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頁(1 / 1)

前相遇,彼此皮笑肉不笑打了招呼,一前一後往裡麵走去。

春日太陽明%e5%aa%9a, 灑在太子明黃的衣袍身上, 散發著陣陣耀眼的光芒, 照得大阿哥眼睛陣陣刺痛。

如果不是他, 自己應當在西疆,而不是被顧八代取代了他的位置!

大阿哥盯著太子的背影, 不知不覺咬緊了牙關, 帶著臉頰都發酸。

太子故意將脊背挺得筆直,他就是不回頭,也知道大阿哥在盯著他。

偏生要讓大阿哥看著,要讓他看清楚,知曉自己的位置。他是太子, 是大清的儲君。

如今是兄弟, 以後,他們就是君臣。

不管大阿哥再不甘心, 不情願,都得在他麵前下跪叩首, 俯首稱臣。

進去禦書房,除了索額圖等旗人官員,重新回到朝堂的漢官熊賜履也在, 加上張英,李光地等重臣。

見到太子進屋, 大家起身紛紛請安見禮。大阿哥低下頭, 掩去了眼裡的陰霾, 上前向康熙請安。

團團禮畢,康熙讓眾人入座。梁九功領著太監,提著匣子上前,放在了大家的身邊。

康熙指著匣子說道:“你們且打開瞧瞧。”

匣子裡散發出若隱若現的腥氣,大家忍住好奇,領命後打開。匣子裡麵放著兩尾魚乾,兩尾用冰裹著的鮮魚。

大阿哥撥動著魚,問道:“汗阿瑪,這魚是打哪兒來,我以前從沒見過,這魚鰭還挺好看,跟那姑娘家頭上簪的花兒一樣。”

太子眼裡閃過一絲鄙夷,垂眸不語。康熙氣悶,瞪了大阿哥眼,沒有理會他,說道:“這魚生長在北地極寒之地的湖中,向來不易得,乃是老七不遠千裡送來,你們拿回去嘗一嘗。”

眾人忙下跪謝恩,康熙抬手叫起,笑道:“另外還有一件喜事,從布裡亞特逃到大清的達呼爾等部,歸順了我大清。”

眾人又忙稱皇恩浩蕩,李光地喜道:“自從七阿哥去了北地之後,引得其他部落紛紛投奔歸順,七阿哥真是厲害。”

熊賜履回京城晚,聽過齊佑的一些事跡,康熙下令查常平倉之事,就是因他而起。

熊賜履為官清廉,僅僅這一點,就對齊佑頗有好感,說道:“臣聽聞七阿哥開辦學堂,還在北地做出了一翻成績,實乃大清之福啊!”

太子看著康熙臉上露出來的笑,照理說齊佑腿殘疾,還長期不在京城,在百官與朝堂上露不了麵。

不知為何,太子控製不住,心中泛起了酸意,感到很不舒服。

大阿哥下意識看向太子,暗自挑了挑眉。

齊佑雖不在京城,卻處處把太子比了下去。

死道友不死貧道,哪怕熊賜履誇讚的不是他,隻要不是太子,大阿哥就莫名高興。

索額圖目光飛快從太子與大阿哥身上掠過,耷拉著眼皮做老僧入定狀。

康熙笑過之後就犯起了愁,齊佑這個兒子,每次做出一件令他開心之事,後麵必須跟著一個大煩惱。

斟酌了下,康熙說了北地百姓現狀,“當地百姓貧窮,所用的針線布匹等家什,都是從關內送去,價錢太貴,他們連買線頭都吃力。你們且想想法子,該如何解決此問題為好?”

大阿哥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問道:“連針線都買不起,竟然窮到這般地步了?”

這下輪到太子再次鄙夷大阿哥,蠢貨,真是何不食肉糜!

康熙深深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你可知貨物運到北地,要經過多少道關口,交納多少賦稅?”

大阿哥愣了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訕笑一聲,說道:“汗阿瑪,是我錯了,我先前沒想到這點。”

朝廷收取的商稅,名目繁多,其中包括船稅雜捐股捐店憑捐牙稅等等。

牙稅就是各種貨物稅,貨物從開始生產時就要收稅。比如釀造醬油,朝廷要從中收取醬油稅。

船稅顧名思義,通過船運輸的貨物,經過各地河道關口,要繳納重重稅收。

雜捐則是各種攤派,比如你開了兩間鋪子,或者擁有商船,按照每間鋪子,每條商船,交納各種賦稅。

這項稅收不固定,按照朝廷需要收取。像是要鑄造大炮,火.藥的時候,商戶就要交稅供造辦處所用。

股捐分日捐,月捐,按照每日或者每月,根據生意大小,收取定額稅。

店憑則是店鋪開張時,必須向官府提出申請,經過允許之後方可以開鋪子,需要繳納一筆稅收。

貨物運送出關,最大的還是關卡稅。每道關口都要向官府繳納稅收。北地路途遙遠,這一路過去,明麵上的關口就那幾道。

至於暗地裡,究竟有多少道關口,禦書房的所有人都說不清楚。

但他們不會天真以為,真隻有朝廷允許設置的關口。

天高皇帝遠,康熙想查,肯定能查清楚。巡查官員查不查得到是一回事,就算查到之後,前腳一走,後腳那邊又開張了。

幾千裡的路程,巡查官員跑細了腿也禁不住,康熙同樣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當沒看見。

康熙最在意的,還當是放開八旗做生意的事情,沉%e5%90%9f了下,道:“北地百姓貧窮,老七建議朝廷以惠民的方式,送去各種貨物,供窮苦百姓平時所需。”

針線粗布不值幾個銀子,眾人誰都沒有反對。

李光地斟酌了下,說道:“眼下看似是一筆小錢,待到北地人口多了起來,若是一直要朝廷賑濟,隻怕朝廷也供不起啊!”

康熙又感到一窒,這點與旗人不斷增加的人口,朝廷養著他們愈發吃力是一樣的道理。

小兔崽子,儘知道給老子出難題!

康熙在心裡罵了齊佑一句,突然說道:“朝廷不允許旗人經商做買賣,旗人中,做買賣的卻不少。”

屋內有大半的旗人,康熙的話音一落,他們的臉色就止不住微變。

他們做買賣是心照不宣的事情,被康熙提到明麵上來說,就不一樣了。

康熙將眾人的反應瞧在眼裡,心底五名的火氣嗖嗖往上直竄。

這群蠹蟲!

康熙自認為待他們不薄,他們卻仗著祖上的功勞,挖空心思撈銀子。

可康熙還不能當場翻臉,各地軍營都是八旗兵丁,大清的江山還靠著他們鎮守。

雖說朝廷上漢人官員越來越多,旗人官員還是占了絕大部分。各殿大學士,各部的滿漢尚書,掌權的,始終是旗人。

尾大不掉,康熙覺著手腳發涼,腦子難得一片茫然。

有時候,他總感到自己裡外不是人。

漢人要反清,旗人各自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們想要的世卿世祿,終有一日,會挖塌覺羅氏的牆腳。

康熙忍了又忍,用平靜的聲音問道:“各位覺著,是否該允許旗人做買賣?”

漢人官員不願意去管旗人的事情,不約而同垂下頭,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旗人官員麵麵相覷,一時沒能摸清康熙的真實意圖,同樣不敢接話。

太子尚在琢磨著康熙話裡的意思,大阿哥想都不想,大聲說道:“汗阿瑪,商人重利,多奸詐之徒。旗人守衛疆土,若是允許他們經商,得了點蠅頭小利,都不願意去從軍打仗了。這件事,汗阿瑪得慎重考慮啊!”

雖然康熙不喜大阿哥的莽撞,嫌棄他看問題,隻看得到皮毛。但他這句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當兵打仗要提著腦袋做事,哪有做買賣賺錢來得舒服。若是朝廷放開禁令,肯定有許多旗人不做旗兵,改成去做買賣了。

李光地猶豫了下,說道:“買賣也不是那麼好做,賠得傾家蕩產的並不鮮見。放開禁令之後,他們還是會觀望,不敢貿然行事。做旗兵辛苦,但來得穩妥啊。”

旗兵每個月的俸祿,堪比辛辛苦苦讀書,方考中做官的縣令。而且大清天下日趨太平,並沒有多少仗要打,做旗兵穩妥,依舊有許多人願意安穩度日。∮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李光地說完之後,就後悔了。

如果真放開旗人做買賣,公平競爭的話,旗人絕對比不過漢人。

畢竟旗人在關外時,主要以打獵打仗為生。他們未曾接觸過買賣經營,比不過頭腦靈活,做慣了買賣的漢人。

放眼望去,除掉旗人權貴們,大商戶都是漢人,這件事就足夠證明,旗人不是漢人的對手。

可旗漢不同律,一旦朝廷明麵允許了,旗人靠著身份的優勢,以後哪還有漢人商戶的生存之地?

熊賜履皺起了眉頭,想要說什麼,然後又閉上了嘴。

康熙既然問出了這句話,應當考慮過此事,隻拿不定主意。

旗漢之間的問題太過複雜,端看康熙做如何打算,熊賜履不欲參與進去。

旗人官員當然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康熙既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他們就不客氣了。

能正大光明放開手腳去賺錢,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頓時紛紛發表了看法。

當然他們的意見,都是支持旗人做買賣。

康熙先前本來猶豫不決,見到旗人官員如此積極,心裡頓時就不樂意了。

無利不起早,他們是聞到了好處,方一股腦往前衝。

康熙沒有表態,盯著朝臣們上下翕動的嘴皮子,腦子卻想著,始作俑者齊佑,究竟是何目的,他會如何做。

遠在千裡外的齊佑,壓根兒顧不上京城這群七竅玲瓏心官員,以及滿頭包的康熙。

若真要問他的意見,在他看來,內務府包括旗人權貴們做生意,那不叫做生意,那叫搶錢。

各種律法的照顧,加上身份的壓製,搞壟斷買賣,就是頭豬都能賺到錢。

要解決這一問題,很簡單,就是滿漢同律,不給權貴們特權。

當然,無論哪一點,都不簡單。康熙不敢去想,權貴們絕不答應。

齊佑騰不出手來管這件事,得等到時機成熟之後,他才會著手改革,不然得翻船。

地終於化凍了,吹麵不寒楊柳風,春耕正式開始,田間地頭一片忙碌。

春上要開始蓄水試種水稻,為了穩妥起見,齊佑與林大牛等莊稼好手商量之後,決定將開墾出來的地,九成種小麥,一成的地種水稻。後續新開墾出來的荒地,用來種菜蔬。

除此之外,土穀素他們修屋與墾荒,需要熟手在旁邊手把手教。加上蒙古人的春耕也要人教,不止是披甲人,順義過來的人,從早到晚都沒能歇息,累得都快脫了形。

齊佑也一樣累,地是他的寶貝,是他們這群人生活下去的來源,他成天都在田間地頭打轉。

看到所有人累歸累,照樣乾得熱火朝天,齊佑這個總舵手,忍痛給大家改善了夥食。

雜麵饅頭所用的麵,從八成黑麵兩成白麵,改成了五五分。

拉平倉的糧食嘩嘩減少,齊佑很想將黃曆一把撕掉,讓秋收趕緊到來。

稻穀的種子,琉球那邊去年冬季才辛辛苦苦,從北海道輾轉弄來,送到了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