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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

齊佑等土穀素他們忙完,找來他說了抓魚之事。

土穀素滿臉得色,說道:“彆的不說,打漁這事我們最拿手。我去點幾人出來,七阿哥您放心,不信的話,就在一旁看著,看我有沒有吹牛。”

齊佑笑著說好,跟著他們一起去了湖麵上,看他們鑿冰窟。

土穀素的部落能抓魚,庫哈與額勒春兩人也不甘示弱。吃飽之後有了力氣,主動帶著人去林子撿柴火。他們兩人,則點了幾個漢子,一起提著弓箭朝林子深處走去。

結了厚冰的湖麵,待被鑿開一個大洞,下麵的魚爭先恐後遊過來,張開嘴搶著呼吸新鮮空氣。

湖中的魚以前幾乎沒人來抓過,魚多得直往外蹦,在光滑的湖麵上滑出老遠。鮮紅的魚鰭在太陽下熠熠生輝,在齊佑的眼裡,勝過一切珠寶的光芒。

都是銀子啊!

抓魚太過簡單,常德的長處沒能發揮出來,看上去頗為鬱悶。

齊佑站在冰麵上一會,腳底已經開始透心涼,他來回輕輕換著腳,說道:“太小的扔回去,隻抓大的。多了這麼多人,剩下的口糧不夠了,先拿一些去煮魚湯點墊肚子。”

常德立刻高興了起來,說道:“這個鬼天氣,喝一碗香濃的魚湯最好不過。”

他們帶的乾糧有雜糧餅,本來就不軟和。冷了之後比石頭還要硬,咬下去能將牙齒都崩開。

齊佑想到雜糧餅就牙酸,忙說道:“把餅加進去一起煮吧。”

常德應了下來,興致勃勃吩咐兵丁提著桶,到湖邊鑿了個洞,剖腹清洗。

這邊,庫哈與額勒春他們撿來了柴火,除了抓到幾隻野兔野雞之外,還抬了一隻麅子出來。

他們生性熱情好客,更為了答謝齊佑,兩人打來的獵物,一點都沒留,吩咐婦人們全都收拾了,放在大鍋裡煮。

中午用飯時,三人與薩布素父子,加上齊佑圍坐在一起用飯。

荷葉與張鬆幾個小姑娘聚在一起,在旁邊的火堆邊,捧著碗小口小口喝著魚湯。

三人連著看了她們好幾眼,土穀素忍不住先開了口,皺眉說道:“這幾個丫頭怎地如此沒有規矩,亂戳火不說,還在火堆上跨來跨去。七阿哥都沒有吃呢,她們不做事,倒先享用了起來,實在太沒規矩!”

庫哈見幾人還在火盆上烤腳,也犯了達斡爾的忌諱。他雖沒有說什麼,聽得頻頻點頭,神色不滿。

鄂溫克敬仰火神,比如不能用帶尖的鐵撥弄火堆,女人不能垮火堆等等。其他部落同樣禁忌繁多,如婦人的月事,分娩都屬於不潔等等,數不勝數。

齊佑沉%e5%90%9f了下,笑著說道:“每個部落的風俗不同,她們不清楚你們部落的忌諱,有句話叫不知者不罪,你們就彆責怪她們了。”

幾人聽了,心裡不滿仍在,倒沒再多說。

齊佑掃了幾人一眼,不疾不徐道:“不過,我還是得多說一句,建議以後彼此尊重,不要強行要求其他人按照自己的習俗來。至少在我這裡,男女都一樣,而且她們不比男子差,上學讀書,學了很多男子都不會的本事。她們也不是來玩的,而是前來探路,等到天氣暖和起來,好上山繪製輿圖。”

三人驚呆了,沒曾想到幾個小姑娘居然如此能乾。

齊佑哦了聲,“對了,以後還要勞煩你們,記得約束部落裡的人,不要去招惹她們。否則,我會不客氣,殺無赦!”

常德緊跟著說道:“年前剛趕走幾家吃多了酒,發酒瘋亂惹是生非的混賬。七阿哥可不是隨口說說,直接開了槍。”

薩布素見常德亂添補,幾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僵在了那裡。

暗自罵了句兔崽子儘添亂,趕緊笑著打起了圓場:“丫頭們的本事大著呢,等到以後你們就知道了。咦,鍋裡的魚都快煮爛了,得趕緊吃!”

麵前兩口鍋,除了咕咕燉著魚之外,另外一口鍋裡則煮著麅子等肉。

幾人畢竟是新來投奔,也不好多說什麼,隻能悻悻哼了聲。

這時得高與桂和端著熱水走上前,在幾人身邊放下。齊佑挽起袖子洗手,薩布素與常德也見怪不怪洗了。

三人看到齊佑幾人的舉動,神色雖然疑惑,猜測著這是齊佑待客的規矩,便也一起跟著洗了手。

齊佑顧慮重重。

他們生性散漫自由,硬來,或者單靠講道理都不行,需要多方麵引導。

若是提醒他們洗手,他們會多想,以為齊佑嫌棄他們臟。他乾脆以身作則,帶著他們習慣。

洗完手,土穀素盯著翻滾的鍋,也不怕燙,伸出手去,飛快從鍋裡抓了一塊肉出來。

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幾刀割開肉。他先扔了一塊在火堆裡敬火神,再挑了一塊肉遞到了齊佑麵前,恭敬地道:“七阿哥,請您享用。”

齊佑知道土穀素先讓他用,是把他當做了最尊貴之人。

隻是,土穀素手上捧著的肉,還流淌著絲絲血水。齊佑不知道該直接伸手接,還是拒絕。

遲疑了下,齊佑拿起麵前的碗接過了肉,道謝之後,微笑著問道:“你們平時就這樣吃嗎?”

因為齊佑在,燉肉的鍋裡,除了鹽之外,還加了生薑與薩布素帶來的酒去腥。

土穀素說道:“平時我們沒加這些東西,隻加些鹽巴野蔥進去煮,冬天沒有野蔥,就隻加鹽。七阿哥您快吃,這肉煮得的火候正好,吃了很補身子。”

齊佑真是哭笑不得,吃帶著血的肉,是他們部落的習慣,可他真吃不下。倒不是因為味道不好,而是寄生蟲問題。

薩布素與常德父子也吃不下,他們看到庫哈與額勒春一臉習以為常,兩人對視一眼,然後一起看向了齊佑。

幾人都在等齊佑先動筷子,土穀素盯著齊佑,眼裡閃過一絲不快,問道:“七阿哥,您可是看不上這點子東西?”

齊佑斟酌了下,指著碗裡的肉,坦白說道:“這肉沒有煮熟,我以前沒有吃過,恐吃下去後鬨肚子。”

三人臉色微變,土穀素生氣地說道:“七阿哥,您是貴人,吃慣了山珍海味,肯定看不上我們的粗茶淡飯。不過,您是多慮了,我們部落,千百年來一直這樣吃,都活了過來!”

齊佑將肉放回了鍋裡,好脾氣道:“你們聽我說啊,覺著我說得對呢,就姑且聽一聽。覺著我說得不對呢,你們照著你們的來,我照著我的來,彼此尊重,這樣可好?”

來到這裡投奔,承蒙齊佑收留,他們雖然窮,可他們懂得感恩。

努力抓魚,打到的獵物全部拿了出來,想要回報一二。

被奪去了權利,看在齊佑善待他們部落的人,安頓他們的份上,他們且忍了。

先前幾個丫頭,觸犯了他們的禁忌,齊佑為了她們,突然變得強勢,毫不給他們麵子。念著先前的情分,彼此習俗不一樣,他們也忍了。

祖宗都這樣吃,齊佑卻反對,這就是看不起他們的祖宗!

他們寧願死,也決不允許祖宗受辱!

三人臉色都難看了起來,土穀素冷著臉,怒道:“我倒要聽聽,七阿哥能說出什麼一二來!”

這也算是文化的衝突吧?

齊佑見到幾人快跳起來拚命的模樣,暗自歎了口氣,溫和問道:“你們平時若是生了病,是如何醫治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土穀素沉聲道:“生病乃是得罪了神,當是請薩滿驅邪,占卜,得罪了何種神,薩滿法師自會知曉。魂魄被惡魔勾走,就去追回來!”

齊佑以前看過一份文獻資料,在新中國成立時,這些部落因為貧窮落後,巫醫仍然未分家。

薩滿追回魂魄的方式很是血腥,擊鼓呐喊驅邪隻是入門級彆。

其他的追魂方式,則是如吞針,吃火炭,砍斷手臂,光著腳躺火堆等。

這些常人看上去不可思議的方式,對他們來說,則是深信不疑的治病之法。

齊佑問道:“最後,他們的魂魄被追了回來嗎?我的意思是,他們有沒有活下來?”

土穀素不以為意說道:“他們既然與惡魔做了買賣,魂魄交予了惡魔,活下來就是惡鬼,死了正好驅魔!”

果然,齊佑早就預料到土穀素會如何答。看到他理直氣壯的樣子,真是狗咬刺蝟,無處下手。

齊佑神色真誠,聲音溫和,站起身欠身頷首道:“我知道,你們心裡肯定有很多不滿。如果我有冒犯之處,請你們見諒。”

三人見到齊佑的舉動,原先的怒意散去,紛紛站起了身,變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土穀素結結巴巴道:“七阿哥,好說好說,您請坐吧,我們當不起您的大禮。”

齊佑抬手讓幾人坐下,跟著坐了下來,認真說道:“我既然收留了你們,就盼著你們好好活下去,最好無病無災活下去。我聽說你們部落裡有些人善用藥草,身子不舒服之後,會去采一些草來服用。”

土穀素笑道:“七阿哥真是厲害,竟然連這些都知曉。”

齊佑跟著他一起笑,順著他們的固有觀念,將道理掰碎了,用他們聽得懂,聽得進去的方式,細細說道:“我們滿人以前亦如此,除了薩滿,還有藥草治病。我們如今倒與以前有些不同,宮裡有太醫院,生病之後,還是吃藥為主。我覺著吧,諸神心慈,他們會憐憫與惡魔做交易的魂魄,會竭儘全力幫助他們,讓他們戰勝惡魔。”

他見到幾人一臉茫然,耐心道:“我們也不應該放棄,除了薩滿之外,還要自救。漢人有句話,叫病從口入,這句話流傳了許多年,自有自己的道理。你們應當知道,貴人平時身邊有人伺候,吃穿住用行都乾乾淨淨。他們的身子養得很好,惡魔就近不了身,活得就長。不說彆的,京城裡麵活到八九十歲的,就不鮮見。”

如今的人均壽命低得發指,像是他們這些部落中的人,能活到四十歲就算高壽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下變得沉默了起來。

齊佑將幾人反應看在眼裡,繼續說道:“佛家言:“一塵中有塵數刹,一一刹有難思佛。”我們肉眼能見三千微塵,肉眼不可見的,尚有千千萬。“

他指著鍋裡翻滾的肉,“就好比這肉,我們看著潔淨,裡麵其實有千千萬看不到的東西。洗手沐浴,洗滌掉臟汙。肉煮透,是驅逐看不見的塵埃。健壯之人尚好,孩童與老弱的身子弱,抵擋不了風邪,最容易病倒。”

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還有些疑慮,隻齊佑的話,聽上去太有道理,還都是為了他們好,他們萬萬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齊佑看著鍋裡的魚湯,微笑道:“魚都快熬化了,得高桂和,你們替他們舀幾碗。”

得高桂和應聲上前,舀了三碗遞過去。幾人端氣來嘗了口,頓時眼睛一亮。

魚湯鮮美無比,不像他們以前吃到的腥氣,最重要的是,鹽味十足。

鹽巴矜貴,他們平時要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