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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伴擋住,林繡繡也被人拉住,嘴裡說著不乾不淨的話,她哭得都快沒了人形。

護衛們臉色一變,頓時沉聲怒喝:“都給我住手!”

屋子的幾人見齊佑的護衛來了,酒終於醒了幾分。布日固德放開張鬆,走到門邊,%e8%88%94著臉笑道:“幾位爺,我在請她吃酒呢,我看上了她,想要娶她做媳婦!”

“砰”!

一聲槍響,布日固德定在了那裡。他垂下頭,難以置信看著自己的腿上冒出來的血,痛意襲來,他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跟過來的巴彥神色大駭,眼珠子都快飛出了眼眶。眼前,尚冒著煙的槍筒,對準了他。

齊佑眯縫起眼,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第七十二章

硝煙與血腥味混合在一起, 在寒涼的空氣中彌漫開,嚎叫哀鳴聲震天。

聽到動靜,原本在屋子裡熱鬨吃飯的人,全都爭先恐後跑了過來, 很快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布日固德幾人, 血流一地, 如同蛆般在地上掙紮。他們神色慌張, 彼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除了巴彥之外,其他幾人的父母親人擠上前, 幫著止血, 哭天搶地喊起來:“怎麼就弄成這樣了,是誰,究竟是誰,你快說啊,阿瑪去替你報仇!”

薩布素見到齊佑二話不說就開槍, 先前吃多酒暈了的頭, 被寒風一吹,腦子瞬間清明, 隻剩下耳朵腦子嗡嗡作響。

他看了躺在那裡呻.%e5%90%9f的巴彥,覺著實在是丟臉, 忙叫來常德,吩咐將他拖到一邊去。

布日固德的父親少布抱住他,大起膽子看向手上提著槍, 神色冰冷站在門口的齊佑,囁嚅著問道:“敢問七阿哥, 他做了什麼錯事, 你要殺了他?”

齊佑淡淡地說道:“你們來的時候, 我早就說過,要守禮守法,不要到處惹事,否則我就不客氣。他們幾人吃了幾口酒,到處晃蕩欺負婦人弱小,實在該死。”

布日固德流了太多血,冷得嘴皮都白了,瑟瑟發抖打著哆嗦,本能辯解道:“我沒欺負人,我可以娶她。”

少布深知兒子的性格,眼瞧著他的慘狀,又心疼又怨,跟著說道:“七阿哥聽到了,我家願意娶她,大不了拿著聘禮來提親就是。七阿哥,布日固德墾荒時下了大力氣,從不偷懶。我們以前本來放牧,打獵,您救了我們的命,我們感激您,讓我們來種地墾荒,我們也答應了。七阿哥,您為了一個女人就要對他下死手,實在是令人心寒!”

圍著的眾人七嘴八舌,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緣由。幾個平時就是刺頭的人,此時站出來附和道:“我們本來就不會種地,一切都是看在七爺的麵上,才來到這裡墾荒。”

“他們隻是多喝了幾口酒,不懂事,腦子糊塗了點,哪就用下如此重的手了?”

“布日固德都願意娶她了,算得了什麼大事!”

薩布素蒙語不大好,沒太聽懂他們話裡的意思。隻看他們臉上的神情,再看周圍其他人不停點頭附和的模樣,暗叫了聲不好。

他就隻帶了一兩個隨從親兵,齊佑的護衛不多,那群神出鬼沒的人,好幾個被派回了京城。

若是這群人亂起來,薩布素緊張不安,悄然握緊了拳頭,下意識看向了齊佑。

齊佑波瀾不驚望著麵前憤慨的眾人,平靜地說道:“《阿勒坦汗法典》,《衛拉特法典》《喀爾喀法典》,裡麵都寫得清清楚楚,要求你們該當如何對待女人。你們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俗語說:“連可汗也是女人生的”,“對喂%e4%b9%b3汁的母親要尊敬”。可我看你們現在的表現,真是羞死先人,愧對列祖列宗!”

原先還憤憤不平的人,這時愣在了當場。

齊佑提到的幾部法典,從蒙古族上就流傳至今,他們一直引以為傲。就是沒讀過書的都聽過,靠著口口相傳也大致懂得一些。

齊佑一眼掃過地上幾人,聲音冷了幾分:“你們願意娶,也要問問彆人願不願意嫁。如果不願意的,你們就用強,這與強盜畜生有何不同?還有臉借著喝酒糊塗了,那以後大家出去乾壞事之前,都先喝些酒。仗著酒後糊塗,就能免於處罰,天底下哪有這般的好事。”

少布見機不對,眼珠子一轉,大聲道:“布日固德腿斷了,他就算有錯,也抵消了罪。以後他再也不能下地乾活,乾不了活就活不下去。他是我的兒子,我不忍心看著他死,這裡,我們實在是留不下去了,請求七阿哥允許我們離開。”

齊佑看向少布,片刻後笑了,爽快地道:“好啊,你們可以走。”

他看向麵前的眾人,說道:“你們之中還有不願意種地的,都可以離開,沒事。我不會怪罪你們,隨便走就是。你們避開了兩次噶爾丹的侵犯,總不會那麼倒黴,再遇到第三次。”

齊佑雖然態度溫和,先前那幾個叫得最大聲的,卻悄然往後退了回去。

誰願意在滴水成冰的天氣,離開暖烘烘的家。他們吃到香噴噴的肉菜,那股美味還在唇齒間縈繞著呢。

種地墾荒辛苦,放牧居無定所更加辛苦。他們隻是部落貴人們的奴隸,給貴人放牧,奶還好,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幾口肉。

少布楞在了那裡,他的本意是要鼓動其他不樂意種地的人一起離開,借此來威脅齊佑。

齊佑從來不亂與人置氣,更不是在威脅他們。

今年開的荒地不算多,還不夠安分守己的百姓們耕種。

既然不願意留下來,走一些人,還能減輕他的一些負擔。

等到明年這邊進駐水師之後,軍屯有了人手,留下來的熟手們帶著他們去墾荒,他真不愁沒人。

他仁慈,但不亂慈。

對於不安定的因素,明知道還留著,他就成了農夫與蛇中的農夫。

齊佑看到幾個佐領站在人群中,叫了他們上前,揚聲道:“再次強調一遍,願意離開的,我絕對不會攔著,也不會為難你們。等下回去之後,你們去在佐領處錄名,我這邊好計算下月發放的糧食。”

幾個佐領也懊惱不已,齊佑交待過他們無數次。他們費勁口舌,跟這些人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去招惹跟在西洋人身邊的這群姑娘,誰知道他們還是不聽。

平時不聽話不服管之人,他們也頭疼討厭得緊。這次正好趁機把他們趕走,幾個佐領互相看了眼,彼此心神領會,爭先恐後大聲道:“七爺放心,等下我回去就各家各戶去問,要走的,絕不留著他們!”

齊佑看著眼前一張張茫然,寫滿著苦難滄桑的臉,心情極為複雜,朗聲道:“要留下來的,就要遵守規矩,敢犯事的,就是他們今日的下場。”

他看向少布父子與其他幾家人,不容置疑說道:“這裡不能留你們了,你們即刻就走。得高,你帶著護衛,前去督促,允他們帶走家裡剩下的口糧。其他的如農具等東西,不是屬於他們的,一樣都不許帶。”

犯事的這幾家人一聽,頓時嚇得白了臉。

天色陰暗,好似又要下雪了。沒了容身之處,就算是牛羊都會被凍死。就算有點口糧,他們能不能活下來還難說。

何況,他們漸漸習慣了安穩的日子,隻要肯乾,就不會餓肚子,誰也舍不得離開。

這些人趕緊跪下來,磕頭求饒:“求七阿哥饒了我們吧,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以後我們一定聽話!”

少布見到情形不對,將布日固德一扔,緊跟著磕頭告饒:“求七阿哥發發善心,我錯了,您既然救了我們的命,就是我們的大恩人。救命之恩,我們一輩子都記在心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齊佑笑了下,淡然說道:“我不需要你們的感謝,嘴上說著感謝,心裡卻百般埋怨不滿,我受不起。其實我也感到奇怪,你們在住進溫暖的屋子之前,吃熱湯飯之前,你們怎麼不先說,我不要你的東西,我們不願意種地呢?”

有那看不下去,想要替他們求情的,一下退了回去。有那臉皮薄的,羞愧地低下了頭。

乾活不願意,吃飯卻沒客氣,哪怕是父母親人,也不會任由他們這樣。

齊佑身為阿哥,沒有如貴人那樣奴役鞭打他們,沒有缺了他們的糧食。

哪怕是讓他們墾荒,地以後也是他們的,先前兩年還不用交賦稅,對他們已經足夠寬容照顧。

齊佑吩咐護衛將人趕走,沒再理會,轉頭進了屋。

薩布素愣了下,跟在後麵進去,訕訕問道:“七阿哥,那巴彥…..你打算如何處置他?”

齊佑好笑地問道:“巴彥是你的兵,難道在邊軍之中,就不講軍法了嗎?”

薩布素呆了呆,賠笑道:“這些披甲人,唉,您也知道,向來彪悍不服管教......”

齊佑就那麼微笑看著薩布素,在他冰涼的目光下,薩布素話語不由得開始凝滯,舌頭都快打結,硬著頭皮說道:“七阿哥放心,我這就去處理好。常德,你跟我來。”

常德忙跟在薩布素身後出去了,齊佑沒有去管他們。這點小事,他相信薩布素的聰明。

屋內一片狼藉,張柏懂事,埋頭收拾歸整。張鬆不斷小聲安慰被嚇壞了,還在哭個不停的林繡繡。

荷葉緊緊抿著嘴,圓溜溜的眼睛中,滿是怒火,看上去尤未解氣。聽到林繡繡的哭聲,她不耐煩地道:“彆哭了,哭什麼哭,鬆姐姐都沒哭!再說了,該哭的,應當是他們這幾個混賬!”

林繡繡被噎著,禁不住打了個嗝,眼淚汪汪看上去又可憐,又委屈。

張鬆見齊佑腳步微頓,站在那裡笑,趕緊理了下散亂的頭發,責怪地斜了眼荷葉,低聲提醒道:“你小聲些,七爺還在呢。”

荷葉聽到張鬆提醒,飛快地瞄了齊佑一眼,縮在炕角不吭聲了。

齊佑看到荷葉垂著腦袋,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還咕嚕嚕轉個不停,著實忍俊不禁,笑道:“荷葉說得對,該哭的是那些混賬。”

荷葉立刻抬起頭,眼神閃閃發亮,冬天時長胖,養白了些的圓臉蛋上,得意繃都繃不住,撲簌簌直往下掉。

齊佑笑著朝她頷首以示鼓勵,然後肅然道:“荷葉今天做得很對,你們在力氣上與他們不能比,就不要硬著來,得趕緊去尋求幫助。”

張鬆沉默了下,自責地道:“荷葉比我小,我反倒沒她機靈,連累大家受了罪,都是我的錯。以後我一定會改正,不讓七阿哥再替我們操心。”

齊佑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你處處照顧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隻是我不一定能時刻在,所以你們得學習如何自保。遇到強敵,實在沒辦法對付的,你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護住性命。活下來,才有無數的可能。”

大家都認真聽著齊佑說話,林繡繡難過地垂下了頭,說道:“等到我們足夠強大的時候,那些人就不敢欺負我們了。可是要等到那一天,還得要好久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