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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那你怎麼不推開我?”

張行簡道:“我怎麼打得過你?”

沈青梧便鬆開抱著他脖頸的手,她展開雙臂讓他看。她衣衫是他穿的,不知她在被褥中怎麼折騰,衣衫又亂了,玲瓏身形若隱若現,%e8%83%b8`前半露雪光讓他……

張行簡驀地撇過臉。

他臉紅透了。

沈青梧:“我不動手,我也受傷了,現在真打起來,你我武力在半數之分上。你若想推開我,若不喜歡被我欺負,將我揍一頓就是,推開我離開木屋就是。

“我現在必然沒力氣追你。”

張行簡瞬間生氣。

他轉過臉來冷冷看她:“打打打!你隻知道用武力解決問題嗎?你隻會用決然手段來證明感情嗎?你非要用極端手段嗎?

“你故意的嗎?你不知道我、我……”

——不知道他舍不得她嗎?

他說不下去。

沈青梧目光微慌。

她被他罵了一頓,在他失神時,她笨拙地靠近他,小心地扯他袖子。

他低著頭不說話,似十分傷懷……沈青梧想了很久,一字一句:

“張月鹿。

“我不喜歡博容。”

他睫毛顫了顫,依然沒抬頭。

沈青梧努力去思考他在乎的,努力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真的不喜歡博容,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以前誘導我,試圖讓我相信我喜歡博容……”

張行簡打斷:“我沒有誘導。”

他道:“是你聽不懂我的話。我頂多是、是……”

沈青梧:“吃醋?”

她見他臉一僵,似乎又有消沉之意,她見好就收,不敢多說話刺激他。

沈青梧:“我真的沒有對博容心動過。他曾經對我非常好,在我不知道那是利用時,我也沒有心動過。他是我的老師,教了我很多東西,但是他其實有更喜歡的那個學生……對我來說,他確實很好,但是隻是很好。

“我從來沒有因為他犯過糊塗,我發現他利用之時,想的也是和他一刀兩斷,誰也不欠誰。我沒有那種不甘心,那種意難平……”

沈青梧平靜:“我的不甘心,隻在你身上有過。”

他臉色好了起來。

他微微抬臉,向她望過來。

二人對視半天。

張行簡:“你發誓,你絕不為博容而拋棄我。”

沈青梧乾脆利落:“我絕不為博容而拋棄你。”

張行簡得寸進尺:“你不會為了博容而犯糊塗。”

沈青梧很冷靜:“我不知道你的‘犯糊塗’的意思,所以我不能保證。但是我大約明白你的意思,這一次弄出這種事,是因為我不信任你……我日後會努力去相信你的,我懂的。”

張行簡心想:你懂個屁。

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在乎。

張行簡繼續詢問:“你喜歡博容還是喜歡我?”

沈青梧遲疑。

她一遲疑,他便開始神色淡下去。

沈青梧如今對他的情緒變化熟悉非常,他臉色才不對,她就意識到自己想得太久了。

她連忙:“我不知道你說的‘喜歡’是什麼意思。如果是我理解的那種的話,我更喜歡你。”

於是,輪到張行簡思考沈青梧理解的喜歡是哪種喜歡了。

沈青梧安靜坐著,坐姿如鬆,張行簡回過神時看她一眼,見她宛如一個正在被老師考究學問的乖學生,不提成績如何,首先態度十分端正。

張行簡腹誹:差學生真是文具多啊。

但是他眼眸已經神色溫軟下來,對她的喜愛之情重新開始回來。

張行簡最後問:“我這麼說吧——我與博容一起掉水裡,你救誰?”

沈青梧張口。

張行簡不等她說話,就快速補充:“我和他都不會水,水性都一般差,岸邊隻有你一個人,沒有其他人幫忙。你救了一個就得淹死另一個,你選吧。”

沈青梧呆呆看他。

張行簡一臉平靜。

四目相對。

沉寂在二人之間徘徊。

沈青梧低下頭。

到了這一步,張行簡耐心地等待著。

他喜歡她。

喜歡得不得了。

喜歡得發瘋。

可如果她心裡始終有一個人的位置,他始終贏不了,那麼……他也不要了。

張行簡淡聲:“沈青梧,我告訴你,此次重逢,我說過我在感情上會算計你,那我確實在感情上撒過很多謊。

“接受你和旁人成親,是騙你的。”

沈青梧抬頭。

張行簡靠著牆,慵懶冷淡,眼眸含笑。他的笑意不到眼,是他平時待人時那種疏離而客氣的微笑。這種微笑,是他的修養,也是他的自我保護。

他永不對人露出狼狽一麵。

他絕不讓人看到他輸得淒慘的一麵。

張行簡溫溫和和:“說能接受你和其他郎君在床上翻雲覆雨,也是哄你的。”

沈青梧:“我知道。”

張行簡:“你對男子表現出一分好意,我都不舒服,我會使手段。”

沈青梧頷首:“你一向小氣又會使壞。”

於是他彎眸:“那你救那個美好的救你於水深火熱中的博容,還是救我這個壞到沒儘頭的張月鹿呢?”

沈青梧:“我不會看著博容死。”

張行簡垂下眼。

沈青梧淡聲:“可我與你同生共死。”

他驀地抬眼看她。

他眼中光在一瞬間燦亮,比天上的星河更加漂亮。

但是沈青梧不知道他何必這樣歡喜。

在她決定違背自己的誓言時,她就決定要保護張行簡了。

那雷劈下來時,先劈她吧。

要人十死無生的罪……倘若真有,也都給她吧。

她徹底明白了博容破誓的決心:發誓是認真的;破誓也是認真的。

她願意為了破誓,去付出一切代價。

她一定會保護張行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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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簡並不知道沈青梧的倔腦子有多堅定要走向他,不知道她有多提防誓言的靈驗,不知道她是如何決定要和他好。

他已經十分開心了。

守得雲開見月明。

雨要停了,月亮要出來了,那總躲著他的梧桐樹,也要枝繁葉茂起來了。

張行簡微微笑,溫聲:“梧桐。”

他又開始叫她“梧桐”了。

沈青梧比任何時候都喜歡他這樣與眾不同的稱呼。

她恍然明白,張行簡要的,就是與眾不同。

沈青梧輕輕應了一聲:“嗯。”

張行簡:“過來,讓我抱抱。”

沈青梧傾身挪過去。

虎皮褥子堆在二人身邊,沈青梧爬過去時被褥子絆一下,張行簡摟住她腰,已經迫不及待地抱住了她腰身。

二人對望。

他彎著眼,在笑。

沈青梧跟著他笑起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張行簡伸手點她鼻子:“傻子。”

他抱住她腰身,將她抱到他懷中。他歎息一聲,臉埋於她頸邊,與她抱怨:

“我認識你後,喜歡上你後,我才知道,我渴望一份不隨著萬物流逝、歲月變遷而消失淡漠的感情。我們張家的郎君都是情種,都很固執,動了情就收不回,我以為我和博……和那誰不一樣,其實也是一樣的。

“我喜歡你,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而且你和彆的人不一樣——我們梧桐說一不二,決定的事就不反悔,我們梧桐愛我的話,就隻愛我,隻在乎我。

“那種特彆執著、特彆純粹的感情,太吸引我了。你又冷又瘋,有時候又傻乎乎,還總是和我對著乾……哎,我好喜歡。”

他在她頸邊歎氣,重複得像抱怨:“我好喜歡啊。”

沈青梧耳邊發絲被他氣息撩撥。

她心中有點癢。

她低頭看他扣著自己腰的手指,想到二人之前沒有做完的身體接觸。

沈青梧很猶豫:她若在此時問他願不願意和她行床笫之樂,他會不會覺得她破壞氣氛,隻惦記他身體,不惦記他人?

沈青梧沉默間,張行簡側過臉:“你怎麼不說話呢?”

沈青梧隻好說:“……我不知道我算不算愛你。如果不是的話,你不要與我尋死覓活,好不好?”

張行簡:“……”

他深吸口氣,微笑:“我不尋死覓活,你放心吧。我會看著你的——你放心,我若是發現你並不喜愛我,我不會阻攔你離開的。”

沈青梧心想:撒謊。

但是她懶得說了。

她慢慢的,已經能判斷出他什麼時候在開玩笑,什麼時候在逗她,什麼時候在說胡話騙她。

隨他高興吧。

張行簡本就是一個……無時無刻不在動腦子的人。

隻要他其他事情不騙她,感情上他想用心計,隨他喜歡吧。

張行簡摟著她,又說了很多親密話。

沈青梧隻是聽著。

他一向話多,又說的好聽;沈青梧一向話少,聽他拉拉雜雜說很多,她就心情放鬆下來。

有人這麼能說。

她喜歡張行簡的聲音,喜歡聽他說話。

張行簡在她耳邊低語:“待大周統一後,不管是李令歌登位,還是彆的什麼傀儡,都和你無關了。你來東京陪我好不好?我到時必然很忙,我恐怕離不開東京……可我不想和你分開。你不就喜歡打打殺殺,喜歡當將軍嗎?在東京也能啊。

“你領著禁衛軍,就你的死腦筋,肯定誰也拉攏不到你,我就放心了。然後、然後……我們就能經常在一起了。

“你若是覺得時間夠了,你就暗示我一下,我們就成親。我們家問題不大,我二姐要是不滿意你,你就和我說……我們家誰看不起你,你都和我說,我找他們談話。但是這種可能性很低……在我們成親前,我都會和他們談的。

“還有……梧桐,我這麼說,你不要生氣,就是……咱們調養調養身子,我想要孩子……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如果你覺得會影響你,那就不要了……可我還是想要孩子,我想從宗親中領養孩子……好不好?”

他問的小心翼翼,生怕她不滿。

沈青梧道:“你不是聽到了,大夫說我不能生子。”

張行簡溫柔:“我隻是問一問你……你現在一身傷,一身病,你太不會照顧自己了,我都不清楚你這些年打仗,把身體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咱們慢慢給你調養嘛,我沒有其他意思,我隻是想你陪我長命百歲。”

沈青梧回答:“我沒有厭惡小孩,也沒有喜歡小孩。我對這些沒想法,都聽你的……可是……”

她很困惑:“你有必要想那麼久遠的事嗎?”

久遠?!

不一定很久遠吧……難道她覺得他們走不到最後?

他靜一下。

他剛剛與她和好,還不想暴露他本性不好的那一部分,所以他沒有發脾氣。

他溫聲:“隻是討論一下。”

沈青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