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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休息時間,我們當然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都出國了,還自我批評,搞什麼行式主義呢你。”

王奇是三秘,也是負責團務的,整個文工團團員的思想也由他來盯。

梅霜是他阿姨,王奇不好駁斥,但就行式主義四個字,要放在國內,王奇都可以針對性的批評一下梅霜了,文化形勢如此,王奇也沒辦法。

彆的房間的門也都開著,而除了梅霜和曲團,陳思雨她們,彆的文藝工作者都是從各地方來的,他們難得出國,政治思想和覺悟也更高,唱黃梅戲的於媛媛站出來說:“就在房間開批評會吧,大家一起開,我先給大家做自我思想批評。”

王奇見梅霜臉色特彆難看,陪著笑說:“梅老師,要不咱們就先聽聽於老師的自我批評?”

梅霜最煩的,就是那些思想覺悟特彆好的人,正好於媛媛並非憑實力,而是憑借思想覺悟才入選的,她不喜歡批評彆人,更厭煩人們自我批評,性格又爽快,瞪眼就準備擠兌於媛媛幾句,幸好陳思雨拉了一把,才沒叫她把火發出來。

“算了,關起門來我們自我批評吧,王奇,你忙你的去,不用操心我們。”梅霜說。

王奇還年青,也不喜歡拉著一群人搞批評會,大家關起門來自我批評,他就能解放,當然好。

但他還有件事,他說:“梅老師,我得借調一下陳思雨,她的芭蕾被取消了,我這邊工作比較多,讓她協助我處理一下工作吧。”

梅霜聲音一提:“思雨的芭蕾取消了,為什麼取消?誰取消的?”

王奇說:“剛才我去跟法方文藝團的人員敲定節目時間時,發現時間嚴重超時了,經過協商,法方建議取消咱們的芭蕾,梅老師您是知道的,法藍西是芭蕾舞的搖籃,他們有太多優秀的芭蕾劇目,人家想把他們優秀的芭蕾展示給我們看,我們彆的節目可都是帶著文化使命,取消咱們的芭蕾表演雖然是無奈之舉,但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歡迎宴的表演時長是固定的。

不僅華方要表演自己的節目,法方文藝團也要出節目,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們,而在時間不夠的情況下,去掉華方的芭蕾,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而當芭蕾節目被去掉,陳思雨就是個閒人了。

王奇既要為領導寫發言稿,還要盯著文工團團員們的思想,工作比較忙,讓她去當副手,配合自己,合情合理。

但梅霜並不願意。

芭蕾被取消,她也不願意。

她說:“王奇,在你們看來,思雨跳的隻是芭蕾,在這個芭蕾底蘊非常濃厚的國家,它不夠出彩,取消就取消了,但在我看來,《娘子軍》,《血色華章》,它代表的是新時代,我們東方女性的勇敢和自信,我必須讓它上。”

王奇麵露難色,提醒說:“梅老師,外交使團那邊已經達成共識,明天就要出節目單了,外事團的工作特彆忙碌,明天還有好幾個會要開,我實在不好因為這點小事就去麻煩他們。”

“不用你,我們自己想辦法。”梅霜說完,對曲團說:“走吧,咱倆去想辦法。”

王奇怕她倆要去找領導,提醒說:“梅老師,曲老師,外事團去開會了,你們最好不要打擾。”

“打擾他們乾嘛,我們去歌劇團,直接跟法方協商。”梅霜說著,跟曲團倆一起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彆的文藝工作者們也關上門,自我批評去了。

王奇還在陳思雨的房間門口,此時走廊沒有彆人了,他說:“晚餐會由服務人員直接送進房間的,法式小香腸,小羊排,羅勒意麵,鵝肝和蔬菜沙拉,還有紅酒,你能吃得慣吧,要什麼不想吃的,或者特彆想吃的,都可以提前告訴我,我幫你做備注,說明。”

其實酒店供應的是自助餐,按理,大家該下樓去吃。

但因為國內意識形態緊,主要也是怕團員們萬一跑出去,叛逃了,就麻煩了,所以王奇跟酒店商量好,改為由服務人員往房間送餐。

其目的,就是儘量減少團員跟外界的接觸。

這是年代特色,陳思雨改變不了,也隻能適應。

也許王奇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但陳思雨作為一隻千年的老狐狸,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已經察覺到了王奇的不對勁,正好黃梅戲演員於媛媛的門開了半掩,正在望外麵,陳思雨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王奇的,就說:“王奇同誌,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咱們文工團裡最小的女孩子,拿我當妹妹看,就額外的,總想關照我一下。”

王奇愣了一下,才說:“我有額外關照你嗎,沒有吧。”

“當然有啦,你都沒問於老師,雜技團的老師們有沒有口味方麵的要求,專門來問我,這不就是額外關照嗎?”陳思雨一臉天真,眨了眨眼睛。

而在她眨眼睛時,王奇突然意識到,還真是的。

當外交官敲定,說芭蕾節目取消,讓芭蕾演員給他做助理時,他心裡有種異樣的開心,而關於餐食,作為負責人,他本來想的是,隻要敲訂單子就行了,是直到看到陳思雨,他才想起來,應該讓大家挑挑口味的。

是的,他確實在額外關照陳思雨。

但心裡意識到了,嘴上也不能承認,他笑著說:“思雨同誌你多想了,為人民服務,那都是我應該做的。”

陳思雨湊近一點,望著對門眨了眨眼睛,低聲說:“最好沒有,不然,等回去了,大家寫思想感悟的時候,萬一誰給咱倆造個謠,我清清白白一女孩子,我還有男朋友的,我男朋友要聽到了,得多傷心!”

王奇有一口流利的法語,眼色好,勤快,在外事團是個得力的小助手,跟著老領導們曆練二三十年,應該會是一個優秀的外交官。

但他並不了解國內,目前正值火熱的思想鬥爭。

所以陳思雨一直在眨眼睛,在暗示,想讓他知道,黃梅戲演員於媛媛在回去後,很有可能為了表功而興風作浪搞告密,故意誣賴他倆有不正當關係。

示意他離自己遠一點。

反而,陳思雨這種說話風格,讓他覺得這姑娘人是很漂亮,也很可愛,舞跳的很好,但腦子似乎不大靈光,還有點自我感覺太良好。

不過被陳思雨這樣打擊,他也是有自尊心的,他鄭重其事的說:“好的,為了不讓你的男朋友傷心,我從現在開始,儘量離你遠一點。”

“小羊排要嫩一點的,還有,我不吃羅勒。”陳思雨說著,關上了門。

這天晚上,梅霜和曲團去了皇家歌劇院,直接找法方文藝團的人,想要交涉事情,但並沒有找到負責人,未果,失望而返了。

但她倆都是不服輸的性子,第二天一早,才起床,早餐都沒吃,倆人就又跑到歌劇院去等人了。

快到中午時,梅霜急匆匆的回來了,上樓就在喊:“思雨,快,收拾收拾跟我走。”

按團規,文工團的人進出,必須曲團帶隊,梅霜一個人在外麵跑,已經違反規則了,她還要帶陳思雨出去,就更是,一錯再錯。

因為是同一院的長輩,王奇不好指責她,可他要跟著去吧,賓館裡的人就沒人照料了,不跟吧,就會有一種可能是,梅霜要帶著陳思雨跑了呢。

當然,王奇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這事兒它是違反規則的。

站在走廊裡,他眉頭緊鎖,儘量溫聲:“梅老師,梅阿姨,你這樣做,叫我怎麼寫行程記錄,怎麼彙報。”

梅霜性格耿直,張嘴就要吵架,陳思雨能不讓她說,就不讓她說,她搶著說:“王奇同誌,你可以這樣記錄:本來,因為法方的各種原因,我們的芭蕾無法在歡迎宴上公映,但因為梅霜和曲團的努力,它得到了上演。”

不守規則,是為了節目能上台,違反的是小規則,達成的是在成就,這樣寫,回國後彙報,確實沒有問題。

可王奇並不相信,梅霜和曲團,陳思雨幾個,能在兩眼一抹黑,沒有任何人際關係的巴黎,在兩方外交團一致否定東方芭蕾的情況下,還能讓東方芭蕾上舞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不信,所以他依然攔著。

梅霜懶得理他,已經到樓梯口了,喊陳思雨:“思雨,時間不等人,快點。”

王奇為難,堵不住梅霜,就隻能以眼神暗示,不準陳思雨去。

陳思雨也不想起衝突,就說:“相信我,我們真的可以。”

王奇總算還是讓開了,可也按捺不住慍怒:“你們不可以。”

“我說可以就可以,等著吧,在歡迎宴上,我們的東方芭蕾,一定能上!”陳思雨說完,轉身跑了。

王奇不了解陳思雨,也不了解她的性格,經過兩天的接觸,給她下了個定義,性格耿直,大大咧咧,腦子不大好使,對了,還特彆的,自我感覺良好。

當然,這些看法都是建立在,他認為,梅霜她們決不可能在私底下,能努力到,讓東方芭蕾上舞台的前提下的。

……

在皇家大劇院盯了整整半天後,梅霜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說服的人。

她是皇家大劇院芭蕾舞團的編導,是個蘇國人,名字叫安娜。正好梅霜懂蘇語,於是就讓曲團把安娜堵在下班的路上,帶著陳思雨趕過去了。

從陳思雨本身的舞蹈功底,再到東方芭蕾,梅霜用蘇語,一直在說服安娜,想讓她跟導演,團長去說,讓東方芭蕾上舞台。

安娜被冒然攔住,聽了半天才聽懂梅霜的來意,正好歡迎宴的芭蕾是由她所帶的舞團來出的,她也就跟梅霜講起了自己的觀點。

說白了,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文化自信,而芭蕾,就是法藍西的文化自信。

它柔%e5%aa%9a,嫵%e5%aa%9a,輕盈,華麗,跟源自蘇國的,風格硬朗的東方現代芭蕾完全不一樣,安娜認為,即使陳思雨上了台,也引不起觀眾的共鳴。

再加上陳思雨才十八歲,甚至不是首席,安娜覺得讓她上台,隻會引起一片噓聲,那於一個才十八歲的小女孩來說,未免太殘酷。

“一場失敗的演出不如不演,我是為了她好,才不讓她登台的。”安娜說。

梅霜也知道,各個國家的風格不能兼容,而西方國家,在這些年,是非常歧視東方國家,以及剛剛成立的蘇共聯合國的。

在芭蕾方麵,她又不得不認同安娜的看法,悶了片刻,就說:“那請你們至少給陳思雨一個展示的機會,接下來的巡演她可以不上,但是,歡迎宴,給她3分鐘的時間,這總該可以吧!”

“抱歉,決定是皮埃羅團長做的,我無能為力。”安娜說。

“3分鐘而已,隻是一小段舞,為什麼不行?”陳思雨用法語問安娜。

安娜以為陳思雨隻是個普通的東方小姑娘,不懂法語,聽她突然用法語問自己,遂用法語解釋說:“我們要上演的是《雷蒙達》的第三幕,總長25分鐘,抱歉,它是無法精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