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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將去內務府清理庫房的事情交給了梁九功,讓他領著人去庫房規整貢品。

齊佑則出宮去了各地在京城的會館,召集當地商會行首,仔細說了貢品買賣,以及造船發放出海海船許可之事。

給了他們兩日的時間,由他們自行去商議。願意參與的,則在第三日前來六部衙門的戶部錄名。

等到商會那邊有了消息,膽子大,有眼光的那些人很快下了決定,趕著找齊佑錄了名。

衙門已經封筆,齊佑借了他們的屋子,坐鎮其中。見前來錄名的,基本是從南邊來的商戶,北邊的寥寥無幾,就大致放下了心。

南邊商戶靠河靠海,懂得造船,有出海海貿的路子與經驗。

至於北邊的幾家,齊佑一看,就大致知道背後的主子是誰。不外乎權貴的幾大著姓,後宮妃子們的娘家人,他們想從中分一杯羹罷了。

齊佑沒多管,他們想參與也行。等出海之後,他們的權勢鞭長莫及,海上風浪可認不出他們是誰。

內務府這邊,康熙幾乎沒氣得吐血。

帳上的記錄與實際物品,差了好大一截,不知何時被人偷了出去。甚至還有庫房,無緣無故走了水。

所幸發現及時,沒造成什麼損失。這一把火,究竟是從何燒起來,無人知曉。

過年講究安寧祥和,加上深查,康熙怕自己臉上也無光,暫時摁下了,隻罰了管事與當差的。

齊佑隻管賣東西拿錢,小小捅了一刀就沒多參與。吩咐侍衛將所有清點出來的貨物,全部拉到戶部的衙門,整齊堆放在一起。

所有錄名的商戶,一起進來看貨。看完之後,允許他們考慮一個時辰,然後分彆出價。

除了侍衛值守,不許其他閒雜人等靠近。齊佑親自到場鎮守,其他如內務府新總管,福全,太子與大阿哥等人,則是康熙派來的督辦。

商戶的出價由蠟封存,投放在匣子裡。等所有出價結束之後,齊佑開匣子,由其他人一起看著揭開蠟封,唱商戶的出價。

從頭到尾的步驟都很簡單,沒有規定底價,商戶無需交保證金。

齊佑將時間卡得很緊,避免了他們串標圍標的可能性,總的來說,姑且算得上透明且公正合理。

最後,所有的貨物,共計賣了九千三百五十八兩銀子。

這筆錢對康熙來說,他還真看不上眼,大手一揮全部交給了齊佑。

如今市麵上的一升米價,大致在七文左右。如果從朝廷的常平倉裡出來,沒有中間差價,陳糧約莫則在三文不到四文錢。

這筆康熙看不上眼的銀子,卻足以讓齊佑喜上眉梢。差不多能讓開荒的人,能湊合著填飽肚皮。

能讓康熙礙眼上心的,則是他內務府的貪腐與虧空。

隻他想不到,更能讓他吐血的事情,還在後麵。

齊佑過完年,就與福全帶著育嬰堂近百的孤兒,趕去了順義。

一邊安置好他們,等招生開學,一邊安排林大牛挑選種地的好手前去開荒墾田。

約莫半月之後,順義這邊走上了正軌,春風漸暖時,齊佑啟程去了張家口。

張誠留在了順義,領著一群孩子繼續教學。徐日升與張鬆張柏,荷葉,林繡繡他們這幾個小夥伴,跟著齊佑繼續出關去勘繪。

莊子裡如林大牛等約莫十幾戶人家,都死心塌地跟著他離開。

加上護衛,從上泗院弄來的耕牛,各種農具,種子,一行人浩浩蕩蕩,踏上了北上之路。

眼見快到張家口,齊佑仔細交代與叮囑過桂和與得高,他們由護衛護送,拿著康熙的旨意,快馬加鞭先趕去了常平倉。

齊佑與大部隊跟在後麵,不緊不慢繼續前行。

第三天早上,齊佑他們剛啟程不久,得高與桂和,帶著兩個護衛,連夜疾奔了回來。

得高上前,滿臉的驚惶失措,急著說道:“七爺,常平倉......,常平倉果然走水了!”

桂和緊跟著補充道:“管著倉庫的陳老二與李大,兩人一並被燒得遍體鱗傷,連著賬本,如今死活還不得知。”

得高這時緩過了一口氣,心有餘悸抹了把臉:“七爺,幸好您有先見之明,火暫時撲滅了,糧食沒損失多少。不過,我們的護衛太少,隻怕看不住啊!七爺,接下來該怎麼辦?”

齊佑眼神閃過陣陣寒意,常平倉早就是大清的一大膿包。他埋的這根針,隨便亂戳一個,就戳中了。

怎麼辦!

糧食肯定不能損失,這根針,齊佑同樣要戳向高坐龍椅,使勁帝王心機手段的康熙!

第六十五章

張家口隸屬宣化府萬全縣, 離京城不算遠,與蒙古的貿易榷場也在此。因著地勢原因,一直很繁榮熱鬨。

齊佑先前將銀子交給戶部的時候,說得模棱兩可, 並沒有點明要從張家口接受糶糧。

壓根不用懷疑, 一旦與錢糧沾上邊, 買進賣出的, 簡直是滋生腐敗最好的溫床。

按照張家口的大小與繁榮,被劃為大的縣, 朝廷規定必須有不低於三萬石的糧食儲備。

這裡麵, 含著多筆算不清楚的賬。比如糧食價錢不透明,豐年買糧,都靠當地官員的判斷。

什麼時候買,以什麼價錢買,這裡麵的文章就多了。

糶糧出去, 糶給誰, 什麼價錢,隨隨便便就能從中撈錢。

荒年賑災, 究竟有沒有開倉放糧,放了多少, 放的是什麼糧,全靠他們的折子上報。

對於這些很難查清楚的爛賬,當地的州府以及倉官不會那麼害怕。

得高與桂和第三天才回來, 齊佑隻一想就知道,當地的倉官肯定拖住了他們, 急著在與上麵的人在商議對策。

到了燒庫房這步, 就是常平倉裡麵的糧食有虧空。

如果遇到查庫, 他們根本不怕。除了上下勾結坑壑一氣,還可以借已經糶出去,還沒來得及補倉為借口。

齊佑這次基本是閃電襲擊,官員來不及動作,隻能鋌而走險。一把燒掉倉庫,來個死無對證。

一把火燒掉,從古到今,手段雖低下,卻很管用。

先前齊佑派得高與桂和過去,早就交待好,務必要看好倉庫,早就防著他們這群喪心病狂之人乾出這種事。

齊佑略我沉%e5%90%9f,連聲吩咐道:“得高,你回京去報信,親自跟汗阿瑪說清楚情況。記得不要怕,將前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就行。桂和,你跟著我趕去張家口。林大牛,你多看著大家,帶著他們慢慢來。”

這幾人長期跟在齊佑身邊做事,早就熟悉了他的風格。很快大家都各司其職,有條不紊行動起來。

齊佑帶著桂和與護衛疾馳向張家口,一路不停,到了午後,就到了張家口城門前。

這裡的官員也消息靈通,早就有人守在京城到張家口必經之路邊。遠遠見到齊佑的影子,變急急忙忙趕回去報信了。

齊佑一到了常平倉大門前,縣令徐仲升趕緊迎了上前拱手見禮。他先介紹了自己,眼裡精光閃動,麵上卻很憨厚,客氣恭敬問道:“可是七爺?”

“是我。”齊佑朝徐仲升頷首,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護衛,也沒繞彎子,說道:“聽說常平倉起了火,裡麵這麼多糧食,要是燒掉就太可惜了。徐縣令,你領我進去看看。”

徐仲升為難起來,說道:“照理說七爺要去看常平倉,下官自當領您進去。隻常平倉乃是衙門重地,如今又發生了起火的事情,這.....”

遲疑了下,徐仲升歎息了聲,一副不敢隱瞞,全盤托出的模樣,煩惱無比地道:“不敢瞞七爺,先前這火就起得蹊蹺,滅得也蹊蹺。如今衙門還在查,這火究竟從何而起,裡麵的糧食究竟損失了多少。還有呐,看管倉庫的兩人,唉,燒得真是慘,沒多久就斷了氣。一大家子老小都得靠他們養著,這主心骨一去,家裡就跟抽了脊梁骨,唉,下官親自前去探望過,實在是不忍猝視。”※思※兔※網※

腦子轉得還真夠快!

齊佑聽徐仲升話裡的意思,這是要將失火與糧食的虧空,順勢推到派來的護衛身上,也就是他身上了。

齊佑抬眼,打量著高高常平倉外高高的院牆,微愣之後,不禁哂笑。

隻怕他們早就打好了主意,順勢放護衛進去,然後再放火,擱在這裡等著齊佑呢。

齊佑看著徐仲升臉上一片淒然,連眼眶都紅了。

是個人才,就是不做人。

齊佑淡淡問道:“徐仲升,汗阿瑪的聖旨,你都看到了?”

徐仲升愣住,說道:“回七爺,下官已經看過了。”

齊佑臉一沉,道:“買糧的銀子,我早就交給了戶部。你們的倉庫如何起火,要如何查案,那是你們的事情,與我有和乾?這庫房裡的糧食,如今有九千兩是屬於我。莫非,你們裡麵壓根沒糧食?”說完,就要往裡麵走。

徐仲升見齊佑態度強硬,咬咬牙,讓守門的衙役讓開了,亦步亦趨跟齊佑後麵,說道:“七爺的糧食都在,隻現在庫房雜亂,還沒清點清楚,實在是不能及時交割。七爺要去看也可以,糧食得等著案子查明之後,再一顆不少交給您。”

涉及到人員傷亡,案子要提交到大理寺與刑部去。這一審需要多長的時間,就得看有沒有抓到徐仲升口中所說的嫌犯。

他們知道齊佑耗不起,也不敢真將這盆汙水潑在他身上,畢竟他沒有燒常平倉的理由。

但是隻要得到了喘熄的功夫,他們就能將虧空的部分補上。

齊佑相信他們不會去買糧食補上虧空,金額巨大,銀子誰出,肯定沒人願意承擔。

他們會從合作的糧商那裡借調,放進倉庫中充數,等到前來巡查的人走了之後,再還回去就是。

或者,他們會更大膽,將糧食損失,算在抓不到的嫌犯身上,將這筆賬徹底抹過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或許說,真是狗膽包天啊!

齊佑平靜看著眼前的糧倉,北邊是幾間廂房,供給平時看管倉庫的人住。

朝東一排約莫十多間的倉庫,青磚高屋,為了防火,糧食都存儲在底下,也叫做廒。

先前倉庫失火,縣衙調了衙役來守衛。徐仲升讓衙役開了門,齊佑一進去,就聞到還未散儘,帶著糧食焦香的糊味。

齊佑腳步微頓,轉頭問道:“每間倉庫都起火了嗎?”

徐仲升頓了下,硬著頭皮答道:“回七爺,每間倉庫都起火了。”

齊佑笑了笑,說道:“還挺整齊的,看來是要把倉庫的糧食全部燒光啊。這得多大的深仇大恨,若不是要造反,或者通敵之人,估計做不出來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

徐仲升頭皮不由得發麻。

端看齊佑其人,年紀輕輕,走路左腳微跛,卻無人會將注意力放在他的年紀與腿上。

他身上那股雖溫和沉穩,卻說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