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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84 字 6個月前

齊方祖張著嘴,一臉茫然。

齊鳶笑不可仰,連忙揮手解釋:“這不是國公爺的信,這是晚輩的朋友一塊寫來的。就寫些……嗯……京中人情風物什麼……”

齊方祖半信半疑,齊鳶剛剛沒看完,此時心裡也跟貓抓似的癢癢,忙揮揮手道,“爹,那我帶回去慢慢看了。”

齊方祖“哦”了一聲,又道,“他們還隨船送了好些東西。”

“回頭再說!”齊鳶抓起信,一路笑著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紈絝的回信自然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藏起來,徐瑨的這封,齊鳶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才開始耐心品讀,越讀越笑。

他之前便聽說過國公府的三位公子,個個俊秀之才,其中三公子豐神俊秀,嚴謹端方,名動京城。

估計誰也想不到,京中貴女爭相求嫁三公子竟然會乾這種事,因為吃醋,故意在一封信裡極儘纏綿之詞,好似已經跟他的“垣兒”蜜裡調油過了多年一樣。

可真正的“垣兒”在這呢!

他們壓根兒不認識!齊鳶之前甚至沒跟他見過麵,更沒說過一句話!

齊鳶憋不住地笑,一時壞心起,乾脆取紙磨墨,給小紈絝回信。

齊方祖既然放話要送銀兩過去,齊鳶便也不客氣,在信中道,妹妹雲嵐即將及笄,自己做哥哥的理應準備一份及笄禮,隨後話鋒一轉,直言沒想到逢舟兄也好事將近,如此一來自己要準備兩份。

小紈絝生性灑脫不羈,又十分可愛,齊鳶總忍不住想逗他,假作不懂,問小紈絝不知道他跟徐三公子誰為嫁誰為娶?另外三公子風神貌美,名動京城,這樣的人可要看緊了,讓他遠離粉白黛綠之流……

徐三公子能吃飛醋背著小紈絝寫信過來,齊鳶當然要回敬一下。

就是不知道,當小紈絝知道徐瑨寫過這麼一封信後是何反應?

他心意所至,揮筆渾然酣暢,寫完後長舒一口氣。又去看徐瑨在信裡附贈的一封通行文書。

顯然這位三公子思慮周全,考慮到了齊府船隻北上,路上會遇到各路關卡和稅點,有國公府的通行文書,他們送銀子的船隻便可可以暢行無阻,以免彆人吃拿卡要。

送銀子的事情是當務之急,齊鳶當即將回信吹乾,連同徐瑨的那封文書一同送去齊方祖那。

回來時,他突然想起楓林先生曾經在國公府教書,便又轉道去了楓林先生那。

果然,楓林先生說起國公府的三個兒子都讚口不絕,最後笑道:“國公爺家門風清正,一門三子都非常人,個個有著七竅玲瓏心。你怎麼問起他們了?”

齊鳶道:“學生以前也聽聞過國公爺的事跡。”他放低聲道,“聽說聖上奪位時,唯一沒受到任何牽連的的便是國公府。就連徐家本族的親眷,也都被提前支往了外地,待大局已定後,徐家人才陸續被召回京城。”

而相比之下,立下汗馬功勞,保護西南邊疆的唐臨卻落了個飛鳥儘,良弓藏,走狗烹的慘烈下場。

國公府一門三字個個端正雅秀,如今深居要職。老大在都督府,老二是兵部侍郎,如今老三徐瑨又進了大理寺曆事。

如果徐瑨明年也去參加會試,他在大理寺掛過名,那他以後左右無非兩條路——要麼進翰林入內閣,要麼進大理石掌刑獄。

唐臨那邊,卻唯有一個獨子,那個或許是唐臨遺孤的謝蘭庭——認閹人做父,擔一身罵名。

齊鳶此時又想到了謝蘭庭,情緒漸漸低落下去。

他想起齊方祖剛剛的問話,現在城外流民多,他們哪怕從瓜州的莊子上調運銀子,恐怕也有些危險。

齊鳶彼時心裡一跳,卻道:“讓人小心行事,多運幾趟試試,或許……會沒事。”

如果城外的是謝蘭庭,如果一切皆如自己所料,那這次運銀子,應當會暢通無阻。

謝蘭庭冰雪聰明,才智甚至在自己之上,齊鳶望著遠處的暗想,自己若是去試探他,他能發覺嗎?他又會如何做?

然而這次,不等道齊鳶試探,謝蘭庭便現身了。

當夜,齊鳶在栗子樹下抬頭望月,看著細細如牙痕的月亮,就聽樹上有人問:“怎麼,伯修兄也在睹月思人?”

第103章

這聲音輕輕從頭頂上蕩下來, 齊鳶先是一怔,恍惚以為自己思慮過多產生了幻覺, 等鼻端嗅到那陣似有若無的香味時, 才緩緩回神確認。

夜色深重,黑暗裡隻能勉強辨認出樹枝輪廓。

某人並沒有現身相見的意思,齊鳶索性並不抬頭, 反而對著眼前的栗子樹啐了一口:“都說千年古木老成精, 難為你一個十幾年的栗子樹也能說人話,莫不是樹乾皮蓮藕心, 滿身的心眼子吧。”

他語氣緩慢, 卻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樹精”卻並不在意, 反而回道:“非也, 非也。本妖的心, 伯修兄沒看過?”

齊鳶一怔,語氣不由森然起來:“我又沒把你砍開看看,哪知道你的心肝臟腑什麼樣?既然你說非也, 那就是沒有了。怪不得能成妖精,看來得沒心沒肺才行。但凡有心, 沾了人氣,都成不了事。”

他說到這,自然又勾起了一肚子火氣,但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的分析猜測,現下並沒有人承認, 因此又無從責問和發泄,隻能恨恨咬住嘴唇, 將那股氣壓回了肚子裡。

樹精沉默了一會兒, 低低喟歎:“無心之人, 豈是那麼好做的?”隨即輕輕一頓,似乎在確認,“伯修,你覺得我沒心沒肺?”

齊鳶不知為何,突然想到了金陵的那個深夜裡受傷的謝蘭庭。

他無論如何無法給予肯定答案,內心不僅煩躁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不遠處沉默不語。

有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打破了深夜的靜謐。

齊鳶心頭輕輕一跳,下意識抬頭,果然見一襲黑影從樹上悄無聲又的飄落下來,身形利落漂亮,輕若驚鴻。

齊鳶退後一步,心裡怦怦直跳。謝蘭庭穿著一身簇青的夜行衣,衣角上依稀有銀線繡出的紋路,暗影浮動,與他身上意可香的氣味甚是相合。

齊鳶抬眼,靜靜地與他四目相對。

謝蘭庭眸色幽寒,深深地望著齊鳶,過了會兒才道:“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在揚州城外的?”

齊鳶抿了下嘴,忽覺來回試探過於心累,索性道:“昨日。”

“收信之後?”

“嗯”

“因為那塊香墨。”謝蘭庭似乎已經有所猜測,低聲道,“給你寫信時,正巧有人送來一塊香墨,說是裡麵有齊府的意可香。我記得你說過意可香原是宜愛香,適合表情會意,因此特意換了這個……”

齊鳶不妨他如此直白地說出用墨意圖,饒是心裡正氣著,也忍不住臉麵發燙,目光一閃,轉開臉看向了彆處。

“意可香是冬香,這添了意可香的香墨也是今年才做的,要十月底才開始賣。現在連揚州城裡都難買到,更何況西南各府。”齊鳶想到昨天自己嗅到熟悉的香氣時的震驚,語氣黯淡下來,“謝大人押送糧草去崖川,走了一個多月還能用上最新的香墨,令在下佩服。”

“我最初的確奉旨押送糧草。隻是後來又接到了聖旨,說西川王有意合談,押糧一事暫時押後。”謝蘭庭道。

齊鳶一愣:“那糧草呢?“

謝蘭庭搖頭道:“哪來的糧草?朝廷撥不出銀子,所謂押糧不過是一路走一路征罷了。現在北方大旱,隻能從富庶之地強征一些。到現在總共不過是幾萬石而已。”

齊鳶怔了怔,突然想到了城外的那些流民。說是十萬流民圍了揚州城,可那些流民分明是有東西吃的。

“你征來的糧食呢?”齊鳶問。

果然,謝蘭庭道:“流民圍困揚州,差點釀下大亂,那些糧草自然是拿來接濟災民,為揚州解圍了。”

齊鳶愣住,過了會兒不禁失笑:“這流民和糧草出現的時機倒是好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流民肯定會有,但揚州城外看似懶散,實則訓練有素的那些,絕不會是普通受災的老百姓。

齊鳶心裡早有了大膽猜想——假如有人借押糧之事征來糧草,再嘯聚災民,蓄意造反,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天下一亂,受苦的終究是老百姓。而自己作為朝廷的應試舉子,如果知道了有人要反,又該如何麵對?

齊鳶沉默下去,隨即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謝蘭庭若是有反意,災民或許隻是個引子。他差點忘了,數月之前,江浙的海防水兵全被謝蘭庭插手整過!

彼時他還詫異,海防江防的官員中不少是二皇子黨,謝蘭庭竟然不懼二皇子的勢力一視同仁,整頓水兵,重算糧餉……他隻當謝蘭庭是如蘭公子,一身俠義,哪能猜到這人是在暗度陳倉,籌謀當個反賊頭子!

第104章

如果真是如此, 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可是無論在江浙海防中插手攪局,還是金陵滅匪時在邊防衛所中來去自如, 謝蘭庭的背後怕是不隻有蔡賢的支持。

這股勢力暗藏在朝廷風波之下, 如今既已經到了嘯聚災民這一步,究竟如何,恐怕也不是謝蘭庭自己能決定的的事情了。

自己想到了又如何, 要靠三寸不爛之舌能阻他大業?

到時候他聽又怎樣, 不聽又怎樣?

齊鳶久久不語。

他萬萬沒想到,當初在金陵回揚州的船上, 自己試探謝蘭庭, 問他希望自己以後如何選擇時, 謝蘭庭的回答竟然已經揭示了一切。

——“選我。”

夜風簌簌, 齊鳶佇立良久, 才低聲道:“你當日辭彆後,齊老爺找到我,問我有沒有留意過你劍上的素紗, 他說那素紗跟唐將軍的遺物看著十分相像。而他冒險保留唐將軍的遺物,為的便是有朝一日, 能將東西還給唐家後人。”

那天的齊鳶內心極為震驚,恨不得自己能快馬加鞭追上謝蘭庭,生怕他錯過。

“若是沒猜錯的話,你跟唐將軍關係匪淺,你早已知情, 對嗎?你對齊府如此了解,並非是因為我才注意到他們, 而是你早就清楚齊家的底細, 一直在暗中照顧。我每次有什麼事情, 收了誰的信,你都能消息靈通,是在齊府安排了人手吧?”齊鳶淡淡道,“能做你耳目的,要麼功夫高強,要麼為人機靈。是孫大奎,還是常永?”

謝蘭庭默了默,果然道:“常永。”

齊鳶:“那逢舟兄被害一事你早就知情?”

謝蘭庭搖頭。

“常永在齊府隻為關鍵時刻保齊方祖一命。至於齊府其他人,實難兼顧。小紈絝的事情,我也是到揚州後才知道的。”他說完一頓,似乎有些懊惱:“我來之前想過你今晚會問什麼,但沒料到你能善察善思到這一步。今夜原本有好消息告訴你,如此一來,我反而不好開口了。”

他語意含糊,似乎對接下來的話題十分猶豫。

“你剛剛罵我無心,其實我倒是想這樣。無心之人才能擺脫凡心凡情,不至於連夜到此就為問個明白。”

齊鳶微怔,又聽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