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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索額圖被他打壓下去,朝中明珠的勢力,著實太大了些。太子也好似如驚弓之鳥,康熙很不想見到這種局麵。

若是齊佑與索額圖對上,康熙想要他與太子兄弟友恭的一番苦心,就白費了。

康熙幾乎考慮了一整晚,總算勉強下了決定,到了醜時末方歇下,寅時中就起了床。

今日沒有大朝會,康熙洗漱之後,用過飯,招來梁九功,吩咐他去傳朝臣與順義莊主們前來覲見,順帶多問了句:“去看看老七在做什麼。”

梁九功領命去了,過了沒多時進屋,上前稟報道:“回皇上,七阿哥寅時初起,與以前那樣讀書,去慈寧宮請安時用的早飯。後再去了承乾宮戴主子處,沒多時就離開,去了上書房,給先生們見了禮,現今正在來乾清宮的路上。”

康熙聽後不由得直笑:“他一天倒忙得很。來找我,隻怕又沒好事。罷了,等下讓他直接進來吧。”

梁九功賠笑應是,躬身退下。過了一會,齊佑進了屋。

康熙打量著齊佑,見他精神奕奕,禁不住感歎,還是小孩子精力旺盛。指著椅子讓他坐了,問道:“你來又有何事?”

齊佑笑嘻嘻說道:“汗阿瑪,您給我些禮品唄。”

康熙愣了下,一時沒能反應過來,納悶地問道:“什麼禮品?你要禮品作甚?”

齊佑說道:“我要去探望郭羅瑪法,還有南先生。上門總要帶些禮啊,空著手去多不好意思。您是我汗阿瑪啊,當然要大人出。”

帝王多疑,哪怕是親兒子,齊佑如今算是處在風口浪尖上,該避避開的地方,一定得避開。

來找康熙要禮品,算是報備,既避了嫌,還得了好處。齊佑哪怕被康熙取笑罵一通,怎麼都是賺了。

康熙被齊佑的一臉理所當然逗笑了,不過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個理。

齊佑月例就那麼點,順義的皇莊,如今他還沒見到,也拿不出什麼好東西。

卓奇與南懷仁,算得上他的至親與尊長。他回來還記得前去拜訪,禮數周全不說,重情重義這點,康熙深感欣慰。

康熙抬了抬眉,好奇問道:“你想要帶什麼禮上門?”

齊佑答道:“南先生身子不好,就拿些補品吧,他喜歡喝茶,再多加一份茶葉。郭羅瑪法那裡,就得多一點了。主要是還有舅舅舅母,表弟表妹們。我人小,不用太過貴重,酒與茶葉給郭羅瑪法與舅舅,布料給舅母們,精巧的小玩意,再加些書本給表弟表妹。”

康熙見齊佑安排得妥妥當當,既不失禮,又沒太過,當即笑了起來:“好好好,都依你,自己跟著梁九功去領。去吧,我忙得很,還得乾你指派的差使。”

齊佑當即站起身,跪下來磕了個頭,響亮無比說道:“多謝汗阿瑪仗義疏財,辛苦汗阿瑪了,我這就麻溜地滾蛋。”

康熙被逗得笑個不停,沒睡好的疲憊消失了大半。

齊佑從梁九功那裡拿到了禮品,想到卓奇還要當差,先去了南懷仁府上。

南懷仁上了年紀,體弱多病,好幾年前便寫信給法蘭西國王路易十四,請求派幾個傳教士來大清。

路途實在遙遠,在今年年初時,路易十四派來的傳教士使團才由澳門抵達寧波。

近些時日南懷仁生了病,沒去欽天監,告假在家歇息。

齊佑去探病是真,另外,他還想南懷仁推薦一兩個人,跟著他前去順義做測繪。

治水,修橋鋪路,行軍打仗,各種工程建設,都離不開測繪。

至於工部那群大官們,齊佑是從沒指望過。

齊佑不懂測繪堪輿,南懷仁在這方麵算得上是專家。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齊佑要的是漁。

他在順義皇莊裡那群包衣奴才小夥伴們,吃苦耐勞自是不用提。

齊佑打算讓他們跟在西洋人身邊,學習測繪的本事,希望把他們培養成大清第一批測繪人才。

去見卓奇,齊佑一是不想後院起火,二是因著卓奇所當的差使。

司庫隻是內務府的七品小官,管著庫房物品的入庫登記,相當於後世的財務出納。老板或許不一定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財產,但財務出納一定清楚。

卓奇做的這個差使,在京城,甚至內務府都很不起眼,齊佑卻覺著妙得很。

齊佑帶著從康熙那裡要來的禮品,車馬,先見了南懷仁。陪著南懷仁吃茶說了半天話。

從南懷仁口中,齊佑得知了新來的幾個傳教士,張誠與白晉學問都不錯,被康熙留下了,其他幾人都已經離開京城。

張誠與白晉他們一路擔負著測繪的任務,隻白晉已經接替了南懷仁,當了康熙的西洋先生。

齊佑便把主意打到了張誠身上。

第二天,齊佑去卓奇府上就熱鬨了。得知他要來,卓奇提前跟上峰告了假,領著兩個兒子德佑與德旺,早早在大門口等著。

齊佑第一次見卓奇,遠遠就看到一個年約五十歲左右的清瘦矮小老頭,穿著筆挺沒有一絲皺褶的青色常袍,滿臉嚴肅恭謹,眯縫著眼睛肅立在門口朝他打量。

齊佑不禁笑了起來,卓奇還真是如戴佳氏所言,謹小慎微。他一下馬,卓奇便急步上前,一撩袍子下擺,就要下跪請安。

“郭羅瑪法,使不得!舅舅們都快起來。”齊佑趕緊奔上前,托住了卓奇的手臂,對兩個舅舅喊道。

卓奇還要試圖跪下去,齊佑站立不穩,身子晃了晃。卓奇趕緊起身,反手扶住了他:“七阿哥,都是奴才不是,您站穩嘍。”

齊佑不依道:“郭羅瑪法,您可不是我的奴才,您是我的長輩。我今兒個來,就是代替額涅來看望您老人家,您這般,豈不是折煞了我。”

卓奇這才作罷,介紹了兩個兒子。齊佑笑著叫了舅舅,彼此團團見禮,說笑著進屋。

舅母們領著表弟妹們上前,彼此再相認,互相見禮。齊佑送上了禮品,一翻擾攘之後,方坐下來吃茶。

卓奇上下打量著齊佑,笑著感慨地道:“七阿哥竟然長得這般高,這般大了。聽說您還去了順義,那邊可辛苦?”

齊佑撿了些有趣的說了,德佑與德旺陪坐在旁邊,不時跟著笑幾聲,也不插話。

兩人都比戴佳氏小上幾歲,如今德佑在內務府禦藥房看管庫房,當著不起眼的閒差,德旺在家管著家裡的田產。

齊佑見到這一家子,心中的疑慮放下了大半。他說了順義的趣事後,順便將達春的事情簡單提了幾句。

卓奇眼中精光閃過,歎道:“這人呐,就得守著本分,講良心。良心壞了就不成了。德旺,咱們家中那點田產,你一定得看好嘍。”

德旺忙道:“阿瑪您放心,咱們家就幾十畝地,也沒包衣奴才,地賃給了漢人耕種。按時收租,少交了糧食不行,多了咱也不去占。”

戴佳氏算是滿人大姓,族人眾多。哪怕內務府大總管嘎魯,乃是卓奇沒出五服的堂叔。

進關之後開枝散葉,自家都顧不過來。分得的那點地與屋子,到了卓奇手上,也所剩無幾。

更彆提嘎魯對他們有任何照拂與助力了,否則,戴佳氏不會連東西六宮偏殿都沒得住。

齊佑見兩個舅舅都憨厚,卓奇細致精明,一點即通,便沒再多言。

至於其他的事情,齊佑更不會提。大家坐在一起隻聊家常,熱熱鬨鬨用過飯之後,便告辭回宮。

翌日,齊佑便去找康熙,甫一進屋,康熙就瞥了他一眼:“你跑來做什麼,可是來監督我給你差使辦得如何了?”③本③作③品③由③思③兔③網③提③供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齊佑笑著道不敢,“汗阿瑪,您真是錯怪我了,我就是來跟您說一聲,我見了南先生與郭羅瑪法的事情。”

康熙眉頭一鬆,笑著哦了聲,招呼齊佑坐下來,問道:“那你說說看,見得如何了?”

齊佑繪聲繪色說了見到南懷仁與卓奇的情形,臉上寫著淡淡的哀傷,“我離開的時候,南先生身體尚還好,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蒼老得不敢相認了。”

南懷仁與湯若望一樣,在康熙心中是真正的良師益友。對於湯若望,康熙深感遺憾,將這份遺憾就彌補到了南懷仁身上。

聽完齊佑的話,康熙臉上的笑容跟著淡了下來,說道:“你若是在京城,就多去看看他,陪著他說說故鄉的話,也算是你的一番孝心。”

齊佑乖巧說好,“汗阿瑪,我聽南先生說,宮裡來了新的西洋先生。汗阿瑪,他們的本事如何啊?”

康熙說道:“能漂洋過海不遠萬裡來到大清的,肯定有幾分本事。隻他們初到大清,尚不會滿語漢文,還須得學習。”

齊佑笑眯眯說道:“汗阿瑪,讓他們跟我學唄。”

康熙頓了下,抬眼看向齊佑,警惕問道:“你又想作甚?”

齊佑沒有繞彎子,直接說道:“汗阿瑪,我想著測繪的事情,徐先生一人實在是太累了,您再給他派一個幫手唄。想要學習一門語言,一定得多說,多與當地人溝通。若是他們跟著我前去順義的話,既能夠做事,又能夠學習,兩不耽誤。汗阿瑪,我想讓人跟著他們學習如何測繪,他們既然有本事,可不能浪費了。”

康熙琢磨了起來,白晉與張誠兩人,包括在順義的徐日升,他其實心中都有安排。白晉是他的西洋先生,自然留在京城。

徐日升來大清的時日已久,康熙對他頗為信任,打算由他領著張誠,前去尼布楚做大清的拉丁文譯官。

康熙思前想後,無論公私,還是打算將齊佑留一留,不讓他去尼布楚。

不過齊佑想要張誠,這也是一件好事,正好讓齊佑看看他的本事與忠心。

若是用得不順手,或者有問題,以齊佑的腦子,肯定得想方設法將他送回來。

康熙一口答應了,緊緊盯著他,說道:“到時候就讓張誠隨你去吧,你多看著他些。”

齊佑微楞,答了聲好。他知曉康熙多疑,對這些西洋人還是不大放心。

測繪就是一件體力活,齊佑想趁著他們還走得動,將所有的本事都留下來,師夷長技以製夷,拿來強大發展自己。

康熙沉%e5%90%9f了下,問道:“你打算選哪些人跟著他們學習?”

齊佑沒打算瞞著,說道:“就皇莊裡的包衣奴才們,他們對當地地形熟悉,有他們跟在西洋先生身邊,還能能伺候一二。”

康熙皺起了眉頭,當即就不同意了,說道:“說到底,他們不過是包衣奴才,這等學問,怎麼能讓他們學了去?”

齊佑沒有反駁,他就知道康熙會有這麼一出,微笑著說道:“汗阿瑪,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使。必須每天在外麵,上山下地,風吹日曬,我隻怕沒幾人吃得了這份苦頭。”

康熙神色一滯,不由得瞪了齊佑一眼,暗罵了句小兔崽子,感情他在這裡等著呢。

也是,測繪得勤奮,吃得了苦。哪怕是學會了,照樣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