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第一個注意到那個獨自走上樓梯的女人。

她的長相看起來像個蒙德人或者楓丹人之類的外國人,黑發藍眼,眼睛黯淡得讓人有些擔心她是不是那種瘋狂的極端教徒。此人穿著也是最普通不過的璃月女性服飾,但怎麼看都令人覺得眼熟——老王隻花費了一秒鐘,就想起了自己服役期間,軍隊營地上空曾經飄舞的那麵旗幟。

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與神明如此相似的人嗎……還是說,隻是碰巧長得像而已?

此時東邊窗戶的夥計忽然給老王打了個手勢,旋即指了指下麵的街道。假裝在對麵茶樓喝茶的老王不動聲色地向下一瞅,好家夥,那也是個熟悉麵孔的熱心市民!

不過作為【往生堂】那博學多識但錢多的客卿先生,鐘離這人據說跟【愚人眾】也有著拉拉扯扯曖昧不清的關係,因此謹慎的諜報工作者不會放過此時出現在這個地區的任何一個可疑人選。

無需命令,老王身邊的年輕同伴迅速地用特製的炭筆將這兩人的外貌、服飾和其他特征給記錄下來。

這個時候,獨自站在街上等人的鐘離背著手,並沒有看向他們,而是目光深邃地望向海岸線的方向。

隨著那女人獨自走到了這座高樓的最頂層,眼看就要進入【北國銀行】了,對麵監視的夥計又打來手勢,大意是詢問自家組長【是否阻攔】?

答案是否定的。

這家銀行的所有明麵暗麵出入口都被老王他們監視著,表麵上【七星】對於【北國銀行】的存在似乎已經遺忘,實際上是想趁這個機會看看都有誰在關鍵時刻站在至冬人的那一邊。

——放長線,釣大魚。是每個釣魚佬都應該知道的常識。

所以璃月的監視者們並沒有阻攔褪色者的腳步,他們隻是隱藏在不起眼的各處,繼續暗中觀察著。

【北國銀行】正門口的守門人是一男一女,男子是一副銀行衛兵的打扮,女的則是穿著妖嬈,明顯是個擅長操控某種元素的後天改造“術士”。

他們看起來表情還算鎮定,實則頗為緊張。尤其是考慮到璃月不久前驅逐了幾乎全城的【愚人眾】勢力,這兩位守衛已經算得上“膽子很大”“遇事不驚”了。

這個時候,獨自一人前來的褪色者就顯得特彆突兀了。

不等她靠近大門口,為首那位男守衛就大聲地說:“閣下請止步!如果是有相關的銀行業務想要辦理,很抱歉,本行今日因故暫不營業……”

阿褪語氣平淡地回答:“不,我不是來辦理銀行業務的。”

但是這個答案令兩位守衛更加緊張了——如果不是來辦事的,那麼這家夥絕對來者不善,幾乎把意圖明晃晃地寫在臉上了!

那位女術士故作鎮定地詢問:“這位小姐,請問您今日登門又有何貴乾呢?”

褪色者不假思索道:“我來拜訪我的好朋友,【公子】先生。”

兩個至冬人對視了一眼,紛紛看出了彼此眼裡的忌憚之意,隨後那女術士微笑著敷衍道:“也許是您誤會了。我們與【愚人眾】雖然同屬於至冬國,但是【公子】大人作為尊貴的執行官閣下,怎麼會在我們這小小的【北國銀行】逗留呢?”

旁邊的男子也沉聲說道:“是啊,如今我們可憐的同胞被璃月的【總務司】蠻橫強硬的暫時性驅逐,如果您想要尋找【公子】大人,或許可以考慮去城外尋找。”

“真的嗎?我的好朋友居然不在這裡頭?事實上,他還欠我一筆錢……他先前親口答應我了。”

褪色者抬起頭來,她先前走路時一直低頭盯著地板上的磚痕,似乎對這銀行大門前的地麵突然感興趣了那樣。

那雙黯淡的淡藍色眼睛,仿佛突然亮起了某種不真切的光亮!

“那可——太好了。”外鄉人說。

然後,這幾乎是繃緊了神經、全力警戒的守衛兩人忽然恍惚了神智,沒等他們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就隻覺得身體發軟,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無形的風親密地盤旋在褪色者的身側,仿佛是一群忠心的狗狗麵對主人時拚命一擁而上那樣。不知何時起,這條空曠華麗的空中長廊上已經遍布了褪色者所操縱地【風元素力】。

在這樣的“風場”中,她可以輕易讓人吸入不該吸入的氣體,甚至徹底阻隔剝奪某個人身上的氧氣好一會兒,讓對方活活窒息死亡。

不過嘛,她今天隻是來取錢的,並不想殺人。

璃月人都說:和氣生財。

——我現在算是很和氣了吧?那麼接下來,我就應該發財。

褪色者一邊不太自信的思考,一邊抬腿跨過那東倒西歪栽倒在門口堵路的二人軀體。但當她抬手推開大門時,裡麵機關弩激射而來的淬毒箭矢、灌注了火元素的彈藥、風刃等諸多攻擊手段就鋪天蓋地的砸來!

原來,銀行內外雙方已經約定好了開門暗號,除非事件平息,否則他們不會放棄這套暗號機製。

然而猛龍過江的阿褪沒有依照暗號提前敲門就直接進門,那就意味著她的身份是“敵人”。

早就如同驚弓之鳥的銀行“工作人員”們紛紛露出了工作製服外套下的鎧甲,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防身武器”,直接開大招對著門口猛轟!

但在五花八門的攻擊中,驟然加劇的風場阻隔了一切的攻擊。

眨眼間,一道袖珍的龍卷風憑空出現。

它毫不猶豫地衝向銀行員工們,將他們原本的陣型和攻擊都給攪得七零八落,眼看這些人一個個被狂風扔出去,撞在天花板上或者牆壁上,最後無力地滑落下來。

當場陷入了嬰兒般的睡眠質量中。

站在室內龍卷風背後的褪色者對於眼前四處肆虐的風暴一幕視若無睹,她隻是掏出了自己從鐘離那裡臨時借來的純金鑲寶石的名貴懷表,看看時間——這表還是楓丹進口的呢。

“跟他約了隻要5分鐘就能結束一切……得抓緊時間了。”褪色者有些苦惱地自言自語,“我可不是那種喜歡辦事遲到的人。”

一旦想起那位平日裡非常熱心但柔弱的客卿朋友,阿褪就會發自內心地感受到某種陌生又熟悉的溫暖之意。

隻要待在那個人身邊,就像是癱在太陽底下的貓咪曬毛發那樣舒坦。

思考著無關要緊的事情,褪色者抬起頭,在一片可怖的狂風呼嘯聲中穿過那些昏倒在地的對手們,抵達了前台。

然後,阿褪對著前台那位瑟瑟發抖的銀行客服小姐禮貌地開口:“你好,請問貴行的金庫要怎麼進?”

“我、我是寧願死也不會出賣至冬的利益……”

那客服小姐怕得要死,幾乎都在哆嗦,但居然還堅定地拒絕了褪色者。這令阿褪忍不住有些敬佩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那我就切開你的腦子,扯出你的存儲腦乾,讀取你的記憶,之後會把手裡的臟東西組織扔在你那可憐的屍體上。”褪色者滿臉微笑地說,“這位可愛又漂亮的小姐……我看看你工牌上的名字,哦,葉卡捷琳娜!”

“我的朋友,毫無疑問,你將死得毫無價值,而我依舊能夠輕易打開貴行的金庫大門,從裡麵拿走我想帶走的任何一枚摩拉金幣。”

“也許在你看來,你在守護祖國母親的偉大利益。沒錯,這很好,但對於我來說,我同樣在守護一些普通人的利益。”

“想想吧,那麼多比你強的同事都無法完成這個守護財富的任務,我憐憫你們,所以我仁慈地沒有殺死任何人。至於你,孤身一人在遠離故鄉的不友善土地上展開艱難的金融工作至今,你已經很棒了,又何苦成為此次事件的唯一犧牲者?”

“現在,親愛的葉卡捷琳娜小姐,請看在我們堅不可摧的友誼份上,我給你最後一個不弄臟我的手的好機會——告訴我,怎麼進入金庫?”

葉卡捷琳娜泫然欲泣地看著她,但是阿褪的微笑連變化都沒有一絲一毫,真是鐵石心腸的友誼。-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鑰匙,鑰匙……在我裙底的內側口袋裡。”

她最終還是屈服了。

第226章 小小少年

當門外的監視者們看見那扇原本閉攏的【北國銀行】大門被重新打開時,居然有一種比先前看著那女人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就放倒兩位守門者時還要緊張擔心的情緒產生。

——褪色者神色自然地走出來了。

她的衣服和鞋子上都沒有沾血,手裡更加沒有提著什麼裝滿摩拉的袋子,就仿佛隻是路過參觀的外地遊客進入那間大名鼎鼎的銀行閒逛了一圈那樣。

【王組長,是否要抓捕此人?】

老王注意到隱匿在不同盯梢點的下屬紛紛向自己投來視線亦或者手勢,但是,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兩個仿佛陷入嬰兒般夢境的守門士兵身上,看著他們因為呼吸而略微起伏的身軀,最終遲疑了片刻,還是輕輕搖頭。

——此人實力不明,疑似某種元素的強大操控者。而且她孤身一人居然在守衛森嚴的【北國銀行】裡來去自如……再加上如今銀行內部一片死寂,對於她的進出都毫無反應,這說明了什麼?

而且此時的老王以及一些盯梢者已經認出了這是當初在【請仙典儀】上,用一隻手就能疑似刺殺帝君的恐怖通緝犯!

老王作為夜蘭的心腹下屬之一,當然知曉璃月高層已經與那位“嫌疑犯”達成了某種秘密約定,並且暗中釋放了那人。雖然對其中的門道很不解,但老王相信上司夜蘭大人的眼光,更相信凝光大人不會看錯人。

這麼說來,【璃月武神】帝君大人都被這個看起來一臉無害的女人給徒手弄死了,自己這凡人身軀,再加上這個同樣都是凡人組成的監視小組——恐怕全員加在一起都不夠給人家塞牙縫的!

人家帝君都沒了,自己這些小餅乾何苦去送死?

夜蘭大人當初也知道這是“監視小組”,不是“正麵攻堅爆破小組”……所以以下屬們的人身安全為第一位,並不強求他們逮捕那些有異常表現、與至冬人勾結的家夥。

諜報工作終究是與軍人的工作有所區彆——軍人要追逐勝利,而諜報工作者必須學會優先保護自己。

以上儘管思考了很多事情,但是現實世界中也不過是度過了幾秒鐘而已,眼看那女人無知無覺地就要走到樓梯口離開了,老王最終為了下屬們的安危和斟酌行動的慘痛代價後,還是放棄了采取進一步行動的措施。

——這等恐怖如斯又疑似與璃月高層有秘密約定的強者,就讓她去吧。

不值得因此發生衝突。

於是,中年男人那按住茶樓窗沿的手很自然地垂落下去——這是一個“放棄行動”的信號——因此暗處的那些目光紛紛收斂回去,就如同先前從未出現過。

幾乎就是在與此同時,原本在街上仰頭看著樓頂動靜的鐘離也收回了自己沉靜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