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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紈絝不讀書 五軍 4356 字 6個月前

家百般羞辱,聽來聽去,竟然為了書院的事情。

那書院是他之前盤下來的一處廢棄的彆業園林,齊方祖修葺過後,用來接待過不少遊方僧人和途經揚州的道士,後來又拿它當過家館,請了名士大儒在裡麵給族中子弟授業解惑。

然而齊家子弟在讀書一道上都不開竅,齊鳶更是將老師氣走了一撥又一波。

後來幾個孩子被送去社學,齊方祖覺得這處彆業雕牆綺閣,景色秀美,這樣放著未免可惜,因此將其捐贈出去,作為了揚州的一處書院。

書院的經營便由狀元巷的曾家接管。但是這幾年書院風氣漸下,其中山長、掌教等人全為曾家親戚,學田收入更是被這家占為己有,齊方祖心生悔意,再想將書院收回,卻遭到了阻攔。

齊鳶之前說要收回書院時,齊方祖還當他說得孩子話,沒想到昨天曾家竟然突然發難了,暗中威脅了他一番。

齊方祖被人刁難羞辱,心裡卻隻擔心齊鳶的安全。因此今天一早,他就派孫大奎去乃園一趟。

孫大奎到了乃園,見那裡鎖著門,急忙回府,幸好在路上遇到了遊湖回來的小少爺。

齊鳶身上酒味很濃,孫大奎見他無恙,鬆了口氣,又奇怪道:“少爺不是說不喝酒了嗎?老夫人壽辰那天你都沒喝。”

齊鳶笑了笑,無奈道:“不是我想喝,是有人要我喝。”且又哄又騙,簡直趁虛而入。

倆人過了橋,走路回到齊家。齊方祖忙將齊鳶叫過去,先問了一番書院的事情,知道是張禦史要主持此事,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又問齊鳶銀庫的事情。

齊府的銀庫鑰匙一直是老夫人掌管,昨天齊方祖赴宴的時候原想帶點禮物過去,跟老夫人要了鑰匙,開門一看,才發現裡麵少了兩箱東西。

“老夫人說這兩箱東西教給你了。”齊方祖將齊鳶拉進屋裡,壓低聲道,“你可知道裡麵是什麼東西?那些可千萬不能讓彆人知道的。”

“老夫人讓孩兒看過了。”齊鳶點頭道,“裡麵的字畫文玩,看樣都是唐將軍的東西。不一定值錢,卻十分容易惹禍。”

如今自己已經跟齊府緊緊綁在了一起,齊鳶不再猶豫,徑直問出心中疑惑:“父親,咱家為什麼會有將軍府的東西?”

齊方祖麵色遲疑,似乎還拿不定主意。

齊鳶便垂手在一邊安靜地等著。過了一刻鐘後,齊方祖才突然道:“鳶兒,你如何看唐將軍?”

齊鳶道:“是為名臣,未遇明君。”

這話算得上忤逆了,元昭帝下令處死唐臨,齊鳶幾乎等於直接罵元昭帝瞎眼。

齊方祖卻隻苦笑了一下,點點頭:“我從未跟你說起過將軍的事情,你能知道這一點,很好。”

他說到這裡長長地歎了口氣:“你可記得我跟你說過清遠道長?”

先帝晚年曾癡迷修道,當時清遠道長因善於製香,屢次被召入宮中。後來先帝長子認為清遠道長妖術惑眾,將其趕出皇宮。

齊鳶並非小紈絝,對香品一道不了解,但他聽說過清遠道長最擅長的一味香品叫絕塵香,此香氣味清遠,可令聞者百毒不侵。甚至有人傳言,唐臨當初帶兵征戰崖川時,便因此香抵住了西南一帶的瘴氣。

“孩兒記得的不多。”齊鳶道,“父親似乎說過,清遠道長在家裡住過一段時間。”

齊方祖點了點頭。

“道長和將軍對我曾有活命之恩。那年也是這個時節,因端午香料上漲,我便跟船去嶺南收香。誰想在海上遇到風浪,漁船被掀翻,我在海上飄了一天一夜……最後幸虧被倆位年輕公子救了起來。”

齊方祖將這段往事珍藏多年,除了夫人和母親外,連親兄弟都不曾講過,此時跟齊鳶說起,抑製不住心中激動,嘴唇輕輕顫唞著。

“後來我才知道,下海救我的年輕公子是唐將軍,另一位為我驅寒去毒的道士就是清遠道長。”齊方祖道,“當時兩位恩人自稱是雲遊四方的閒人,我心中不安,離開前留下了家中住址和信物給他們,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見恩公。”

沒想到的是,隻此一彆,再見竟是幾年之後——清遠道長被人趕出皇宮,無處可去,最後無奈拿著信物找到了齊府。

齊方祖為人俠義,安排他隱姓埋名,在書院住了半年,一切錦衣玉食地供著,並時常過去與清遠道長作伴,甚至毫不避諱地與他一同研究香方。

也正是因為道長的指點,齊家的香品才會越來越好,有了如今的買賣。但清遠道長並沒有一直住下去,半年後,他忽然說要走,臨走前給了齊方祖兩箱寶物。

其中一箱是唐臨珍藏的字畫書籍,另一箱則是道長的私財,貓耳石便在其中。

道長千叮嚀萬囑咐,讓齊方祖不可將東西示人,否則東西和人都要遭殃。齊方祖一一應下,沒想到幾個月後,京城突然傳來皇帝駕崩,庶子登基的消息。

再之後,便是唐臨被抄家,滿門上下無一幸免。

齊方祖聽到這個消息時大為驚駭,千裡迢迢奔去京城,想為唐臨收殮。然而等他去了之後,才知道此事不可能。

唐臨是被淩遲至死的,是真正的千刀萬剮,屍骨無存。

京中百姓曾想為他收屍,然而朝廷對此嚴查,一旦抓到便是死罪。京中人人自危,以至於一代忠臣名匠,死後連個墓地都沒有。齊方祖痛哭恩公三日,最後從刑場找到了一片衣角,帶回家中,為唐臨立了個衣冠塚。

之後年年清明,他都要按北方的習俗,為唐將軍上墳。

齊鳶沒想到清明那天,老夫人給自己的東西並非臨時準備的,而是齊家年年都有。

“這些字畫比咱家的金銀珠寶要珍貴,這都是將軍府的東西。”齊方祖低聲道,“我這些年一直在想,唐家會不會有人活了下來?若那樣的話,這些東西應當早早物歸原主。”

清遠道長既然能提前將將軍府的藏品放在這裡,那邊說明唐臨對自己的下場早就有了準備。他的妻兒會不會也提前安排了出來?

齊家父子陷入了沉默。

齊鳶沒想到齊府的秘密竟然是這樣的,清遠道長的確很會看人。齊方祖憨厚仗義,知道這些東西會惹禍,也一直小心封存著。有時越是不起眼的人物,越值得托付大事。

“那兩箱東西,從給祖母祝壽起便開始分批往外運了,如今已經安置好了。在我買下來的一處莊子裡。我之前去看過一次,東西完好無損,藏的地方也十分隱蔽。”齊鳶解釋道。

崔子明從給齊老夫人祝壽那天起,便跟王密他們一起來齊府。後來更是借口幫忙來做端午香包,日日過來運貨,神不知鬼不覺。

齊鳶有次好奇,在崔子明藏完一包東珠後,一時興起想要找出來。崔子明便笑嗬嗬地任由他搜,結果齊鳶都快要將崔子明扒光了,也沒找到一粒珍珠。

“現在府上應當沒什麼特彆的東西了。”齊鳶道,“父親可安心經營著鋪子,路引的事情我會另想辦法。”

這事兒還不能找張禦史。張禦史知道錢知府刁難自己,但他的態度顯然不想跟錢知府有衝突。

是因為謝蘭庭嗎?

謝蘭庭幫助自己,但也不想讓錢知府看出來。

齊鳶想不通為什麼。

齊方祖長舒一口氣,他之前隻顧著為齊鳶上進讀書而高興,卻沒意識到這孩子的變化不止如此。

“你好像一下就長大了。”齊方祖欣慰道,“這次你落水差點沒命,沒想到竟是因禍得福。這次府試,你如果沒中……”

“如果這次府試,孩兒中不了。”齊鳶立刻道,“孩兒想請父親考慮捐……”話剛開頭,就聽外麵一陣喧嘩。

齊鳶愣住,隻得將捐納銀子送自己入京的話咽下,跟齊方祖一同出去看看。

門外吵吵鬨鬨地卻是一隊吹打的鼓手。這群人一看齊鳶出門,立刻擁著擠著衝進來,將鑼鼓敲得震天響,齊方祖躲避不及,差點被人撞到地上去。

“少爺,少爺!府試放榜了!”常永混在人群中,瘋了一樣衝進來,“少爺你中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齊鳶心裡一跳,一顆石頭落了地,卻也說不上是愁是喜——這樣一來,他就沒法提納粟當監生的事情了。進京的事情反而要慢幾個月了。

“中了?”齊方祖反應慢了一步,顫唞著聲音問,“真真真中了?”

“真的!”常永突然嗚嗚大哭,扯著嗓子吼道:“少爺中了,還中了案首!”

“案首?”齊鳶這下也驚訝了。

錢知府竟然真舍得給他?府試案首可是必補生員的,自己等於確定有了生員身份了。

吹打的鼓手紛紛笑道:“對!我們是來給案首報喜的!齊公子連中縣府兩次案首,咱江都縣幾十年來的頭一個啊!”

齊方祖剛剛聽到中了就高興得老臉漲紅,這會兒一聽竟然又是案首,心裡又驚又喜,不由“啊呀”一聲,張著嘴竟說不出話了,急得直拍大腿。

下人們紛紛忙碌起來,給老爺拍背順氣,又給報喜的人發賞銀。

這邊越忙,外麵越亂,齊鳶隻聽一陣喧嘩吵嚷,齊府的門子飛快地跑過來,衝裡麵大喊:“老爺,賀客們上門了!”

第63章

齊家的左鄰右舍聽到有鼓手敲敲打打走過的時候, 便都出門湊著看熱鬨。後來一聽竟是齊鳶中了府試案首,這還了得, 個個震驚之餘, 回家的回家喊人的喊人,紛紛上齊府來賀喜。

這還隻是第一波的。齊方祖被下人們一頓亂拍,緩過勁後, 第二波的人也到了, 卻是鹽商王家,布商遲家, 龍遊崔家等幾戶。

王家來的人是王寬, 王家最為重視的小輩, 如今已是舉人。遲家來的是遲雪莊的叔叔, 崔家則是崔子明自行前來。

這些人的份量自然與縣試時幾個賀喜的小夥伴不同。齊方祖親自將人請至花廳招待。這邊正寒暄中, 門子又接著來報,卻是江都縣的幾位清高士紳,到齊府賀喜來了。

這下齊鳶饒是有多少心思也顧不得了, 他匆匆回到院子裡洗漱乾淨,換下酒氣熏天的衣服, 隨後再急忙去前院陪父親待客。

一上午東昌街人來人往,齊府門庭若市,等到中午,半個揚州府城都知道了齊家小少爺被擢為了府試案首。

府試案首跟縣試案首絕非一樣的份量,縣試案首或許會因生童長相齊整, 又其他地方得知縣喜愛而定,但府試考的可是兩州府六縣兩州的萬名生童, 更彆說寶應儀征還都有科舉世家, 彆人自小苦讀, 又有名師教導,可這一府案首竟被一個紈絝奪了去?!

這對所有人來說都始料未及,有那愛看熱鬨的,也跟著人流去齊家登門道喜,順道打聽打聽真是這麼回事?另一部分說酸話的,認為這事不可能的,則紛紛跑去看府試的張榜。

府試張榜,案首的文章也是要貼出來的。

去看榜的人許多連字都不認識幾個,更彆提賞鑒文章了,於是榜下就有老秀才站在那,搖頭晃腦為大家%e5%90%9f讀,時不時點評幾句。

老秀才有時候念得不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