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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林義誠乾笑幾聲,尷尬地撓了撓頭,說道:“下官想通了,姑娘就姑娘吧。大姑娘放了腳,不讓她娘給他裹小腳了,幸虧大姑娘才六歲,腳還沒被裹壞掉。下官打算著,讓大姑娘也去徐先生他們身邊學習,這件事還得勞煩七爺打聲招呼了。二姑娘三歲,等她大一些,也讓她跟著姐姐學。以後長大之後,招贅,上門女婿也是兒!”

夏師爺則是連家都沒成,老光棍一個。家中父母雙親早逝,也沒了什麼親人,每個月賺的銀子,到手之後就拿去吃大酒,花光了就安生了,活得瀟灑得很。

聽到林義誠拉拉雜雜說了一堆瑣碎事情,還沒講到重點,不由得暗自瞥了他一眼,在旁邊說風涼話:“東家,您還有林家族人呢。在老家的幾十畝田地,沒了兒子,以後可要被你兄嫂侄兒占去嘍。”

林義誠笑嗬嗬道:“老夏你彆在那陰陽怪氣,那點地算什麼,沒了就沒了。以後姑娘有了出息,難道還賺不到那幾個銀子。”

夏師爺頗為意外地看著林義誠,齊佑笑眯眯聽著,對於他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他做的事,在一點點影響著人,改變著他們的觀念。

聚沙成石,要是大清都變成順義,改變一半,也是一種成功。

林義誠懊惱了聲,“瞧我,都是老夏打岔,我還得說正事呢。七爺,林大牛無意中發現了一種更厲害的糞肥。”

齊佑轉頭看向林義誠,高興地說道:“當真?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林義誠笑得牙不見眼,點頭說道:“是真的,我帶七爺去瞧瞧。”

夏師爺插嘴道:“哎喲,七爺剛從京城回來,還沒有來得及歇腳呢,就去瞧那些屎尿糞,臭死個人。七爺,不若您歇息之後,再去看也不遲,反正現在還看不出個所以然。”

齊佑笑道:“無妨,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要嫌棄臭,就甭吃飯了。”

林義誠趕緊在前麵領路,夏師爺一臉佩服,感慨不已。他亦不再多說,忙跑在前麵,喚了個玩耍的小童,讓他去喊在地裡忙的林大牛。

幾人到了林大牛家門前的道上,他一腿泥,打著赤腳從田裡跑了回來,上前請安打招呼。

齊佑打量著林大牛,他如以前那樣寡言少語,隻臉上多了幾分人氣,比以前壯實了些。

見林大牛轉頭就要領著他們去地裡頭察看,齊佑忙道:“不急,傍晚涼,你先去將腿上的泥洗一洗,穿上鞋再說。”

林大牛頓了下,他知曉齊佑的個性,照著吩咐去洗乾淨了腿,穿上了雙半舊的布鞋,挑了個擔子出來。

林義誠湊上前一聞,立刻屏住了呼吸,退到一旁深呼吸了口新鮮的空氣,說道:“還真是臭。不過,這可是好東西啊。”

齊佑也聞道了刺鼻的臭味,蒙住口鼻湊上前一看,桶裡是腐爛掉的樹枝樹葉,好似還有糞尿等東西。

林大牛忙閃開了些,一如既往言簡意賅,說道:“桶裡是尿,馬糞,糠,紫穗槐漚在了一起。”

齊佑不懂這些,聽得有點兒懵,林義誠趕緊補充解釋道:“紫穗槐這東西生得到處都是,林義誠采了些來編藤框。說起來也巧,編好藤框之後,他就隨手收到了桶裡。桶裡原本裝了糠,他一時給忘了,加上忙碌,屋子裡溫暖,等到幾日之後去看,裡麵已經爛了。他多節省的人啊,舍不得扔,就填補了些糞尿,準備拿去澆小麥。當時他多了個心眼,隻澆了一小塊。哪曾想,那一塊小麥,硬是茂盛了些許。”

齊佑立刻來了興趣,說道:“走,去看看。”

到了小麥地,近看沒多大區彆,離得遠了些看,明顯看到角落的一塊,比其他地方的要翠綠茁壯一些。兩邊一比較,涇渭分明。

齊佑不懂其中的原理,猜測是幾種東西混在一起後,發酵產生了反應,變成了上好的肥料。

紫穗槐這種東西到處都是,糠卻不可多得。吃糠咽菜可不是句形容,糠彆說拿來養豬,遇到荒年沒飯吃時,糠已經是上好的糧食,總比觀音土強。

一旦此法被證實,糠的價錢會大漲不說,紫穗槐估計得被采絕種。

齊佑見林大牛拿著糞勺要去澆旁邊的小麥,忙攔住了,說道:“林師傅,這樣吧,你桶裡的東西先留著。這些肥料珍貴得很,你拿來用到水稻田裡,劃一小塊出來做對比。”

林大牛對齊佑言聽計從,二話不說放下了糞勺。

齊佑沉%e5%90%9f了下,說道:“今年你的地,拿來試驗結果收成不好,租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都免了。增收的部分,我也不要,都是獎勵你的。”

林大牛不善言辭,一聽就急了,結結巴巴說道:“七爺,奴才都是托七爺的福.....”

齊佑擺了擺手,說道:“這都是你應得的,我也不是在施恩,你彆覺著問心有愧。”

林大牛垂頭應了聲,心裡頗不是滋味,沸騰翻滾著。

想起以前過的日子,再比照著如今,雖說照樣得節衣縮食,可心裡踏實,%e8%83%b8脯能挺直了。

他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總覺著自己活得堂堂正正,有人把他當做人看了。

齊佑思索了下,說道:“糠不易得,你再尋一下其他的東西混在一起漚。也不能隻顧著紫穗槐這種東西用,再看看彆的荊條,草木什麼的。我也不懂,反正你去找易得的,多尋幾種吧。漚的時候密封上,漚得會快一點。”

他簡單解釋了下發酵的原理,“就好比做饅頭一樣,蓋上布放在溫暖的地方保溫,麵醒得快。”

林大牛聽懂了,忙一一點頭。林義誠瞧著桶裡臭氣熏天的糞肥,再想到鬆軟的饅頭,眼角抽搐著,心裡暗自嘀咕:“晚上還是改成吃米飯吧。”

齊佑說道:“用什麼漚出來的,澆灌了哪塊地,你都記好,到時候那種最肥,最簡便易得,就用哪種。一旦證實真取得了成效,弄出了名堂,我去幫你報給工部,給你請賞!”

林大牛徹底怔住。

齊佑早先就說了,說是種地種出了名堂,得了獎賞的話,就可以脫籍。

林大牛眼淚一下流了出來,他記不清多年沒有流過淚了,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他就那麼傻呆呆站著,激動得淚流滿麵,卻毫無所覺。

林義誠是一路看著他們這群包衣奴才如何有了今天的日子,看到林大牛流淚,跟著酸澀不已。

走上前,林義誠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大牛,你還傻著作甚,趕緊把你的臭寶貝收起來。你可得好好乾,乾他個名堂出來。說不定啊,以後你就是大清鼎鼎大名的糞大王!”

第四十七章

天氣一天暖過一天, 齊佑重新投入到繁忙的生活中。學習,翻譯,開始動工興建學堂。

春天時,步兵巡撫衙門送了一批流民過來。齊佑沒有接手, 放手讓林義誠與夏師爺去安排, 他隻在旁邊看著。

所幸林義誠不負眾望, 這次安排得還算妥當。他將流民與第一批送來的乞丐混在一起, 讓老人帶著舊人。

同時,林義誠還多了個心眼, 選的老人都偏向老實忠厚, 保證舊人不會太過欺負新人。哪怕有些小摩攃糾紛,也很快得到了解決。

一批人繼續在修路,一批人則去修建學堂。田地間的莊稼長勢良好,小麥麥穗已經逐漸飽滿,秧苗綠油油, 熱鬨又生機勃勃。

林義誠將大女兒林繡繡送去了與張鬆他們一起學習。小姑娘生得秀氣文弱, 平時關在家裡不出門,剛來時怕生, 一天幾乎說不了幾句話。

上山的時候就更麻煩了,林繡繡腳剛放開不久, 爬不到一半就累得氣喘籲籲,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沒法子,等徐日升他們在山下測繪的時候, 林繡繡才繼續跟了來。

開始時,他們見到來了新夥伴, 還挺好奇。知道林繡繡是縣令千金, 都下意識客氣了許多。

這一客氣, 彼此之間就疏遠了起來。林繡繡見到他們圍在一起說說笑笑,她又內向,加上他們的拉丁文學得比她好,她根本加不進去,變得越發沉默寡言。※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一天,他們在準備架橋的地方測繪,暮春的太陽照在身上,不大一會,大家都出了一身汗。

齊佑正在與張誠說話,聽到後麵一陣爭吵聲,接著林繡繡就哭了起來。

齊佑回過頭看去,見到荷葉漲紅著臉,看了他一眼,趕緊垂下了腦袋,手指絞著衣襟一言不發。

張鬆跟在齊佑身邊,也不知後麵發生了何事,滿臉茫然。

隻有張柏離得近,此時他站在一旁,繃著臉,看上去頗為生氣。

齊佑愣了下,問道:“發生何事了?”

張柏嘴動了動,看了林繡繡一眼,閉上沒有作聲。

荷葉頭埋得更低,不啃聲。林繡繡抽噎了下,聲若蚊呐說了句:“荷葉推我。”

荷葉立刻急了,搶白著說道:“我沒推你,是讓你讓開些,我要去前麵。我說了一遍,你不聽,我就拉了你一下。”

林繡繡這下聲音也大了些,委屈巴巴地說道:“我為何要讓你,我也想站在前麵學習。”

荷葉憤憤不平,小聲嘀咕道:“你站在前麵就站在前麵,又沒人攔著你。可你前麵還有好大一個位置呢,你故意離得那麼遠,就是嫌棄前麵張柏身上臟臭。你既然是千金小姐,又何苦出來受這個罪。”

林繡繡瞪圓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荷葉,臉色變了變,氣得不行,隻說了聲:“我沒有。”接著一扭身,背對著他們,嗚嗚傷心哭了起來。

張鬆年紀大一些,看了眼齊佑,忙走過去,拉著林繡繡到一邊去安慰了。

齊佑則回過了頭,沒再管他們。

不是他不管,是他實在沒有與小姑娘們相處的經驗,不知道該如何管。

到了中午歇息的時候,齊佑發現,林繡繡重新笑了起來,還與荷葉分食了一塊點心。

張柏不知跑哪裡去摘了幾串槐花過來,分給了林繡繡一串。荷葉摘了朵槐花,笑著教她如何品嘗花裡麵那點甜。

齊佑看在眼裡,好奇將張鬆叫過來,問道:“她們又和好了?”

張鬆抿嘴笑道:“七爺放心,他們早和好了。其實也沒事,兩人隻是有些誤會,說開後就沒事了。”

齊佑笑著道:“辛苦你在中間調停了。”

張鬆忙客氣了句,仔細解釋道:“林姑娘說,她在家裡學了《女戒》,裡麵寫著男女授受不親,她不是嫌棄我弟弟臟,而是不好意思走得太近。荷葉也賠了不是,說是以為林姑娘是千金小姐,與我們不一樣,看不起我們。荷葉說,既然錯怪了林姑娘,以後有不會的拉丁文,都可以跟著她學。要是林姑娘父母允許,等到回去之後,還可以去她家中一起學習。”

齊佑笑了起來,若有所思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既然說開就好。”

這件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