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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佑嗯了聲,問道:“施世綸到了沒有?”

薩布素說道:“先前接到消息,說是路途遙遠,皇上允他回鄉探親之後,再前來這邊。”

齊佑沉%e5%90%9f了下,說道:“那還來得及,給他的屋子準備得好一點,尤其是取暖要好。他來自南方,到北邊恐不習慣。”

照著施世綸的官聲,一方大員做得好好的,突然被調到了苦寒之地。

薩布素忍不住暗想,換作他,心裡也會有怨氣。

加上齊佑一提,薩布素很快就明白了,調動施世綸,肯定與他有關。

薩布素想問究竟,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上麵的決定,他還是少知道為好,一口應了下來:“那邊的屋子,我會親自盯著收拾。”

他轉頭一看,猶豫著說道:“七阿哥您這裡,可要我給您找些家什來?”

齊佑笑道:“不用了,夠用就行。”他歎了口氣,說道:“銀子要花在刀刃上。不瞞將軍,我們很快就得斷糧了。”

薩布素愣住,前些時日齊佑剛派人去拉欠糧。究竟拉了多少回來,拉平倉那邊,他一直沒去管,也不敢去窺探。

齊佑沒有瞞他,將去拉糧之事說了,“說是漕運糧食到了之後,就給我補上。這些話,將軍也知道,隻聽聽就好。戶部永遠缺糧,這次仗打下來,缺口就更大。那些出兵的部落,不管打沒打,趕沒趕到,總要給他們些好處。常平倉又必須補糧,每年總有地方受災,春天的時候,要備著種子借出去給百姓耕種。常平倉不敢大肆購糧,不然引起糧食價錢上漲,又得民亂。”

薩布素呆了呆,怔怔說道:“我這邊糧食也不多,僅僅夠吃到明年春上。還得等著朝廷撥糧草過來.....”

說到這裡,薩布素話語一滯。照著朝廷的德性,他們總是一拖再拖,說是春上,到仲夏,糧草能到就阿彌陀佛。哪怕到了,還總是缺斤少兩。

得虧披甲人自己有地,能拖欠一段時日。後來再補給他們,總算沒出什麼亂子。

薩布素心一橫,說道:“我這邊可以勻一些給您,不過也不多,隻能勉強對付一段時日。”

齊佑笑了起來,說道:“那倒不用,哪能挪用軍餉,不然我又得被參揍了。”

朝廷那邊對齊佑參揍,聲勢浩大。薩布素當然知道,聞言不由得賠笑。

齊佑沉%e5%90%9f了下,說道:“披甲人家中應當都有存糧,我打算以個人名義向他們買糧。不過我拿不出現銀,隻能先欠著。我怕我的臉麵不夠,還得勞煩將軍出麵,幫我擔保一下。等到京城的銀子到了之後,我會如數支付,一個大錢都不會少他們的。”

薩布素聽到齊佑出錢買糧,頓時眼睛一亮,就差沒拍著%e8%83%b8脯保證了,說道:“其他的我不敢保證,這張老臉還是有點用處,您隨便拿去用就是。”

齊佑忙道了謝,說道:“我也不會讓他們白白賒欠,北地的皮毛,加上榛子等乾果,在京城裡緊俏得很,一直很受歡迎。隻苦於路途遙遠,以前都賣給了小商販,賺不了幾個錢。這次我要派人進京,就當幫著大家出點力氣,隻給點辛苦錢做他們的盤纏,讓他們幫著帶回京城去賣。少了中間商販,能賺些銀子貼補家用,也算是感謝大家讓我賒欠糧食。”

薩布素立刻大喜,說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們家裡什麼都缺,就不缺皮毛乾果,誰家拿不出幾張好皮子來,就算那家人不懂得過日子。七阿哥也是好心,讓他們白白拿糧食出來,這次替他們跑京城賣貨的收入,遠超過他們那點糧食錢了。”

兒子在外麵欠債,老子怎麼都得幫著還。國庫窮,康熙私庫卻賺了不少,齊佑打算從他錢袋裡摳。

這點他不能告訴薩布素,家醜不外揚。

齊佑說道:“一碼歸一碼,不能這麼算。皮毛與乾果運到京城賣掉之後,才能結給他們銀子。加之還要拿糧食出來,等於讓他們把糧食,皮毛乾果都一起拿出來,手上卻一個銀子都沒得到,擱誰都得猶豫。”

薩布素一想也是,主要是大家都知道官員的霸道。若是被他們白白拿去,不給錢,或者克扣。最後他們貨糧落了空,總不能真造反去討要。

不過,薩布素遲疑了起來,問道:“七阿哥,此去京城路途遙遠,運送這麼多貨物,人手上麵也是大問題。路上若是出了事情,或者去京城賣不出去,再運回來的話,實在是不劃算啊!”

齊佑淡定地道:“這些無需將軍擔心,你那邊自管去收貨就是。”

薩布素見齊佑這般說,知道他主意多,就沒再多問。

齊佑與薩布素商議了些細節,重點強調了數額一定要對,不能出差錯。

薩布素一一應下,在這裡歇了一晚之後,就忙著趕回去張羅。

齊佑這邊,有些百姓上林中打獵,硝了許多好皮子。加上他們家中撿來的乾果,被他領著得高桂和一起前去收了。

薩布素那邊動作也很快,有了他與齊佑的雙重臉麵,賒欠了足夠吃到明年秋收的糧食。皮草乾果也收來了一大堆,等著齊佑派人運去京城。

齊佑讓薩布素不要擔心,也沒有告訴他是誰押送貨物,貨物賣給誰,主要是不好拿到明麵上來說。

押送貨物之人,是康熙派來保護他的狼覃軍。他們驍勇善戰,配備裝置之精良,任何一支兵營都比不上。

由他們押送,彆說土匪山賊,普通尋常的兵都不是他們對手。

至於貨物賣給誰,當然非內務府莫屬。

京城一到年關,就歌舞升平,筵席不斷。

康熙買下他的這點貨物,加上償還他的欠款,不過是幾桌珍饈美饌,幾根參,打賞後妃的一柄玉如意而已。

卻是他們這數千人的救命糧,救命銀。

今年打賞給官員,寵愛後妃的東西,齊佑都體貼給康熙想好了。

北邊來的上好皮毛,乾果大禮包,聖恩隆重。

康熙接到齊佑的信,以及看到他貼身的親兵狼覃軍,變成了走南闖北的商販那樣,風塵仆仆送回來堆成山的皮毛乾果,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發火。

不發火吧,從來沒人這麼大膽過,居然敢不打招呼就給他安了任務。

安了任務不說,在信裡,還說國庫內務府,都是他的,戶部欠的,內務府還也一樣。

發火吧,對他強買強賣,在外麵欠下一屁股債的,可是他引以為傲,在北邊快斷糧餓肚皮的親兒子!

第七十一章

齊佑送皮毛這些回京, 聲勢浩大,太子當然也看到了。

不過,康熙也是秉著家醜不外揚的想法,邊罵齊佑, 邊咬牙切齒買了下來, 給銀子讓他還債。

以前齊佑每年都會送年禮節禮回宮, 禮物也不貴重, 都是些當地的特產,真正禮輕人意重。

太子便以為, 這些都是齊佑送回來的年禮。他等了又等, 沒等到齊佑的節禮。

對於齊佑的那點禮物,太子雖不至於惦記著,少了他的一份,心裡就有點不舒服了。

太子生著悶氣,吩咐人前去打聽, 齊佑可有給大阿哥送年禮。

過年過節的, 街上到處都是人。大阿哥的府邸,人來人往很是熱鬨, 那人也沒打聽出個所以然。

太子一聽,不免更坐立難安。

大阿哥一直想去伊列, 太子當然不會如他所願。

大阿哥出去惹了禍,對他來說當然是好事。

可大阿哥若是乾出了一翻成績呢?

太子清楚得很,領康熙交給他的差使, 辦好了是應當,頂多得句差使當得好的誇讚。

主動找事做, 那是眼裡有事, 領了上麵的吩咐去做事, 就是完成任務。

太子也想去伊列,主動求差使。Ψ思Ψ兔Ψ網Ψ

但他不能,也不敢。

太子是儲君,去順義等離得近之地還有可能,去伊列的話,想都彆想。

堂堂一國儲君,主動送到敵人麵前,那人得多傻才乾得出來這種事。

身份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束縛。與其他兄弟不同,主動求事做就是爭權,勢必會引起康熙的反感與猜忌。

太子眉頭微皺,陷入了沉思之中。

福全犯了錯,康熙看似顧忌了兄弟之情,實際上對他的懲罰更重。

如今過年,福全還留在京城,那年後......

太子將主意打到了順義的學堂上。

想明白之後,太子便來到了乾清宮給康熙請安。

過年衙門封了筆,康熙沒那麼忙,正在東暖閣裡吃茶看書。他見到太子來,繼續翻著書,吩咐道:“坐吧。”

太子謝恩之後坐下,康熙指著炕桌上的乾果,說道:“這是老七送回來的,你嘗嘗。”

太子忙躬身上前,撿了幾顆榛子拿在手裡慢慢剝,笑道:“七弟真是有心,這麼遠還不忘給汗阿瑪送年禮回來。”

康熙頓了下,掀起眼皮看了太子一眼,哼了聲道:“這可不是他送的年禮,而是他從當地百姓家中收來,轉賣給了內務府,要花銀子買!”

太子頓了下,覷著康熙的神色,略微猶豫了下,試探著說道:“唉,七弟怎能這般做,旗人不能做買賣也就罷了,當地老百姓難得積攢點東西換點油煙錢,他收了來賺錢就是與民奪利,這麼幾個大錢,虧他也看得上。汗阿瑪不會與他計較,待其他的官員看到,又該彈劾他了,給汗阿瑪添堵。隻是汗阿瑪,七弟畢竟年紀小,考慮不周,您可彆生他的氣。”

康熙聽著太子的話,手中的書慢慢放了下來,心中不悅,麵上卻沒顯。

上次他禦駕親征時生了病,太子前來迎接時,半點不見憂色。

大阿哥想去伊列,太子那邊百般阻攔,康熙對此心裡門清。

念著他是自小看大的兒子,又是太子,康熙就沒多說,到底顧全了他的臉麵。

既然他知道齊佑年紀小,對於親兄弟身在苦寒之地,他一聲問候都沒有,卻先出言指責。

不顧父子之情也就罷了,還不顧兄弟之情。

康熙端起茶杯吃了幾口茶,將怒意與不悅強壓下去,淡淡說道:“老七不是在做買賣,更不是與民爭利,這些是他收起來送進京城,順便替百姓賺些柴米油鹽錢,他一個大錢都沒過手。每份貨物有多少,哪家哪戶幾張皮毛,幾斤乾果,賬冊上寫得一清二楚,都一並送到了我這裡。”

齊佑做事謹慎牢靠,賬目向來清楚,怎麼會落下如此大的把柄於他人之手。

太子暗自懊惱不已,知道他又心急說錯了話,忙垂下頭,慚愧地道:“是我誤會七弟了,七弟做事一向深得汗阿瑪的心,人又孝順,萬萬做不出讓汗阿瑪為難操心的事情。”

康熙笑了下,說道:“他怎麼不讓我操心了,這麼多皮毛乾果送回來,讓我買了不說,還在外麵欠了一堆債,厚著臉皮找我要銀子去還呢。”

太子愕然,呐呐說道:“七弟如何能這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