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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天下所有人皆知的道理。因著這個震懾在,天底下方能太平無恙。”

關於江山社稷的話,算是戳在了康熙的心上。再轉念一想,反正已將此事交給了齊佑。他要舉行考試,讓有本事的人來當差,這件事他又沒什麼好處。得益的,還是大清天下。

康熙斟酌再三,總算同意了齊佑通過考核選拔監督禦史。

此事在外人眼裡看上去不大起眼,齊佑卻長長舒了口氣。

從德到法,可以說是質的改變。

齊佑冒著炎熱,跑了一趟順義,去學堂向教授各科的先生虛心請教,認真出了份專業考題。

李光地開始忙著給各州府下公函,麵向大清上下招考監督禦史。

齊佑則與四貝勒,盯著戶部與工部,開始了招投標的事宜。

標書條律詳細,每一條寫得清楚明白,隻要讀過書,識字的基本上都能看懂。

懷著各種心思打算的人,全都湊了上來。隻要符合參與條件的,齊佑都沒拒絕,轟轟烈烈開始了大清的第一次朝廷招標工作。

七月流火,時光倏忽而過。秋風乍起,齊佑成親的時日到了。

成親要宴請賓客,齊佑想了想,隻打算請宗親兄弟。

康熙在旁邊看著,很是滿意齊佑的不拉幫結派。

帝王心思百變,康熙見齊佑連一個外人都沒請,又不樂意了。親自下令,讓他請些有頭臉的朝廷官員。

齊佑難得耍了個小心機,做了甩手掌櫃,央求康熙去定請客名單。

康熙一邊嫌棄齊佑給他找事做,一邊卻乾得很是起勁,每天看著名單左右琢磨。

親事辦得莊重而熱鬨,因著是康熙親自擬定的賓客名單,加之齊佑的名氣,能前來喝喜酒的人,受到了萬眾矚目。

齊佑在喜宴上,見到了各大學士以及六部侍郎以上的達官貴人。他不知太子與直郡王等會如何想,反正他作為新郎官,著實沒心思考慮太多。

麵對婚姻這片空白領域,齊佑真正不安,恍惚了。

家國天下,上輩子的時候,靠著家人的愛護支持,他方能活著,學習。

那時候,他都在家人的庇護下。這輩子不同的是,他成了家的庇護者。

送走賓客後,齊佑回到了正院。新房院子外燈火通明,到處透著喜意。

齊從未如此緊張過,他在院子外站了好一會,方深呼吸一口氣,邁步走進去。

門口守著的下人們團團請安見禮,伺候那拉氏的章嬤嬤與喜娘,兩人忙不迭一起迎了出來,臉上堆滿了笑大聲請安道喜。

齊佑頷首道了辛苦,進了新房,四下到處紅彤彤,晃得他眼睛都閃了閃。

那拉氏閨名海霍娜,滿語是百靈鳥的意思。她坐在床榻邊,身上穿著厚重的喜服,頭上戴著沉重的釵環珠寶。臉上濃厚的喜妝,依然掩飾不住濃濃的疲憊。

瞄見齊佑進屋,海霍娜蹭地站起身,飛快瞄了他一眼,福身見禮,僵硬而緊張,叫了聲爺。

齊佑對上了雙明亮含羞帶怯的眼眸,帶著絲顫意的聲音,依然能聽出清亮婉轉,如同其名。他不由自主呆了呆,乾巴巴說道:“你先去洗漱一下,換身輕便的衣衫。”

海霍娜飛快福身應了是,章嬤嬤忙上前,攙扶著她去了淨房。

齊佑暗自鬆了口氣,正欲去另一間淨房洗漱。海霍娜的丫鬟跟了上前,他腳步微頓,轉頭看著還立在那裡的喜娘,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不用人伺候。”

喜娘怔了下,忙福身告退。丫鬟回過神,落後一步跟著退下。

齊佑洗漱了出來,海霍娜也洗完回到了臥房。她雙手搭在膝蓋上,規規矩矩坐著。頭上的釵環拆了,隻依然梳得整整齊齊。素淨娟秀的臉上,不知是燭光映著的紅,還是羞澀,幾乎與大紅的喜服融為了一體。

章嬤嬤見狀,臉上堆滿笑,說了幾句吉祥話,福身告退。

屋內隻剩下了兩人,除了喜燭偶爾的嗶啵聲,呼吸可聞。

齊佑扯了扯衣領,喉嚨發癢,不禁乾咳了幾聲。

海霍娜一驚,抬頭看來,與齊佑的目光相對,如小鹿般驚惶,又飛快垂下了頭。

一來一回,齊佑反倒輕鬆了些,他舒了口氣,含笑道:“我與你一樣緊張。”

海霍娜怔了怔,緩緩抬眼看向了站在麵前的齊佑。

齊佑朝她溫柔一笑,說道:“第一次成親,許多事情不懂,請你諒解。”

海霍娜神色明顯鬆弛了許多,手指扯了下衣袍下擺,低聲說道:“我也不懂,若是有不合規矩之處,請王爺見諒。”

齊佑不求轟轟烈烈的感情,他也不懂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隻憑著本能,以及他一貫的要求,盼著以後夫妻之間,能互相尊重。

盲婚啞嫁,他認為先要坦誠布公談一談,讓雙方對彼此有一定的了解。

沉%e5%90%9f了下,齊佑聲音溫和,徐徐說道:“我平時都習慣了事事親力親為,穿衣洗簌都自己動手。先前你的丫鬟要來伺候,我讓她下去了。我不知道你的生活習慣,抱歉先自作主張了。你不用將就我,你若需要她們,以後還是如在娘家那般皆可,我會儘量適應。”

海霍娜怔怔看著齊佑,點了點頭,嗯了聲,“我平時也沒召喚她們伺候,嫁人的時候,額涅給我選了陪嫁嬤嬤與丫鬟。”

齊佑是郡王,作為郡王福晉,那拉氏準備的陪嫁嫁妝就得與之匹配,不能讓皇家沒了臉麵。

聽到海霍娜的回答,齊佑又放了些心。他不怕她是嬌滴滴的公主,他可以讓步配合。但他一個人生活習慣了,怕有時候沒注意到,讓她受了委屈。

不管願不願意,賜婚一下,海霍娜都得嫁給他。齊佑活在大清這麼多年,始終沒學會接受,妻子必須得以夫為天。

齊佑笑道:“你隻管按著習慣的來就好。平時我會很忙,可能有考慮不周,或者忽略了你之處。夫妻,人與人之間,溝通很重要,你有任何的想法,意見,不舒服,彆藏在心裡,要及時告訴我。若是找不到我,去找得高桂和都行。我們還不熟悉,起初時,你可能會說不出口,不急,慢慢來。”

海霍娜眼神一亮,抿著嘴唇,重重點頭,聲音中的顫意沒了,變成了毫不掩飾的欣喜,道:“多謝王爺細心,我知道了。世人都說王爺是端方君子,果真如此。”

齊佑失笑,說道:“那是承蒙世人謬讚。”

海霍娜抿嘴繼續笑,齊佑情不自禁跟著她笑,說道:“聽說你讀過書,識字。”

海霍娜笑容僵在了臉上,不安地道:“王爺的學問過人,我隻粗識一些字罷了,不敢在王爺麵前說讀過書。王爺若是嫌棄,以後我定會努力再學。”

齊佑忙寬慰她道:“我不是嫌棄你,是因為我在外麵忙碌的時候多,你獨自在家,若是喜歡讀書,多看書,日子會不那麼無聊。不喜歡讀書也沒關係,你可以找彆的喜好,比如種花養草,學習各種技藝,想做什麼都可以。等過段時日,我可能離開京城,你若是願意的話,可以跟著我一同前去。若是習慣京城生活,不舍得離開父母親人,你可以留下來,我會安排好人照顧你。”

海霍娜定定盯著齊佑,眼眶漸漸泛紅,淚水滾滾而出。她背過頭去,努力擦拭掉眼角的淚,然後說了句什麼,聲音哽咽到含糊。

齊佑聽了個大概,好似她在說我跟你去。他神色溫柔慈悲,望著海霍娜清瘦的雙肩,心裡泛起了陣陣酸楚。

他不過做了人該做的事情,卻令她意外激動至此。

這個世道對女人太苛刻,尊貴如戴佳氏,錦衣玉食。一輩子困在華麗的籠中,能觸及到的,不過方寸之地。

對於生母,他如今隻能虧欠。海霍娜作為他的妻子,兩人都是身不由己湊在了一起,他願意儘力待她好。

待人以誠,以心換心。

都說家是溫馨的港灣,齊佑心想,他太累太辛苦,他是不是,以後也能擁有些小小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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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入秋後的廣州, 天氣依然炎熱。午後下起了雨,到了傍晚時分停了,空氣通透涼爽下來,齊佑從海關總署回宅子, 還是熱出了一身汗。

五歲的弘暖坐在桌前寫字, 她見到齊佑進屋, 放下筆。從椅子上輕盈跳下地, 跑著迎上前福了福身,脆生生叫了聲阿瑪。

齊佑看著女兒比星辰還要明亮雙眸, 眼裡情不自禁溢滿了笑, 摸了摸她頭上的小包包。

那邊,兩歲半的弘曙回頭看了一眼,雙手抱拳遙遙請安,繼續吭哧吭哧往炕上爬,玩他近來最喜歡玩的上下炕遊戲。

“爺先去洗漱吧。”海霍娜安排好齊佑, 又對弘暖笑著說道:“暖暖快去寫字, 等下吃完飯再出去玩兒。外麵剛下過雨,地上濕噠噠的, 仔細著濕了鞋子會生病。”

齊佑每天從外麵回來,都會帶姐弟倆出去玩一會。弘暖聽到海霍娜阻攔, 隻要她反對的,基本上齊佑都會答應。

一心想出去玩兒的願望落了空,弘暖撅了撅嘴, 乖乖去寫功課了。

海霍娜進屋去箱籠裡取了齊佑的換洗乾淨衣衫,輕聲細語說起了家常, 無奈地道:“暖暖的病剛好, 可不能慣著她。”

齊佑接過衣衫, 煞有介事點頭,隻管著一一應好。

海霍娜見齊佑跟兩個兒女聽訓一樣,被他一下給逗笑了,嗔怪地道:“你少作怪,孩子們都親近你,倒弄得我像是壞人。”

齊佑好脾氣地賠笑,說道:“你辛苦了,平時他們都多勞你照顧,當然以你說的為準。”

海霍娜剛想說什麼,聽到那邊弘曙在哼哼唧唧,弘暖在生氣大聲喊不行,知道姐弟倆又鬨了起來,忙跑去勸架了。

姐弟倆成天在一起鬨個不停,齊佑見怪不怪,進去淨房去換衣洗漱。

換了身乾爽衣衫出來,齊佑檢查了弘暖的大字,開始教她拉丁文。

弘曙仍然在一旁樂此不疲地爬上爬下,爬完塌幾,覺著無聊,顛顛跑來往齊佑身上爬。

齊佑乾脆將他抱了起來,圈在懷裡不許他動,輕點了下他右臉頰上的擦傷,問道:“還痛不痛?”

弘曙平時悶聲不響,聽到齊佑的問話,蹦了一個字出來,言簡意賅答道:“痛。”

齊佑笑了笑,繼續問道:“亂爬會摔跤,摔了會痛,那你以後還要不要再爬?”

弘曙睜大烏溜溜的眼睛望著齊佑,乾脆利落答道:“要!”

齊佑哭笑不得,兩三歲的小孩子,對大人的話似懂非懂,還精力旺盛,簡直狗都嫌棄。

所幸姐弟倆雖都有性格,規矩倒好。回到京城宮裡,不至於出了差錯。

齊佑成親後離開京城,轉眼間已快九年。

大清開放了四個關口進行海貿,分彆是江海關,浙海關,閩海關,粵海關。

管著海關的官員叫做“海關監督”,朝廷考慮得也周全。為了防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