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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來,還不習慣,下山的時候不好走,我們得早些下山去。”

大阿哥不依了,瞪著齊佑說道:“老七,你看不起誰呢?”

齊佑笑道:“大哥,我開始也是這麼早。等到我磨蹭下山的時候,天都快黑了,真不是看不起您。”

大阿哥一聽,那點兒怒意瞬間消了,笑道:“好吧,既然你有經驗,我就聽你的。”

得高如往常那樣,領著侍衛撲滅了火堆。齊佑親自檢查過,全都撲滅了之後,吩咐大家收拾著下山。

太子在旁邊默默看著,笑著說道:“老七,這點小事你還得過問,真是能操心。”

齊佑鄭重說道:“太子哥哥,這不是小事,如果火星沒滅掉,說不定會引起山火,整座山都會遭殃。”

太子乾笑幾聲,“也是,我倒沒想到這些,還是你想得周全。”

“我就懂這些小事罷了。”齊佑沒再多說,大家一起下山。

依著規矩,太子走在最前麵,大阿哥緊隨其後,齊佑則走在大阿哥後麵。

下山路比上山還要難,大阿哥走了一段路,就知道齊佑所言無虛。他雙腿不但開始發軟,有時候腳下一滑,驚得冷汗直冒,全身都跟著軟了。

太子也好不了多少,走得極為小心緩慢。所幸一行人有驚無險,眼見來到了山腳,齊佑總算鬆了口氣。

隻一口氣沒鬆完,齊佑眼見著走在他前麵的大阿哥,身上大氅掛在了斜出來的尖石上。

大阿哥身形微頓,在布帛撕裂聲之後,整個人朝前一頭栽倒,帶著他前麵的太子,一起往下滾去。

齊佑憋著一口氣,聽著太子與大阿哥的大呼小叫,無語望天。

最後一段路了,就最後這麼一段路了!

第四十一章

侍衛貼身太監呼啦啦奔上去, 將太子與大阿哥分彆攙扶起來。大阿哥尚好,隻是左手上的皮被磨得要破不破,沁出點點血漬。

太子被人高馬大的大阿哥撲上來壓在身下,周身都像被碾了一遍痛。右腳踝扭到了, 站起來一用力, 頓時慘呼出聲。

大阿哥連忙賠了不是, 恨恨將身上歪斜的大氅一把扯開, 揚手砸在地上,淬了口罵:“都是這破東西, 晦氣!”

太子的臉色立刻變了, 陰森森盯著大阿哥道:“你發的哪門子火,莫非你還怨上我了?”

大阿哥的脾氣本來就不大好,摔了一跤,帶著太子一同摔倒,也不是他的本意。

他都已經賠不是了, 太子還咄咄逼人, 真是欺人太甚!

齊佑眼見兩人就要爭吵起來,趕緊上前吩咐侍衛:“太子爺的腿受了傷, 還不快回去請大夫醫治。大哥,外麵這麼冷, 您的大氅還是披上吧,仔細著一熱一冷,著涼生病。”

景利細心機靈些, 聞言忙將手上抱著的大氅披在大阿哥身上,低聲勸道:“爺, 太子爺腳傷到了, 七爺說得對, 得趕緊回去請大夫。”

大阿哥被景利一勸,也聽出了齊佑的弦外之音。

太子終歸是太子,不管他如何受的傷,都是天大的事情。

儘管心中汪著一團火,憋屈得臉都白了,大阿哥硬生生忍住,悶聲不響回了莊子。

一通擾攘之後,終於回到莊子,請了大夫來給太子診治。所幸太子腳踝沒有傷到筋骨,隻要好生養著,抹藥之後待消腫就沒事。

大阿哥再不情不願,亦得跟著齊佑一起,守在太子的身邊,等著大夫給他診斷,以示關心重視。

太子看著裹成一團的腳踝,來了順義一趟,哪裡都去不了,鬱悶不已。再看大阿哥黑著臉站在一邊,心中的那股子莫名怒火直亂竄。

兩人之間那些沒浮上台麵,私下底的暗中較勁與爭鬥,此時差點兒就要徹底爆發出來。

齊佑站在旁邊,將兩人的反應一一瞧在眼裡,暗自歎了口氣。

兄弟友恭就是個笑話,他是管不了。

但他們不能在他這裡乾架,否則不管與他相不相乾,懷璧其罪,肯定會被牽扯進去。

這不是兄弟之間的普通吵嘴打架,身後涉及到派係朝堂,江山社稷。

他們彼此傷到一根頭發,身後卻是血流成河。

眼見兩人跟鬥雞一樣,又要撕扯起來,齊佑歎息再歎息,上前擋在了兩人中間。

他臉上堆滿了笑,說道:“大哥,您手上受了傷,早些回去歇著吧。冬至快到了,宮裡舉辦筵席,到時候您手不方便,其他人看到了,又得趕著上前來關心。”

再轉頭看向太子,笑著勸道:“太子哥哥也是,您的腳得好生養著,若是筵席趕不上,隻怕有人又有話說。烏庫瑪嬤身子不好,汗阿瑪成日煩著呢。聽到那些碎碎叨叨的話,豈不是火上澆油添亂?”

太子與大阿哥皆一愣,互相冷冷對視了眼,不情不願彆開了頭。

齊佑的話算是說得很明白。

不能給康熙添煩心事。

不能在外人麵前,兄弟反目。

大阿哥不情不願見禮告退,齊佑叮囑道:“大哥,回去之後您用藥好生泡泡,尤其是腿肚子,讓人給您鬆一鬆。您與太子哥哥都沒爬過山,今日還好,若是不放鬆一下,明兒個腿會更難受,起不了床。”

“知道了,就你愛瞎操心。”大阿哥臉色好了些,不過還是斜了齊佑眼,腹誹抱怨了他一句,“跟那嘴碎的婦人一樣,叨叨說個沒完。”

齊佑隻當沒聽見,隻要兩人都好好的,他是什麼都成。

太子掀起眼皮看了眼大阿哥大步離開的背影,冷著臉說道:“就你好心,可人家不領你的情,將你的一片好心當驢肝肺呢。”

齊佑仍舊裝聾裝傻,笑眯眯說道:“太子哥哥,您也一樣,左腳不方便,就用滾燙的熱巾敷一敷腿肚子。我就不打擾您了,您先歇一歇,我去讓人給您送飯菜進來。”

太子沉%e5%90%9f了下,見齊佑要走,出聲叫住了他,“新縣衙修好了,我還沒去瞧過呢。我的腳也不那麼嚴重,你去幫我弄個如你一樣的拐杖,我到時候拄著拐杖去瞧瞧。”

齊佑一聽,頭皮又開始發麻,忙勸道:“太子哥哥,您還是不要走動。您想去看縣衙還不簡單,到時候坐轎子去吧。縣衙就那樣,照著規製修建,到時候抬著轎子,讓您進去轉一圈。一路上,您還能順便看他們修路修水渠的熱鬨。”

太子笑了起來,讚道:“還是你想得周到。”

齊佑笑笑,見禮告退,這才得空回到屋換衣衫洗漱,吩咐了得高桂和親自去給兩位爺送飯,再去準備三頂轎子。

為了隔開兩人,齊佑乾脆與他們一起坐轎子。有轎子攔著隔開,轎簾擋著,哪怕黑臉冷眼,總能隱藏一二。

翌日,齊佑領著兩人,坐上轎子去新縣衙轉了一圈,一路上看了順義的熱鬨變化,便回了莊子。

太子養腳,在屋子裡出不了門,想到齊佑流利的拉丁語,便起了學習的心思。

徐日升與張誠要忙著測繪,齊佑上不了山,更不會帶著大阿哥獨自上山。怕兩人在莊子裡吵起來,自己也隻能留下來陪伴他們。

大阿哥隻能在莊子四周瞎溜達,到處光禿禿的,又冷。他溜達著沒勁,就找上齊佑,興致勃勃要上山去打獵。

這邊,太子又叫住齊佑,向他請教學習拉丁文。

饒是齊佑脾氣耐心再好,自己的事情全部耽擱了,在兩人中疲於來回,也著實煩了。

煩了,齊佑琢磨著在兩人身上找補一些回來,不然怎麼對得起他的勞心勞力。↓思↓兔↓在↓線↓閱↓讀↓

於是,齊佑再次安排了轎子,晚上的時候,舉著大火把,將兩人抬出門,去看夜校的學生們讀書。

太子被攙扶著下了轎子,看著眼前燈火通明的茅草屋,聽到裡麵傳來郎朗的讀書聲,整個人都震驚了。

大阿哥也一樣,跟看稀奇一樣好奇不已,驚訝問道:“他們晚上竟然也上學?咦,裡麵還有小丫頭的聲音,老七,小丫頭也能跟著男子一樣上學?”

齊佑笑著說道:“大哥,上次去山上測繪的時候,您難道沒發現,小丫頭可不比男子差。都是大清的百姓子民,不管男女,都當為大清出一份力。當年,滿人可不分男女,都要騎馬上陣打天下。”

大阿哥訕笑起來,下意識瞄了太子一眼,見他似笑非笑看向自己,愣了楞,隱忍著那股氣沒發作。

齊佑端看著兩人又得開始了,也不著急,笑著介紹了夜校的情形。

太子思索了下,問道:“老七,你讓小丫頭跟著一起讀書,莫非還打著她們以後要參加科考出仕的算盤?”

齊佑答道:“讀書不一定要科考,識字使人明理,哪怕是種地也能用得上。”

太子一想也是,吩咐人攙扶著他進屋。裡麵的先生早就知道太子與大阿哥來了順義,看到齊佑就猜出了他們是誰,忙放下書,領著學生上前請安。

“起吧,無需多禮。”太子抬了抬手,轉眼四下打量,越看越嘖嘖稱奇。

寬大的屋子燒了炕,加上人多,巨大的牛油蠟燭將屋子照得透亮,倒還算暖和。

在屋中央,擺著一張光滑的大木板,上麵用木炭寫著一個個大字。

屋子裡的男童女童,圍著木板而坐,每人麵前都擺著一張小些的木板,上麵寫著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太子看向齊佑,詫異地問道:“他們沒有筆墨紙硯,豈能寫好字?”

齊佑雙手一攤,苦笑道:“筆墨紙硯太貴了,能省則省。也不要求他們成為書法大家,主要是為了學會認字,會寫。等到以後有了銀子,他們學得紮實了些,再添加筆墨紙硯。”

太子若有所思點點頭,眼神在一張張些許緊張,稚氣的臉上掃過。

他看到了熟悉的麵孔,在山上見過的那張圓圓臉的小丫頭,此刻睜大圓滾滾的大眼睛望著他。見他看過去,忙垂下了腦袋,露出個圓溜溜的頭頂,以及頭頂的兩個圓包包頭。

太子不禁失笑,再看過去,又看到了兩個熟人張鬆張柏姐弟,心中已經大致有了數。

原來這群包衣奴才,白日要乾活做事,晚上還要上夜校。比起他們阿哥們讀書的辛苦,也不遑多讓。

大阿哥也認出了荷葉,指著她笑道:“這個小丫頭我見過,跟個圓球一樣。圓球也在上學堂啊?我聽過她說了好幾句拉丁文,這小圓球還真是厲害。”

荷葉絞著手指垂頭不吱聲,齊佑笑著道:“大哥,可不能亂給小姑娘取諢名。她叫荷葉,聰明伶俐得很,功課也學得好,經常得先生誇讚呢。”

大阿哥哈哈笑道:“荷葉也是圓的,可好不到哪裡去。”

齊佑見看得差不多了,忙說道:“太子哥哥,大哥,我們再去另一間吧。”

太子唔了聲,轉身離開。幾人一起連續在夜裡看了幾間夜校,回程的路上,難得沉默。

夜晚寒涼,天際繁星滿天。一閃一閃的模樣,像極了簡陋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