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巡鹽禦史赴任後,林如海便讓去揚州收拾家產的林管事將那些人禮送出府了。
不過這些人每年的支出帳在他們離開前就是由黛玉管著。每月的月錢, 四季的衣衫鞋襪,一天三正餐二點心,還有年節打賞等等,大略算下來, 一個門客一年最少要一百兩銀子的支出。
春纖想了想,覺得一百兩銀子雇個有幾分本事, 人品還有幾分保障的保鏢, 可比養門客劃算。
不過那時是在府裡,住是不花銀子的。而他們這一路, 說不定就要一直住客棧,那住宿這方麵的開銷就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其實,這幾年春纖通過交易係統正經掙下了一份不菲家資, 再加上她做丫頭得的月錢賞銀以及林如海的賞賜,陸續積累出來的金銀就算比不了賈母的私房,但也相差無幾了。
所以春纖不怕花錢,她怕的是讓人覺得她的錢怎麼花都花不完,最後生了疑心。
因此春纖準備做個詳細的收支計劃帳。
先拿出五千兩銀子做莊,呃不,是原始資金,然後在花銷的同時,隔三差五做些繡品賣到外麵的繡坊。
當然了,她會想辦法背著柳湘蓮行事。隻讓柳湘蓮知道她賣東西,不能叫他知道她進繡坊不是賣東西而是去買繡品。
對了,一路走來,一定會遇到當地特色手工藝品和其他能夠在交易係統裡賣上價的東西,到時買上一些,也不算辜負了交易係統的不離不棄。
不過無論是買還是賣,必須要給柳湘蓮留下一個收入大於支出或將將持平的印象。
……
在大堂裡用飯,春纖到是沒感覺到旁人時不時打量過來的目光,但一向對旁人眼光極為厭惡的柳湘蓮卻非常不自在。匆匆吃過午飯,便起身離座了。
柳湘蓮張了張嘴想問春纖接下來她要做什麼,春纖也正好想問柳湘蓮一會兒要乾什麼呢。
“一夜沒睡了,我想先睡一覺。馬車要三天後才能取,我想明天去布莊買些成衣和布匹針線……。對了,晚飯是要在這裡用還是在鎮子上逛逛再說?”
離開的太倉促,除了一個斜挎包幫著遮掩一二,其餘大件東西都沒帶。剛剛她也看了,不光是她這個沒準備逃亡的什麼都沒帶。就連柳湘蓮這個看起來有備而來的除了一把鴛鴦雙劍竟也是連個換洗衣服都沒事。
對了,這一路上的衣服…不會是她洗吧?
算了,他們現在連換洗衣服都沒買呢,根本不必先想那些事。
昨天兩人都是一夜未睡,今天又忙了一上午,哪怕柳湘蓮大老爺們扛造,也不是這個造法。他本意也是回房睡覺。春纖一邊說,他就一邊點頭。等說到晚飯的時候,柳湘蓮就笑了,“晚飯姑娘自用,不必算上我了。”
那趕情好。
春纖覺得以她這兩日勞心勞力的程度,這一覺睡到明天早上絕對不是問題。柳湘蓮既然說晚上不吃了,那也就更可以安心睡覺了。
隨口說了一回明日早起一塊用飯的時間,春纖便與柳湘蓮在房間外分開,各自回了自已的客房。
這間客房比之前帶晴雯去的那家還不如,彆說蓋被子睡覺了,就是讓春纖睡在床上,春纖都覺得受不了。好在她空間裡正經裝了不少逃生必備用品,用自己的東西到是能睡的更好。
這間客房不但破,它還比黛玉分給春纖的那間耳房還要小些,一張架子床,一張方桌四條長板凳,然後一個木質的洗臉架,便再無其他了。
馬桶都沒有,想要出恭還得去客棧後院的公共毛廁。
客房在二樓,一扇對開的窗戶正好能看見客棧後院。
客棧後院有個馬廄,仔細看了一回馬廄,還能看到馬廄裡的栓馬柱上還刻了字。
字很深,塗了黑漆,哪怕站在二樓也能清晰的看到每個栓馬柱上都刻著房間號。
馬廄的對麵就是一個公共毛廁。
窗戶是朝外開的,春纖看過外麵的情況就將窗戶合上了。
不但將窗戶合上了,還拿出一根鐵鏈將窗戶用鎖從裡麵鎖住了。鎖好了窗戶,春纖又如法炮製的鎖了門。
等門窗戶都鎖好了,春纖才將屋裡那張方桌推到一邊,然後在地中央將她早前收到交易係統裡的羅漢床拿了出來。
這是好久以前,應該是還沒到黛玉身邊的時候去木匠鋪子找木匠定做的。
三麵圍板的羅漢床,三麵圍板比普通羅漢床的圍板要高出很多。圍板上麵還支了四根柱子。四根柱子的上方撐著一塊根羅漢床一樣大小的板花鏤空板子。
如果從遠處看,這羅漢床更像一個變異版的架子床。
隻比架子床更小,更簡單。
此時羅漢床上的板子已經搭了一紗一布兩層床慢。而羅漢床上也鋪了一床被褥。
客棧的客房都有些冷,沒有地龍,也沒有暖炕,客人要是覺得冷了,可以另出一份銀子買個碳盆。
春纖不用想就知道這邊的碳一定是那種熏人的黑碳,想到被自己關得嚴實的門窗,春纖對於找店小二要碳這事,那是想都不敢想。
找出兩塊皮子直接鋪在榻上,春纖又將以前弄的湯婆子放在榻上,然後便準備脫衣服睡覺。
不過剛解開狐狸皮的鬥篷時,手就頓住了。然後眨眼間將羅漢榻收起來,走到門口,打開門,下樓找了店小二,花了幾個銅子做小費讓店小二優先往柳湘蓮的房間送一個碳盆,幾份碳。
一個碳盆裡碳最多能燃一到兩個時辰,多送幾份碳過去,至少能一直暖到天亮。
“姑娘房裡不用碳嗎?”
“我不畏冷,也受不得這碳氣。”吩咐完,又親眼看著店小二將東西送進去,春纖才回房落鎖準備休息。
交易係統裡存了熱水,春纖洗了手臉,又泡了一會兒腳。然後又嫌棄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衫,將衣衫脫下來擺到一旁,換了身新裡衣這才鑽進被窩。
雖然看起來淡定,但到底也受了些驚嚇。此時此刻春纖的身心都疲憊的很,可躺在被窩裡卻是怎麼都睡不著。
翻來覆去,將被窩裡那點熱氣都散光了,這才合眼睡下。
一覺醒來,屋裡漆黑一片。春纖揉了揉發脹的頭,發現一覺睡得渾身軟綿綿的。
好半晌身上有了力氣,春纖才從係統裡拿了盞煤油燈出來用火折子點著。
被窩裡很暖和,春纖懶得起來,順著放開的床帳,可以很明顯的知道現在絕對不是白天。
就在春纖在心裡估摸時間時,客棧外麵響起了打更的鑼聲。
仔細一聽,才知道原來已經四更天了。
四更了,那就是醜時。午時用的午飯,睡下時怎麼說都未時了,原來都睡了六個時辰,十二個小時了嗎?
那倒是沒少睡。
摸了摸肚子,春纖還真有些餓了。不過…還想解決一點五穀輪回之事。
從係統裡找出一件襖隨意搭在肩膀上,春纖趿著一雙睡前拿出來的室內軟鞋就去開窗戶。
開了窗戶,又將早前存在係統裡的一個點著的銀霜碳熏籠拿了出來就放離窗戶不太遠的地方。
再之後,春纖將她來到這個時空後,最先蝴蝶出來的簡易版坐便器拿了出來。
那是一把椅子改裝出來的坐便器。
一塊板子坐底,其上固定一把椅子,椅子的坐板被挖出一個橢圓型的洞。洞下麵放了一個做工粗糙的木桶。
木桶裡裝了三分之一的水泡著的草木灰。這種木桶春纖讓人做了幾十個,原意就是用過即丟。
反正不到萬不得已,打死春纖,她都不想刷馬桶……
開著窗戶,靠著熏籠,春纖在坐便器上足足坐了兩刻鐘這才起身。
起身後,春纖就迅速將坐便器收起來,然後才轉身去洗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個時節的風很給力,大窗戶開著往裡灌風,不過片刻功夫,房間裡一點味道都沒有了。春纖關上窗戶,又點了塊百合香,這才窩回榻上,開始看著係統麵板想著宵夜吃什麼。
吃碗餛飩?
也行,再將酸辣筍乾撿一小碟子來,那個開酸爽開胃。
……
有交易係統和她這幾年不斷收集的吃食衣用在,春纖的日子雖然不像在林家時舒服,卻也沒太虧了自己。
吃過了宵夜,又就著煤油燈歪在榻上看了一會兒話本,春纖就又睡了。
辰時,收起所有不應該出現在客房裡的私人物品,春纖穿上之前那套衣服,披著鬥篷下樓了。
柳湘蓮比春纖到的早,見春纖站在樓梯口張望,還朝春纖搖了下手。
“早。”幾步走到柳湘蓮跟前,然後笑著問他早上吃什麼。
“聽小二說,他們店裡豬肉餡的鍋烙不錯,雞肉香菇粥,牛肉白米粥也都賣得極好。還有包子,饅頭,麵條。”剛剛柳湘蓮一下來,店不二就過來招呼了。隻問了一句有什麼吃的,那店小二就如數加珍的說了好些樣。
“那我要一份豬肉鍋烙,一碗雞肉香菇粥,再來一壺熱茶。你呢?”春纖態度自然的問柳湘蓮,仿佛這種點餐是一種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兩籠牛肉包子,一碗麵條。”
一時小二去後廚點餐,春纖便和柳湘蓮說起了今天的安排。
兩人都沒帶衣服,所以去成衣店買兩身衣服勢在必行。其次就是春纖想要買一份縣誌。
這個時代的縣誌都帶本縣地圖的。春纖以前出門旅行就喜歡買當地的地圖做紀念。之前去揚州的時候,也買了一份揚州府誌。
柳湘蓮聞言沒說什麼,這些事情他本就不在意,若是有人張落自然好,若無人張落,出門在外怎麼都能將就。
春纖定做的馬車裡是要放小爐子的。那小爐子不光能取暖,還能燒個水,煮個薑湯,熱個包子饅頭。
所以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買了這個,就會想起沒買那個。正好這兩天有時間,春纖便準備逛鎮子的時候都買些。
若還是沒買齊,那就在路過直隸的時候買也是一樣的。
春纖不知道這些事情柳湘蓮喜不喜歡聽,所以簡單的說了一些,見柳湘蓮聽得津津有味,到又往下說了些。
“照你這麼說,將來咱們若是錯過了宿頭,便是宿在野外也是能的。”
“那可差得多了。若是有什麼破廟,倒也罷了。若沒有,露宿野外到底不方便。旁的不提,咱們至少得有一頂帳篷吧?當初定做馬車的時候,我到想到了,特意在馬車下麵弄了個可以裝東西的長箱。
以前在家時,我到是看過書裡有關關外異族的帳篷製作和搭建方法。拆裝方便,好弄的很。等到了直隸,若沒有賣的,咱們仍就定做一頂。”
春纖在現代的時候看過一段蒙古包搭建的小視頻,那個看起來複雜,但搭起來起極為簡單。
春纖不知道那個小視頻正不正宗,但按著那個小視頻去定做東西屋外乎三樣東西。
一個是打木匠讓他根據油紙傘的樣子弄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