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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肖放覺得,今日可以破例,天大的事,戰場或床上廝殺一番,也就痛快了。

蘇茉茉過來斟酒,肖放讓她坐在了駱晉雲身旁。

酒是汾酒,尤為性烈,駱晉雲本不習慣海飲如此烈酒,今日卻莫名煩躁,連飲數杯,竟真有些想喝醉。

“駱將軍,這是有心事呀。”蘇茉茉在他身旁說,微微靠近他一些。

原本,她是不喜歡陪軍中武將的,這些人大多五大三粗,莽撞,粗俗,喝幾杯酒就不知自己是誰,吵架鬨事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今日她本不想出來,她長得美,從揚州到京城,都是被老鴇和恩客捧在手心的,偶爾也能挑挑客人。

但今日的人,老鴇說得罪不起,那是管天下軍馬的鎮國大將軍,連整條街的青樓都能給你抄了,必須陪好。

她出來,便見到了這氣度不凡的男子。

沒想到他就是那位權勢滔天的駱大將軍,竟這麼年輕,這麼英武非凡。

隻是他過於沉默,從她進門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也沒看她,臉上神情沉靜中帶著幾分落寞,讓人暗暗心疼,卻又難以靠近。

駱晉雲沒回她的話,隻是將麵前的酒飲下。

蘇茉茉便說道:“我來替將軍倒酒。”說罷,伸手替他將酒倒滿,給他遞酒時,不由自主往他身上貼靠,用女子身上的酥軟。

駱晉雲接過酒,往旁邊側了側身,冷淡地拒絕了她的親近。

蘇茉茉便笑了笑,坐直了身體,嬌滴滴道:“將軍好冷漠。”

駱晉雲沒說話,他身旁的肖放笑道:“咱們將軍確實冷漠,但他今日心情不好,正是好時機,說不準,到了晚上就暖了。”

蘇茉茉嬌笑著給駱晉雲倒酒。

幾人喝到傍晚,肖放被家中來人叫回去了,說他身上有傷,不能在外瞎胡鬨,龐子峻又點了十四娘共度春宵,駱晉雲在琴室內喝酒到深夜,卻也沒醉,就是坐在窗邊拿著酒杯發呆。

蘇茉茉著實對這將軍喜歡得緊,就是將軍不出錢白嫖她也願意,可哪怕她在旁邊鉚足了勁獻%e5%aa%9a,人家都不看一眼,實在讓她沒辦法。

到夜深,水雲天最紅火的時候,樓下有人要她出去作陪,鬨翻了天,沒辦法,她就扔下這邊出去了,臨走,那將軍都沒扭頭來看一眼。

龐子峻在美人旁邊醒來時已經是第一天晌午了。

戰場上練出來的身體,睡了一夜,又是精神抖擻,見十四娘睡顏嬌%e5%aa%9a,忍不住又按著她快活起來,也不管人醒沒醒。

十四娘嬌滴滴抱怨,罵他討厭,問他今日都不用去上值麼?

龐子峻哈哈大笑,說不用,今天可以侍候她一整天。

說完,自己便覺得哪裡不對。

是啊,為什麼他今天也沒事呢?

但他記得今天確實不用去上值了。

那是怎麼回事?

酒後腦子還有些混沌,他想了半天,陡然停了下來,大驚道:“今天不是夏姑娘進門嗎!”

他們幾人都熟識夏七,說了要一起去捧個場,喝杯喜酒的。

現在他在這裡,那駱晉雲呢?昨晚他帶著十四娘進房時駱晉雲還在喝酒呢!

草草了事後,龐子峻趕到昨夜喝酒的琴室,發現駱晉雲果然還在裡麵,就靠在窗邊睡著,長生站在一旁,急不可耐。

見他來,長生才說將軍喝多睡沉了,叫了兩聲,沒叫醒。

可今天是要迎夏柳兒進門的。

龐子峻過去推了推駱晉雲,說道:“元毅,醒醒,今天得接柳兒進門呢!”

連叫了好幾聲,駱晉雲有了動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

龐子峻喊道:“柳兒在家等你呢,你誤了時辰,今天柳兒得進門!”

駱晉雲沒睜眼,隻歎息一聲道:“今日算了,改日吧。”說著,竟又睡了。

龐子峻愣了,這還能改日?

不過改日也沒什麼,隻是納妾而已,又不是成親。

但夏七他們都認識,也都心疼他這唯一的妹子,所以替夏柳兒著急,這定好的日子就這麼改了,多少有些不好。

他又喊駱晉雲,重複道:“你忘了柳兒了?你得回去迎柳兒進門,家裡估計都等你呢!”

第30章

駱晉雲還帶著酒後的頭痛, 但並非沒有意識。

早在長生過來喊他時他就想起今天正是五月二十八。

可轉瞬,他又想起了金福院內自己的妻子。

想她和他說,“要殺他, 便從我屍身上踏過去”。

想她說,“我若不嫁你, 父親就將他交給朝廷”。

說,“怕有一日, 我還能和他重逢”。

然後是她閉上眼, 讓他殺了她的樣子。

他不想回去,沒有力氣,至少暫時, 他還想在這兒待著。

龐子峻還在他耳邊催著, 他低低開口道:“我說了, 這事改日再說, 不要再叫我了。”

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他說了這麼長,說得這麼清楚,那確實是主意已定。

龐子峻隻好和長生說:“行了, 你回去和你們家夫人說吧, 這事後麵再安排。”

長生焦頭爛額,他沒辦法說,家裡也亂了套。

夏姑娘進門的事, 原本是要大辦的,準備了花轎,準備了新房,還備了一桌酒席,一早下人們便去夫人房中請示事情, 結果那邊竟說夫人病了,所有事情一概不理,於是下人們便失了方寸,不知該怎麼辦。

他跑回去了一趟,又跑過來叫人,將軍卻不知是酒沒醒還是怎麼,竟說改日再說。

長生為難了一陣,在駱晉雲身旁道:“再過一會兒,今日要宴請的人都該來了。”

駱晉雲沒回話,龐子峻隨意道:“那有什麼,都是我們幾個好友,你就說元毅在這兒喝多了,去不了,改天再請他們喝酒。”

長生無奈,回駱家去稟報。

但稟報也隻能和管家說一說,管家也不能作主,最後捱到中午,駱晉雲還沒回去,隻得吩咐下去,今日不接夏姑娘進門了,改天再說。

但府上已經傳開,都知道將軍是去了水雲樓喝酒,喝多了不想動,這才要改天。

管事媽媽們暗忖,所以這夏姑娘說受寵,看來也就那樣,要不然怎麼連進門的日子都能去喝酒?喝酒還罷了,訂好的日子,竟是說改就改。

直到下午,駱晉雲才回府。

回來後,也沒過問今天的事,隻一頭將自己關在了和正堂,沒一會兒,又叫了院內文書先生劉甫進書房。

劉甫進書房時,便見駱晉雲靜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

劉甫道:“將軍。”

駱晉雲也沒看他,隻開口道:“坐吧,研磨。”

劉甫知道將軍是有文書要寫,便趕緊喚人打水來他研磨,一邊研著,一邊問:“將軍要寫什麼?”

駱晉雲仍是看著窗外,默然半晌,回道:“休書。”

劉甫研墨的手抖了抖,覺得自己聽錯了。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鬥膽問:“將軍是要寫……”

“休書。”

駱晉雲又說了一遍,聲音平平的,沒有一絲感情的樣子,並不像是氣在心頭,或是隨口一說。

劉甫半晌沒動,停了一會兒才繼續研墨。

心裡卻早已是驚濤駭浪。

將軍,竟然要休妻!!!

休夫人薛氏?

可夫人好好的,無人不讚,他為什麼要休?⊙思⊙兔⊙在⊙線⊙閱⊙讀⊙

這休妻的事可不是說說的,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怎麼就要休妻了?

駱氏族長能同意?

不過駱氏族長還遠在幽州,將軍又是京中高官,族長也管不著。

那老夫人能同意?

薛家能同意?

說休妻就休妻,這也太兒戲了!

劉甫想著,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的神態。

可將軍麵帶鬱色,不威自怒,他不敢多言,隻是安靜著研好墨,鋪好紙,然後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仔細寫下“休放妻書”幾個大字。

休妻說來是樁大事,但寫休書卻十分簡單,都有大致的格式,隻須按定式寫,再增減一兩句便好了。

如駱家這樣的門庭,休書也會寫得極其溫和委婉,隻說“二心不同,難歸一意”,“一彆兩寬,各生歡喜”,客客氣氣,好聚好散。

很快他便將休書寫好,呈到駱晉雲桌前道:“將軍,您過目。”

駱晉雲轉過頭來,一動不動將休書盯了一會兒,在後麵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蓋上印鑒。

駱氏族長還在幽州,作不了證人,所以這休書隻用去官府蓋章入檔就行了,那也是極簡單的事,他若派人過去,半個時辰便可辦好。

然後,便讓薛家來接人,她再也不是他妻子。

而她也確實不再適合做駱家夫人,既心有所屬,他也容不得彆人如此侮辱,放她離開,從此各不相乾。

“行了,你先下去吧。”他說。

劉甫退出去了,出了書房來到院中,和正堂的下人和他打招呼,他露出笑意回應,努力保持著往日的樣子。

然而心裡卻一直告誡自己,要小心,要謹慎,要嘴嚴一點,將軍要休妻的事,要在府上公開了才能說。

隻是連休書都寫好了,想必是快了,要麼今天,要麼明天吧。

太陽下山,府上還沒有動靜。

老夫人派了人去和正堂叫駱晉雲,駱晉雲也才出書房,來到老夫人房中。

老夫人讓無關下人退出去,問他:“今日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說要接那姓夏的姑娘進門,又不接了?還說你去那煙花之地喝酒,竟到第二天才回來?”

駱晉雲低低道:“以後不會了。”

他這樣和順的樣子,倒讓老夫人不好怎麼說,隻好告誡道:“男兒還是要以正事為主,那種地方,儘量少去,喝酒傷身,也要少喝。”

“母親說的是。”駱晉雲回。

老夫人便沒再糾纏這事,神色一凜,說起了正事:“我聽說昨日夜裡,你那媳婦兒一個人騎馬跑出去了,半夜才回來?”

駱晉雲沒出聲,她繼續道:“守門的婆子賭咒發誓,說看得清清楚楚,我今早準備去找她問問,你猜怎麼著?她竟不動也不回話!”

老夫人說著帶了幾分怒氣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我身邊春花親自去叫的,起先是玉溪攔了,說夫人身子不好,睡著,後來春花說進屋去看看,就見她沒睡,披頭散發坐著,問她也不回話,跟中了邪似的。春花說要不要請大夫,她倒開口說不用。

“今日還有好幾個管事媽媽來找我,說她不見人,院裡有急事她們沒辦法,隻能來找我。”

說完,老夫人惱怒道:“你趕緊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讓她來我這裡回話。”

駱晉雲默然片刻,回道:“不用了,母親,我準備休妻。”

“什麼?”老夫人一愣,見他沒吱聲,又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準備休妻。”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