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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學精分手冊 子木桃 4351 字 6個月前

但那雙鈷藍色的眼眸卻格外明亮。

他擰了擰有些酸痛的手指,猝不及防敲下最後一個鍵。

驟然間,世界仿佛一下子被奪去了光亮,刺眼的紅光閃爍著,警報聲響徹了整個基地。

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渾身顫唞著,似乎整個人被這噬人的黑暗逼退到角落,放大的瞳孔明明滅滅,最終聚焦在那個閃爍著紅光的記號燈上。

“快結束了……”

話語在嘴邊轉了一圈,最終被抿在唇齒間。

金發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的手扣緊了輪椅的扶手,最終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

聽到外麵傳來的響動,鬆江時雨沒有再多猶豫,他赤摞的腳踩在地板上,險些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最終踉蹌地扶著牆壁走出去。

似乎早已將整個基地的地形圖都記在了腦海中,鬆江時雨摸黑穿梭在有護衛跑動的走廊中,他借著偷襲的契機鎖喉打暈了一個落單的敵人由此收獲了一把槍支。

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陽%e7%a9%b4,沒有如一開始計劃所說的,立馬去找鬆田陣平彙合,而是繼續扶著牆壁朝基地的更深處走去。

然後成功在燈光恢複後,走到了無人的房間。

那是一個實驗室,專門負責籌備維係烏丸蓮耶身體的藥物,包括各種短時間內吊命的針劑和一些涉及禁忌實驗的東西。

似乎因為突如其來的警報,原本在實驗室裡工作的人員全都不知跑到了哪裡去,隻能看到翻倒的瓶瓶罐罐。

鬆江時雨目光逡巡了一圈,最終定格在冷藏的儲物箱上。

因為在黑暗中待久了,又激起了PTSD的症狀,仿佛身邊還有一個人一般,青年口中一直低聲絮語著,像是在交談著什麼。

“……好在以前的事情想起來不少,這些玩意兒的功能還能分出來。”

“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擔心我做什麼?”

鬆江時雨嘴唇微翹,他將需要用到的藥劑拿出來,席地而坐,垂著眼眸扣著針管,將藥水推入自己的靜脈。

這是一種多麼古怪的感受,冰涼的藥水在血管中亂竄,反倒逐漸讓全身暖和起來,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不知哪裡蔓延起來的疼痛敲擊著心臟,靈魂卻因此被固定了下來,窒悶的感覺褪去,他捂著唇輕咳了幾聲,將剩下幾根放到口袋中,拿著槍利落地站起來。

腐朽的齒輪被重新上了一層潤滑,在短時間內以極快極順暢的姿態運行起來,無人能聽見內部嘎吱嘎吱的呻[yín]。

青年最終掃過一眼實驗室中擺放的器具,一槍打破了重新開始運行的供氧器。

他又一次衝到了明亮的走廊上,避開包括警察的所有人,躲到休息室中,仿佛是要去參加什麼儀式一般,認真嚴肅地給自己換了一身衣服。

……

[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我為什麼有那麼多不好的預感啊qaq鬆江你到底在乾什麼啊?!鬆田剛才跟你擦肩而過了喂!]

[就隔著一條走廊……救命,說好有定位的呢?定位不在鬆江身上,那在哪?!]

[我布吉島在哪啊啊啊!但是鬆江明顯沒打算去找人的樣子,現在還換什麼衣服啊!是想死得體麵一點嗎?!]

[(哽咽)這便當為什麼突然變得辣麼大,我都已經準備好看歡天喜地大結局了]

[我已經傻了,先不提鬆江怎麼摸到藥劑給自己注射後活蹦亂跳的,光他一個人自言自語那麼起勁就很讓人害怕啊!]

[太狠了,對自己真的太狠了,鬆江他本來就怕黑啊,切斷電源那麼點時間都足夠讓他應激了,更彆說這滿地是血還危機四伏的,沒幻覺才怪]

[嗚嗚,這是在跟赤羽說話吧,就像是上次在渡輪上一樣,那些冤魂散去,他的搭檔依舊站在旁邊靜靜陪著他]

[所以他壓根就沒想讓鬆田找到啊嗚嗚嗚]

[換上像是葬禮用的黑衣,唯一一通電話打給上司,而上司又提到赤羽的墓……鬆江江眼中的光突然就熄滅了]

[救命!!反應過來鬆江活著的執念就是報複組織啊,他現在已經成功了,這個世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留念的東西了]

[可是警校組怎麼辦啊!]

[“我怕我撐不下去”(惡魔低語)還記得當時鬆江跟赤井秀一說的話嗎?要知道他表麵上可是輕描淡寫、當作無事發生揭過去了呢]

[嗚嗚嗚嗚我真的炸了!這是什麼陰差陽錯啊!站誰的角度都沒有錯,但偏偏成了徹底壓垮了鬆江江最後的稻草]

[真的要死了啊啊啊啊!阿卡伊不是已經察覺到什麼了嗎?!快點過來拽住這隻鑽死腦筋的笨蛋貓貓啊!他隻是病了才這麼絕望,不代表沒得救啊!]

[……@#¥@#¥]

[我死了,為什麼阿卡伊沒來,琴酒出來了啊?!]

*************

沒有人能想到琴酒到底做出了多少準備,他就像是一個謹慎到極致的獵人,一點一點地布置陷阱,試圖設個天羅地網出來。

那隻他所期望捕捉的雀鳥有著最高超的逃亡技巧,隻要稍有不慎,就能逃得遠遠的,落到其他人的手中。

但是這依舊遠遠不夠。

到底要他怎麼樣?

“抱歉。”金發青年乾脆利落地丟下這個詞,坦然且鎮定,“放我過去?”

“抱歉……”琴酒在口中咀嚼著這個詞,終究忍不住露出了嘲諷的笑,“你口中,有一句話是真實的嗎?鬆江時雨?”

鬆江時雨一時無言,他的身上早已被數不清的偽裝包裹,表露在外的是隨目的而變化的演技,看不見真心,又全是真心。

【我其實蠻喜歡你的。】

這句其實是實話。

但這些實話,在他所想達到的目的麵前,沒有任何分量。

歸根到底,“欺騙”已經變成了他的武器。

“沒什麼好說的。”他平靜地舉起手中的槍,眼中毫無波動,“讓我過去。”

琴酒嗤笑一聲,終於明白自己輸在了什麼地方。

麵前這個人,沒有心。

什麼都是鬆江時雨的籌碼,自由、情緒、健康……甚至他自己的生命,仿佛隻要能達到“消滅組織”這個目的,都可以任意拋出,沒有絲毫猶豫。

當在意的進度條由0往前稍稍挪動了一點,他就已經輸了。

琴酒望著那平靜冷淡的鈷藍色眼眸,有一瞬間從中看到了赤羽昴的痕跡。

說到底,鬆江時雨與組織結成死仇,起因也不過是他想為搭檔的死找個說法。

那個在組織中沉默且神秘的頂尖情報員,不聲不響地讓烏丸蓮耶確定了繼承人的位置,甚至頗為滿意,就足以證明他的手段了。

而赤羽昴卻在某天突然選擇了高風險的臥底任務,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高調叛逃,最終短暫擁抱光明而死。

黑暗中的生物,又怎麼可能活在陽光下呢?

琴酒當時便覺得可笑,現在想起,便愈發覺得荒誕。

鬆江時雨,就是伊甸園的蘋果啊。

視線交錯的那刻,琴酒舉起了手中的槍。

兩人沒有絲毫語言交流,忽然間就開戰了。

兩聲先後的槍響在空蕩斜長的暗道中傳得很遠,琴酒和鬆江時雨一左一右躲過子彈,最終在極近的距離中選擇了互搏。

金發青年光著腳,踏著牆麵借力,像是靈巧的貓一般騰空而起,他朝著半敞的門躍去,匕首自袖口中滑落出來,在陽光下泛著寒意。┆┆思┆┆兔┆┆網┆┆

琴酒迅速朝前邁了一步,槍托砸向他的手腕,迫使鬆江時雨後退半步,匕首順著槍托擦過,發出一聲牙酸的碰撞聲,險些將男人的手指給削下來。

沒有絲毫停頓,琴酒整個人朝前衝去,像是迅疾的獵豹,手呈爪狀朝鬆江時雨的脖頸襲去。

鬆江時雨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猛地後撤半步,柔韌性極好的身體後仰下腰,手掌撐到地麵的瞬間,抬腳就朝琴酒的下巴踹去。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上握著的匕首也迅速地劃過琴酒的腳踝,在後者察覺後撤的同時,劃破了他的褲腿,帶出了一縷鮮血。

琴酒冷笑了一聲,手指直接下扣抓住了鬆江時雨懸空的小腿,用力一壓。

一聲短促的悶哼響起,光潔敏[gǎn]的腳趾蜷縮,鬆江時雨在心底暗罵著,乾脆將匕首當作飛鏢一樣朝琴酒臉上丟過去,趁機把自己的腳解救出來。

“各退一步不好嗎?”扶著牆站定,鬆江時雨悶咳了幾聲,若有所指,“這裡可不安全。”

“我倒是想知道你藏了多少東西。”指腹劃過臉上的傷口,刺痛麻癢,琴酒的眼中反倒閃過了一絲興味,“站不起來是裝的,重傷也是裝的——”

“鬆江時雨……”

合格的騙子。

話語在唇舌間轉了一圈,琴酒%e8%88%94了%e8%88%94上唇,充耳不聞遠處傳來的坍塌聲,又一次襲了上去。

鬆江時雨直接臥到地上滾了兩圈,他的手觸到剛才丟到一邊的手槍,毫不猶豫地朝著琴酒的肩腹位置扣下扳機。

子彈順著琴酒的腰部擦了過去,將他黑色薄衫的布料劃出了一個大口子。

琴酒躲過子彈一腳踢起剛才落地的匕首握在手中,他沒有再留任何餘力,綠眸冷靜幽深,甚至因為鬆江時雨的心軟而掠過一抹諷意。

匕首被大力擲出,在空中摩攃發出響亮的破空聲,青年連忙朝另一側滾去,但沒紮起的金色長發還是被釘了幾縷在原地。

鬆江時雨喘著氣:“還有多久?”

係統整隻統都快慌成亂碼了,它帶著哭腔道:“十八分鐘。”

再耗就真的沒時間了!

鬆江時雨的手撐在冰冷粗糙的地麵上,被磨出了一片紅痕,急促的呼吸夾雜著抑製不住的嗆咳,最終側頭咳出一口血來。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唇瓣那一抹嫣紅上,心中隱隱有了想法。

他走近幾步,摁住了他的肩膀,隻見那細瘦的胳膊顫唞著,最終卸掉了力道,整個人向後仰去。

他用膝蓋抵住了鬆江時雨的腿彎,望著那雙因為痛楚滿是水意的眼眸,半篤定地道:“你不打算去找那群條子。”

“很重要嗎?”側頭咳了兩聲,金發青年%e8%83%b8膛急劇起伏,他額上的冷汗細密,打濕了眼睫,眼睛閉合重新睜開,依舊冷靜,“這個組織完了。”

琴酒握著他肩膀的手驟然縮緊,看著麵前青年驟然吃痛收縮的瞳孔,銀發男人扯出了一抹冷笑:“我這把刀,好用嗎?”

“咳咳……好用啊。”

“把我帶回組織治療;讓我接觸電腦;把我帶到基地……咳咳,琴酒,你真的很好用。”

一句句似挑釁似陳述的話自那張開合的嫣紅唇瓣吐出,刀刀見血。

琴酒的笑容收斂,麵無表情。

他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狠狠地刮過鬆江時雨的嘴唇,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