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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肅著說道:“至於我,我不要什麼功勞。汗阿瑪,還是那句話,他們奉養了我,這都是我應當做的事情。汗阿瑪,方子,一定要廣布天下,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任何貴人獨攬在手,拿去為自己謀利。”

康熙看著齊佑向來溫和的眉眼,難得淩厲了幾分,心裡滋味實在是複雜莫名,半晌後說道:“我知道了,你少瞎操些心吧。瞧你都瘦了這麼多,怎地,順義沒飯吃了?”

齊佑神色一緩,舉起手臂比了比,說道:“汗阿瑪,我身子好著呢。”

康熙聽得發笑,看過了莊稼長勢,估計今年又是個豐收年。他心情大好,說道:“走,去你的學堂那邊瞧瞧。”

齊佑應了,讓得高去牽了馬來,陪著康熙去了縣城。

一進到縣城,康熙看著眼前可憐巴巴的小街道,心情就不那麼美妙了。

他勒馬停在一旁,皺眉說道:“這縣城實在太小太破,就丁點大的地方,百姓一出來,就擠得水榭不通了。”

齊佑忙解釋道:“這些都是來學堂尋差使的先生,縣城裡沒幾個百姓,那年地動後,活下來有門路的,都搬去了彆處、隻剩下些無處可去的留了下來。不過,原先的順義縣城裡,也沒住多少人。”

康熙愣了下,馬上明白了齊佑話裡的意思。他是指順義的百姓沒有自己的地,更沒有什麼地主有錢人,縣城能繁華到何處去。

地主有錢人都在京城,包括他自己。

康熙橫了齊佑一眼,暗罵了句小兔崽子。他見人太多,見到他們前來,都趕緊回避,有那聰明的,不住往這邊偷偷打量。

康熙眉頭微皺,沒打算過去,隻遠遠打量著縣衙。

新修的縣衙,看上去質樸而厚重。林義誠得了消息,緊張兮兮奔了出來,離得幾步遠就要下跪。

康熙不欲聲張,手上馬鞭朝林義誠抬了抬示意,上下打量著他,問道:“你就是林義誠?”

林義誠見到康熙,腿都簌簌發抖,瞄了眼旁邊馬上的齊佑。見他給了個安慰的眼神,那股害怕頓時消散了大半,垂頭答道:“回皇上,下官正是順義縣縣令林義誠。”

康熙從吏部看過林義誠的履曆,普通尋常無過人之處。隻齊佑來了這兩年,他的四格考評就年年為卓異。(注)

“這蠢人也有蠢福。”康熙暗嘲了句,同時驕傲不已。

他的兒子,哪怕將蠢材,也能教導成國之棟梁。

不過,蠢倒不怕,肯聽話,肯學就不算無藥可救。

隻怕那種自以為聰明,眼高手低之人。唉,不比不知道,一比之下,他其他的兒子們,未免大多都浮於表麵了。

康熙酸了林義誠幾眼,說道:“好生乾。你回去忙你自己的吧,不用跟來。”

林義誠心裡七上八下,也不明白康熙的意思,躬身告退。等到康熙他們一離開,忙飛奔進衙門,去找夏師爺商議了。

齊佑帶著康熙到了建學堂的地方,給他仔細介紹了這片地的來曆,以及各種規劃。

康熙望著被草編矮牆圍起來的工地裡,裡麵的人有人抬著筐子走過,有人在喊著號子築地基,有人則在旁邊大聲吆喝:“小心些,七爺說了,安全第一!”

靠東邊一圈是茅草泥牆屋子,供修房屋的人住。屋頂冒出嫋嫋炊煙,一股蒸饅頭的香氣飄散出來,忙碌而熱鬨。

康熙看著井然有序的模樣,神色中說不出的欣慰,聞到饅頭的氣味,肚子竟然餓了。

自從身邊的人接連去世,康熙深受打擊,心情一直不大好。

除了今日,他來到順義,所見所到之處,他真正感受到了海晏河清,整個人說不出的輕鬆暢快。

康熙笑了起來,說道:“走,回莊子去。今日我就不回京城了,在順義歇上一晚。”

齊佑沉%e5%90%9f了下,問道:“汗阿瑪,您是歇在行宮,還是歇在莊子裡?”

康熙板起了臉,說道:“怎地,太子與老大來,都能住在你莊子裡,你老子來,還不能住了不成?”

齊佑暗暗直叫苦,麵上不顯,笑著說道:“汗阿瑪不同於旁人,能住進莊子,我當然求之不得。”

一直默默跟在身後的梁九功,忙去到得高,客氣地說道:“得高,勞煩你領著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得高朝齊佑看來,得了他的點頭,方跟著梁九功去了。

齊佑其實很頭疼,康熙哪怕再簡便出行,他身邊都跟著一大堆護衛,還有狼覃軍。

且不說規矩防衛有多麻煩,要招待這群人,還得現舂現磨米麵,否則不夠吃。

康熙騎在馬上,轉頭打量著齊佑,笑嗬嗬說道:“以前你們總說殺豬菜如何好吃,不如晚上宰頭豬,讓我也見識一下。”

齊佑頭皮頓時一麻,他窮得很,就那麼點月例,大多都貼補了出去。

這麼多人來,要吃他好多糧食,他咬牙忍忍,也就不計較了。

康熙居然還要宰他的豬!

第四十九章

齊佑不是小氣之人, 他每個月那點月例,對於在宮裡的阿哥們來說,夠不夠花他不清楚。對於外出在順義的他來說,實在是捉襟見肘。

想要賺錢, 說不易, 倒也容易。

不容易的地方在於, 朝廷明令禁止旗人做買賣。

當然這些規定, 肯定有人違反。上至權貴,下至普通旗人, 做買賣的比比皆是。

齊佑卻不會那麼做。

一個社會的崩塌, 就是從製度敗壞開始。

並不是大家都在做的事情,就是正確之事。如果某項製度不合理,不健全,齊佑會選擇推進改革這項製度,而不是去違反。

假設允許旗人做買賣了, 齊佑可以合理合法做生意, 那他本金從哪裡來,靠借貸還是空手套白狼?

做什麼生意能賺大錢?

有什麼發明創造, 擁有核心競爭力的東西能賺大錢?

這個時代的生意,無非是那麼幾樣, 吃穿住用行。

剩下的就是礦產資源,這些早就被權貴們壟斷了。

而吃穿住用行,除了一些刺繡, 織布,染織等, 技術好的可以賺到錢。

技術好做出來的東西, 都供給了內務府, 以及幾大織造。

能流出來的,也被有關係的人瓜分殆儘,拿去賺大錢了。

而靠著倒買倒賣賺取差價,先不說路途上的本身風險。光是稅收,一路上給官員的層層打點下來,沒有門道,絕對賺不到錢。

海貿這一部分,更是甭想了。因為大清沒有自己的海船出海去貿易,西洋人拿來貿易的東西,又是倒買倒賣賺差價罷了。

普通百姓買不起西洋貨的原因,不是西洋人賣得貴,而是中間商倒騰,將價錢炒得太高。

齊佑可以暫時憑著新奇的點子去賺錢,但這個時代沒有知識產權保護,他隻能賺到新奇的第一桶金。

生意人的腦子靈活得很,不出十天半個月,新奇的點子都會被學個七七八八,或者甚至超過他。

商機商機,機在前,商在後。

能賺大錢的,除了資源壟斷,就是享有特權的權貴們,擁有第一手內幕消息的人。

齊佑身為阿哥,他要賺錢,簡直易如反掌。↑思↑兔↑在↑線↑閱↑讀↑

特權加資源壟斷,齊活了。

莊子裡原來有豬圈,他們這群人每天剩下的泔水,齊佑舍不得白白浪費掉。

加之豬糞還是上好的肥料,齊佑就買了兩頭小豬養在裡麵,如今每頭差不多在一百斤出頭左右。

割豬草喂豬的事情。齊佑分包給了林大牛他們等人。報酬是每天打掃豬圈,以及莊子裡所有人每天積下的夜香。誰輪到喂養豬,這些都歸他們所有。

夜香行也是一門營生,沒有點背景的人做不了這個買賣。彆看醃臢,夜香行老大可賺得盆滿缽滿。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對底下這些民生百態,齊佑估計康熙也不會了解。

康熙是皇帝,還是親爹,齊佑隻能捏緊鼻子,吩咐桂和去安排捉一頭豬來殺。

考慮到安危的問題,齊佑沒去莊子外,就在後院的花園裡,挖了灶,殺豬褪毛煮菜。

齊佑請了兩個擅長做血腸的婦人來幫忙,加上得高護衛他們,忙得熱火朝天。

康熙洗漱好,歇息了一會起來,聽到外麵隱隱的熱鬨,頓時來了興致。他對守在屋裡等候的齊佑說道:“走,領我去瞧瞧。”

齊佑領著康熙來到花園,侍衛已經將殺好的豬開膛破肚,收拾出來豬頭,放在大鍋裡鹵煮。豬大腸洗好放在一邊,婦人在往豬小腸裡麵灌豬血。

康熙被吸引著走上前,背著手來回走動,對要見禮請安的人擺手,難得平易近人,笑著說道:“你們忙,不用多禮。”

天色已暗,周圍紮著鬆蠟火把,發出陣陣鬆油的氣息,將花園照得亮如白晝。

康熙看著眼前喧囂的人間煙火,說不出的欣慰,轉頭對安靜跟在旁邊的齊佑笑著說道:“這頭豬怎地這般小,我好似沒看到幾塊肉。一整頭豬,比你們上次抬回宮裡的半扇豬肉還少。”

齊佑默然片刻,腦子一動,垂眸裝作羞澀,說道:“上次是太子哥哥還有大哥,我們三人一起出的銀子,買了一頭肥豬。這頭豬是莊子裡我養的,隻有一百斤出頭。除掉豬頭內臟,就所剩無幾了。”

康熙愣了下,驚訝地問道:“你還養了豬?”

齊佑點頭說是,“養了兩頭,再多養的話,泔水這些都不夠了。隻泔水還不行,得去割豬草,加些糧食進去喂養,不然長不肥。養兩頭豬,準備過年的時候殺了,請徐先生張先生他們,還有村子裡的老人與孩子們吃一餐,其餘的拿來醃成臘肉,可以吃到明年收小麥時。其餘的一頭,照樣送回宮裡,孝敬瑪嬤,汗阿瑪你們。”

康熙神色一滯,伸手撫摸著齊佑的頭,慈愛地說道:“你來順義,實在是辛苦了。”

齊佑仰起頭望著康熙,笑著說道:“多謝汗阿瑪關心,其實也不算太過辛苦。好在每天都過得很充實,晚上也睡得香。”

康熙怔住,心裡說不出的滋味,片刻後笑著說道:“我這個當老子的,哪能吃兒子的豬。徐日升與張誠都在,正好我找他們有事,等下傳他們一起來用飯吧。你養的這頭豬啊,銀子我出了。”

“多謝汗阿瑪。”齊佑謝了恩,他可不能拿康熙的這點銀子。

首先,豬沒花錢,收了銀子就等於賣給了康熙,於公於私都說不過去。

再者,事關這頭豬,齊佑還一時拿不定主意,隻暫且擱置著,說不定以後還有大用。

齊佑很快拿定了主意,笑著說道:“汗阿瑪來順義,哪能讓汗阿瑪出銀子,這頭豬是我養的,不要錢。”

康熙哈哈笑起來,說道:“那感情好,我提前享了兒子的福。”

齊佑跟著笑,叫來得高吩咐道:“你去看徐先生與張先生他們回來沒有,就說汗阿瑪來了,叫他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