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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兒,分批前來用飯。老規矩,不許擠不許搶,都有。今天的大白菜裡,每人都有一片大肥肉片!”

有人頓時大聲歡呼起來:“今天有肉吃了!”聽到他一喊,其他人都跟著紛紛笑著吆喝:“吃肉嘍!”

平時他們這群乞丐,雖然不用乾活,沿街行乞的日子著實不那麼好過。遇到心善的,給他們那麼點殘湯剩飯。

遇到那凶神惡煞的,罵一頓是驅趕是輕,說不定還會動手,放惡狗前來撕咬。

他們被步兵巡撫衙門的番役用牛車,強行拉到順義一扔,每人都忐忑不安,如驚弓之鳥。

到了順義之後,迎接他們的是林義誠林縣令,態度溫和,和顏悅色讓他們不要擔心,給他們先是登記造冊。

接下來,他們發現不但有能容身的屋子,雖是草屋泥牆,裡麵的大炕結結實實。到了冬天燒起炕,擠在一起睡更是暖和得很。

一天十個大錢,乾上半個月就發放一次。林義誠親自交到他們手上,絕無層層克扣。

一日三餐,黑麵饅頭白菜豆腐管飽,隔三差五還會加些肉開葷。

不用挨打挨餓,居無定所,有錢拿,生活安穩下來。前來的乞丐隻走了幾個,其他人都安心留在了順義。

聽林縣令說,修完縣衙,還有很多活計做。隻要他們肯乾,肯學,以後說不定學到了手藝,還能當師傅帶徒弟,再去彆的地方修城修屋修路。

原本就有些懂得手藝的,被每天都要來巡視的林義誠發現,很快就被提拔成了管事。管事一天的工錢足足有十五個大錢,這群人乾勁就更足了。

暗戳戳期待著搬進新縣衙的林義誠,每天哪怕再忙,就算跑細了腿,也要來縣衙前看一眼。就跟從沒見過石頭木材一樣,臉上的笑容始終沒停過。

夏師爺也笑,但看到林義誠笑得實在有點兒傻,總是感到眼睛疼。

“七爺在做什麼?我得去莊子裡回稟一下今日的進度。”林義誠背著手,在縣衙前走了一圈,自言自語說道。

又來了,又來了!他這句話,夏師爺已經聽得耳朵起繭,連著瞥了林義誠好幾眼:“東家,七爺每日都有自己的安排,您就甭去添亂了。”

林義誠也不生氣,笑嗬嗬說道:“這每天不得七爺的吩咐,聽他說說話,心裡總不踏實。”

夏師爺袖著手,望著前麵的熱鬨一陣,說道:“走吧,去莊子一趟。”

這下輪到林義誠撇嘴了,“瞧你那德性,明明與我一樣,還擱我麵前裝呢。這提拔有本事的管事,是不是與七爺聊天得的主意?”

夏師爺被噎得沒話說了,當時跟齊佑說起縣衙建房子的事情,就隨口提了一嘴。

齊佑提點了他們幾句,他們選了有本事的管事出來,得了好幾句誇讚呢。

齊佑從不亂誇讚人,真正做好了才誇。做不好也不罵,讓他們自己先去想哪裡沒做好,然後去他麵前分析。

分析完之後,接下來就讓他們再想如何改善。如果覺著不好,齊佑會提出自己的想法,他們也可以反駁,說明自己的觀點。

如果他們的想法更好,齊佑會完全照著他們的想法去做。

隻是迄今為止,他們想法,還沒能蓋過齊佑去。

夏師爺心悅誠服說道:“跟在七爺身邊,做事好似有了方向。一件事吧,按照七爺教的方式去做,哪怕中間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隻要方向沒錯,最後總能做成。”

林義誠笑道:“那是做事之前,從頭到尾都先理了一遍,就跟那眼前的霧被撥開了,該走的變得清晰可見。走路還摔倒的話,純屬愚蠢,倒黴到了家。”

夏師爺嗬嗬笑,沉%e5%90%9f了下,小聲問道:“東家,那您說說看,七爺讓我們跟周邊的人,還有他們這些乞兒打聽。家鄉有哪些人是表親通婚,生出來的孩子可好,子孫後代可好。這事,又是為做何用?”

林義誠琢磨起來,片刻後,轉頭四望,壓低聲音說道:“莫非,是因著七爺的腿......”

“東家您想什麼呢,七爺的腿......,哪怕有些人長了四條五條腿,照常比不過七爺!”夏師爺無語望天,手一下下點著自己的腦袋:“得看這裡,看這裡!”

林義誠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乾笑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一時想岔了。”

夏師爺再次袖起手,不緊不慢說道:“皇家祖上結親結的,離得遠了去。皇上的後宮雖有表親,七爺的生母卻與此無關。七爺肯定不是在想自己,再說,七爺做的那些大事,什麼時候是為自己做打算了?”

林義誠嘿嘿訕笑,招呼車夫趕來了馬車,奔去了莊子。

齊佑在忙著做順義縣的規劃總結。

一、順義的首要目標就是奴隸改革。

雖然他們在名義上還是包衣奴才,實際境遇已經大為不同,算是取得了初步成效。

想要如林義誠所言那般,真正過上紅火日子,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等到十年後再說也不遲。

二、夜校掃盲,開辦真正的學堂,免費教育。

夜校掃盲已經開始,真正的學堂還沒能辦起來。辦學堂與夜校不同,找到識字的先生就行。

齊佑打算辦真正新式學堂,不僅僅隻為科舉考學,側重教授各種技術知識。比如數學,語言,織布,育種,醫學等各種技術班。

學校招收的學生,不限男女。

旗人男女大防這點比漢人做得好,而且旗人女性不裹小腳,可以騎馬出行。百姓都見怪不怪,看到她們出來,馬上就能區分出旗漢。

哪怕是朝廷嚴令禁止女性裹小腳,漢人還是偷偷裹,朝廷屢禁不止,最後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旗人還有人跟著學,到了晚清的時候,裹小腳的陋習風氣就更甚了。

齊佑希望從旗人開始,包括在順義的平民漢人在內,女兒家也能上學。

不管讀書認字,還是學一門本事,能帶動漢人女性從閣樓裡走出來,覺醒抗爭。

這個學校背後需要源源不斷的銀子支持,以及各種真正有本事的先生。

齊佑毫不客氣算上了紫禁城,他有個天底下最有權有勢的爹,這個爹他是坑定了。

學校的名譽山長,肯定非康熙莫屬。既然當了山長,出力出錢,擋住各方的非議,康熙自當義不容辭。

三、滿漢關係。

理事廳這種存在,旗漢不同律法,想要強硬改革,八旗旗人估計得反。

如今大清還是靠著八旗兵守江山。漢軍有綠營,不過綠營的兵力少,配製差,待遇也差,軍費基本都給了八旗營。

齊佑敢提滿漢同律,影響到了康熙身下的那把龍椅,他的另一條腿估計得被康熙打斷。

滿漢平等,這是齊佑讓林義誠收集近親結婚,對後代造成影響的緣由。

齊佑現在無法用科學解釋,為何近親無法結婚,他隻能收集龐大的數據,來佐證此種觀點。

旗漢不婚,結果就造成了旗人隻能內部通婚。雖說同宗不婚,但表親之間並沒有包括在內。

旗人就那麼些人,幾大姓氏,拐著彎都連著親。

說句笑話,康熙想誅人九族,誅誰都會誅到自己頭上。

旗人男子可以納漢人小妾,但旗人女性絕無可能嫁給漢人男子。

順治曾經允許旗漢通婚,親自做出表率,後宮立了漢人大福晉。可惜他去世得早,他所設想的東西,全部被推翻了。

齊佑認為順治的政治才乾,完全被埋沒了,世人都隻看到了他那點男女之事。

當初他旗漢通婚的出發點非常好,隻是沒有找到切入點,就是旗人權貴們的痛點。

隻有關係到他們自身的利益,他們才願意做出改變,比如像是齊佑在順義的改革。

齊佑並不認為自己比順治厲害,順治哪能知道,近親結婚造成的危害。

權貴們想要世卿世祿,他們絕對不會願意,也不敢冒險,生出一堆傻子,或者有病的子孫後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等到全麵通婚之後,旗漢成為了一家人,關係才會真正融洽緩和。

旗人這邊的阻力沒了,修改律法,提高漢人地位的想法,才能得以實施。

這些打算,齊佑不會在現今告訴林義誠,隨便敷衍了幾句就讓他們去忙了。

等到林義誠與夏師爺離開後,齊佑看著麵前的紙,不禁苦笑。

康秀後宮,還有個親親表妹呢。佟貴妃與佟家知道了,估計得想生吃了他。

不知道康熙得知之後,還會不會翻佟貴妃的綠頭牌。

晚上用過飯之後,齊佑正在寫功課,桂和進來稟報道:“爺,張柏他們都到了。”

齊佑嗯了聲,頭也不抬吩咐道:“你去把我所有的糖,蜜餞都全部都裝上。”

桂和應下退了下去,齊佑趕完功課,收起紙筆便走了出門。

天際月光淡淡,夜裡寒冷,眼前好似蒙上了層薄薄的紗,朦朧中帶著靜謐的美。

莊子東邊有顆大香樟樹,小孩老人平時都喜歡坐在下麵聊天玩耍。

齊佑一走近,張柏他們忙迎上來,爭先恐後請安見禮。

齊佑接過桂和手上的袋子,笑著道:“老規矩,都有。”

張柏最機靈,跟猴兒一樣竄在了最前麵,攤開手掌,說道:“奴才出門之前洗過手了。”

齊佑在張柏手掌心放了顆鬆子糖與兩顆蜜餞,問道:“先生教的大字可學會了?”

張柏迫不及待先將糖放進嘴裡含著,抿了抿,笑著答道:“學會啦,奴才還照著七爺的吩咐,回去教了姐姐,爹娘。爹娘隻會認,不會寫,姐姐都學會了。”

齊佑表揚了他一句,轉頭四看,問道:“你姐姐呢?”

排在張柏後麵的大山伸出腦袋,盯著齊佑手上的裝糖與零嘴的袋子,搶著答道:“他姐姐被他娘關在了家裡,說他姐姐是大姑娘了,不能出來跟我們一群小子,成日混在一起玩耍。”

齊佑愣了下,笑笑沒說話。張柏含著糖退到了一邊,大山走了上前,乖乖伸出了手掌:“我也學會了認字,回去教了爹娘。”

“好。”齊佑照樣笑著誇了句,在他掌心放了糖與蜜餞。

一共二十個左右熟悉的小夥伴,裡麵隻有兩個小姑娘,小花四歲,荷葉五歲。張鬆最大,已經十歲出頭,今晚她缺席,沒有再來。

齊佑每人都先分了些讓他們吃,剩下的,則讓桂和用油紙包好,給他們帶回去。

夜裡冷,張柏勤快機靈,蹭蹭蹭跑回去,抱了一些柴禾過來。在石條凳前升起了火堆,圍成一圈烤火說話。

齊佑掃了一圈在火光下,一張張依舊瘦弱,卻因為有糖吃,笑逐顏開的臉,說道:“你們可知道跟著我來順義的西洋先生?”

“知道。”大山最先舉起手,大聲答道。

其他人跟著答了,齊佑笑著說道:“兩個先生最近在忙著測繪堪輿圖,你們應當見到過。他們山上山下,田間地頭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