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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很是辛苦。不過,我想問一問,你們可願意跟在他們身邊去學習?”

這次連著張柏都愣住了,最先舉起手的是荷葉,齊佑鼓勵地看向她,小姑娘怯生生說道:“奴才想學,可奴才聽不懂他們說話。”

齊佑眼含讚許,說道:“荷葉敢想學就很厲害了。聽不懂他們說話沒關係,可以慢慢學。我最初也聽不懂,也是後來學會的。他們來大清,也不懂大清的話,如今同樣在學。你們年紀小,肯定比兩個先生學得還要快。”

荷葉高興地笑了起來,說道:“奴才要回去跟爹娘說,得要他們點頭同意。”

齊佑笑著說好,“這是大事,是要回去與家中大人商量,更不能學幾天就放棄了。以後你們一輩子都得這般,上山下山,日曬雨淋,不能隨便下決定。”

有了荷葉帶頭,其他人爭先恐後跟著表了態,想要去去徐日升他們身邊學習。

齊佑全部都笑著答好,“你們先彆急,這不是好玩的事情,說不定比種地還要辛苦。你們不僅要學習課本上的知識,還要懂得算學,學習語言。到了最後,還不一定能學出個名堂來。”

他的話音一落,放眼望去,好幾個都縮起了脖子,明顯打起了退堂鼓。

吃苦不怕,最怕的就是讀書認字,算學,學這些比種地乾活難多了。

齊佑早就預料到這種情形,有的小孩總想著當大英雄,騎馬打仗,壓根不愛讀書。

比如大山,吃飽飯之後,精力過人,見到貓狗都要攆著跑一圈。

“沒關係,你們可以先跟著去試一試。實在是不行,學不會,或不想學了,跟我說一聲就是,我不會怪罪你們。”齊佑溫聲說道。

聽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嘰嘰喳喳討論起來。

張柏沉思了一會,說道:“奴才願意去學,林大叔說了,七爺讓我們做的事情,肯定是為我們好。學會了一樣本事,以後走到哪裡都能賺到口飯吃。我能吃苦,不怕吃苦,總不會比以前還要苦,我都有夾衫穿了。”他低下頭,撩起粗布外衫,露出裡麵的夾棉裡衣。

齊佑抬眼看去,不禁笑了笑,認真說道:“你能這樣想很好。隻是,不僅僅能吃苦就行,還要真正熱愛。”

張柏放下衣衫,呆呆地望著齊佑,滿臉不解。

齊佑解釋道:“就好比你最喜歡吃糖,比吃白麵饅頭還要喜歡。賺口飯吃,是吃飽白麵饅頭。而熱愛,就是賺到糖吃,要像喜歡吃糖一樣,喜歡你學的東西。”

話雖然有點兒繞,喜歡吃糖的張柏卻聽懂了,眼睛亮晶晶地,重重點頭嗯了聲。

齊佑望著張柏,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

他們跟著他,隻要有他在,肯定不會讓他們再餓肚子。

可不能僅僅滿足於此,齊佑要的是測繪事業的開拓者,隻憑著生存的本能還不夠,得真正熱愛。

為了生存,可能做好一件事。有了熱愛,能將一件事做到極致,同時在其中也能得到滿足與享受。

齊佑看到過一句話,他衷心盼著這群有緣遇到的小夥伴們,看到地上的六便士,也能抬頭欣賞月亮。

這時,身後一道顫巍巍的聲音響起:“七爺,奴才能跟著去學嗎?”

齊佑轉身看去,見張鬆站在樹影裡,火光映在她清瘦黝黑的臉上,那雙清亮的眼眸裡,滿含著不安,忐忑,期盼。

“當然能啊。”齊佑愉快答道,朝火堆指了指,“那邊冷,快過來烤火。桂和,她的那份糖與蜜餞呢?”

桂和忙拿了份糖與蜜餞,張鬆小跑著上前,道了謝,接過來捧到手中。

小臉臉緊繃著,像是下定了決心,站在齊佑麵前,一口氣說道:“七阿哥,奴才想要認字讀書,不喜歡做衣衫,繡花,嫁人。娘說奴才年紀大了,過兩年就要婚配,要奴才呆在家裡等著嫁人。七阿哥,求您不要給奴才指婚,奴才不想嫁人,想要與弟弟他們一起出來做事。”

張鬆身上濃烈的期盼,與那份急迫,不甘,衝得齊佑鼻子難得發酸。

他朝著她鄭重無比點頭,沉聲許諾道:“好!隻要你有這份心,我一定支持你到底,護著你去做想做的事情!”

張鬆臉在火光下,漸漸通紅,眼眶溼潤了,淚一下湧出來,猛然轉著圈,又哭又笑。

荷葉他們幾個小的,不懂張鬆在做什麼,隻是見到她轉圈,湊熱鬨跟在她身後一起轉。

其他人見狀,紛紛加入,彼此笑鬨成一團,笑聲傳得很遠很遠。

齊佑手臂撐在石條凳上,麵帶微笑,望向天邊的彎月。

總有人問他累不累,苦不苦。康熙聽福全回去稟報了他在順義的情形,一道道旨意雪片般飛來,還給他送來了無數的補品,皆在讓他好好歇息,悠著點,彆累壞了身體。

誰都不知道,其實他一直都在,仰望著月亮。

第四十章

測繪是一門非常專業的學科, 哪怕是現在測繪技術落後,依然必須懂幾何算學天文。

對於皇莊這群孩子來說,就算克服了語言的難關,這些知識對於他們來說也等於聽天書。

張誠的滿漢文, 平時說話交流都還困難。徐日升能說漢文, 滿語, 隻不大標準。有時候遇到專業詞彙, 表達就更不精準了,得用拉丁文。

齊佑便跟在身邊做譯官, 哪怕他用再淺顯的話翻譯出來, 他們還是聽得一臉懵。

齊佑極有耐心,不斷鼓勵他們道:“沒事,其實我也不大懂,與你們一樣,要從頭學起。”

儘管齊佑再鼓勵, 隊伍還是逐漸減少, 從最初的二十多人,變成了十人左右。

齊佑重新招募了其他人進來, 讓這個隊伍保持在二十人左右。

再多的話,隊伍太龐大, 會影響到徐日升與張誠的工作。現在兩人不可能開班授課,遇到不懂之處,他們最多解釋幾句。

考慮到淘汰率, 人太少的話,人才儲備就不夠用。

這件事做起來比想象的難, 齊佑心裡早就有所準備, 並不感到氣餒。

讓他欣慰的是, 張鬆一直在。不知她回去怎麼說通了爹娘,最後她與張柏一起來了。

張鬆年紀大一些,比起其他小孩子更加沉穩細心。除了自己專心學習之外,還總是照顧著比她小些的孩子。

張柏勤奮刻苦,腦子不如姐姐張鬆靈活,學起來有些吃力。

有時候張鬆早已弄懂的問題,張柏還在那裡琢磨。齊佑見狀也不急,不厭其煩再給他講解一遍。

更令齊佑刮目相看的,是五歲的小姑娘荷葉。

荷葉長得圓乎乎的,圓臉圓眼,看上去可愛又憨厚。越到冬天,山上越冷,下雪的時候就上不了山。

他們一行人趁著還沒下雪的時候,先去了山裡測繪。

齊佑為了安全起見,將護衛們都叫上了,幫著搬動象限儀等儀器,護著他們的安全。

上山的路難,荷葉人小,繃著圓臉蛋,吭哧吭哧走在中間,從來不喊苦喊累,讓人操心。

她學起語言來也最快,記性好,沒幾天,她就弄懂了各種儀器的拉丁語叫法,還能說幾句日常的拉丁語問候。

齊佑見這群人不至於顆粒無收,哪怕再辛苦,覺著也值了。

其實,最所有人中,最累的還是齊佑。除了上山下山,他還要擔任翻譯之責,一天下來,磨得嘴皮都薄了一層。

尤其是他的腿腳終歸不便,上山下山都很吃力,為了不影響隊伍,他終於柱了拐杖。

一天下來,齊佑幾乎腿都抬不起來。泡了滾熱的藥湯,得高與桂和給他捏鬆腿腳,再好好睡一晚,第二天才勉強能動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過一段時日堅持下來,齊佑也習慣了。

在一切進入正軌的時候,太子與大阿哥來了順義。

齊佑正在山上,聽到太子的侍衛上山來稟報時,他還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麼?”

侍衛再重複了一變,齊佑心道康熙派來的欽差大臣來了,看著天邊的太陽,說道:“今兒個風有些大,我們早點收工下山去。”

下到山腳,太子與大阿哥兩人帶著侍衛,正在往山上爬。

大阿哥看到一行人,再一看齊佑,頓時瞪大了眼睛,“老七,你這是.....”

齊佑裹著一身灰撲撲,臟兮兮的皮襖衫褲,拄著拐杖,身上帽子上掛著乾草碎屑,大阿哥好不容易才把“從哪裡乞討來”咽了回去。

太子也驚訝不已,直盯著齊佑,好半天都沒能認出他來。

成日在山裡鑽,也可以如太子與大阿哥那樣,錦緞華服,一天穿下來就不像樣了,不合時宜不說,實在是浪費。

齊佑知道自己的形象,他也不在意,神色坦然,上前笑著見了禮,“太子哥哥,大哥。”

其他人見到太子與大阿哥,徐日升與張誠還好,孩子們則一臉緊張茫然。

張鬆最先回過神,連忙拉了下`身邊的荷葉,再看了眼張柏,在山道上跪了下來。

其他孩子見到他們幾人跪,慌亂地跟著跪著磕頭請安。

齊佑回轉頭,看到狹窄山道上跪著的一群人,心中暗自歎息一聲。他趕緊上前幾步,笑著說道:“太子哥哥,大哥,外麵冷,我們快些回去吧。”

太子抬手叫了起,打量著齊佑手上的拐杖,眼神在他腿上掠過:“你的腿腳不便,怎麼不讓侍衛背你,山道陡峭,仔細著摔下來。”

齊佑笑道:“多謝太子哥哥關心,我沒事。”

太子神色複雜,沒再多說,轉身往前走去。大阿哥笑著上前,與齊佑並排走著,扯了扯他身上的羊皮襖子,笑道:“老七,若是不認識,我還以為你是哪家的放羊小子呢。”

齊佑低頭看著身上已經磨得放光的羊皮襖,笑道:“大哥,您彆看我這襖子不好看,但擋風,樹枝刮幾下也沒事。山上風大,冷得很,穿棉襖可遭不住。”

大阿哥笑道:“還有你這臉,吹得臉頰上兩團紅,都快皸裂了。回去汗阿瑪見到,仔細認不出你來。汗阿瑪說,哎喲,以前那個自小就愛臭美,俊美的老七呢?”

齊佑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其實還是挺俊美的,不一樣的俊美。”

大阿哥呆了下,噗呲哈哈大笑起來。太子同樣忍俊不禁,笑道:“老七長高了不少,看上去精神奕奕,這不一樣的俊美,倒說得沒錯。”

“還真是。”大阿哥笑著比劃了下齊佑的腦袋,“比老三都要高一點了。”

齊佑得意地笑,逗得大阿哥又哈哈笑了。

兄弟幾人笑著回到莊子,齊佑洗漱之後換了身衣衫出來,見大阿哥與太子分坐在兩端吃茶,屋子裡一片安靜。

頓了下,齊佑走進屋,在大阿哥下首坐下,說道:“你們前來,怎麼不給我遞個消息,早知道我就不上山了,怠慢了哥哥們,實在是我的錯。”

太子說道:“汗阿瑪聽說你最近在測繪,連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