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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老實告訴我,那個瘸腿的小孩,究竟是誰?我聽說你們大清的皇子,有個是腿瘸的,可是他也來了?”

索額圖聽到戈洛文詆毀大清,又提起了齊佑,著實有些不舒服。不過念著眼前的場合,含糊回了幾句:“沒呢,那是彆人在騙你。”

黃酒上頭,戈洛文吃得太多,腦子已經不大清楚了。索額圖回答得雖敷衍,他壓根都不記得自己的問題了,就這麼混了過去。

齊佑聽了一會,就走到了帳篷外。外麵太陽高懸,照在身上早沒有了熱意。

草木已全部枯黃,涅爾查河的水,蕩漾著點點金光,緩緩流淌。

齊佑在岸邊蹲下,掬起一捧水,任由其從指縫中溜走。

眺望河對岸的尼布楚,齊佑不知不覺笑了起來。

這條河,這片沃土,無論以後會如何,至少現在是大清的疆土。

如今荒涼沒有關係,等到十年,幾十年,就該熱鬨起來。

糧滿倉,人興旺。

第六十三章

齊佑一行趕回到京城已臨近新年, 康熙早就得到了消息,龍顏大悅。又是舉辦宮宴,又是賞賜所有前去的使團成員。

索額圖臉上的笑就沒斷過,太子跟著心情也很好。

幾家歡樂幾家愁, 大阿哥就不那麼高興了。不過大過年的, 他也不好太掛在臉上觸康熙黴頭。

這天中午大阿哥在宮宴上多吃了幾杯酒, 散席後沒有回府, 跑到齊佑的阿哥所來,往塌上一躺, 睜眼瞪著藻井生悶氣。

齊佑見大阿哥生無可戀躺著不動, 隻得吩咐得高與桂和去打熱水,泡濃茶來伺候這位爺洗漱醒酒。

大阿哥接過桂和遞上來的熱帕子,胡亂在臉上一抹。翻身坐起來,端起濃茶吹後吃了一口,立刻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 不耐煩地往炕桌上一放:“燙!”

齊佑笑,“大哥, 不燙的話,茶泡不開。放溫了, 茶又失去了鮮,不好喝啦。”

大阿哥瞥了齊佑眼,陰陽怪氣道:“喲, 我是你哥哥,臭小子, 居然敢教訓起我來了。”

齊佑知道太子一係得了臉麵, 大阿哥心裡不舒服了。

對於他的不舒服, 齊佑愛莫能助,也不想摻和進去,隻聽著沒有吭聲。

大阿哥眼珠一轉,湊過來笑嘻嘻說道:“老七,七弟,你幫哥哥想一想,你覺著我吧,應當去向汗阿瑪請個什麼差使才好?一定要大的,能得誇讚的!”

齊佑哭笑不得,說道:“大哥,你首先得想,你能做什麼才行啊!”

大阿哥臉上的笑,刷一下沒了,黑著臉擼袖子,“嘿,居然敢這般看不起你哥哥,我文.....文不行,武能獵老虎,打仗自不在話下。就是上次吧,你讓噶爾丹跑了,我沒打成。”

齊佑笑眯眯說道:“噶爾丹肯定還會再來,大哥那時候再去打也不遲啊。”

大阿哥眼睛霎時一亮,激動地問道:“真的?”

“真的!”齊佑無語至極,望著大阿哥一臉期待的模樣,苦口婆心勸道:“大哥,打仗真不是好事。你這般盼著噶爾丹來,若是被汗阿瑪知曉了,仔細挨罰。”

大阿哥坐直身子,老神在在說道:“我這不是隻在你這兒說說嘛。老七你是真正的君子,我信你,不會在背後說三道四,更不會去告狀。也隻有在你這裡,我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齊佑啼笑皆非,說道:“真是多謝大哥的信任。隻有些話,哪怕是對我,也彆說得這般直白。”

大阿哥不在意揮揮手,說道:“這憋不住,憋著太難受了。”他沉%e5%90%9f了下,眉頭皺起來,“老七,先前你出的主意,朝廷那邊給策妄阿拉布坦去了信,他答應來換俘虜,年後就要交接了,噶爾丹那邊卻沒甚反應。我估摸著叔侄倆在互相鬥氣,要不噶爾丹憋著一肚子壞水,真要打來了。老七,你幫我好生想想,你說我等著去打仗好,還是去西疆那邊好?”

朝廷上的事情,齊佑回來之後聽了一些,策妄阿拉布坦願意將伊列河穀讓出來,與大清交換俘虜。

伊列就是伊犁,這片地區先前被瓦剌分裂成的各部落占領,最後被準噶爾一部逐漸取代。

策妄阿拉布坦膽子非常大,西疆的地域遼闊,他卻故意將有塞外江南之稱的伊犁讓出來。

至於他此舉的目的,雙方彼此都清楚,他是要把大清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結局不外乎有兩種,一種是大清被他完全掌控,說不定軍政皆失。

另外一種則是大清有能人,在這片地區紮下根,抄了策妄阿拉布坦的老底。

齊佑沉%e5%90%9f了下,認真問道:“大哥,如果你去了伊列,你打算如何做?”

大阿哥愣住了,說道:“我能怎麼做,當然是見招拆招。策妄阿拉布坦敢有動作,我難道怕他不成,高低得與他乾一仗。”

齊佑倒吸了口冷氣,隻揀簡單的問道:“大哥,你打算帶多少兵去與他打仗,西疆離最近的大清駐軍有多遠?要是你打不贏,來馳援的兵可趕得到?”

大阿哥嗤笑一聲,說道:“你當我傻呢,不到萬不得已,我肯定不會與他打。真要打起來,我肯定會事先做好萬全的準備。”

“大哥,你要做準備,策妄阿拉布坦就隻乾看著,不做應對措施?”齊佑歎息一聲,好心好意勸道:“拿到這片地區,就是火中取粟,一定不能意氣用事。大清主要目的,乃是辦學堂,種莊稼,不是打仗。至少,在最近十年內都不能打,要打,也不能在伊列這個地方打。打得稀巴爛,要來何用啊!”

大阿哥愣住,腦子難得靈機一動,手臂一伸揪住齊佑衣袖,嘿嘿笑道:“老七,你跟我講清楚,你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教教我該如何做唄。”

齊佑手往回拽,大阿哥力大如牛,一下沒拽動,隻能由了他去。

現在擺在齊佑麵前的,有幾件特彆重要的事情。

第一重要當屬順義,這是他培養人才的搖籃,絕對不能忽略掉。

福全應當就在近兩日會回京過年,齊佑還等著他彙報工作。年後學堂即將招生,這件事迫在眉睫,耽擱不得。

第二是東北這片黑土地的開墾與發展。

東北是大清發家的龍興之地,自順治起就禁關,即不許漢人到關外去謀生。一直在修柳牆等各種土城牆,隔絕關內外,到現在都沒停止。

像是以前的“北大倉”等地,除了氣候地域羅刹國侵犯等種種不穩定的原因,也與禁關有關係,一直荒蕪在那裡。

齊佑估計康熙絕對不允許遷移漢人去,“挖斷”了覺羅氏的龍脈。關乎祖宗社稷的事情,他也沒打算直接跟康熙杠上,得迂回。

這也是齊佑留下喀爾喀百姓的原因之一,他們本來在關外,就不存在讓漢人進關的阻力。

加上當地的鄂倫春,達斡爾,鄂溫克等部落,他們半農耕半牧,齊佑打算讓他們也加進來,開墾種田。

辛苦肯定是辛苦,闖關東以及開墾“北大荒”時,當時的條件,比如今好不到哪裡去,全部都是靠人力。

齊佑打算讓康熙補貼一些,先築土屋,有粗糧,食宿能保證,再開墾,減少人員傷亡。

等到這片土地有起色時,康熙看到了成果,他為了江山天下,肯定會自動放漢人出關。

還有一點,齊佑打算在黑龍江河造船,試著建水師。◇思◇兔◇網◇

哪怕簽了條約,羅刹國不能信,他們翻臉比翻書還快,向來不講規矩道理。

建立水師,一則提前預防羅刹國繞過西伯利亞,直接沿著黑龍江入海口這條線,在周圍成立軍事據點。

二則水師至關重要,齊佑現在抽不開身去泉州廣州等沿海地,隻能開荒的同時,兼顧水師的事情。

第三就是伊犁河穀。

這裡部落眾多,關係錯綜複雜,在齊佑的想法中,當然是和平收複最好。

和平的關鍵,就在於歸化。哪怕是真硬打下來了,百姓心中不服氣,不認同,天高皇帝遠,總有一天會再反。

所以,開辦學堂,教育影響深遠,一定要推行下去。

這三個地方,路途遙遠。僅僅在三個地方來回,一年的時間,就隻夠趕路來回,齊佑根本無暇同時顧及。

大阿哥既然想去,齊佑認為可以讓他試試。他做不好,康熙自然會換人。

齊佑毫不藏私,耐心教著大阿哥:“大哥,這出去做事吧,首先得改改你這爆脾氣。”

大阿哥眼一橫,橫到一半便收了回去,翻眼看向屋頂,不情不願說道:“好吧好吧,你繼續說,我改。”

齊佑見大阿哥壓根不當回事,不禁笑了起來,細言細語與他分析道:“瞧你現在這模樣,哪裡是在改啊。大哥,你不是去跟人乾架吵架的,咱換句話說吧,伸手不打笑臉人。你的底氣在那裡,不需要用脾氣與氣勢來抬身份。哪怕你穿得跟乞兒一樣破破爛爛,誰也不會真拿你當乞兒對待,你說對吧?”

大阿哥氣焰收了些,撣了撣衣衫,低聲說道:“知道了,真是囉嗦。”

齊佑也不想囉嗦,要做好一件事,心態與脾氣很重要。

尤其大阿哥要麵對的是策妄阿拉布坦,不是齊佑不看好他,無論在經驗還有腦子上,壓根無法與其相比。

伊犁不是京城,大家都是王,王對上王,成天光顧著鬥氣去了,哪還做得了事。

齊佑繼續道:“你做事之前,要事先在腦子裡過幾遍,想到你要的目標,中間可能發生的意外,提前準備好應對之策。不然等意外發生時,你再慌慌張張肯定不行。如果你自己拿不定主意,多找你身邊的謀士商量。至於最後聽誰的,你要抽絲剝繭分析,或者讓他們分析給你聽。這樣做的好處在哪裡,是否能達到你的目的。”

大阿哥開始還不以為意,聽到後麵,身子坐直了,難得嚴肅認真,不斷頻頻點頭。

齊佑見大阿哥改變了態度,想了想,說道:“大哥,你出去之後會發現,外麵的世界很大,彆隻盯著眼前的那一畝三分地。”

大阿哥猛地抬眼,直直盯著齊佑。

齊佑神色坦然,不躲不閃迎著他的視線,微微笑起來,“大哥,還有啊,不要隻站在阿哥皇子的角度去看人,看事。有時候換個角度去思考,比如你是那些百姓,奴才,你想要的是什麼。有時候把身份拋卻掉,隻把自己當做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做個有血有肉,心底懷著善念與憐憫的人,我覺著能做到這些,這輩子就不枉此生。”

大阿哥怔楞在那裡,在齊佑含笑眼眸的注視下,竟然變得不自在起來。他彆過頭,嘀咕道:“老七你真是,成天瞎說八道。知道了,我改我改。”

齊佑笑而不語。

大阿哥斜了齊佑一眼,忍不住與他一起笑起來,說道:“你年紀輕輕,成天跟老古板一樣,隻知道讀書做事,真是無趣得很。不過啊,這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