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好似就多了太孫的名頭罷了。如今徐家因為太孫一句話,因為陪太孫妃看戲,就有了機遇,沉浮的官員,自然是眼睛亮了。
太孫是未來新帝。
此時不站隊不混成太孫的親信,還等什麼?等太孫登基做了皇帝嗎?
前朝百官心思浮動,都想巴結逢迎太孫,可惜太孫不在前朝衙門走動,身上無官職,還在宮學念書,太孫妃那兒的宴會也關了門,最近不辦了。
鍋熱了,卻沒處使啊。
渠州水災,黎南珠沒心思辦宴會,熱熱鬨鬨的不合適,也不急,反正十個名額都有,還都是年紀輕的弟弟們,樣貌不錯,人也上進,家世清白,回頭等來年開春,辦一場馬球賽,讓蘇芝親自看看挑。
黎南珠跟蘇家透漏了口風,蘇夫人現在看他就跟看偶像一樣,那是兩眼冒著精光,他說什麼都說好。
送完了蘇夫人。
黎南珠就徹底在東宮擺爛一段時間。
等雨停了,也入冬了,宮裡開始為過年籌備,元和帝因渠州水災,特意說了今年不大辦,即便是不大辦,宮裡辦小家宴,那也要熱熱鬨鬨,有些喜氣。
很快就到了年三十,下了兩場大雪,銀裝素裹,宮裡裝飾一新,就是東宮也貼上了紅對聯,掛上了紅燈籠。
黎南珠昨晚又滾到了年年被窩裡,兩人是抱著睡的,睡得特彆好。按照小郡王話來說,他就是有再大的火氣,也經不住北方的冬日!
可見嚴寒。
主要是東宮沒盤地龍,燒火盆的話,黎南珠嫌夜裡乾巴,還有可能中毒,是臨睡前烘一下,火盆就拿到外間去了。夜裡兩人一起睡,火氣一下子足了。
“早上吃胡辣湯,要肉丸,給我多放點辣椒。”黎南珠點早飯,一看就祝靈一人,“擒嬌呢?又去玩雪去了?”
“昨夜又下了大半夜的雪,早上積的寸尺厚,擒嬌便沒忍住去看看。”祝靈給主子拿了烘的熱乎乎的衣裳。
黎南珠接過自己穿,今日白日無事,可以穿的隨性居家一些,晚上永雙殿擺家宴,那時候要穿鄭重些。
“大過年的,你也去玩會吧。白日沒什麼事。”
祝靈應了好,謝過主子了。
十點多黎南珠吃了早飯,去書房裝模作樣看了會書,年年說要給大哥大嫂寫家書,儘管送過去的時候年都過完了,但黎南珠還是提起了興致來,把書一丟,開始寫信。
【哥,我在京裡一切都好,今天年三十了,我睡到十點二十才起床,喝了一碗肉丸胡辣湯,多放了辣,禦廚現在做飯還蠻合我口味的。京裡前天下了一場雪,沒怎麼落住,昨天晚上下的大,早上起來,擒嬌雪人都堆出來了,有點醜,哈哈,下午我給她倆露一手!
自從你和嫂子一走,我沒事乾,很是無聊,就攬著事上身,給蘇家姑娘挑夫家,硬是看戲說書玩了兩個月,要是嫂子在的話,肯定會誇我上進,這是正經事。】
她嫂子在昭州擺宴,最喜歡拉著他,還愛給他踅摸親事,那時候跟他說:這是正經事。
黎南珠現在寫上去,臉上都帶著笑,想到了昭州時。
【京裡雖然規矩多些,繁文縟節的,但東宮裡我是老大,過的日子還算痛快,愛出門就出門,不愛出去了就在東宮找興致玩,大家也都很尊敬我,雖然吧,是敬太孫妃,但無所謂了,我就是太孫妃哈哈。
哥,算算日子,你和嫂子應該是到了昭州回家了,能在家裡過年,真羨慕你,還有旺財陪著你……】
小郡王跟寫話本子似得,一寫就刹不住了,雞零狗碎的什麼都往上寫,最後興致末了,還寫:年年有話也要同你們說,祝你們新年快樂,身體健康。
落尾是黎南珠和曆延年。
黎南珠名字在前。
曆延年還把自己寫的信也塞了進去,黎南珠好奇要看,曆延年有些羞澀,黎南珠就大方說不看就不看了。
小孩還背著他跟他哥說小話!
回頭他回昭州了,拿了看!
中午夫夫二人用了素鍋子,就擺在後院庭院內,因為四周都是敞開的,很冷,但景色特彆好,全是積雪、樹枝,太孫妃要賞雪,便點了火盆,冒著冷吃火鍋,但吃起來就好了。
拉了竹簾子下來,能擋擋風寒。
晚上還要吃酒席,中午吃素一點,都燙了白菜豆腐木耳腐竹之類的,吃的熱乎乎,黎南珠怕年年外頭太久著了風寒,吃完趁著熱乎氣趕緊回去了。
下午太孫妃就在擒嬌雪人旁邊堆了個大的,但兩相對比,那是醜的不分上下。太孫妃歎了口氣,挽尊道:我誌不在此。
算了回屋吃烤花生。
四點多的時候,大嬤嬤便來說可以收拾了。
擒嬌一聽,忙去拿了主子的新年衣裳,說:“主子,今日年三十,穿紅的喜慶,穿紅的吧。”
“你都拿來了,穿吧。”黎南珠看出來了,擒嬌肯定為了這新衣忙活了有一個月。
不一定是擒嬌親手做的——擒嬌女紅不太好,肯定是擒嬌跟織造司的說了,養什麼花樣什麼款式。
滾毛邊的斜襟長袍,廣袖,紅和金兩個主色,還有暗紫色的繡樣,這是京都正式些的男裝,但衣服上的刺繡花紋,那都是昭州的,像是紅花楹,也叫鳳凰花。
還有配飾掛件都是昭州元素多。
黎南珠看了覺得親切,像是嫂子給他備的新衣裳——每年過年,嫂子都會給他做新衣。後來嫂子年紀上去了,就看著下人做,她在旁邊指點,哪裡放寬幾寸,南珠跟猴子一樣愛玩,穿緊了不舒服。
誒呀又想哥嫂了。
“頭發也給我編起來吧。”黎南珠道。
祝靈擒嬌笑著上前,給主子編頭發。
曆延年來時,見阿叔模樣,駐足在外,靜靜地看了好一會阿叔,像極了在昭州時的初見。
阿叔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顏色紛亂,顧盼生輝的光芒。那時曆延年見誰都是灰蒙蒙一片,唯獨見了阿叔,這人就是彩色的,那麼奪目。
“好不好看?我跟你說小孩子就要穿喜氣了才好看。”黎南珠站在小孩麵前念叨。
曆延年點頭,正色說:“好看。阿叔也是小孩子。”
“哈哈。我也覺得。”黎南珠臭美,“以前過年時,彆家小孩青春期叛逆不愛穿紅時,我就沒有,嫂子說小孩子一團喜色富貴,才會旺,這都是有道理的,大紅大綠一團錦繡,那日子就紅紅火火。”
黎南珠樣貌姝麗,是越穿富貴的越好看提人。
“大嫂正理。”曆延年點頭,阿叔這般穿最好看了。
曆延年冷清溫潤,穿衣都是素色,少用裝飾。
“你不愛這樣,沒事,阿叔穿的旺,你站我身邊,我旺旺你。”太孫妃大氣。
一喜一素,兩人站在一起,前往赴宴,轎攆隊伍一行人。大嬤嬤年紀上去不去了,送太孫與太孫妃出去時,大嬤嬤是滿臉欣慰高興,這個年,自太子去後,是第一個好年。
好啊。太孫妃與太孫真是般配。
黎南珠和曆延年去的略早些,就在偏殿坐著等候,在哪的都是宗親子弟,直係的來得早的就是嘉郡王一家,曆羅敏見了太孫妃就高興,喊:“太孫妃殿下好。”
雖是叫的規矩,但看熱乎勁兒,顯然是想喊大哥這類。
黎南珠回:“好啊,你們家來的早。”
然後一通見禮。
大曆先尊君臣,再排輩分。太孫那是半君,嘉郡王見了太孫夫夫,那是要行半禮的,作揖幅度不用正兒八經太大鄭重。
曆延年頷首,笑著喊了聲四叔四嬸。
黎南珠已經去搓曆羅敏腦袋了。
其他宗室見了,便懂,今日是家宴,沒那麼重規矩。太孫也是溫和之人,有太孫登基做皇帝,他們日子也好過,當即是熱熱鬨鬨。
宮外皇子陸陸續續到,等慎郡王郡王妃到了,慎郡王草草行半禮,是匆匆忙忙,比沒行還差——簡直是把‘瞧不上太孫’擺在臉上。慎郡王妃倒是很鄭重。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黎南珠先一步笑眯眯說:“不客氣了。”
又轉頭看慎郡王,正經說:“你要客氣一下,彆太敷衍了。”
慎郡王:“你!”
“大過年的,彆逼我出手。”黎南珠皮笑肉不笑道。
場內本來樂樂嗬嗬的氛圍一下子有些冷,宗室卻無人出聲——慎郡王明顯廢了,再者今日是慎郡王不對在先的,隻是沒想到黎南珠做了太孫妃,那還是一塊鐵板。
誰都踢不得。
眾人想到太孫性情柔和,也重視禮待幾位皇子叔叔,沒準太孫會出聲從中調和——一向是有人扮紅臉有人唱白臉。
黎南珠做了難看的,那正好讓太孫露臉拉攏。
這種伎倆,倒是慣常用的。
“禮儀不可廢,七叔還是行禮為好。”曆延年道。
宗室們:……
真沒想到,太孫竟然沒做那拉攏之舉,反倒是火上澆油,與黎南珠同進退了。
慎郡王麵色鐵青,可想到過去種種,是咬牙切齒舉著手鄭重行了禮——意思我行了你敢受嗎。
黎南珠半分沒側身,結結實實受了大禮,笑眯眯說:“慎郡王孺子可教,甚好。”
“誒呀,我文盲,不懂這些,差不多意思啦。”
“慎郡王懂就成了。”
被比自己年齡小、輩分小的人這般誇,慎郡王是能吐血,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最後自顧自坐在一處,自成一地。慎郡王妃郭四娘向太孫妃半禮告退,陪著慎郡王一處坐,一隻手掩蓋著寬大的衣袍。
“都是你,你給他行什麼禮?”慎郡王咬牙低聲說。
郭四娘溫聲道:“我是慎郡王妃,他是太孫妃,理當如此,郡王。”
“你!”慎郡王懶得再說,不然越說越氣。隻是看那木頭一般的郡王妃,真是恨不得立刻休了——可他想到‘床笫不足’這事,有些心有戚戚。
他因黎南珠街頭生事,之後床笫之事就有些乏力。後來出宮建府,有了妾室,都使不上力,倒是娶了妻後慢慢好了,隻對著郭氏有用。
七皇子也懷疑過是不是郭氏搞的鬼,但郭氏一個五品之女,陪嫁丫頭都是不入流的貨色,根本無法在王府搞鬼,隻能覺得巧合或是意外。
反正當時不管咋說,這種事情慢慢好起來,七皇子還是很高興的,因此對著郭氏也少了冷臉,多去一些。不過兩人性情不合——七皇子心裡是瞧不上,嫌棄郭氏的。
能說來才有鬼。
下半年十月多時,七皇子發現對著侍妾也好了些,慢慢他正常了,就不怎麼愛去郭氏那兒,又冷著郭氏了。
不過有個半年緩衝,郡王妃郭氏在王府還是穩住了腳步,如今沒了郡王‘偏寵’,但郭氏好像也不怎麼介懷,對著府邸的妾室也厚待,這下府裡下人還真拿不住主意——不知道要不要‘倒戈’站隊。
但郡王府的妾室暫無特彆能出風頭的——妾室家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