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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成了風塵俠女。

沈惠心受此冤屈,也得了特赦,準許脫籍。

而她本就想離開教坊,得特赦後,決心離開京城,改名換姓,用手上積蓄去外地開繡莊。

薛宜寧一早在城門外送她。

沈惠心終於洗了之前的豔麗妝容,褪了輕薄透肌的羅裙,素麵朝天,荊釵布裙。

沒有之前在教坊時的一半風采,卻多了幾分樸素純淨,像個尋常婦人,再沒有人會說,竟要十兩銀子一晚。

沈惠心看著她道:“其實在獄中時,我想過你是不是會救我,畢竟我唯一能期待的人隻有你,可我沒想到你真會出手……為我這一個,一輩子都不可能對你有益處的人……”

薛宜寧說道:“沈姐姐已經幫過我了,現在是我報恩而已。”

沈惠心垂淚。

薛宜寧將手上包裹拿出來,遞給她。

“這裡有我收好的一些舊衣服,還有一百兩銀子,你收好,算作我給你遷新居的隨禮。你如今困難,我在銀錢上比你寬裕一些,你就不要推辭,到了地方,可以給我寫封信來報平安。”

沈惠心一邊落淚,一邊點點頭。

薛宜寧又交待道:“以後若是遇到真正靠得住的男人,可以托付,若沒有,再想彆的辦法度晚景。隻是你手上有錢,又有容貌,一定不要被人蒙騙。”

沈惠心笑了起來:“連你都知道的道理,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放心,怎麼說我也是在那種地方待過的人,不會那麼傻氣的。”

薛宜寧點點頭,放下心來。

沈惠心與她告彆,轉身走向後方等著的馬車。

秋風蕭瑟,草色微黃,馬車慢慢遠去。

薛宜寧突然想起,這便是望川道,裴雋也是從這條路上離開的。

望川,忘川,過了忘川,便望卻前塵往事,再也不會回頭了。

他們一個個都離開此地,然後再也不會回來。

她不乞求他們回來,隻盼望他們好好的。

原本送彆沈惠心,她是開心的,可往馬車上走時,她紅了眼,失魂落魄,滿麵哀戚。

駱晉雲在馬車下等她,見她這樣,問道:“怎麼了?”

薛宜寧搖搖頭,朝他道:“多謝將軍陪我來。”

駱晉雲靜靜看著她,知道她心底有千層漣漪萬點波浪,卻隻將平靜的臉龐露給他。

馬車回城,入城門,行到城中,駱晉雲要去軍機閣,便從馬車上下來,到前方去騎馬。

薛宜寧自車上探出身,將車上落下的披風遞給他。

“外麵冷,將軍不要貪涼,受了凍。”

駱晉雲回過頭來,接過她手上的披風,指尖與她纖細微涼的指尖相觸。

這一刻,突然又覺得,可能,她對自己有了那麼一點不同。

他披上披風,翻身上馬。

馬蹄翻飛,衣袖鼓風,京城座座高樓自身旁飛掠。

沒關係,來日方長,他拿下那麼多城池,更何況是她。

她是他的人,得到她的心,不過早晚之事。

第52章

駱晉雲至軍機閣, 就見跨過影壁,軍機閣內院大門門口新放了兩盆紅色的花。

深秋之時,萬物蕭條, 陡然見到這奪目的大紅色, 便覺心頭一震。

花盆旁有仆人在擦著花盆,他問:“這是什麼花?”

仆人忙回:“稟大將軍,是山茶花。”

“山茶花……”

駱晉雲輕念一句, 進屋去了。

山茶花,似乎不錯, 比那什麼蘭花好看。

他想, 既然她在薛家院子裡種了那麼多花, 顯然她是愛花的。

如今這季節, 大部分花都謝了,這山茶花卻開得豔麗, 若是弄一盆去她那裡, 她應該是歡喜的吧?

午後用完膳, 駱晉雲又見到了那位侍花的仆人, 問:“京城裡,若要買花,去哪裡好?”

仆人回道:“城中有幾處園子, 都是賣花的,其中以陳家花園花最好, 品種最多, 當然也是最貴的。”

駱晉雲極少有閒情雅致去逛什麼園子,便問:“那陳家花園在哪裡?”

仆人回:“在西城門附近, 門前有個大石頭寫著‘陳家花園’就是。”

傍晚自軍機閣離開, 駱晉雲騎上馬, 徑直去了陳家花園。

到園中,他又見到了其它也能在秋日盛開的花,卻仍覺得山茶花最好,便還是挑山茶花。

這兒的山茶花更大一些,有的能有一人多高,滿樹紅花,分外妖嬈。

他見過她精心侍弄那盆蘭花的樣子,便不想要茶花樹,而是專挑山茶盆景。

從前不知同一種花,有什麼區彆,現在見了無數盆花,才知花也有高低貴賤,品相差異。

顏色鮮豔而少見的,花瓣大而層次多的,自然就好看一些,也貴重一些。

他一一看過,選了一盆嫣紅色、一眼望去全是花,竟不見葉,層層疊疊,一朵花有拳頭大的,實實在在的花中魁首。

園主人說道:“郎君好眼光,這可是咱們園子的鎮園之寶,花中之王,原本是不低於三十兩銀子不賣,今日將入夜,竟等來了郎君這等貴人,二十八兩便好。”

駱晉雲“嗯”了一聲,付錢。

好在,他領教過琴的價格。

這花大約……不會比她的蘭花便宜?

夜幕降臨,他騎馬先行,園主人讓下人拿板車將花拖去駱府。

花到時,正好駱晉雲匆匆用完晚膳,便讓人將花盆直接搬去了金福院。

“旁人送的,我不喜這些,讓人搬了過來。”他看著薛宜寧淡聲道。

儘管夜裡昏暗,山茶花失了幾分顏色,但在燭光下仍能看出幽靜華美。

薛宜寧露了個輕笑,說道:“這山茶花是好品相,那人想必是誠心要取悅將軍。”

駱晉雲假裝不知:“是麼?”

薛宜寧讓人將花先放在了園中,交待人注意,第二日天亮再找合適的位置擺放。

夜裡,駱晉雲一邊大動,一邊掰過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

她緊蹙著眉,隻看了一眼,便又垂下眼去,一聲不吭,貝齒都要將下唇咬出血一樣。

他一瞬不瞬盯著她,幾乎是命令道:“叫出來。”

她抬眼,一雙杏眼濕潮,泛著水光,柔弱而無助。

“叫出來。”他又說,將她手腕按向頭頂。

她終於受不住地啟唇,卻已是陣陣嬌泣。

前幾日,老夫人又提起孩子的事。

已是年底,到明年開春,兩人便是成親三個年頭了。

所以老夫人心裡的預期,是年底有消息。

他在結束後撫著她小腹問:“還沒有消息嗎?”

薛宜寧側著身,輕聲

道:“沒有。”

隨後又說:“月信剛過。”

“若是這樣,過幾日我搬來金福院來。”他說。

其實他不著急子息的事,但此時提出搬過來,卻是大好的機會。

薛宜寧沒回話,似是默認。

他攬著她,手輕輕揉撚著她落在床上的一縷烏發。

南方戰事並不順暢,烏桓局勢也緊張。

如今他還坐鎮京城,但若烏桓真有動靜,他則隨時有可能出征。

這本是平常事,可如今,他卻放不下她。

若是她能在他出征前懷孕,他也能安心一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二日朝會,大部分都討論著南邊戰事和烏桓動靜。

新朝才建立兩年,若是西南兩方同時交戰,勢必要動搖國本,更何況烏桓蟄伏這麼多年,勢力不可小覷。

但南方反周力量,卻比之前想象中強盛,幾次戰事下來,大周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迅速製勝。

下朝時,肖放問駱晉雲:“你覺得烏桓會動麼?”

駱晉雲回道:“最多到明年,若還不能迅速剿滅南越,烏桓就會動手。”

肖放捏了捏手骨,歎聲道:“好得很,我也想動動手腳了,打仗打久了,在京城待著閒得慌。”

說完問他:“晚上下值後,到水雲樓去?”

“不去了。”駱晉雲搖頭,隨後道:“你們也少去幾次,戰事將起,既然還在京中,就多在父母跟前儘孝。”

肖放笑起來:“你倒正經起來了,以前不碰姑娘,現在連酒也不喝了,我也沒見你多孝順。”

說完,他壓低聲音道:“王家那事,是你在後麵策劃的?”

駱晉雲“嗯”一聲。

肖放不解道:“為什麼?我就猜是你,可又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大理寺,你不給好處,輕易也不會冒險做這事。”

駱晉雲回答:“平不平之事而已,替天行道。”

肖放不由又笑起來,轉過頭上下打量他,見他不想說真話,便又問:“晚上真不去?”

駱晉雲正色道:“真不去,以後也彆叫我,若隻是喝酒,就去酒樓。”

肖放看著他往前行,忘了挪步。

這人,竟突然改性了。

下午駱晉雲回得早,徑直回了府。

有磕磕絆絆的琴聲從駱晉雪的慧福院傳來,他想起一事,便變道去了慧福院。

駱晉雪正在練著琴,聽說他進來,立刻就停了下來,緊張道:“大哥今天回得這麼早?”

駱晉雲看看她的琴,知道她是怕自己責怪,說道:“想練便練吧,要有些長進才好。”

駱晉雪十分歡喜:“真的?那以後就算大哥回來我也練?”

駱晉雲點點頭,再抬頭看她,想開口,卻一眼就看到了她頭上那朵分外豔麗的,嫣紅色的花。

山茶花。

駱晉雪見他看,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在嫂嫂院子裡摘的,嫂嫂說是彆人送你的,真好看。”

雖是親兄妹,但因大哥比二哥嚴厲不少,駱晉雪一向有些怕他。

駱晉雲問她:“她知道你摘了花麼?”

駱晉雪點頭:“知道,這還是嫂嫂幫我挑的。”

確實是開得極好的一朵。

駱晉雲深吸了口氣。

他突然覺得,如果鎖兒去把那盆山茶花澆死了,她可能會說,沒關係,隻是小孩子頑皮,再買就是了。

“大哥,怎麼了?你覺得這花……不好?”駱晉雪小心問。

駱晉雲重重吐了口氣,不再提這事,而是問道:“前兩日,又有人向我提起你,似乎是有與駱家結親的意思,對方說的那小公子我見過,相貌堂堂,去

年秋闈就中了舉人,如今在國子監念書,你若願意,可找機會與他相看一……”

“不願意。”駱晉雪忍不住打斷了他,不悅道:“你之前答應過陶子和若能進穎山書院就給我們機會的,怎麼現在要說話不算數麼?”

駱晉雲沉聲道:“我不是說話不算數,隻是問你是否願意看看那位公子,世上並不隻有陶子和一個男人。”

“那我不願意,他就算是皇帝我也不願意!你答應就是答應了,不要又想著改口行麼?”駱晉雪著急道,似乎極怕他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