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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累了,樂得能找個時間休息一下,就給王司令打了個電話,要王奇趕緊過去,陪路易.奈非斯一起觀劇。

王司令接到電話,整個人都懵了。

對方隻是提了個小要求,要再稱病,就成重複撒謊了,到那時,路易.奈非斯要把之前的事情再說出來,要求外交部問責王奇,就成外交事故了。

但現在要去呢,路易.奈非斯擺明了就是要為難王奇呀。

“枉了當年老子費心費力替你爭公費名額,我還大言不慚,在梅老司令麵前誇你外交搞得好,跟冷峻在空軍的成績一樣突出,可你看看你,不但自己沒出息,還連我在首長,老領導麵前的臉都丟儘了,今天的事情你要搞不好,明天就辭職,回國找個工廠上班去吧你,多重要的場合,你都能搞成這個樣子。”王司令氣的說。

王奇自己也很鬱悶。

但他始終認為,在目前的國際形勢下,自己能做到的已經是最好的了。

華國在國際上的社會地位如何,國內的人並不知道。

他們也不知道西方人於東方的歧視有多嚴重,想要得到他們的認可有多難。

更不知道他為了促成這場文藝交流,花費了多大的心血。

今天路易.奈非斯專門找他,就是為了找茬。

老爸不說幫他想想辦法該怎麼應對,還要責備他,同時還不忘捧冷峻,他不但生氣,還惱羞成怒了,就乾脆說:“當初我和冷峻都入選了,最後由我去了,冷峻沒去,你就總希望我能乾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可外交工作沒那麼容易開展,它極其複雜,也極為多變,我每天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而您呢,隻會拿我跟冷峻比,隻會覺得他比我更優秀。但我實話跟您說吧,今天這事兒,就是換成冷峻,它也不靈。”

說完,他甩門離開。

王司令追在後麵喊:“動腦子想辦法,不要一味糊弄,和稀泥,外交就跟帶兵一樣,是要講智慧的,懂嗎?”

天還早,王奇先去食堂吃了個飯,這才一路溜達,走路去國家大劇院。

剛到大門口,正好看到冷峻夾著兩本《法文大詞典》從公交車上下來。

這場公演的門票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冷峻是沒票的,既他來了,那他拿的應該是梅老的票。

而梅老的座位,跟昨天一樣,也是跟路易.奈非斯排在一起的。

這麼說,今天晚上冷峻要跟他,路易.奈非斯一起看演出?

王奇倒沒有拱火的意思,但是他突然想到,路易.奈非斯要在演出途中,在各國媒體的關注下公然為難他,那是會造成轟動的,也算外交危機。

而冷峻呢,一直在否定他的外交能力。

這不正好是個機會,萬一路易.奈非斯為難他,他倒要看看,冷峻會如何化解。

再說了,冷峻和路易.奈非斯可算情敵了,試問,麵對情敵,又是外賓,他冷峻有更好的交流方式嗎,他會怎麼跟路易.奈非斯交流?

這麼一想,王奇慢冷峻一步,隨後也進大劇院了。

……

路易.奈非斯確實因為昨天王奇的謊言還在生氣。

而且他很自傲的,並不認為陳思雨能編導出多優秀的作品,所以今天從原則上來說,觀看文藝演出是其次,想要為難王奇,才是他的目的。

但同時他是個非常專業且優秀的導演,他喜歡一切優秀的文藝作品。

而這版《梁祝》的服化道是陳思雨親自設計的,隨著劇情的變化,共分為四種色調,代表了故事的起承轉合四個段落,服化道不再是單純表達美的工具,而是,承載劇情推動,渲染背景的工具。

一開場的書院戲份,是以春綠為主題的。

布景為青山竹影,服飾是改良過,適合芭蕾風格的漢服,這種色彩是《茶花女》的豔麗奢靡,以及《娘子軍》,《白毛女》的質樸完全不同。

演員服飾以深鳧配青椒,帶給觀眾的,也是一種撲麵而來的春意。

這兩種顏色搭配在一起,有一種極為諧調的雅致之感。

路易.奈非斯覺得莫名熟悉,但又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哪裡見過。

而藝術之美在於,隻要它是美的,就一定能讓人欣賞,讚歎。

音樂才開始,極為悠雅舒緩的調子,演員才剛上台,路易.奈非斯還沒看到舞蹈,但就舞台上的所呈現的色彩美學,就已經讓他收回一開始時的高傲了。

而作為一個導演,他下意識的就會去想,這樣的色彩美學要用什麼風格的芭蕾來襯才會更好。

第一他就否定了《娘子軍》一樣的東方芭蕾。

因為它太過硬朗,跟這種服飾和其代表的色彩美學是融不到一起的。

法式芭蕾也不行,因為它太過嫵%e5%aa%9a,也配不上。

開場是一段雙人舞,這一段是來表現祝英台書院求學,邂逅梁山伯,並與之相戀的。

當台上的舞者起跳時,路易.奈非斯頓時了然:丹麥芭蕾。

這是一段非常舒緩的音樂。

在外行看來,演員跳起來應該會很輕鬆,但其實並不是,當舞步足夠快時,演員即使跳錯了,也可以很快用下一個動作來掩飾,但當音樂柔和,舒和,當演員必須用肢體去表達感悟時,穩健的腳步,平衡力就顯得猶為重要。

慢,則意味著每一個錯誤都會被無限放大,所以就越不能出錯。

而與這部舞劇相配的舞蹈風格,隻有丹麥芭蕾。

但它又不完全是丹麥風格,它被融合到了東方芭蕾中,形成了一種全新的風格,它既有丹麥芭蕾的穩健和張力,但又比丹麥芭蕾更加輕盈,靈動。

傳統芭蕾,是要以快來展現靈動的,但這部芭蕾舞劇不是。

配合音樂,陳思雨的動作既曼妙又柔婉,慢到讓人忍不住屏息去觀賞,但在慢中,她又表現的無比輕盈,靈躍,尤其是足尖,那是一種丹麥芭蕾都沒有的靈動感,它帶給觀者的體驗感無比美妙。美妙到路易.奈非斯已經忘記自己來此的真正意圖了。

如果要用什麼形容台上的女舞者,路易.奈非斯脫口而出:“papillon。”

他突然想到了,就是papillon,蝴蝶。

此刻,舞台上的舞者,恰似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對於這種全新風格的芭蕾的興趣,在這一刻讓路易.奈非斯忘了他和王奇之發生過的不愉快,他側首問:“Monsieur l'Ambassadeur,這是一種什麼風格?”

芭蕾《梁祝》,王奇自己也是第一次看。

他不懂芭蕾,但他也被舞台上的舞者給震撼到了。

或者說,但凡一個華國人,都能從整個舞美中感受到濃濃的東方韻味。

可要說它是種什麼樣的風格,王奇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表達。

路易.奈非斯的語氣非常溫和,而且他在微笑,這意味著,此刻他的心情是愉悅的,那麼,這就是一個能非常好的,緩和他們關係的機會。

但王奇接不上話,因為他完全不了解芭蕾,更無法去定義陳思雨現在跳的舞是一種什麼風格。

而這時,坐在王奇另一側的冷峻側首,用他昨天晚上緊急惡補來的法語說:“Romantisme néoclassique oriental。”

Romantisme néoclassique oriental,東方式的,新古曲主義的浪漫主義。

路易.奈非斯重複:“Romantisme néoclassique oriental。”他刻意伸長了脖子,問冷峻:“先生,能否告訴我,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冷峻跟路易.奈非斯之間隔著一個王奇呢,總伸長脖子竊竊私語,對台上的舞者可不禮貌。

所以他皺起了眉頭,禮貌的示意對方看台上。

路易.奈非斯是個非常專業的導演,這場《梁祝》他隻有一次觀看的機會,它的開場就震撼到了他,這叫他想了解整個故事,和它的每一個細節,他希望自己能完全懂它。

所以本來被視為眼中釘的王奇,被他無視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示意王奇跟自己換個位置,他坐到了冷峻身邊,再問:“先生,請問您能否為我講解,這是個什麼樣的故事。”

此時才是《梁祝》的第一幕:共讀。

這部陳思雨自稱,可以比肩《茶花女》的作品才剛剛開幕。

冷峻原來也不了解《梁祝》,但他在陳思雨排練的那段時間,每天都在等她,所以專門了解過《梁祝》,也聽也聽她講了很多很多。

雖然因為路易.奈非斯欺騙過陳思雨,冷峻對他觀感並不佳,但他既然是個專業的導演,而且欣賞他女朋友的舞蹈,也不恥下問,冷峻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懷裡抱著一本《法文大詞典》,就努力的翻譯上了。

而被換坐,拋到一邊的王奇則目瞪口呆。

因為路易.奈非斯在他麵前高傲,傲慢,指氣頤使。

但聽冷峻講話時,卻極為謙和,欠著身子,側著耳朵,眼睛看著台上,他聽的非常入迷。

這真的是情敵會麵的方式嗎?

第97章 浪漫悲劇

冷峻跟路易.奈非斯交流的很愉快, 王奇卻傻眼了。

在他想來,冷峻的法語還停留在中學時代,應該早就忘光了。

結果冷峻隻憑一點初中時期的法語, 就能跟法藍西人口語交流,對話?

這不可能啊。

觀察了一會兒, 王奇發現了,冷峻拿的那本詞典裡, 有一份紙質的稿子,在劇場昏暗的燈光下,他悄悄掏出一枚飛行員專用夜光手電筒,時不時看一眼, 又磕磕絆絆的,但也把《梁祝》的故事梗概給路易導演講了一遍。

那份稿子王奇認識,是梅霜讓安娜為了後麵的報道而寫的。

所以冷峻是從梅霜那兒要的稿子吧。

要來之後照著辭典背了一遍,然後專門來會路易.奈非斯呢?

王奇一聲冷笑,心說,冷峻昨天說他是跪著搞外交,還說他是帶路黨,把他一個好好的外交官,形容成了個大漢奸。

他今天專門來,就是準備給他顯擺一下所謂的站著外交吧。

得,王奇且看著,用背稿子的方式, 冷峻能搞出個多優秀的, 站著外交來。

他估計冷峻也就三板斧, 隻能背背稿子上的單詞。

也確實如此, 冷峻跟路易.奈非斯的交流, 全憑一本詞典加一份稿子。

第一幕,描述兩個年青人愛情故事的《共讀》也隨之結束了。

一二幕之間是沒有休息時間的,眼看演員謝幕,路易.大幕閉合,路易.奈非斯基於自己對東方芭蕾的判斷,說:“下一場是男女主角之間吐露心聲,表達愛慕,讓我猜猜,它應當展現一種紅色的美學風格,對嗎?”

語言是這樣,背單詞是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