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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難道不是嗎?”還有一個問。

作為在飛行隊備過案的對象,親一下也沒啥。

但現在的情況是,《天鵝湖》即將上演,思想部磨刀豁豁。作為文藝界的一員,又還是《天鵝湖》的女主角,陳思雨就不能讓任何人捉到她的把柄。

蘇愛黨沒啥心眼,也隻是因為嫉妒,生氣才拱的火,她本身沒啥心機。

這時,要硬碰硬,就結上仇了。

最好的處理辦法隻有一個,就是示弱。

解開安全帶,陳思雨起身,走到蘇愛黨身邊,挑眉問:“怎麼,我過敏,吃不得,給你吃你還不樂意呀,拿來,等回北城了,我給路邊的狗吃。”

她做勢就要搶罐頭,蘇愛黨護著罐頭說:“原來你真是黃桃過敏呀,哈哈,你那罐頭是搶我的,你活該遭報應!”

陳思雨把罐頭搶了回來,抱在回裡捂了會兒,又不屑的丟給了蘇愛黨。

頓時,飛機上就是一片歡聲笑語了。

……

冷梅受傷的事,在前線,因為瞞了下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

但是在北城,卻已經轟動全城了。

文藝隊伍在前往火線慰問的演出中受傷,是大功一件,各個報紙都要報道,思想部要號召全城,全軍的各單位,以及所有的小將和學生們進行學習的。

這叫發揚大無畏精神,排除萬難,不怕犧牲,爭做新時代的好青年。

當然,空院的,市裡的,各個部委的領導們,也要派人探望冷梅,以表達黨和國家對她的關懷和慰問。

而於陳思雨所率的文藝團,部隊文工總團也有獎勵,不但在他們下飛機前就拉了橫幅進行慰問,還是部隊文工總團的吳啟明,吳書記親自接機。

同時,吳書記還要給大家講個話,以示表彰。

團員們又疲又累,其實懶得聽,仕氣也有點低迷,而作為副團長,陳思雨就得負責把氣氛活躍起來,吳書記講一句她就鼓一下掌,帶頭喊:“書記講的好,書記講的對!”

忽而回眸,她看到梅霜站在人群外,正在向自己招手,陳思雨給蘇愛黨使眼色,示意她接上自己的哏,繼續活躍起氛,就從人群中鑽出來了。

梅霜麵色慘白,眼眶深陷,先問:“見你冷叔了嗎,身體怎麼樣?”

陳思雨搖頭:“沒有。”

戰地指揮部是一個獨立的係統,為免有敵特滲透,或者出現風紀問題,除了部隊軍人,外人是見不到他們的。

梅霜輕輕歎了口氣,念叨說:“我聽說你冷叔也得肺結核了,也不知道他好了沒。”

不等陳思雨回答,又說:“我家峻峻還好吧?”

“阿姨,冷峻很好。肺結核又不是無治之症,冷叔隻要按時吃藥,也會好的!”陳思雨說。

這時吳書記已經講完話了,宣布大家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後天再上班,相比於前麵的假大空話,這才是真正的實惠,團員們掌聲熱烈,陳思雨也熱烈鼓掌,歡送領導離開。

回頭,她問梅霜:“阿姨,冷姐姐呢,她還好吧?”

梅霜心裡其實特彆後悔,當初咬牙讓冷梅受傷,是因為最近思想部集中火力,一直在批文藝界,說他們墮落,腐化,是社會毒草,還要搞一次聲勢浩蕩的,專項批評和整頓大會。

而要那樣,且不說《天鵝湖》將無法上映,文工團一半的人都得下鄉。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冷梅的受傷轉變了輿論,因為她,文藝界又變成是不怕犧牲的大無畏了,當然,思想部的整頓大會也就師出無名了。

而趁著這個結骨眼兒,曲團還為《天鵝湖》申請到了服飾,布景經費,並且,為團裡申請了一套全新的燈光,音效設備,以及一架新鋼琴。

那可全是冷梅的受傷換來的。

不過,冷梅本身身體就很差,雖然槍傷沒有傷及骨頭,可因為她的抵抗力太差,傷口迅速引起了敗血症,此時還在醫院緊急治療。

正所謂病在兒身,疼在娘心,梅霜一生做人坦坦蕩蕩,這還是頭一回耍心機,卻險些害了女兒的性命,就可以想象她心裡有多難受了。

不過雖然自己心裡難受,但她不會告訴陳思雨的,所以隻強撐著笑,說:“你梅姐姐好著呢,就是大概得再住幾天院,好了就會回家的。”

陳思雨看梅霜眼神閃爍,總覺得不大對勁,還想追問一下的,可這時梅霜搶著問她:“思雨,你那倆徒弟,人到底怎麼樣?”

“你說趙曉芳和程麗麗呀,一個傻一個呆,但都是好孩子。”陳思雨說。

梅霜再說:“你那個弟弟,軒昂呢,那孩子……到底咋樣?”

說起軒昂,陳思雨止步,拉開旅行包,從中翻出本筆記本:“梅阿姨,我弟這段時間譜了好多曲子,我看了一下,覺得很不錯,完全可以給《一尺的確良》做配樂,你看看呢?”

作為一名歌唱家,於音樂,自然感興趣。

但是,梅霜今天心情特彆不好,尤其是對軒昂,她可以說非常失望。

因為現在,思想部針對文藝界的批評師出無名了,而她在思想部工作時,也抓了思想部那幫家夥一大堆的黑料,可以反向召開批評會了。

但就在這時,思雨的弟弟軒昂,和她的倆徒弟,趙曉芳和程麗麗,卻在馬乾事的鼓動下,聯合發了大字報,說陳思雨思想墮落,靡靡放蕩,總之,已經嚴重脫離了群眾,成了一員走zi派,大家一起,聯合揭發了她,要對她來一次狠狠的批評。

陳思雨一聽,就覺得不對,忙問:“梅阿姨,那份法文食譜呢,馬乾事沒有拿出來嗎?”

為什麼梅霜心裡沒底。

陳思雨臨走前給她寫信,說了食譜的事,並讓她針對食譜,好好來一波宣傳,等到思想部審人時,就會變成:陳思雨通敵的證據,隻是一份食譜。

既可笑又荒誕,還能讓思想部丟個大臉。

但是這個計劃落空了,馬乾事最終並沒有向思想部呈食譜,反而,說服了趙曉芳,程麗麗和陳軒昂,對陳思雨進行了聯合揭發。

而且,其實此刻,馬乾事就帶著小將們等在市歌舞團家屬院門口。

大禮堂也早就布置好了。

就在今天晚上,要對陳思雨展開專項批評大會。

梅霜總歸心機不夠,本以為隻要冷梅受傷,這一次整個文藝界就可以安全渡過,她還可以反手,針對思想部來一場專項批評。

結果等她知道的時候,關於陳思雨的大字報,已經貼滿牆了。

她已經完全亂了陣腳,不知道該咋辦了。

陳思雨正欲安慰梅霜,就聽身後有人喊:“思雨!”

陳思雨回頭一看:“李倩老師,您好。”

李倩才懷孕三個月,肚子還沒顯懷,就跟蘇愛黨一樣,她也沒心沒肺。

當然了,天造人,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缺陷,臉蛋兒太漂亮的,心機就難免不夠用,又美又有心機的,總是少數。

李倩的丈夫在警衛營工作,而且負責值勤安保的,就是思想部那位後台,整天四處下最高指示的那位,她知道的內幕消息,也會多一點。

她說:“哎呀,思雨,本來吧,《天鵝湖》該是你跳,聽說法藍西文藝團要來訪,也是點了名,要你參加接待,可是,那些好事兒啊,現在全沒了。”

陳思雨反問:“為啥呀?”

聽上去多光明啊,她可以跳白天鵝,還可以接待法藍西外交團。

但好事兒隻聽了個風,怎麼就全沒了呢?

李倩低聲說:“因為我聽我老公說,最高指示說的是,誰敢跳《天鵝湖》,就讓小將們打斷她的腿!”

正所謂天欲其亡,必讓其狂。

陳思雨心說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讓‘最高指示’瘋狂到,要打斷她的腿。●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然,那是上層之間的風雲角逐,而她,恰好是那隻,被卷在風暴中的小螞蟻。

不過就算她是螞蟻,如今可不是舊社會,也不是誰的一言堂。

要批要鬥,那得師出有名,得她真正犯了罪才行。

她要沒犯罪,就領袖來了,都不可能隨意扣個帽子就斃了她的。

李倩自己跳不到《天鵝湖》,難免幸災樂禍,要看陳思雨的笑話。

不過笑話歸笑話,兔死狐悲,她從包裡翻出一條大棉褲來,說:“思雨,這是我婆婆給我衲的大棉褲,足足壯了三斤棉花,你把它穿上,跪地上就舒服點兒,不然,大冷天的,一場批評會下來,你的膝蓋可就廢了。”

梅霜雖然討厭李倩的幸災樂禍,可也不由的感動:到底是歌舞團的孩子,瞧瞧,她多細心,她想到的,梅霜自己都沒想到。

接過褲子,梅霜說:“來吧思雨,就套在你的外褲上,咱穿暖和點兒。”

陳思雨說:“梅阿姨,還不到那一步呢,走吧,讓我去會會馬主任。”

看她轉身就走,李倩著急了:“陳思雨,彆狗咬呂洞賓了,知不知道是誰在揭發你,你那倆笨蛋徒弟,趙曉芳和程麗麗,還有你的白眼狼弟弟,陳軒昂。親人的揭發最為致命,他們跟你翻臉啦,要要你的命!”

“你都說了,趙曉芳和程麗麗是倆笨蛋,我有啥好怕的?”陳思雨先反問。

邊走,她邊說:“正好兒,我去看看,我倆笨蛋徒弟,揭發我啥了,我還挺好奇的呢。”

今天的馬乾事,不可謂不風光。

關於陳思雨靡靡墮落的大字報,不但貼滿了市歌舞團大禮堂的牆麵,就連家屬院的牆麵,也給貼的滿滿當當。

當然,全城的小將,他也全部召集來了。

奉行最高指示,今天,他務必要為陳思雨開一場聲勢浩大的批評會。

院裡的鄰居們也全圍著,還有好些路過的人,好奇,圍著在看熱鬨。

而程麗麗的老娘包大媽,站在路口,一看陳思雨來,哇的一聲就開哭了,手拍大腿,想跟陳思雨說句對不起吧,又不敢,就一個勁兒的乾嚎著。

大字報貼了滿牆,陳思雨不看軒昂的,隻看程麗麗和趙曉芳於她的揭發。

這種所謂的揭發,用將來的話形容,也可以說是吐槽。

揭發得有證據,所以她們也不敢無中生有,亂說,還是得從事實出發。

程麗麗揭發的點是:陳思雨身為老師,像資本家一樣專橫霸道,欺負她,壓榨她,還經常批評她,打擊她,總是,是個頑固的走zi派。

趙曉芳的,像是照著程麗麗的抄來的:陳思雨身為老師,像資本家一樣專橫,霸道,經常不給她飯吃!

……

眾目睽睽,人圍了裡三層外三層。

馬乾事朝著陳思雨敬了個禮,指著大字報說:“陳思雨同誌,你的親人和徒弟聯合揭發你,關於她們指證的點,你都承認吧?”

梅霜歎氣,在文藝界,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徒弟反水賣師傅,這種事太常見了,所以她再氣,也隻能是翻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