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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佑選擇了騎馬。得高牽來馬遞上韁繩,他從右邊翻身上了馬。

達春見狀愣住,轉頭看向旁邊準備好的轎子,苦著臉朝跟著前來的奴才揮手,“抬回去,顎魯跟著我一起騎馬。”

顎魯不乾了,扭著身子說道:“阿瑪,我不要騎馬,騎馬顛得很,我要坐轎子!”

達春臉色微變,望了眼已經勒馬轉身過來的齊佑,趕緊捂住了顎魯的嘴,低聲下氣小聲央求:“我的小祖宗,快彆鬨了,仔細我捶你!”

顎魯壞脾氣上來了,張嘴就咬了達春一口,順勢往地上一滾,尖聲哭喊叫道:“我不騎馬,說不騎就不騎,我不要去種地,地裡臟死了,阿瑪讓那些賤奴挑糞澆地,臭哄哄的,我不去!”

齊佑愉快看熱鬨,鄂魯挺有意思,真是坑爹的一把好手啊!

第二十五章

齊佑看著顎魯在地上滾來滾去,達春生寶貝兒子的氣,又擔心齊佑生氣。眼珠子跟著轉來轉去,在他與顎魯身上來回,父子倆都熱鬨極了。

“沒事,顎魯人還小嘛。”齊佑笑眯眯說道。

饒是達春臉皮再厚,此時都快掛不住了。

齊佑比顎魯還小半歲,硬生生把順義的小霸王襯托成了一攤爛泥。

眼見天色不早,照著顎魯的滾法,達春舍不得真使力氣管教,齊佑沒心情看下去了,直接轉過馬,催促道:“快前麵帶路!”

達春無奈,氣得暗自瞪了顎魯一眼,讓下人帶著他坐轎子過來,他忙騎上馬縱身跑到了前麵。

沿途過去,齊佑認真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因為地震,原本的溝渠大半都塌了,尚未修葺疏通。

齊佑想到在京城看到的縣誌以及水利等資料,基本上都在康熙十八年以前。

他當時以為是更新緩慢,如今看到現場情形,心裡微動,似乎不經意問道:“那些地方是溝渠嗎?”

達春聞言忙轉過身,看向齊佑手指的方向,臉色變了變,愁眉苦臉說道:“那些溝渠毀在了十八年地震中,當年全縣受災慘重,遠遠不止七爺見到的這一處。這些年勉強緩過了些氣,隻實在是沒有人手與銀子去修溝渠了。如今縣城沒有城牆,縣衙沒有衙門,林縣令他們依舊在帳篷裡辦差呢。”

齊佑不置可否,繼續問道:“若是地裡乾旱,要澆灌的話怎麼辦?”

達春手朝遠處一指,“這兒倒不缺水,河流都有好幾條。遠處就是潮白河,平時要澆地,去河裡挑水就是,也不遠。”

望河跑死馬,齊佑隻笑笑沒說話。

達春安排的田地離宅院不遠,彼此之間隔著一個小山坡,轉過彎就到。

齊佑看著遠處高大的宅院,以及坐落在一旁低矮破舊的茅草屋,問道:“那裡的大宅子是誰家的,還挺氣派。”

達春乾笑著說道:“承蒙皇上厚愛,那是我的宅子,地震後新起的幾間,加上兒子們成親,總得修幾間新房將新娘子娶進門。七爺,您的院子我已經收拾好了,七爺您先前說不要住在主院,我便將老二的院子騰出來了,老二的院子新些,還請七爺莫嫌棄。”

齊佑眼神從那群破草屋收回來,淡淡地說道;“不嫌棄,比起那邊的茅草棚,已經好上十萬八千倍了。”

達春賠笑幾聲,轉過身,臉上一片陰狠,嘴角浮起獰笑,帶著齊佑轉過了彎。

這道彎特彆巧妙,在宅院周圍聞不到什麼氣味,轉過去之後,濃濃的糞水臭氣熏天,撲麵而來。

齊佑想到先前鄂魯出賣親爹說的那些話,心裡早就有了準備。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達春是又蠢又壞。能當上莊頭,按說都不會太蠢,看來,他在這裡太久了,久得已經忘了自己是誰。

齊佑打量著眼前阡陌交錯的莊稼地,冬小麥像塊碧綠的地毯,平整的稻田裡。三三兩兩的包衣奴才正挑著擔子,往裡麵潑灑糞水。

達春用力憋住呼吸,打馬上前,正要說話,齊佑已經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了得高。

達春看到地上灑下的點點糞水,咬牙跟著下了馬,衝著背著他們正在往地裡潑糞水的漢子大聲嗬斥道:“林大牛,七爺在這裡,你還不過來請安!”

漢子手上的動作一頓,緩緩轉過身朝他們看來。

齊佑頓時心中一緊。

林大牛看不出來年紀,齊佑還穿著棉襖,他隻穿著破爛的單衣。黝黑瘦削的國字臉,臉上的顴骨似乎隨時能戳破皮膚。

那雙眼睛像是枯井一樣無神,好似反應有些遲鈍,看了他們一會,如枯樹根的手,緊緊拽住了勺子柄又放下。

駝著背走上前,無聲雙膝跪地,頭匍匐在沾著糞水的泥地裡。

“哎,林師傅......你起來吧,無需多禮。”齊佑嘴裡苦得發麻,一時語吃。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林大牛這般麻木的神情,像是活死人般,無悲無喜。

林大牛磕了個頭,慢慢起了身,弓著背,一動不動立在那裡。

達春看了齊佑一眼,怒斥道:“你個狗奴才,在七爺麵前也啞了不成,七爺還要向你請教如何種地呢,你不說話怎麼成。”

林大牛依舊一聲不吭,就那麼站著,好似周圍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達春訓完林大牛,轉身對著齊佑笑著說道:“七爺,田間地頭您都看過了,如今正在施糞,到處臭烘烘的。種莊稼就這樣,七爺是要繼續在這裡看著,還是我送七爺回行宮?”

齊佑看向遠處忙碌的包衣奴才,問道:“今天所有的莊稼都要施糞嗎?”

達春愣了下,剛要說話,聽到顎魯扯著嗓子的大罵聲:“好臭!狗奴才,誰讓你們灑在地上的!”

齊佑抬眼看去,顎魯下了轎子,由轎夫背著他走了過來。

達春臉色微變,一幅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覷見齊佑麵色尋常,額頭忍不住冒出了隱隱細汗。

齊佑沒搭理顎魯,再次問道:“今天你們所有的莊稼都要施糞嗎?”

達春斜了眼林大牛,忙說道:“七爺有所不知,下秧苗之前得先肥田,冬小麥則無糞不肥。種地就靠糞肥與老天保佑,實在是沒法子,請七爺見諒。”

齊佑哦了聲,眼神在林大牛額頭上的糞土上略微停留,說道:“林師傅,你額頭上臟了,先擦拭一下吧。”

林大牛臉上終於有了絲反應,臉皮牽扯著動了動,抬手隨便抹了下額頭。

齊佑心中歎息一聲,笑了笑說道:“你先去忙,我在旁邊看一會。”

林大牛雙膝一彎又要下跪,齊佑手虛虛一抬:“起吧,不用跪來跪去。我是來跟著你乾活的,你跪來跪去,反倒耽誤了你手上的活計。”

林大牛僵了僵,躬身退了下去,到了糞桶邊繼續乾活。

齊佑站著看了一會,慢慢走了過去,溫聲問道:“林師傅,地裡一共要施幾次肥?”

林大牛喉嚨響了下,片刻後蹦了幾個字出來:“隻一次,糞水少。”

齊佑不懂種地,沒有關注過後世的各種化肥,不過他就算是知道化肥成分,在眼下的環境中,估計也難以造出來。

達春拉著鄂魯不知嘀嘀咕咕說了一通什麼,鄂魯撅著嘴,不情不願墊著腳尖,跟著達春走到了齊佑身旁。

齊佑看都未看他們,若有所思望著遠處忙碌的景象。

四周又臟又臭,鄂魯實在呆得難以忍受,手上拿著的馬鞭在空中一揮,“賤奴,你直接倒在地裡就是,還要一點點潑,你是不是故意的?”

林大牛沒有吭聲,將手裡剩下的糞水均勻耐心地灑在了地裡,正準備放下勺子時,鄂魯已氣急敗壞上前,揚起馬鞭就朝林大牛抽去。

齊佑麵色一沉,順手用力一推,將鄂魯推得趔趄幾步,腳下踩到糞水一滑,整個人直接摔進了剛澆過地裡。

旋即,鄂魯的驚聲尖叫響徹雲霄。

“林師傅,借我一用。”說完,齊佑拿過林大牛手上的勺子,舀起滿滿的一勺糞水。

一半朝鄂魯潑去,一半潑向了紮著手,慌亂指揮下人去拉寶貝兒子的達春。

齊佑看著滿頭滿臉掛著黃黃綠綠的父子倆,眼神冰冷:“這一次是屎,下一次就是死!”◤思◤兔◤網◤

第二十六章

在田地間所有包衣奴才注視下,達春顎魯父子直彎腰乾嘔,雙腿抖如篩糠,嚇得落荒而逃。

齊佑淡淡瞥了父子倆一眼,再看向旁邊荒廢的溝渠,最後微笑著問林大牛:“林師傅,地裡潑了糞,下一步就該做什麼?”

林大牛的眼裡終於出現了一絲光,隻是那點光很快消失,重新枯寂,話倒多了些:“冬至後已經澆過糞,該等到水稻抽穗之後再澆。老天爺下雨之後蓄水,平整田地,插秧。”

果不其然,達春故意在這個時候澆糞,想把他惡心走。齊佑眉頭皺了皺,問道:“若是雨水少呢?”

林大牛答道:“去潮白河裡挑水。”

齊佑神色淡了下來,指著溝渠問道:“以前有水渠的時候,是不是直接可以從潮白河引水灌溉?”

林大牛垂頭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到處都是河流,引來的水能將地都澆灌好。這裡不缺水。”

齊佑沉%e5%90%9f了下,問道:“你們為何不修好溝渠.....”他話鋒一轉,乾脆單刀直入問道:“你們農閒時,達春讓你們做什麼去了?”

林大牛驀地抬起頭,詫異地看著齊佑,目光對上,他倉皇低下頭,不敢與之直視。

齊佑眉頭微皺,知道這件事不簡單。包衣奴才就是奴隸,林大牛慣常被欺壓,也不去逼迫他。

奴隸製現在還沒想到辦法廢除,這水渠,齊佑修定了。

既然已經澆過糞,糞肥對莊稼來說極為珍貴,得用在刀刃上,齊佑便讓林大牛不用再澆,“林師傅,你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無需管我。若是我有妨礙到你的地方,你就提醒我一聲。”

林大牛應了聲,挑起擔子往回走。

齊佑在路上,不時與林大牛說話,問些糧食產量,病蟲害等問題。

越問,齊佑越心涼。

眼前麵臨幾個大難題。

第一,糧食產量低。上中下三等田,南北產量差異較大。

一畝田平均算下來的水稻產量,大約在三百五十斤左右。稻穀出米量七到八成,折合產出大米二百五十斤到二八百斤左右。

齊佑記得後世的雜交水稻,畝產平均在兩千到三千斤,比現在的產量要高上十倍。

雜交水稻的稻種如何培育,齊佑不懂。這是無數科學家,如袁老等人為之貢獻了一輩子的事業。

齊佑想都不敢想,靠著他一人,就能比所有科學家,無數的農業大學師生們還要厲害,能培育出畝產過千的稻種。

光有稻種還不行,後世的化肥,除蟲除草,機械種植,機械灌溉等現代化設備,都是糧食豐收的關鍵。

第二就是稅收。

後世國家對農民種地,不僅免了提留等稅收,反過來對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