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1 / 1)

她是不喜歡旁的女子爭搶她的權利的,但是她認為張行簡在生氣,她認為她若是靠近揍了那些陌生女子,張行簡會更加生氣。

沈青梧認為自己是那個劣跡斑斑的搶走彆人時間的人。

她笨嘴拙舌,隻有一身蠻力。層層紗衣與長裙遮掩了她的凶殘,卻無法改變她的本質。

算了。

沈青梧大方地想:我今夜就不上前,就不欺負張行簡了。我不在,我不開口,他就會開心許多。

旁邊的娘子與她的侍女一言一語,張行簡聽得七零八落。他這樣長袖善舞的人本不會冷落任何一個與他搭話的人,但此時他回頭看那不遠不近跟著他的沈青梧,心一點點軟,情緒一點點落空。

看,傻子。

張行簡走回了沈青梧的身邊,他沒說話,但是他感覺沈青梧的眼睛亮了幾亮。

二人依舊不說話,沈青梧想:如何讓他理她呢?

沈青梧看到前方有熱鬨,許多人往裡麵擠去。她認為這有助於修複她與張行簡之間岌岌可危的關係,沈青梧當機立斷拉住張行簡的手,拖著他往人群中擠。

人山人海,裡三層外三層,根本看不清裡麵是什麼,隻聽到嘈雜的管樂聲。

周圍一起往裡麵擠的人,也不知道熱鬨是什麼——不過是八卦心作祟,人越多,越想看。

沈青梧蹙眉。

她有點兒忘了張行簡,心神轉移到那看不到的熱鬨上。她左右觀望,見有父親把孩童抱起來,讓孩童坐在自己肩上看;她聽到一聲驚呼,扭過頭去看,見一位男子將他身前的女子抱起來。

男子問:“可看清楚了?”

女子羞得滿麵通紅,雙腳離地讓她不敢睜眼,她用拳頭捶打情郎的肩:“放我下去,太高了,我害怕,我不敢看!”

沈青梧看他們如此那般地打情罵俏。

她目中光流動,躍躍欲試:讓她來!她不怕高,也不怕丟人!

她想看清楚裡三層外三層中的熱鬨是什麼!

沈青梧扭頭看身旁的張行簡。

她眼中的光多麼直接多麼明白,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與期待,張行簡一看她眼神,就知道她想要什麼。

可她連話都不說。

張行簡挑眉,裝糊塗裝虛弱:“沈將軍不會要在下抱你吧?在下可抱不動。”

沈青梧目有怒意。

他明明抱過她那麼兩次,他哪裡抱不動?他隻是不想抱罷了。

他隻是今夜覺得她討厭,故意和她對著乾罷了。

他不肯,沈青梧立即扭頭,去尋找其他法子。她聽到身後一聲笑,他聲音從來清朗,笑起來也潺潺若溪,拂得人心頭酸癢。

沈青梧睜大眼,身子僵住。

身後那個討厭的郎君,竟然按照她期待的那樣,抱住她雙腿,將她抱離地麵,好讓她看清熱鬨圈子裡的動向。

沈青梧的心一下子被敷得軟綿綿,心跳加快。

她低頭看他。

她的眼睛對上他那雙看豬都十分溫情脈脈的漂亮眼睛。

張行簡含笑:“沈二娘子要看就快看,在下文弱書生,可抱不了你多久。”

沈青梧心想:撒謊。

但是她心情明朗起來,她唇角上翹,知道了他的好。她快速抬眼,向熱鬨源頭看——原來是一班耍雜技的人。

大約這耍雜技很有名,整個鎮子的人都往這裡擠。

沈青梧手在張行簡額頭上輕輕壓了一下。

張行簡一怔,想她怎麼這麼快就看完了。莫非打動她的熱鬨,並不能吸引她?

張行簡如她願,將她放回地麵。她確實和尋常女子不同,既不會撒嬌也不會說好聽的話,腳一踩到實地,沈青梧便轉過身,麵朝張行簡。

這麼近的距離,她像是投懷送抱。

張行簡呼吸微凝,為她突然轉過臉的麵容。

沈青梧在鬥嘴吵架後,終於開了口:“裡麵是雜技團,你想不想看?”

張行簡眨眨眼。

沈青梧:“看著很有意思。”

張行簡彎眸。

他不用回答,這麼簡單的表情,她看懂了。沈青梧心中暢快,想她真聰明。

她一定可以哄好他的!

沈青梧手在張行簡肩上一抓。

張行簡:“等等……”

他意識到她的古怪,生怕她讓他在這裡出醜,比如要將他抱起什麼的……好在沈青梧也沒有那麼笨,她抓過他的肩,是帶著他直接用輕功躍起,飛離熙攘人流。

下方:“哇……”

年輕貌美的娘子抓著那郎君,速度極快地在眾人麵前失去了蹤跡。圍觀百姓們呆愣愣的,一時覺得這戲法比看台上還要熱鬨……而沈青梧拉著張行簡,借用樹與牆的距離,帶他站到了一處閣樓屋簷上。

腳下屋簷掛著一排通紅燈籠,燈籠在風中叮咣撞響。

高處不勝寒,風吹動沈青梧的長裙。裙裾輕揚,發絲拂麵,發鬢間的花冠與流蘇顫顫搖晃,微有淩亂。

她真是又好看,又瀟灑。

張行簡靜靜看著她,見她俯看雜技團,看熱鬨看得興致勃勃。下方人流喝彩,沈青梧站在高處鼓起掌來。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喧嘩人間。

沈青梧向他推薦自己喜歡的:“好不好看?”

張行簡看著她的背影,微頷首:“好看。”

……確實好看。

若她回過頭,便能看到他灼若熔漿的控製不住的眼神。

她再遲鈍,也不應看不懂這種眼神的意思。

但是沈青梧沒有回頭。

張行簡可以放任自己長久地凝望她。

--

沈青梧拉著張行簡一同坐在屋簷上。

那雜技團有人鑽火,有人用火澆身,有人耍滾有人吞寶劍,還有年少的娘子抱著琵琶彈。

人間煙火,煎我青春。

沈青梧並非沒有看過這些,但是今夜有人陪著她,感覺總是和以前不太一樣。

差不多的表演,她往日沒有感覺,今夜隻想一一讓張行簡知道:“你知道這些嗎,你看過這些嗎?”

張行簡笑:“看過啊。”

熱情的跟他推薦了半天的沈青梧一怔,回頭看他。

有人如玉如琢,坐在屋簷上,也像坐在高堂玉閣一般優雅。

沈青梧皺眉:“你怎麼會看過呢?”

張行簡:“我少時沒見過,能出家門後,就見得多了。”

沈青梧恍然。

被關在家中不得出門的小月亮,有長大的時候。他本性的隨意與對世人的平等,讓他其實並不遠離人間煙火。

世人隻覺得他高高在上。

沈青梧曾覺得二人雲泥之彆。

但其實從來不是。

這個月亮……不是掛在天上高不可攀的那種,他雖然很冷很無情,可他是一身汙點的月亮啊。

她喜歡這樣的人。

張行簡端坐中,身旁人一動,下一刻,他仰頭,一怔之下,見她坐到了他腿上,摟住他脖頸,低頭看他。

張行簡眨眨眼。

沈青梧向他宣布:“張月鹿,我想清楚了。”

張行簡:“嗯?”

沈青梧:“你不是建議我跟你學習說話嗎?其實我已經很久沒讀書,沒下棋了。博容不在,都沒有人管我了。我不想我回去見到他的時候,他說我玩野了,一點長進都沒有。

“不如,你教我吧。教我說話,教我讀書,教我下棋,教我你能教的……你反正也沒什麼事,反正也逃離不了我,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她熱情推舉自己:“我雖然不聰明,但我做學生,一向認真的。”

張行簡問:“為什麼是我?博容不是才是你的老師嗎?”

沈青梧:“我是覺得,你十分有意思。”

他和博容是那麼的不一樣。

他帶給她許多她以前從未有過的經曆。

他送她漂亮衣服,他貼在她耳邊說話,他從後抱她……全都很新奇。

沈青梧喜歡。$思$兔$在$線$閱$讀$

沈青梧喜歡的,她就要擁有——這個坐在張行簡腿上的娘子揚著下巴,向他宣布:“你必須教我,你沒有選擇。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不得拒絕。”

張行簡笑而不語。

沈青梧低頭。

沈青梧因緊張而出汗的手撫在他麵頰上,她覺得他不知道,她便輕輕的、偷偷摸摸地撫摸他麵頰,用指腹擦一擦。

沈青梧:“但我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我會與你公平交易。我之前不也欠你一些事,你說事後算賬嗎?這次的條件也加起來——你依然可以事後算賬。”

張行簡:“嗯……怎樣的報答,配得上我的犧牲呢?”

沈青梧淡然:“怎樣的報答,都配得上你的犧牲。哪怕你要我砍自己一刀,要我自廢雙臂,我也不會拒絕。”

沈青梧:“我喜歡的,值得我做任何事。”

沒有人給她的,她就要自己爭取。爭取的過程中付出多少代價,都無所謂。

隻要她得到就好。

隻要她收到自己送給自己的禮物就好。

張行簡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他為這樣的梧桐心動一次又一次。

人海流流,時光若海,他已經無法克製,無法等待。

張行簡:“不如你現在就開始回報我。”

沈青梧意外:“嗯?”

她低頭看著他:“你要什麼?”

張行簡麵容平靜:“我要你親我。”

沈青梧:“……”

她迷惘非常,張行簡淡漠:“不願意?”

這有何不願意?

他這麼的……好親。

她也早已心癢數日。

沈青梧抱著他的臉,低頭,毫不猶豫地與他雙?唇相貼。

月上柳梢,燈籠叮咣,鋪陳在飛翹簷頂上。

人流中的雜技團的表演到了尾聲,絲竹管樂聲斷斷續續,人潮三三兩兩地分散,走遠。

沈青梧與張行簡難舍難分。

初一碰觸,萬般滋味湧上心頭,淺嘗輒止變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深入與迷戀。

沈青梧與他麵容緊挨。

她忍不住一手搭在他肩上,手指從他肩頭掠入他衣領內,輕輕揉搓他脖頸。

他雪白長頸,被她摸得緋紅,宛如染霞。

沈青梧癡迷。

張行簡在她腰上輕推,才讓她勉強回神,不再繼續逼迫。她恍恍惚惚地抬起眼看他,見他目光迷離,眸中水波粼粼。

沈青梧咬住自己嘴中肉:克製,沈青梧。

張行簡喘熄半晌,平複呼吸。他看著她的眼睛中所沾染的欲,讓沈青梧吃驚並茫然。

他……

張行簡手扣著她的肩,非常直接地說自己的要求:“和我行樂。”

沈青梧:“……”

張行簡平靜非常:“沒錯,就是魚水之樂的意思。你與我同榻多久,我就教你多久。你對我上心多少,我便對你上心多少。

“我與博容不一樣。他教你必是告訴你不求回報,可我要回報。你讓我滿意,我才會點頭。你也知道逼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