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1 / 1)

不死美人[無限] 蜀七 4427 字 6個月前

擺著的就是糕點水酒,後麵則是水果雞鴨。

而祭祀的對象似乎就是燭台後的那一扇木門。

門上貼了黃紙封條,封條上用朱砂寫了什麼,像花紋又像文字。

雞叫聲還在響個不停,聲音似乎能穿破一切阻礙。

閒乘月沒有祭祀過,他隻在每年清明和鬼節去上過墳,後來跟媽媽去了大城市,到時候就準備個鐵盆,在樓下燒紙,燒完還得把垃圾處理了。

“怎麼祭祀?”閒乘月轉頭問哆哆嗦嗦站在他身後的人。

他一轉頭,把躲在他身後的人都嚇了一跳。

“我、我也不知道……”

“這個、現現代沒、沒人搞這種封、封建祭祀了吧?”

“應該要念、念什麼詞來著……”

“我們也不會啊!”

“要不,就鞠個躬?鞠個躬咱們就上去?”

似乎也隻能鞠躬了。

這裡也沒有香讓他們點,一群人亂七八糟鞠完躬就等著香燭燃儘。

那跳躍的火光似乎並不想讓他們如願,上下跳躍的火光帶起兩縷黑煙,慢悠悠的往上飄。

紅燭滴淚,燃得很慢,慢到一秒像有十秒那麼長。

香燭終於燃到了一半,十幾雙眼睛一直盯著燃到半截的香,所有人心跳如鼓。

隻有宿硯在人群的最後,靠在牆上閉眼休息。

他雙腿腳踝比他預料的還要疼,光是靠在這兒,就已經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氣。

還是應該小心點。

找死容易,總能有機會,不過現在他不想死。

下次還是不這麼搞了。

他垂下頭,餘光掃過人群,穿過趙峰和陳煒,落到了閒乘月的後腦勺上。

宿硯看到剛剛還一動不動的閒乘月忽然抬起頭,目光朝後方看過來,他對閒乘月笑了笑,還沒等他張開嘴,閒乘月就已經轉身朝他走了過來。

躲在閒乘月身後的人發現閒乘月隻是走向宿硯,就沒有再去關注。

隻有陳煒記著閒乘月的話,緊緊跟在閒乘月身後。

“閒哥?”宿硯在林敏的攙扶下站直。

閒乘月看了眼陳煒,在雞叫又響了一聲後臉色一變,厲聲道:“上去!”

他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但他也在說話的那瞬間,就已經往上跑了。

也不知道是閒乘月突然善心大發,還是真的被宿硯的聖父心打動,他在往上跑之前,還不忘抓住宿硯的胳膊。

腳踝的疼痛讓宿硯幾乎是被閒乘月給“拖”上去的。

短短十幾步台階,長得像是一輩子都走不完。

果然,在閒乘月他們還沒踏上最後一步階梯的時候——雞叫聲停止了。

香燭隻燃到了一半。

嘶吼和哀嚎在閒乘月他們的身後響起,有人撲倒在台階上,被後麵的人踩踏。

他們身後的人因為狹小的通道和旺盛的求生欲,不斷的拉扯身邊人。

宿硯已經快要上去了,他剛剛舉起拐杖,要踏上最後兩層台階,卻忽然一個趔趄,差點倒下去。

他一轉頭,發現是趙峰抓住了拐杖的底部。

林敏不知道宿硯在發什麼愣,她急切地抓住拐杖的中部,宿硯微微鬆手,拐杖順勢掉了下去。

“快走!”林敏抓住宿硯原本用來拄拐的手。

她沒有看到後麵的趙峰。

趙峰趴在台階上,他站不起來!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拐杖,以為能借力站起來——至於會不會宿硯,那是另一碼事,總不會比他自己的命更重要。

他大吼著:“滾開!彆他媽踩我!滾!!”

但他的吼聲淹沒在哭喊聲中,他的手被人踩在腳下,鑽心的疼痛,身上踩著的人,都讓他隻能像坨爛肉一樣癱在地上。

原本不多的人,因為這個逼仄的通道擠在一起。

在雞聲完全停止的時候,落在最後的人聽見了腐朽木門被打開的“咿呀”聲。

那扇門一點點打開,時間恍若停滯在那一刻。

無數黑色發絲像是山坡下奔湧的河水,從木門裡水泄一樣流出。

趙峰想往上爬!

他抓住前麵那個人的褲腿,他一定要爬上去!

站在他前麵的人回頭一看,嚇得眥目欲裂,眼睛幾乎要從眼眶中瞪出來,他狠狠踹了趙峰一腳,拚命往上擠,一邊擠一邊聲音顫唞的吼:“有東西出來了!快走!!!”

趙峰拚命往上爬,他已經站不起來,即便沒有人踩在他身上,他也沒辦法再站起來,隻能手腳並用,撐著台階往上爬。

他聽見身後傳來輕悄的沙沙聲。

無數發絲像是張牙舞爪的觸手,距離他越來越近……

已經有人不少人爬上了最後一個台階,趙峰看著上方的光。

快了,就快了,他馬上就要上去,就要安全了。

趙峰的仰著頭,臉上全是淚和鼻涕,臉上的肉不停顫動。

他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是一聲慘叫,又迅速平靜。

台階上就是另一個世界,他絕對不會死在這兒!

他跟那些死了的人不一樣,他比他們聰明,比他們有本事,比他們更值得活下去。

有什麼東西繞上了他的腳腕,一根接一根,一圈繞一圈,把他的腳腕勒得生疼,但趙峰顧不上這點疼痛,他咬著牙繼續往上爬。

趙峰看到了一隻手。

他欣喜若狂的伸長了胳膊要抓上去。

就在他要抓住那隻手的一瞬間,那隻手忽然回縮,他抓了個空。

身後的黑色發絲驟然將他裹緊。

在一聲極致恐懼痛苦的悶哼聲中,被裹成繭的趙峰被拖了回去。

發絲的縫隙中,趙峰看到了那隻手的主人。

宿硯站在洞口,居高臨下,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他收回的那隻手正放在他的下巴上,輕輕摩攃著……

如果他剛剛不去抓那隻手,他明明可以出去……

趙峰看在宿硯的嘴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

“去死吧。”

第18章 荒村祭祀

有四個人沒能出來。

閒乘月站在洞口,沒聽見任何聲響。

此時站在洞口的隻有閒乘月和宿硯,以及緊貼在閒乘月身後的陳煒。

宿硯看著自己的手,手正在微微顫唞,他低垂著眼眸,語氣充滿愧疚:“我沒能拉住他。”

“剛才就差一點……”他看向閒乘月,“我是不是害死了他?”

久久沒有回音。

“跟你沒關係。”閒乘月麵無表情的收回目光。

明明這句安慰毫不走心,但宿硯在閒乘月說完話的那一瞬間,整個人都放鬆了。

他隻是把那隻伸出去過的手捏成了拳頭,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如同依舊遭受著良心的拷問。

現在隻剩八個人了。

任務者們癱坐在地上,他們還沒從剛才發生的事中反應過來。

在狹窄的通道中,他們根本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隻能聽見身後人的嘶吼,慘叫,淒厲的哭喊。

正因為什麼都沒看到,才更加恐怖,腦子裡充斥著各種詭異的幻想,越是想就越是恐懼。

原本站在不遠處草地上的村民都消失了。

那裡連個腳印都沒留下,好像他們從沒存在過。

陽光灑在那片土地上,青色的草葉隨風舒展搖曳,生機勃勃,詭異非常。

梁舒蹲在地上,她雙臂交叉,抱緊自己的肩膀,睜大了眼睛死死瞪著腳下的土地,她在昨天眼睜睜看著謝悠敏被拖走,結果今天她所在的組隻剩她一個人了。

馮鐘和周哥都沒能出來。

明明他們是不得不湊成一組,但時間久了,一起經曆的事多了,竟然真的生出了類似命運共同體的認同感。

盲目的樂觀終於消失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梁舒的眼底滿是血絲。

其他人都死了,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她?

梁舒緊咬著下唇,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缺的那根手指似乎一直在提醒她,她也逃不過去。

她會死在這兒,再也出不去,甚至沒人會知道她為什麼而已,死前遭受了多大折磨。

她的內心甚至冒出了一個聲音——如果自我了斷,痛苦就會馬上停止。

既然活著逃不開恐懼,不如用死亡來逃避。

村民消失,但村長仍然站在所有人身後,他還是那副樣子,背手弓腰。

閒乘月若有所感,他轉頭朝村長看去,跟那雙陰惻惻的眼睛對視了一秒。

村長咧嘴朝閒乘月笑了笑,露出一口泛黑的黃牙。

“我過去問問他。”閒乘月朝村長走去。

閒乘月在離開前朝山坡下的河流看了一眼,他的視力很好,能夠看到掛在河邊的竹編魚簍。

宿硯和陳煒一起看著閒乘月的背影,兩人收回目光的時候正好和對方的目光相觸。

陳煒笑了一聲:“你運氣可真好。”

這話像是感歎,又像是嘲諷。

“是啊,我運氣好。”宿硯也不否認,他低著頭,陳煒看不清宿硯的表情。

宿硯的眼睛眯了起來,在陳煒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眸光像蛇一樣陰狠冰冷,但當他抬起頭來時,嘴角就已經帶上了溫和的笑:“陳先生運氣也不差,閒哥挺照顧你的。”

陳煒看了眼宿硯。

他能跟著閒乘月,是他哥用命換來的。

宿硯憑什麼?

況且宿硯也幫不上忙,新手,既沒有經驗,跟閒乘月也沒有默契,什麼都不懂。

真就隻是運氣好而已。

下次要是沒有閒乘月……

陳煒笑了一聲,心裡舒服了許多。

已經走到村長麵前的閒乘月不知道陳煒和宿硯的口角官司,他比村長高不少,村長老了又弓著腰,原本就一般的身高縮了水,矮得隻能讓人俯視。

可村長的氣勢卻不矮,當了幾乎一輩子村長,他已經習慣了說一不二,明明隻能仰著頭看人,卻總是能顯出高人一等的模樣來。

“村長。”閒乘月微微彎腰,“剛剛我們祭祀的是誰?”

老村長抬起眼皮,朝閒乘月笑了笑,他的笑容總帶著一股陰氣,說話的時候,嘴裡飄散出一股腐臭味:“你們祭拜的是我們村的英雄!”

“它保護了我們村。”老村長的目光掃過閒乘月全身。

他“赫赫”地笑道:“快回去吧。”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是好天氣。”

老村長背著手,在鑰匙串的配樂中慢慢朝山下走去,似乎他正樂在其中。

閒乘月站在原地閉上眼睛,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串聯起來。

夜雨中的怪物,死相奇怪的人。

腫脹的屍體,卻有玫瑰齒,屍冷緩慢,麵部瘀血發紺。

奇怪的祭祀,山洞下的河流。

他再次睜開眼睛。

在眾人的驚恐目光中,閒乘月獨自走下山洞。

“閒哥!”陳煒跟上閒乘月,焦急地說,“現在下去太危險了!”

他伸出手,卻不敢去拉住閒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