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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些,還掏心掏肺教我。我都懂,哥哥承你這份情。”

齊佑笑起來,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大哥,首先你得說通汗阿瑪,讓他允許你去。”

大阿哥呆住,趕緊急著說道:“老七,你得教教我,怎麼才能讓汗阿瑪答應我出去當差呢?”

連紫禁城都走不出去,還談做什麼事情。

齊佑躺下去,打了個哈欠,說道:“大哥,這件事,肯定要你自己去想辦法,總不能事事都要我教啊。困了,你早些回府歇息吧,我要睡一會。”

大阿哥想想也是,反正到時候他就使勁去求康熙,不行的話就下跪不起。哪怕撒潑打滾兒,也得讓康熙答應。

想好之後,大阿哥沒再煩齊佑。他揚揚眉毛,一臉疲賴,笑嘻嘻踢掉靴子,連外衫也不脫,直接往塌上蹭去,說道:“外麵下雪冷死人,我不走,就在你這裡睡一覺。下午起來後,你做什麼,我就跟著你,晚上我們一起去參加筵席。對了,”

他撐起身,板著臉道:“這些話,你可不能再跟太子爺說啊!”

齊佑隻當沒聽見,拉起錦被蓋住了頭。

大阿哥還想說什麼,見齊佑沒動靜,悻悻哼了聲,自己去臥房拿了床被褥來,往身上一裹,躺在一邊睡了過去。

午後兩人起來洗漱之後,梁九功來了,康熙傳齊佑去乾清宮。

大阿哥湊上去,問道:“汗阿瑪沒叫我嗎?”

梁九功躬著身,臉上堆滿了笑,溫和地說道:“回大阿哥,皇上隻讓奴才傳七阿哥過去。大阿哥,這個時辰,您怎地還沒去學堂?”

哪怕是過年,大阿哥如果沒有領差使,照樣得上學讀書。他已經是明目張膽逃課,康熙興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自己撞上去,就很蠢了。

齊佑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好,懶得理會他,穿好厚衫,對他說道:“大哥走吧,你去學堂,我去見汗阿瑪。”

大阿哥隻能不情不願穿好大氅,與齊佑一起向乾清宮走去。兩人到了乾清門,恰好遇到福全袖著手走過來。

齊佑上前請安,大阿哥一起上前叫了二伯父,笑道:“二伯父難道是騎馬回來的?”

福全大氅上落了白白的一層雪,臉都凍青了,來回跺著腳,說道:“那可不是,馬車趕得慢,還不如騎馬跑快點。省得在路上折騰,又冷又煩。”

大阿哥敬佩地道:“二伯父厲害!”

福全嗬嗬笑,上下打量著大阿哥,問道:“你這個時辰,怎地在這裡?”

大阿哥聽到福全也這麼說,頓時氣悶不已,朝他見禮告退,說道:“我正要去學堂呢。”

福全見大阿哥氣呼呼離開,馬上換了張笑臉,對齊佑說道:“他不是應當在學堂讀書嗎,怎麼跟你在一起?”

齊佑答道:“大哥中午歇在了我那裡。”

福全見齊佑隨口帶了過去,識趣沒再多問,轉而跟他說起了順義的事情:“學堂都建好了,我走的時候,照著你來信中的指示,安排好了人巡邏,讓他們防火防水,主意安全。林義誠也幫忙看著,一切都安穩可靠,隻等著過完年就招人進學堂。”

齊佑聽到福全安排得井井有條,稍微放了些心。

其實能站上朝堂,科舉考中的官員,沒一個蠢貨,都能做事情。

關鍵是,做事情要看出發點。比如齊佑與他們最大的區彆,就是立場與角度不同。

包括康熙在內,都有自己的私心。

康熙想著的是如何江山永固,覺羅氏永遠做皇帝。

權貴官員想著的是榮華富貴,升官發財。

認真計較起來,齊佑也有私心。他想要天下真正太平,國泰民安。

以後這片土地上的百姓,不會被列強欺淩,受儘屈辱,民不聊生。

齊佑這時候突然想明白了,他不適合有同伴。

因為他的功勞,眾人都看在眼裡。如果身邊還有一堆人支持,康熙就該忌憚提防了。

他隻需把握住大方向,底下有人聽話,按照他的想法去認真執行,就是最佳局麵。

比如林義誠,福全,哪怕是大阿哥也行。

齊佑誠懇地道謝:“二伯父辛苦,有勞二伯父了。”

福全搖搖頭,“什麼辛苦不辛苦,我乾不好差使,還不得被你笑話了去。你這次出去,”

他抽出手,朝齊佑豎起大拇指,由衷讚道:“實在是厲害!當時聽到消息後,我激動得喝了一大壇酒,大醉了一場。”

齊佑打趣福全道:“二伯父自己喜歡喝酒,故意借機喝一場,我可不敢當。”

福全哈哈笑起來,說道:“你什麼時候才肯喝酒,我還等著你開喝時,我們倆也醉一場呢。”

齊佑沒打算學會喝酒這件事,笑道:“那二伯父可得等著了。”

兩人說說笑笑往禦書房走去,康熙聽到梁九功進屋稟報福全回來了,把他也叫了進屋。

康熙看上去心情很好,手上端著茶碗,笑著朝請安的兩人擺擺手,說道:“二哥趕路累了吧,快過來坐。老七,你也坐。梁九功,去禦膳房傳一壺薑茶來。”

兩人謝恩之後分彆落座,康熙說道:“天氣冷,喝一盞薑茶驅驅寒。老七,你的補湯可有拉下?”

齊佑忙起身謝恩,說道:“汗阿瑪,我每天都喝得一滴不剩。”

補湯在齊佑回京之後,康熙高興,每天都讓梁九功親自送來。

這份天大的恩賜,齊佑隻能笑納。雖然黑乎乎的一碗,氣味又難聞,畢竟是康熙變幻不停的慈父之心,他隻能麵不改色喝得一乾二淨。

康熙哈哈笑起來,指著齊佑,對福全佯裝煩惱道:“你瞧這小子,跑了尼布楚一趟,都瘦得隻剩一身骨頭了,再不補補怎麼行。偏生他還閒不下來,都白補了。”

福全笑道:“先前我還在與七阿哥說呢,他這次實在是立了天大之功勞。彆的先不說,端說順義的學堂,莊子,哪一件,不是值得讚揚之事。我的莊子,照著七阿哥的建議,全部承包了出去。不算先前免費給他們的種子,耕牛等,今年竟然多收了近兩成的租子。這還隻是第一年,以後啊,隻怕是會越來越好。皇上,您下次再去木蘭圍獵時,再來順義縣城走一走,那邊真是大變樣。倒不是房屋建鋪子得多了,路修好了,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就那什麼.....”

他拍著腦門兒,想了半晌,終於憋了出來:“人的氣色,神情,完全不同以往。那份生機,看著就令人欣喜。”

康熙聽得大笑不止,“這條官道被修得寬敞平坦,我也樂意走這條道,明年我定會再去瞧瞧。”

今年算得上風調雨順,各地報災的地方少。尤其與羅刹國簽訂了邊關合約,完全超出他的預期,大清得到了他都不敢想的疆土。

換俘之事,讓噶爾丹焦頭爛額,還意外拿到了西疆的地。種種的喜事,簡直讓他做夢都能笑醒。

福全仔細回稟了順義學堂的事情,康熙不時唔一聲,神色若有所思,問道:“李榮保那邊送來軍營裡殘廢了的兵,被你安置在學堂,他們可能做好事?”

福全答道:“皇上放心,我照著先前七阿哥的建議,根據受傷情況安排的差使。比如傷了腿的,儘量讓他們乾些少走動的活,守著各處的院門。手斷了的,則做些灑掃,巡邏的活計。他們都乾得很認真,完全不用人操心。等到以後開學了,他們閒暇時,可以跟著學生一起,學習各種本事,隻要肯學,有決心能學會的,以後不愁沒出路。”

康熙不由得看向齊佑,眼神慈愛,說不出的欣慰。

這群受傷的兵,無法繼續在兵營裡做下去,照著以前,全部隻能回家吃閒飯。

齊佑給了他們一條後路,妥善安置了他們。

康熙記得當時福全寫折子回來,說是齊佑的安排時,還提了齊佑的一句話:“不能讓他們流了血,又失去生活的依靠。大清不會不管這群在疆場上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儘最大的可能,給他們一份體麵。”≡思≡兔≡在≡線≡閱≡讀≡

這比各種陣前打氣,獎賞,更能鼓舞士氣。康熙隻扼腕歎息,順義能安置的人太少了啊!

福全又說起了招生的事情,康熙問道:“學堂生員可夠?”

福全愣住,下意識看向了齊佑,怔怔說道:“這倒是個問題,七阿哥,順義的學生少,還有些人不願意將家中兒女送來學堂讀書。要是招不到學生,那學堂不就白修了?”

齊佑笑眯眯說道:“不會啊,怎麼會沒人呢。”

康熙與福全一起看向齊佑,聽他不緊不慢說道:“京城的育嬰堂裡麵那麼多孤兒,生員足夠了。”

兩人一臉不可思議,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育嬰堂?!”

福全見康熙開了口,忙閉上了嘴,讓他先說。

康熙皺眉說道:“育嬰堂裡的棄兒,來曆不明,年齡不一。學堂費那麼大的心思建起來,讓包衣奴才們的孩子進去上學,已經是網開一麵。如果他們也進去,旗漢混在一起,這可不行!”

齊佑認真說道:“都是做善事,育嬰堂也不隻允許收養旗人的孩子啊。就像朝堂之上有旗人官員,也有漢人官員,學堂一樣,何須講旗漢之分。”

福全早說了隻聽齊佑的,見他說得有道理,馬上轉了口風,說道:“皇上,七阿哥說得對。細究起來,這些棄嬰是平民,旗人是包衣奴才,誰都甭嫌棄誰。最後端看誰聰明,能學好本事了。”

康熙仔細一琢磨,倒也是那麼回事。

不過,康熙問道:“育嬰堂的孤兒,得全部由學堂管著他們的吃穿用度,帳上的銀子可夠?”

齊佑朝著康熙展顏笑彎了眼,說道:“先前汗阿瑪問我要什麼賞賜,我這時候想好了。汗阿瑪,您就替我出了這份銀子吧,把給我的賞賜,全部填補到學堂裡麵去。”

福全一聽,警覺地低下了頭,堅決不去看齊佑,免得他再讓自己掏腰包。

在順義學堂做事,自在管自在,可他一分薪俸都沒拿到不說,還填補了好幾百兩進去。

雖說門口的石碑上,福全的名號刻得稍微大了些,很顯眼。他每次路過都要停留下來,滿意看上許久。

但真金白銀往外掏,他還是有點心疼。

康熙深吸了一口氣,瞪著齊佑半晌,總算答應了下來,心中滋味著實複雜,又暖又酸又驕傲。

酸的是,這個小兔崽子,大公無私得對他這個親阿瑪都毫不手軟。

暖的是,他從沒有替自己考慮過,吃什麼穿什麼毫不在意。瞧他穿著的那身衣衫,都洗得泛白了。

不驕氣,不奢侈,不講排場,很有他這個老子當年的風範。

驕傲的是,他是真正大慈,自己與滿朝堂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

齊佑見康熙答應了,笑著謝了恩,說道:“汗阿瑪,還有件大事,得請您再多賞點唄。”

康熙倒抽了口涼氣,防備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