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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直氣也壯。

嚴寒也有好處,不缺冰,冷凍後的魚包裹好一些,運到京城也不會化。加上有炕,還可以試著烘烤魚乾。

說乾就乾,齊佑暫時將其他事情拋到了腦後,與薩布素常德說起了此事:“不知道將軍可吃過山上湖裡的紅尾魚?如果好吃,魚又多,我想去抓一些運到京城去賣。”

薩布素吃過湖裡的紅尾魚,細膩鮮美歸細膩鮮美,隻他向來不喜歡吃魚,魚刺多麻煩,沒有大口吃肉來得爽。

聽到齊佑突然提及要去抓魚賣,薩布素一時摸不清他的想法,以為他想賺些私房銀,猶豫了下,還是老實說道:“湖裡的魚多得很,我們這邊人都不大喜歡吃,隻達斡爾與鄂倫春其他幾個部落抓得多。京城什麼沒有,也不缺魚,運到京城能賣出價錢嗎?七阿哥,若是您想賺銀子,靠著抓魚賣錢,一年也走不了兩趟,可賺不了幾個銀子。”

常德很喜歡吃魚,聽到後頓時來了興致,不待齊佑回答,很是捧場積極說道:“湖裡的魚,比河裡的魚要鮮美百倍,隻用加點鹽一烤,連魚刺我都能嚼著吃了。阿瑪真是愛瞎擔心,再說七阿哥想出來的主意,肯定能賺大錢!”

薩布素見兒子拆台,鬱悶不已,暗自罵了句蠢貨,瞪了他一眼,嗬斥道:“你閉嘴,我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

常德噎了下,滿臉不服氣,到底沒敢再還嘴。

齊佑隻當沒看到,笑著說道:“常德說得對,每個地方的魚都有自己的特色。就算是同品種的魚,長在不同的水裡麵,吃起來口味也不一樣。再說這是來自北邊的魚,物以稀為貴,不愁沒有銷路,宮裡的人肯定都喜歡吃。”

宮裡很少吃魚,底下伺候的人怕貴人們被魚刺卡住,魚呈上去也先剔去了魚刺。

哪怕禦廚身懷絕技,剔掉魚刺之後,魚肉也爛糟糟的,失去了原本的風味。

不過齊佑不擔心,主要是康熙喜歡吃魚,鰣魚刺多,卻是他的最愛。

鰣魚產於江南,同樣是貢品。為了保證魚的新鮮,快馬加鞭送進宮,需要耗費巨大的人力財力。

齊佑與康熙吃過飯,他下令禦膳房,無需將鰣魚的刺去除掉,清蒸之後送了上來。

康熙雖吃得不多,但齊佑僅僅從他這個舉動,便知道他懂得吃魚,以及對鰣魚的偏愛。

薩布素肯定不會知曉這些,皇帝的喜好與口味乃是秘密。宮裡的人與近身大臣,哪怕知道了也不敢說。

隻要魚送進京城,就不會愁賣不出去。他們從北地送進京城的魚成本太高,亦隻有康熙與達官貴人吃得起。

進京的狼覃軍們,年後就應該歸來了。等他們到了之後,正好再次運送魚進京。到了年底再送一次,一年送兩次。

來回奔波,辛苦是辛苦了些,到時候給他們豐厚的紅封。不同於保護康熙那般,需要緊張得提著腦袋做事,還有錢賺,他們應當很樂意。

至於康熙樂不樂意,齊佑現在顧不得那麼多,他實在是太缺錢。

抓魚隻是他發展這裡的第一步,富饒肥沃的黑土資源,除了開荒種糧食之外,文明發展迫在眉睫。

齊佑不便細說,沉%e5%90%9f了下道:“起初我打算在這邊開辦學堂,先生倒不缺,寧古塔那邊流放來的犯人,當教他們識字的先生足夠了。修屋加上筆墨紙硯才是大頭,這筆錢到處湊一湊,也能勉強湊齊。辦學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需要長期投入,必須找出一條生財之道。而且這條財路,其他人一概不許沾手,隻用於教書育人,修路鋪橋。”

要致富,先修路。如今北地地廣人稀,荒無人煙。通往各處的道路,崎嶇難行,在路上耗費大量的時間。

眼下致富暫時難,但是路必須修。

薩布素以為齊佑要撈錢,沒想到卻是一心為了這裡的百姓。他愣了愣,老臉不知不覺紅了,羞愧不已。

想到四下爛糟糟的道路,薩布素頓時歎息了聲,說道:“彆說官道,就是像樣的路都沒有,外出就是吃苦受罪。各地本來就離得遠,這路不好,走動就更麻煩,彼此聯係得就少。我就算沒讀過書,也懂得沒有流動,就富不起來的道理。”

齊佑說道:“靠著我們這裡修還不行,其他地方也必須一起修,靠著大家齊心協力,方能將將各處連起來。我現在管不到彆處去,恰好將軍在,拉平倉以及寧古塔周圍的路,不說修得與官道一樣平坦,至少得像樣些,不要下雨時就塌荒,泥濘難行。”

能將轄下的路修好,薩布素自是高興不已,說道:“我生在此,長在此,能看到故土大變樣,變得好起來,此生我也無憾了。七阿哥,您需要我作甚,隻管吩咐就是。”

齊佑笑了笑,說道:“修路需要勘測測繪,像是張鬆姐弟,荷葉他們的重要性,這下你能理解了吧?”

薩布素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是我目光短淺,未曾想到那麼多。”

齊佑看了他一眼,沒再讓他難堪,將話轉到了彆處:“還有繪製輿圖。這邊的輿圖我看過,將軍也應當知曉,實在是不行。”

薩布素吃過輿圖不清楚的苦,對此感同身受,說道:“輿圖很是粗略,隻有大致方位,行軍打仗時,有時候不小心就走偏了,那真是有苦說不出。”

齊佑又笑了,起身去拿了一張輿圖過來,遞給了薩布素,“這是我們墾荒周圍的輿圖,將軍你看看,與你以前見到的輿圖對比一下,覺著有何不同?”

薩布素打開輿圖,常德也好奇湊了過去,霎時驚呼了聲,說道:“好細致!不但有方位,裡數都寫得清清楚楚,山與河流標注了出來,還有這個比例......”

“你輕一些!”薩布素同樣眼前一亮,對這份輿圖愛不釋手。聽到常德大呼小叫,手扯了下紙,生怕他扯壞了,毫不猶豫一巴掌拍了下去。

常德手背吃痛,縮回手哀怨地道:“阿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您還打我。七阿哥是自己人,他看到沒事,在外麵的話,我得多沒麵子啊!”

薩布素不留情麵,頭也不抬罵道:“滾你娘的!”

齊佑忍笑,假裝沒看到常德漲紅的臉,說道:“這些事情,同樣得要張鬆他們去做。他們這些人,基本上都來自皇莊的包衣奴才。跟在西洋先生身邊這幾年,不但要學算學,幾何,拉丁文,還要學習專業的測繪知識。最後能留下來的,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後北地辦起了學堂,種地養魚的,織布紡線的,考學出仕的,不拘哪一種,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修路辦學,好比是我們替後人積攢下的家產,至於發揚光大,就得靠他們了。”

薩布素感慨地道:“是啊,我已經老了,能做多少事呢?想要到處一下大變樣,隻能靠後生了。如果不讀書,不學本領,照著眼前的現狀繼續下去,這邊永遠就是苦寒之地。哪怕開墾了荒地,種出了糧食,也不過如此。糧食不值幾個錢,靠種地發不了家。”

齊佑笑道:“種地也能發家,前提是必須提高糧食產量。老百姓已種了幾千年的地,糧食產量能看得到,迄今為止也沒長幾斤。由此看來,靠著經驗並不能種好地。除非讓專人去鑽研琢磨,如何改善種子,糞肥,除蟲等等。這裡麵包含太多的學問,經驗隻能作為參考,想要真正改變,必須靠著讀書。當然要讀的書,不是如何做文章,而是世人眼中看不上的雜學。”

冬天冷得很,在這邊必須穿厚皮襖,哪怕在屋內有炕,照樣得裹著厚厚的夾襖。

齊佑很懷念貼身的羊絨衣衫,可惜的是,蒙古各部落雖養羊放牧,技術不行處理不好,羊毛始終太硬。

上好的羊毛,沒能真正派上用處,隻拿來織造地氈等,實在是浪費。

若是能將這邊的羊毛紡織發展起來,能織成羊毛麵料,蒙古的牧民生活待遇,會得到大的提高。

蒙古各部落還基本是奴隸製,各種陋習依然存在。遍地目不識丁之人,眼下想要改革,那是難上加難。

薩布素愣了下,說道:“照著七阿哥的意思,讀書不為了考學,還有人願意讀書嗎?”

齊佑篤定地道:“當然願意啊。天下的人才,比天上的星星還多,他們隻苦於沒有出路,被埋沒了。三年一次大考,考中的,僅區區幾百人,好多聰明的人,屢試不第。他們的聰明,其實並不在做文章之上。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個讀書高,所指是考科舉的高,實在是遺憾呐!”〓思〓兔〓在〓線〓閱〓讀〓

常德心有戚戚焉,聽得頻頻點頭,道:“就是,我書讀得好,就是做不好文章,阿瑪總認為是我沒學好。要是不用考做文章,而是考彆的,比如抓魚,我一定能考個抓魚狀元出來,我最會抓魚了!”

薩布素聽得既想笑,又氣不過,罵道:“滾你娘的!”

齊佑卻哈哈笑起來,朝常德舉起了拇指,說道:“抓魚狀元也是人才,等到過完年我們就出發,我不懂抓魚,到時候就看你的了!”

常德豪氣萬丈應了下來,將%e8%83%b8脯拍得哐當響,“七阿哥放心,鑿冰抓魚我也厲害得很,定不會讓您失望。”

薩布素瞧著常德的傻樣,簡直沒眼看。嫌棄地彆開了頭,罵了他句,嘴角卻止不住悄然上揚。

他老了。

常德資質平平,他一直發愁,待他沒了之後,他的那點功勞,會不會延續下去,讓常德接替他的位置。

幸運的是,齊佑來到了這裡,他想方設法讓常德在齊佑麵前露臉,卻沒見到什麼效果。

如今常德誤打誤撞能與齊佑搭上話,關係走得近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商議了一些細節之後,大家分頭準備。過完正月十五,薩布素與常德就領著全副武裝的兵,準備好推車等抓魚用具,帳篷吃食等,彙合齊佑與張鬆姐弟幾人,一起朝堰塞湖出發。

過年後雪停了,哪怕太陽高照,氣溫實在太低,雪依然沒化,天地間幾乎白茫茫的一片。

道路難行不說,越往上氣溫越低。在夏季時節,騎馬隻要大半天的行程,他們足足走了近三天。

到了山上的時候已近傍晚,來不及抓魚,趕緊找了背風處紮營生火。

齊佑全身上下,裹得隻剩下了眼睛,眼睫毛還是結了一層冰。他顧不上進帳篷歇息,先過去看了下張鬆幾個姑娘。

林繡繡如今被鍛煉了出來,一路上沒叫過半句苦,進到帳篷還有力氣與荷葉打鬨,伸手去戳她的臉:“荷葉,你過一個年,可又長胖了不少,哎喲瞧這紅臉蛋!”

荷葉偏頭躲開,笑嘻嘻道:“長胖了好呀,胖了才不怕冷。”

張鬆在忙著生火,見荷葉要脫皮襖,忙攔住了:“哎荷葉,你快彆發瘋,等會仔細著涼。”

齊佑見荷葉不以為然,壓根不聽張鬆的話,厚皮襖已經脫了一半,趕緊出聲攔住她:“張鬆說得對,你們要穿厚實些,山上太冷,彆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