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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99 字 6個月前

是小紈絝。

“叛逃的親兵如果近日入京,那逢舟兄會不會有牢獄之災?”齊鳶寫完,抬筆遲疑道,“案子既然交到了大理寺,那多半是要三司會審。如今的大理寺卿是誰?”

謝蘭庭抿著嘴,瞅著情意綿綿的信件不說話。

齊鳶心裡思索著事情,暫時將筆擱在一旁,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扭頭看謝蘭庭:“謝大人,現在的大理寺卿是誰?”

謝蘭庭悶聲道:“朱儼。”

“是他?有他在,這案子應該會查得仔細些。但現在大理寺式微,三司會審的話刑部又是初審,刑部的唐尚書比較油滑。都察院的人更陌生了,如果有人刻意為難,恐怕逢舟兄要受苦了……”

齊鳶說到這眉心蹙起,乾脆看向謝蘭庭:“如果真到這一步,能不能辛苦你照看下他?”

“照看他?”謝蘭庭挑眉,不悅道,“我隻說了保他性命。”

齊鳶笑了下:“逢舟兄從小沒吃過苦,那些牢獄裡的手段,放彆人身上可能是受傷,放他身上可就是要命了。更何況假如有牢獄之災,他可是替我在受苦。”

齊鳶說到這頓了頓,側過臉探究地看著他:“你不是說你在意我嗎?如果牢獄裡的是我,你管不管?”

謝蘭庭被他問住,又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偏偏齊鳶的神色十分坦蕩,仿佛這事很理所當然一樣。他隻得撇撇嘴,不情不願道:“管就是了。但不能管太多,讓義父察覺了反而弄巧成拙。”

齊鳶鬆了口氣,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多了。”

他說完略一思索,又去拿筆。

謝蘭庭看不下去了,嘀咕道:“怎麼還沒寫完,你有多少話要說?”

“交代一點瑣事,看那塊免死金牌能不能趁機送上去。”

齊鳶說完提筆刷刷添了幾句,隨口問,“你在錢知府麵前表現得對我不好,是怕重蹈覆轍?”

謝蘭庭愣了下,隨後嗯了一聲。

“這次去金陵辦事,你也沒打算選我。”齊鳶道,“是因何進更讓你放心?還是不想我鋒芒太露?”

謝蘭庭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想了想,猶豫起來。

“看來是二者皆有。”齊鳶把丹書鐵券的事情也交代完,這次終於收了筆,嘴上卻說著毫不相乾的話,“張禦史的安排並沒有避開你,你不是江西派,應當不會支持太子。二皇子背後是本朝勳貴,江浙鹽糧海防等事務大多把持在他們手裡,你這次整頓江防海防,拔了不少他們的心腹,你也不是二皇子派。”

謝蘭庭起初隨意聽著,直到後麵,他的臉色才漸漸凝重起來,雙眸如漆一般望向齊鳶。

“金陵□□並非尋常匪寇,從各地消息來看,恐怕與在京城的楚王脫不開乾係。你大破楚王精銳,也不像是反賊。”齊鳶將信紙放在一旁,轉過身,若有所思地看著謝蘭庭,卻不再繼續問下去。

夜靜如水,原本應該緊張的話題,卻因齊鳶平和的語氣變得尋常起來。

謝蘭庭想了想,轉而問:“為什麼說這個?”

齊鳶沉默了一會兒,看向了旁邊的信紙:“我在想,便是衝著今晚,將來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願跟你反目。”

第87章

信件寄出後, 齊鳶也終於為書院選定了新名字,逢舟書院。

褚若貞對於這個名字很滿意, 認為其寓意深厚, 用來勉勵諸生十分恰當。唯有齊鳶和謝蘭庭清楚,這名字是用小紈絝的字來取的。

書院本來就是小紈絝的東西,齊鳶雖沒有想好日後倆人怎麼換回來, 但這些東西還是應該認原主的。

他為書院取好名, 由曹老先生提了字。

七月上旬,逢舟書院便正式納了第一批新生, 開始授課。孫輅等師兄們又從新的一批師弟中選拔了幾個, 跟他們一起倡結成了乃社。

遲雪莊也在書院的這批學生裡。王密和崔子明不耐煩讀書, 兩家長輩便開始為他們操心說親的事情。

金秋八月, 天下大比。

河南、山東、陝西、山西、浙江……各地陸續舉行鄉試。鄉試考官由吏部和吏部選京官擔任, 多是從翰林院中選。

然而在鄉試之前,江蘇一省的考官卻幾次更改。直到八月初,朝中才正式下旨, 由翰林編修陳連為江蘇一省的主考官。孫輅等人緊鑼密鼓地備考,試圖了解陳大人的行文喜好。於此同時, 齊鳶卻也得到了京城傳來的兩大消息。

好消息是小紈絝化險為夷,如今已被放還歸家。過幾日,婉君便會請小紈絝給齊鳶寫回信。   壞消息是,朝廷取消了今年的院試。齊鳶這一批學子隻能明年再參加了。

“今年六部不穩,尤其是禮部, 怕是要有大變。”謝蘭庭約著齊鳶遊湖喝茶,又將一篇文章遞給齊鳶看, “你看看這篇製藝怎麼樣?”

齊鳶這天穿了一身淡青色衣衫, 眉目秀麗, 猶如一枝玉色疏梅,被人供在艙中添色。

謝蘭庭把手稿遞過去,自己便斜倚塌上,肆無忌憚的端詳齊鳶。

齊鳶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神色卻無波動,隻持稿默讀,片刻後道:“這篇文章氣象渾厚,翻空摘奇,彆有意境。”

“好一個翻空摘奇!”謝蘭庭聞言哈哈大笑,隨後卻道,“這篇便是翰林編修陳連的會試之作。陳連是上科的探花郎,原本皇帝想要點他為狀元,但因司天監的占卜改了主意。聽說司天監跟老太傅關係不淺,恐怕是楊太傅已經認出來了。”

這篇製藝的八比部分是齊鳶幾年前的舊作。那時他不跟其他學士來往,也不參詩文集會,因此從未想過自己的文章會流落出去,被人剽竊。

“你是怎麼知道的?”齊鳶疑惑地看向謝蘭庭,“我的文稿應當都在伯府和太傅府。”

“是嗎?”謝蘭庭卻道,“那等你回京的時候,可以到我府上去認認。”

齊鳶:“……”

“你麵聖前,外麵就有人賣你的文稿。我曾托人買了不少。”謝蘭庭說,“陳連靠你的文章會試一舉奪魁,然而居官翰林之後卻表現平平,漸失帝心。這次如果不是禮部出事,也輪不到他來做江蘇的考官。不過……這也算是好事。”

齊鳶挑眉,見謝蘭庭眨了下眼,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十分哭笑不得。

鄉試之前,考生們都要研究考官的詩文製藝,以期能夠投其所好,增加被取用的可能。其他地方的考生都是導出搜羅考官的文集,陳連這邊卻是一直在模仿齊鳶,因此由孫輅等人來問齊鳶最為省事。

當然,孫輅等人還不知情。

齊鳶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鄉試雖難,但他幾位師兄等人都是捷才,尤其是孫輅識學兼備,文字渾圓雅正,鄉試應當是必中的。

他隻是擔心彆的:“如果幾位師兄鄉試考中,那陳大人就是他們的座師了。如今陳大人不得帝心,日後入閣的希望恐怕不大吧。”

謝蘭庭道:“不好說。如果是我的話,這種庸才連京官都做不了,可惜帝王家個個心思比眼睛小,就喜歡提拔這些溜須拍馬的廢物。”

齊鳶點了點頭,突然一頓,倏然抬頭看了謝蘭庭一眼。

“怎麼了?”謝蘭庭被他瞧得愣了下。

“沒事。”齊鳶笑了笑,“逢舟兄怎麼樣?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收到他的回信。”

“他現在隻操心方成和的鄉試,約莫還想不到你的事情上。等鄉試後吧。”謝蘭庭道,“我要去西南一趟,恐怕來不及親自把他的信帶給你了,婉君會妥善安排的。你放心用她便是。”

齊鳶吃了一驚:“你去西南?”

“去崖川。”謝蘭庭倚在塌上,看著窗外的潺潺流水。

齊鳶怔了一會兒,隻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崖川凶險,你……你義父舍得讓你去?”

他思索著朝堂中的幾位將軍的名字,挑了幾個挨個詢問,這位將軍為何不去,那位將軍能不能行。

謝蘭庭一一答了,最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莫不是擔心我?”

“當然擔心了。”齊鳶卻徑直點點頭,承認道,“若是我自己,可能拍馬就去了。但換成家人朋友……便不舍得你們冒險。”

“我會小心的。”謝蘭庭道,“如今戶部空虛,連山東的賑災糧都發不出去。這十萬大軍壓在西南邊境,糧草供應不及,遲早會有兵變。這次我奉旨押送糧草過去,並會暫時頂替伯父的總兵之職,看能否早點捉到西川王。”

齊鳶聽說他已經領了旨,便隻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謝蘭庭也沉默下去,過了會兒,他又聽到齊鳶輕輕歎了口氣,“你哪天走?”

謝蘭庭側過臉看著齊鳶:“應該就是這幾天了。”

“跟我去一趟法善寺吧。”齊鳶說,“你如果事情多,我自己去也行,你臨行前告訴我一聲。”

謝蘭庭點頭:“好的。”

黃昏十分,夕照溫溫柔柔。

齊鳶也轉頭看著船外的遠山:“這一路上你會帶幾個親兵吧?”

謝蘭庭:“會帶,孟廠也會跟著我。”

齊鳶:“那你會向你義父寫信報平安嗎?”

“不一定。崖川一帶深山瘴地,驛站多已廢弛,因此通信不太方便。不過……””謝蘭庭說到這頓了頓,看著齊鳶,“如果你想看,那我還是樂意多寫的。”

齊鳶眸光微動,耳尖飛起一縷薄紅。

謝蘭庭卻不依不饒,較真地追問,“那你也會給我回嗎,就那種‘日日望歸’‘翹想日深’之語?”

第88章

齊鳶早就發現, 相處愈久,謝蘭庭便愈發顯出狂放恣意的本性, 說話行事百無禁忌。此時若跟他較真, 難保他不會得寸進尺,最後反而不好收場。

因此每當這種時候,齊鳶便乾脆假裝沒聽到, 以不變應萬變。

謝蘭庭一看便知道怎麼回事, 卻也無法,隻得不服氣地輕輕“哼”一聲。

倆人泛舟閒談, 至半夜方回。

翌日一早, 齊鳶寅時剛過便起床梳洗更衣, 準備與謝蘭庭一起去法善寺上頭炷香。

他自從重生後, 便對神佛格外敬畏, 這次也讓下人備好了銀子,打算求過平安符後,為法善寺的佛像塑一座金身。

誰知道這邊剛過準備妥當, 就見下人匆匆送進來一封信,說是剛剛有人送給少爺的。

齊鳶展信一看, 臉色頓時微微一變——謝蘭庭昨夜被急召回京了。

他甚至來不及跟齊鳶告彆,隻讓手下送了信過來。

齊鳶見信紙上隻有寥寥兩句交代去向,筆記淩厲頓挫,像是心緒不寧時匆匆寫就,內心不由愈發擔心。

如今朝廷中儲君之爭愈演愈烈, 蔡賢是皇帝親信,自然與皇帝疼愛的二皇子關係更近。但謝蘭庭幾次三番與二皇子黨作對, 這次被遣往崖川, 不知道是他得罪了權貴被懲罰泄憤, 還是蔡賢想讓他借此立功。

若是前者,謝蘭庭在明敵人在暗,此次崖川之行恐怕凶險非常。齊鳶捏著信紙,眉頭緊蹙。孫大奎套好了車,在外麵左等右等,見少爺遲遲沒出門,於是又跑進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