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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33 字 6個月前

的也跟齊鳶的意思不一樣,但看熱鬨的又不懂,聽著那文章駢四儷六,聽著朗朗上口,便齊齊點頭附和:“好文!好文!”

其他縣的生童有不服氣的,自己到榜下去看,存了一百個挑毛病的心思,然而翻來覆去地看半天,也能心服口服。

錢知府在人去張榜後,自己便捂著心口去私衙休息了。

錢夫人嫌他不知道早點花錢打點,昨天跟他大鬨一頓,借著端午躲五毒的借口乾脆去了彆處小住。

錢知府被她一通痛罵,心中猶豫不定,但最後仍打定主意黜落齊鳶。至於齊鳶的湯之盤銘曰的卷子,他打算將其藏匿起來,到時候就說卷子丟失了。

這樣雖然會授人以柄,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府試一年一次,齊府也不至於為此鬨出大事。

他想好之後,便開始在府衙寫榜。然而天不遂人願,這邊的名單都擬定了,手下卻突然來報,說京中有飛鴿傳書來。

錢弼擱下朱筆,展信一看,不由暗暗吃了一大驚——那封信竟然是蘇杭織造孫公公寫來的。

孫公公對當日縣學裡“筆尖兒橫掃五千人”的俊秀生童十分關心,問錢弼這小生童的筆尖兒,在府試中可橫掃了千人?

孫公公雖不通文墨,但最喜歡乾附庸風雅的事情,如今這位也是在宮中得勢的,錢弼拿著這封信簡直如燙手山芋,心道這可如何是好?孫公公顯然是十分喜愛齊鳶,自己要為了收拾齊鳶而得罪他嗎?

他心裡已經犯起了嘀咕,正好府學的教官聽說寫榜,匆匆趕來了府衙。一看上麵沒有齊鳶的名字,這位教官不由皺眉詢問起來。錢知府謊稱試卷丟失,教官竟不顧他的臉色,執意要去尋找墨卷。

錢弼隻覺所有人都在跟他作對,他十分心煩,又不想得罪孫公公,於是暗中將卷子藏了回去。

府學教官果真連夜點燈,尋了半夜,將齊鳶的卷子找了出來。

錢弼見大勢已去,心想反正齊鳶得中了,這卷子不列為魁首說不過去,於是也遵從了教官的建議,將齊鳶擢為了案首。

隔天一早,府試張榜,齊鳶的名字被寫在圓圈之中,甚是醒目。

錢弼屈服之後,心思又開始活泛。暗道自己既然取中了齊鳶,日後便是他的座師了,將來或許能靠這孩子飛黃騰達?

這樣一想,對齊家的事情也有了幾分顧慮,琢磨著或許夫人言之有理,與其做個滅門知府,或許可以考慮其他的出路?但兩家關係已經交惡,自己這時候示好還來得及嗎?齊鳶能信服自己?

他越想越覺煩悶,既想將齊鳶招攬到手下,又擔心齊家天大的功勞落到旁人手中,心裡反反複複搖擺不定,歎了口氣,徑自休息去了。

府衙外麵,人們的議論卻才開始。這次府試著實奇怪,試題難度不一也就罷了,這次竟然隻十天便閱卷結束了,連發榜都是在端午節次日。

可是端午節,官員們不是要休假三天的嗎?

百姓們疑惑不解,議論紛紛,對案首的關注也遠超往年。齊鳶從早上開始接待賀喜的賓客,忙碌了整整一天,期間又婉拒了數處宴請,一天下來簡直腰酸背痛,腿都站得發麻了。

齊府的人倒是個個喜氣洋洋,齊方祖白天被人恭維的腳底□□,早已放出話去,要大擺流水席。齊老夫人對此竟不反對,反而還將齊鳶叫去,給了他一封銀子和一頂金製小冠賀喜湊熱鬨。甚至為了操辦流水席,齊夫人也回來了一趟。

丫鬟小廝們更不必說,有這樣的少爺,誰不是跟著臉上有光呢。

他們小少爺又好看,又會玩,既是揚州第一小紈絝,又是江都縣幾十年未出過的縣試府試雙案首。齊家得了揚州府頭一份的臉麵,隻覺齊鳶是天下地下難找的玉人。

唯獨齊鳶,跟這些熱鬨有些格格不入。

夜深之後,眾人各自睡去,齊鳶獨自披著衣服,走到桌案之前,為婉君姑娘寫回信。

他這次不再掩飾自己的目的,直白地請求婉君代為打聽順天府神童祁垣的事情,看看這人家中如何,他如今做了些什麼,有什麼愛好,交往些什麼人。

若能見麵相看更好。婉君姑娘冰雪聰明,擅長揣摩人心,眼裡非常人可比。

隻不過,齊鳶寫到這裡,不由遲疑起來。

婉君可是揚州名妓,孫師兄這樣的人,都是見到花船退避三舍的,自己見嚴姑娘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京城不比揚州是富貴風流之地,國子監更是不許監生狎妓宴飲。這樣一想,那個“自己”……會頂著神童的名號去逛妓院?

第64章

府試發榜之後, 齊方祖把揚州城叫得上名號的酒樓都找了一遍,從東昌街開始大擺流水宴席。左鄰右舍紛紛幫忙, 單是做飯的地方就開了好幾處。眾人忙得腳不沾地, 齊家的各大香鋪也在店門口放香包的地方,贈起了熏香。這些熏香都是些價廉的小香餅子,分成指甲蓋大的一點, 逢人便送, 順道說一下贈香的由頭

——我們家少爺得了府試案首!而是今年一口氣考了縣試府試的雙案首!咱江都縣多少年沒見著一個了。

有不關心科舉考試的,聽他們少爺來少爺去, 就忍不住疑惑:“你們家少爺, 是那個揚州府的第一小紈絝的哥哥?”

夥計一聽更樂了, “我們大少爺早就去外地了。得案首的就是這位小少爺, 揚州府第一小紈絝, 如今的揚州第一小才子!”

府試案首,號稱揚州府第一才子一點兒毛病都沒有。夥計們說話本來就喜歡誇大炫耀,現在齊鳶的本事硬, 這些人更巴不得把嘴皮子說破,直將齊鳶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齊家香鋪遍及江浙地帶, 揚州又有很多四方商人。

於是揚州齊家的小少爺下場科舉,一舉奪魁的消息便隨著四方商客傳到了各地。

金陵城裡,孫輅和劉文雋到達之後先暫住在了劉文雋的親戚家。

望社集會是月中開始,孫輅當初將文章寄送給了望社在蘇州分社的社首喬景雲,此次他跟劉文雋抵達金陵之後, 便等著先跟喬景雲會麵。望社集會之日,他們倆人也會跟望社蘇州分社的人在一起。

喬景雲因家中有事, 出發的晚。孫輅和劉文雋便先遊玩了兩天, 看金陵風貌。端午節後, 喬景雲終於抵達金陵,見到倆人時卻是上來就問:“聽說你們揚州府今年的府試案首是個紈絝子弟?”

孫輅一愣,對劉文雋對視一眼,心裡隱約猜到了是誰,卻又不敢貿然認下,忙問對方:“怎麼講?案首是誰?”

喬景雲道:“江都縣齊鳶,兩位仁兄認識嗎?”

“果真是小師弟!”劉文雋驚喜道。

孫輅也笑著對喬景雲頷首:“齊鳶是我們乃園最小的師弟,我跟文雋出門前還擔心他的府試呢,沒想到喬兄帶來了好消息。”

喬景雲欲言又止,神色有幾分遲疑。

孫輅心細,詢問道:“喬兄有什麼疑惑?”

“實不相瞞,我在路上的時候聽人說這位是個貪圖享樂,又揮金如土,醉心風月的風流紈絝。剛剛孫兄也說擔心他府試未中……”喬景雲遲疑道,“揚州府今年的府試問題很多,莫非這案首另有隱情?”

孫輅一聽,便知是齊鳶被人質疑了。

劉文雋直來直往,一聽這話臉色便陰沉下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孫輅雖然心中不快,但還能掩飾住,含笑道:“我這小師弟才十六歲,從小嬌生慣養的,說他是貪圖享樂沒錯,醉心風月那可就是謠傳了。至於案首,那可是絕無半點水分。這位小師弟的才能遠在我與劉兄之上。”

喬景雲與孫輅有些來往,一聽孫輅竟然如此誇讚齊鳶,十分意外。

孫輅道:“小師弟才來乃園時,我跟劉兄也當他是遊手好閒的富貴子弟。直到後來小師弟隨我們一同上玲瓏山,限時一刻鐘內破了一道題,題目是‘子曰,‘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

他說道這裡輕輕一頓,他們這些人習慣了揣摩八卦,聽到題目都會暗自思索一番入手之處。喬景雲才思敏捷,心中思索一番,隨後問:“那他怎麼破的題?”

孫輅道:“小師弟的破題是‘《詩》足以致用 ,為徒誦者惜焉。’。”

喬景雲微微沉%e5%90%9f,隨後神色認真了幾分,暗暗點頭:“這個破題十分恰當,如果是一刻鐘內便做出來的,的確算得上捷才了。”

“不,小師弟口占成文,並非隻做出了破題。”孫輅端了半天,此時才微微露出幾分得意驕傲,眉頭輕抬,含笑背誦道,“……夫誦 《詩》者將以多而已耶……”

他從齊鳶的破題開始,一百多字郎朗背下,一口氣到“何也”,驟然停住。

喬景雲聽得一口氣含住沒舍得出聲,聽到“何也”之後見孫輅打住,不由著急:“何也?齊公子怎麼說?”

孫輅歎道:“當時他受錢知府刁難,做到這裡之後便被打斷了。之後我們再想聽後文,小師弟直言文興被打斷,不願續作了。”

劉文雋見喬景雲神色都恭敬下來,也輕哼一聲,道:“我們倆擔心小師弟的府試,並不是怕他製藝不行,而是因為錢知府對他多次刁難,我們擔心知府挾私報複,故意黜落他。”

“原來如此!是愚弟冒昧了!”

喬景雲一聽事情原委,連連點頭,又慨歎道:“我對商人富戶的確有些偏見。其實也有許多大商巨賈慷慨行義,富而好禮。如今我們這些學子也不得不操心生計營生。”

孫輅聽他話裡有話,驚訝道:“喬兄你還要操心生計嗎?”

喬景雲道:“不是我自己,而是我們望社在淮安的書坊,快被登州重珍館擠兌地經營不下去了。那重珍館是一位武舉人辦的,原本是刻些醫藥書籍又或者日用類雜書,經史大部和諸子善本雖也有刻,但數量不多。誰想今年,重珍館與萊陽邑社聯合,大行刊刻時文子集,我們文社在淮安的書坊便受到了影響。”

書坊收入歸文社所有,望社規模大,書坊自然遍布各地,但今年突然冒出來的的重珍館刊本,不僅製作精良,校讎細致,就連價格都跟望社書坊的差不多。

一來二去,先是山東,隨後便是淮安等地,望社書坊的刊刻本都大受影響。

喬景雲大倒苦水,見孫輅和劉文雋都若有所思,苦笑之後道:“不瞞二位仁兄,今年望社集會,會選出新的社首。對此我也有心想搏一搏。若能將書坊之事解決,社首之爭能多不少勝算。不過我之前已經吸納了五家小社,如今又有二位仁兄助陣,鬥文應當很有把握。”

“我跟文雋並非你們望社成員,此次來金陵是為旁聽諸位高論。”孫輅道,“鬥文就不必了吧。”

“孫兄可是上一科的院試案首,才名遠播,望社裡不少人都想一見孫兄真容。更何況這次與我競爭社首的,是江西分社的社長。”喬景雲道,“江西文風興盛,還望孫兄能助兄弟一臂之力啊。”

喬景雲的目的漸漸明了,他希望孫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