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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通婚,這可老祖宗留下來的經驗。難道祖宗規矩,還會有錯不成?我對你的說法,恕難苟同。不許表親之間通婚,決定下得太過兒戲了。”

有些府裡有表親聯姻的官員,心下驚疑不定,紛紛跟著附和:“同族不婚,姨表親乃是母親那邊的親戚。血脈血脈,乃是來自父親這邊的血脈,跟母親可沒半點乾係。”

“是啊是啊,倒沒見過他們生出來的孩子,都是些傻子。”

不過,這句話他們說得沒多少底氣,京城表親夫婦所生的孩子,傻子並不鮮見。就算不太傻,也絕對算不上聰明。有些人看似正常,實則腦子不太靈光,好似被堵住了般,總有地方透不過氣。

還有些則是,在兒子輩看不出有何不同,到了孫子輩,疾病纏身,早早就去世了。

最大的例子,就是納蘭明珠。納蘭家族與皇家聯姻頻繁,尤其是納蘭揆敘,他生母乃是覺羅氏,再娶了安郡王嶽樂的外孫女,無後。

齊佑不疾不徐答道:“那是因為他們有些孩子早夭,或者尚在母體內就流產,根本沒有生出來或者長大的機會。至於血脈,有來自父親的骨血,也有來自母親的骨血。為何有些人肖似其母,甚至其祖母。女兒肖父,兒子肖其母,像這般的比例很高。你們隨便看看周圍就能得知,都是身邊活生生的現實。比如,十四弟,你就酷似德妃母。”

四貝勒不禁看向十四,眼神複雜。十四不止長得像德妃,性情更像。一樣固執,且頑冥不化,令人討厭極了。

十四嘴張了張,一時被噎住了。他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麵,說他隻是康熙的兒子,而與德妃毫無關係。

齊佑笑了起來,說道:“當然,朝廷隻是儘職儘責,一心盼著你們與天底下的百姓,都能平安康順。若實在不信邪的,朝廷也不會強加阻攔。”

權貴們為了萬世其昌,百姓為了後世子孫。齊佑不相信,他們會拿如此重要的事情去冒險。

在後世醫學發達的時候,照樣有表親偷偷成親。有些皇室有錢人,為了保持血脈的純粹,都是近親結婚。且不限於表親,甚至還有姐弟,堂兄妹等。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後代被遺傳性疾病所折磨。他們能在生前做各種基因檢查,避免生出不健康的孩子。如今醫學技術落後,隻能純靠碰運氣了。

齊佑提出近親結婚的危害,一舉兩得,主要還為了放開滿漢聯姻。

十四被齊佑說得啞口無言,眼神瞄向康熙,見他背靠在椅子裡,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言不發聽著大家的議論。十四心裡頓覺著沒底,悻悻坐了回去。

九阿哥見十四吃癟,他站了起來,眼裡陰狠閃過,皮笑肉不笑對齊佑說道:“七哥,我有件事不明白,你讓旗漢聯姻,混淆旗漢血脈,究竟是懷著何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齊佑不疾不徐答道:“大清江山,有旗人,也有漢人。若是要分太清楚,旗漢就生份了。以前汗瑪法曾經下令讓旗漢通婚,莫非汗瑪法也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當然,我再次強調,願意與旗人聯姻的,繼續與旗人聯姻。願意與漢人聯姻的,朝廷不再阻止。”

眾人見有選擇,一下鬆了口氣。有那聰明的,如今在替家裡兒女物色漢官的子女。

齊佑這時朝九阿哥笑了笑,問道:“九弟向來交遊廣闊,樂善好施,仗義疏財。視西洋傳教士為密友,術士方外之人為貴客。我倒不明白了,九弟究竟是覺著,漢人甚至還不如西洋人,亦或九弟所結交的,乃是有用的漢人,其實骨子裡看不起他們?”

順治可是身體力行,在後宮立了漢人大福晉。九阿哥臉色漲紅,他可不敢說順治有錯,更不敢說看不起漢人。在屋內,有李光地,張廷玉等漢官。

最令九阿哥嘔得吐血的,是聽到齊佑提起他仗義疏財。

皇子阿哥們開府,分到的宅子,皇莊,家什等都不能動。

皇莊裡的莊稼收成,加上俸祿,要供他們養著下人奴才,以及滿宅子的妻妾兒女,平時人情往來花銷。日子過得還算豐裕,卻絕對不夠他的“樂善好施”。

他最大的進賬,乃是來自江南的供奉,兩淮的鹽稅。有了錢,他才可以大方,籠絡各方人士,收買人心。

如今這條財路斷了,他早已不複從前,沒了銀子,追隨他們的人逐漸減少。連著八貝勒在江南讀書人中橫溢的才情,都溢得沒以前多,快枯竭了。

康熙這時開了口,說道:“事實證據在麵前擺著,豈由得人懷疑,此事就如老七所言那般定了。諸位回去之後,將朝廷決斷遞到各州府,令他們知悉,並向百姓宣讀,解釋。過兩月選秀之後,你們可以將家中女兒,與漢人聯姻,許配給旗人,都由你們自行做主。退下吧。”

眾人見康熙發話,不敢再多議,忙起身見禮告退。

齊佑並不擔心他們會拒絕與漢人聯姻,像是李光地等官員的兒孫後代,比起好多虛有其表的勳貴強上數倍,勢必會成為香餑餑。

親事向來講究的是門當戶對,階層無法跨越太大。權貴與權貴聯姻,普通旗人,則與普通漢人老百姓結親。

很快,旗漢通婚就會熱鬨起來。

弘皙親眼見到齊佑在眾臣麵前侃侃而談,麵對著指責與質疑,有理有據做出回應,反擊,將對方說得啞口無言。他激動不已,緊跟在齊佑身後往外走去,有一肚皮的話等著想要問。

梁九功走上前,躬身對弘皙說道:“大阿哥,皇上讓您且留一留。”

弘皙腳步停下來,對齊佑說道:“七叔,汗瑪法留了我,等下我再來找您。”

齊佑心下了然,笑著應了,頭也不回離開。

弘皙轉身回去,上前請了安。康熙和顏悅色,吩咐他坐了,說道:“今兒個一大早你就去等你七叔了,跟著他可學到了些什麼?”

想到齊佑先前對他的教誨,弘皙心裡一緊,囁嚅著說道:“七叔教了我人情世故,我學到了不少道理。”

康熙哦了聲,好奇問道:“你七叔都教你哪些人情世故了?”

弘皙跟在康熙身邊已久,知曉伴君難。他左右衡量之後,將見到齊佑的經過,全部和盤托出。

康熙隻垂眸聽著,不時唔一聲。

讓弘皙跟在齊佑身邊,康熙還是有所考量,並不能完全放心。

其一,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先生教學生,都會留一手。

沒曾想,齊佑教弘皙,比胤礽教兒子都細心,揉碎掰細了教,毫不藏私。

其二,教人分兩種,有往好處教,也有往壞處教。齊佑教弘皙,並非隻為了展現他對兄弟的手足之情,在做表麵功夫。

比起良妃沒了,九阿哥他們在八貝勒府,替他弄得賓客盈門,車水馬龍的治喪。齊佑對兄弟侄兒們的關照培養,授人以漁,才算真正的友愛兄弟。

弘皙心中沒底,心一橫,將前麵與十四的爭吵,前後經過仔仔細細說了:“汗阿瑪,都是我的錯,是我連累了七叔。”

在乾清宮裡發生的事情,豈能逃脫康熙的眼睛。具體的爭吵內容他不知曉,十四都跟頭牛犢般衝向齊佑,兩人肯定發生了大矛盾。

怪不得先前十四對齊佑百般挑刺,康熙不由得緊緊皺起了眉。

十四與齊佑哥倆都沒見過幾次,唯一能讓他們起衝突的原因,是受了八貝勒九阿哥的挑撥。

齊佑所言的滿漢聯姻,不僅關係著滿漢關係,還關乎著江山社稷的安危。

十四公私不分,不顧念與胤礽乃是血脈兄弟,蠻橫跋扈欺負弘皙這個侄兒。

九阿哥亦一樣,他到處撈錢,替八貝勒收買人心,兩人真真是既可惡,又愚蠢透頂!

更令康熙心寒,且警惕忌憚的是,他好幾個兒子,都跟那失心瘋般,圍在了八貝勒周圍,替他衝鋒陷陣。

康熙溫言細語對弘皙說了幾句話,讓他好生跟在齊佑身邊學習,便讓他退下了。

禦書房安靜下來,康熙獨自坐在禦案前,陷入了沉思中。

許久,他暗啞著嗓子,喚了梁九功上前,鋪紙磨墨,肅立在旁伺候。

康熙提筆在紙上寫完,從頭到尾再檢查了一遍。取出私印蓋了,再蓋上了玉璽。

梁九功在旁邊瞄見,不禁渾身一凜。他垂下腦袋,不敢再多看。卻暗自慶幸,真正長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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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康熙再次給兒子們加封, 隻這次的封賞,並不是人人都有。

比如誠郡王直接封為親王,晉升一級算是正常。連升兩級的,有四貝勒五貝勒八貝勒十阿哥幾人。

除了十阿哥封為郡王, 其他幾人皆封為親王。從光頭阿哥升一級到貝子的, 有九阿哥, 十四阿哥兩人。

讓朝臣們大跌眼鏡的是, 獨獨齊佑這次品級不變,未有任何的封賞。

旨意一下, 有人歡喜有人愁。

誠郡王變成了誠親王, 他居長,又是親王品級。遇到齊佑時,%e8%83%b8脯挺得老高,遠遠看上去像是患了雞%e8%83%b8一樣。

齊佑寵辱不驚,照著規矩請安。誠親王抬起下巴拿眼角斜睨過來, 顯得很是不可一世。

誠親王比齊佑要矮上一個頭頂, 斜眼朝下,就看不到齊佑的臉。

他又不甘心錯過齊佑的反應, 便掀起眼皮朝上,使勁撩眼珠子。這一下, 他的眼睛就剩下了眼白,好似吊死鬼。

齊佑看得有趣,在一旁的弘皙差點就逗笑了。笑容剛上臉, 想到康熙的封賞,倏地消散無蹤, 愁眉不展。

連十阿哥都成了郡王, 與齊佑同品級。他除了母族出自曾經的輔政大臣之一, 遏必隆家族。其他任何一方麵,壓根無法與齊佑相比。

弘皙除了發愁,還替齊佑委屈。什麼都不做的阿哥皇子,享受著榮華富貴。累死累活的,卻得不到半點好。

八九十十四這一係,風頭一時無倆。有不少的朝臣上書,催促康熙立儲。

一想到這些,弘皙就惶惶不安。涉及到儲君的事情,實在太過敏[gǎn],他又不敢開口問,急得嘴角都起了個大泡。

齊佑始終如一,無悲無喜,按照原來的安排,送一群金尊玉貴的阿哥格格們去順義學堂讀書。

弘皙隨行,跟在齊佑身後,從第一輛馬車走到最後一輛馬車。

齊佑一一親自檢查過馬車,車裡的炭盆可否安全,細聲細語,沒人都寬慰叮囑幾句。

莫名間,弘皙成日提著的心,一下落回了原處。

僅僅憑著齊佑這份常人難以企及的沉穩氣度,無論外麵如何變,他都會始終屹立在那裡。

如崇山,如深海。

齊佑檢查完之後,對弘皙說道:“他們都是第一次出門,身邊又沒有嬤嬤奴才伺候,你壓後,仔細看著些。”

弘皙自小身邊就一大堆下人伺候,就是胤礽被圈禁,身邊也有粗使奴才使喚。他不免同情起這些要吃苦的弟弟妹妹們,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