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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吃,隻舍得放一點點進去調味。

自從到處逃難之後,他們鹽巴得來不易,已經斷了好幾天的鹽。

魚肉的鮮美還在其次,能吃到鹹味,足夠令他們開心得跟過年一樣。

眼下的熱鬨,吃到的飯菜,可不比過年還要豐盛。

吃完魚湯,肉也煮熟了,齊佑挑了幾塊到碗裡,先讓了他們吃。

幾人得了齊佑看重,受寵若驚得手腳都沒地方放。伸出雙手接過了碗,也不管他們的祖宗習慣了,喜笑顏開吃得滿嘴流油。

薩布素一直在旁邊聽著,除了佩服齊佑的好脾氣,心裡還積攢著一股火氣。

吃完飯之後,大家開始收拾著下山。土穀素沒有吹牛,要不是推車不夠,他們能將湖裡的魚全部抓光。

帶來的推車都裝滿了魚,用冰塊包裹住,帶下山去清理收拾。

薩布素走來,在齊佑身邊小聲道:“這群蠻子!您都一心為了他們好,瞧他們那樣,居然還不領情!七阿哥,下山之後,得好好收拾他們,省得他們不知道天高地厚!”

彼此祖上都住在樹上,滿人也沒從樹上下來多少年。

齊佑斜了薩布素一眼,淡淡地道:“他們的如今,就是我們祖上的以前。”

薩布素怔楞住,訕笑幾聲,道:“那是以前,如今我們可不一樣了......我去看著他們收拾,冬日黑得快,人多,還有魚,彆到時候在山腰就天黑了。”說完竄出了帳篷。

太陽高照,照在身上依然寒意浸人。齊佑望著忙碌的營地,說不出的悵然。

他真一點都不在意幾人的態度,更不會鄙夷與感到麻煩,隻有深深的憐憫與心酸。

愚昧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要想徹底改變,隻能靠著讀書教育,帶他們走出深山,去看外麵的世界。

他們生長在此,在惡劣的環境中,頑強辛苦,方堪堪活了下來。

在以前的記載中,將他們視作野人,用武力征服他們。

後來朝廷能接受他們的投奔,也是為了安撫邊關,向他們征收貢品。打仗時,召他們上戰場,用他們去迎敵。

朝廷對其他百姓的救助與安撫,從來沒有他們的一份,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也沒真正拉他們一把,帶著他們走出去,走向外麵的文明。

如果真有諸神,神佛從來沒有照拂到他們。他們隻是一群被遺落在世間,如螻蟻般苟活著的生命罷了。

薩布素他們不會懂,也不會理解。

康熙同樣也不會。

齊佑既然看到遇到了,又如何能生氣,如何能看不起他們,如何能忍心不管,再次拋棄他們?

第七十六章

新增添了人口, 除了糧食之外,還有教化的壓力,齊佑卻沒有功夫想太多,隻能一股勁兒往前衝。

上山容易下山難, 路上滑, 他們帶了魚, 就更加難走了。

加上多了兩百多人, 走得就更加慢,比上山時多了一天, 口糧不夠, 大家都省著吃了個半飽。

齊佑還是第一次嘗試真正餓肚皮的滋味,這也不是什麼壞處,對苦難,認識得更深了些。

下山時,齊佑提前交待了土穀素幾人, 讓他們推著魚進了村子。

黃昏的夕陽餘暉下, 他們一群人進了村。村子裡的人聽到動靜,紛紛跑出來看熱鬨。

常德先前得了叮囑, 扯著嗓門兒,將凍魚拍得啪啪響, 不遺餘力宣傳鄂溫克幾個部落,吹噓他們不僅會抓魚,還會打獵。

眾人看到陌生人到來, 跟逃荒都不如,開始時戒備又鄙夷, 聽到常德這般一吹, 臉上的神色好了些, 好奇上前詢問搭話。

幾個部落之間用蒙語可以交流,你一來我一語,畢竟都是在戰亂之中沒了家園的一群人,一時說得還挺熱絡。

這邊在熱鬨,村口的路邊,一群與三個部落差不多模樣,甚至比他們還慘的一群人,畏畏縮縮朝這邊走來。

有眼尖的人認出了他們,頓時大叫一聲:“這不是少布嗎?”

聽到他一喊,其他人跟著定睛一看,將其他人也認了出來。除了少布之外,還有另外被趕走的幾家人。

土穀素他們新來,不知發生了何事,莫名其妙看著大家。

有那嘴皮子利索,喜歡傳話的,立刻繪聲繪色說了緣由,末了撇了撇嘴:“活該,好日子不過,成日儘惹是生非,這下知道好歹了吧!”

齊佑禁不住低頭,微微一笑。

這些人回來得太是時候了,正好給三個部落的人上一堂深刻的課,比起齊佑的威脅來得還有用。

少布可憐兮兮走上前,“噗通”,雙腿一軟在齊佑麵前跪下,痛哭流涕道:“七阿哥,我們錯了,以前是我們不懂事,請您原諒我們吧,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啊!”

其他人見狀,跟著紛紛上前跪下,磕頭如搗蒜,哭著求情。

齊佑皺起了眉頭,看向一旁的薩布素,說道:“你處理一下,把土穀素他們安置好。”說完轉身就走。

薩布素愣了下,忙厲聲嗬斥道:“起來,都起來,彆擋著道!”

身後少布還在哭喊:“七阿哥,您行行好,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齊佑腳步未停,朝院子走去。

慈不養兵,他的慈悲也有度。少布等人,他原本就沒打算趕走,也不會隨便他們一哭,就讓他們留下。

就算一個大家庭,都有無數的矛盾,何況是幾個部落聚居在一起。如果不立下規矩,就得徹底亂了。

回到院子,得高與桂和帶著兩大桶魚跟著回來了,問道:“七阿哥,這些魚您打算如何處理?”

齊佑說道:“叫上護衛一起,去將魚收拾好,晚上清蒸兩條來試試,其他的,抹上鹽與薑,加上些許的酒去腥後,利用燒炕的灶頭烘乾。”

等齊佑換了身衣衫出來,呼吸間都是魚腥氣。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苦中作樂安慰自己,等到聞久之後,也就習慣了。

到了晚上,薩布素與常德來了,兩人同樣聞到了濃濃的魚腥氣。

薩布素呲著牙,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風,乾笑道:“七阿哥這院子,真跟賣魚的鋪子一樣了。”

齊佑哈哈笑,招呼他們坐下,說道:“聞上一段時日就好了,這都是銀子啊!”

常德笑道:“我倒沒覺著有什麼,聞起來還挺香。”

薩布素斜了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說道:“七阿哥,那幾家人,我沒答應他們留下,看到實在可憐,也沒趕他們走。他們好似去投奔了親朋,被他們收留著住了下來。我見著他們沒敢回到原來的屋子,也沒去管他們。”

他話語微頓,眼裡閃過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布日固德與其他受傷的幾人都沒了,少布他們說,是受傷之後,又挨了凍,還沒藥,前兩天沒的。”

布日固德他們能拖到前兩天,就不會死。而是少布他們實在是過不下去,下狠手除掉幾人,然後趕了回來。

齊佑早就預料到這個結局,唔了聲未置可否。

薩布素瞧著齊佑的神色,知道做對了,心下稍鬆,接著說道:“那幾間空著的屋子,我讓土穀素等幾個首領各家住了一間,剩下的屋子,則讓身子差些的住了進去。其他壯實些的,就住帳篷。隻糧食這些,我問了一下,他們全部的口糧,隻剩下約莫十斤左右黑麵,真真是山窮水儘。七阿哥您看,是不是要給他們送點糧食過去?”!思!兔!在!線!閱!讀!

齊佑歎了口氣,說道:“按照村子其他人的口糧分給他們吧,再給他們些鹽。沒法子,隻能先養著,等開春後,地裡的野菜長出來,能填補一下肚皮,省些口糧。”

薩布素應了,讓常德與找得高一起去分糧,愁腸百結說道:“這人越來越多,眼見地裡不出糧食,實在是心裡沒底。”

齊佑在這個時候,不能給薩布素太多希望,也不能說喪氣話打消他的積極性,斟酌著說道:“這邊的土地肥沃,肯定能種出糧食來,你不用太過擔心。等到年後,你要將心思放在水師那邊,軍營的事情,你比我懂得多,一切都有勞你了。”

水師那邊,薩布素當然看做眼珠子一般重要,聽到齊佑誇他,心中暗喜,咧嘴笑道:“七阿哥放心,從您這裡回去之後,我就去船塢那邊。算一下,施世綸施大人也該到了。”

齊佑點頭,“等到京城的人回來之後,還有件事要做,就是要給他們分銀子。先前收到的皮毛與乾果,賣了的銀子,得如數交到他們手上。”

薩布素一拍腦門兒,高興地說道:“我竟然都忘了,還有這檔子事。分錢呐,喜事,天大的喜事!在咱們這地兒,破天荒第一次,從來沒有這般的好事!”

齊佑見薩布素興奮得都語無倫次了,失笑道:“你先彆說出去,等到他們回來後再說吧。”

薩布素嘴上說好,腦子裡卻忍不住去想分銀子時的情形,眼眶陣陣發熱。

在這片荒無人煙之地,除了駐軍就是犯人,加上蒙古等部落。

駐軍還好些,朝廷讓他們守衛邊關,會給錢給糧。至於其他人,朝廷壓根就沒真管過。

齊佑來了之後,哪怕日子仍然艱苦,這片苦寒之地,真正有了人氣與生機。

就像他與常德,沒事兒總喜歡往齊佑這裡跑。好似他這裡有莫名的吸引力一樣,讓他們心生向往。

晚上吃飯時,清蒸魚端了上桌,齊佑夾了快仔細品嘗。

興許是冷凍過,不如活魚新鮮,魚肉算得上細嫩,沒什麼腥氣。說實話,他沒吃出與彆的清蒸魚有何不同。

薩布素向來不喜歡吃魚,隻嘗了一口便沒再去夾。他念著是要去賣錢的魚,倒很識相沒開口點評。

常德雖吃得最歡快,不過他向來喜歡吃口味重的飯菜,說道:“還是加大醬下去燉魚湯好吃,烤了吃也行。”

齊佑笑道:“清蒸的做法就是吃魚本身的味道,加大醬進去,就得蓋住魚本身的味道。這魚啊,隻要水清澈,沒有太重的泥腥味,魚肉吃起來就差不離。”

常德聽得頻頻點頭,說道:“七阿哥說得是,以後我也讓廚房這般做,就是要吃個鮮味。”

薩布素瞄了他一眼,禁不住問道:“七阿哥,您覺著……這魚,真能在京城賣出去嗎?”

齊佑笑了笑,說道:“能賣出去。”

現在的佐料就是些香料,比如胡椒花椒等等,還貴得很。海椒隻有在貴州山區一帶有人吃,在京城還沒傳開。

雞鴨魚肉都是純天然喂養,沒有添加劑。大多數百姓吃的,都是食物的原汁原味,能加豐富佐料的,那是有錢人。

齊佑的魚要賣給康熙,他吃不了這麼多魚。除了賞賜給後宮之外,其他的就是賞給大臣們。

他們可不缺佐料,皇恩浩蕩,康熙所賜的魚,又是打北地來,矜貴得很。廚子會不遺餘力,想方設法加佐料去烹製得可口。

紅尾魚長在高山湖泊裡,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