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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真實的情緒露出來,不好嗎?裝著姐妹情深的樣子,多累呢。”

到底顧及著身份吧,徐淑依如今麵對徐靜依時,不會再大呼小叫,也不會再急得跳腳。

此時此刻,她是以臨安郡王妃的身份在同一個市井婦人說話。

既二人身份早隔了十萬八千裡,她也不必自降身份再去同她爭執什麼。她隻需靜靜坐在這裡,居高臨下望她一眼,她就該對自己俯首稱臣。

但顯然,她並沒得到她想要的。

徐靜依不但沒對她俯首稱臣,反而仍一副同她平起平坐的架勢。她端足了郡王妃的姿態,她也就擺出了侯門嫡長女的風範來。

“為什麼妹妹就是不信我是真心實意來給你送嫁的呢?我們姐妹未必多情深,但我身為長姐,並不會計較很多。你如今就要嫁人了,我身為長姐也需得多交代你幾句。日後去了太子府後,要愛護夫君,和睦妯娌,孝敬公婆。定不能再如同在家中一樣,但凡哪裡不高興了,就耍大小姐脾氣。家裡是父母長輩疼你、寵你,在讓著你、遷就你,但你去了人家當兒媳婦,又是高嫁,就不該這麼不懂事了。”

徐淑依氣得牙齒打結,她緊咬牙關,倒有些端不下去了。

“姐姐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害臊嗎?憑你我如今的身份,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說教我?我日後在夫家怎麼過,這不關你的事。倒是你,闔該好好想想了,嫁了個那樣的夫君,日後一輩子便再沒什麼出頭日。你若聰明些,就該趁早巴結我,而不是還在這裡說這些瘋言瘋語。”

倏爾一頓,又說:“這樣吧,你現在在我麵前跪下,磕三個響頭,我倒還可以考慮一下,從前的事或可不同你計較。”

相比於徐淑依的激動,徐靜依始終心態平和。她聞聲後,臉上笑容更大了。

倒也不說什麼,隻慢慢的站起了身子來。就在徐淑依以為她這是要給自己下跪了時,徐靜依卻突然開口道彆。

“祝福的話已送到,我也算是來給妹妹送過嫁了。妹妹貴人多忙,我也就不多打攪。日後,咱們姐妹還有的是見麵的機會,今日就先告辭了。”

徐靜依說完這番話後就施施然轉身離開,徒留徐淑依怔愣在原處,一時竟未緩過神來。

直到徐淑依人已走遠,她才從怔愣中清醒,然後不免又要好一頓發脾氣。

她熬到今時今日,為的就是可以壓過徐靜依一頭。她就是想看她匍匐在自己跟前,擺足十分卑微的模樣。

可現在又算什麼?

她怎麼敢的,到底誰給她的莫大的勇氣。她是郡王妃,她不過一介民婦,她怎麼敢這樣對她?

難道就圖一時嘴快,不怕日後她逮著機會就尋她清算嗎?

大丫鬟彩芹忙過來勸說:“姑娘不必生這樣的閒氣,沒得氣壞了自己個兒身子。依奴婢看,大姑娘定是瘋了,又或者,還沒瞧清楚眼下形勢。待姑娘嫁去了太子府,她還敢這麼橫,姑娘大可以直接命奴婢教訓她。屆時,便是府上老侯爺老夫人,也是不敢多言一句的。”

彩芹的安撫,徐淑依自然是有聽進去的。但此番實在太氣,即便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一片坦途,她也做不到立刻就消了心中的怒火。

她隻惡狠狠說了句:“看你還能囂張到什麼時候。”之後,倏的一下起身,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之前隱忍不見柳姨娘,是為了保住同臨安郡王的這門親事。省得有人再惡意散播謠言,讓太子府那邊無端對她生了不好的印象。

如今婚期在即,一切都成了定數,她也就無需再忍了。

所以,在徐靜依這邊受了委屈後,徐淑依立刻去了柳氏院子。

柳氏如今也算是苦儘甘來了,大冬天的無端落水大病一場,如今不但身子養好了,心情也更佳。她日後在侯府生存的兩大倚仗,其中之一,就將成為她最大的倚靠了。

隻要二娘順利成了郡王妃,又願意給她撐腰,她日後便可在這侯府裡逍遙自在的活。同樣,二娘日後也是她兄弟嘯哥兒的倚仗。有二娘在,那萍姨娘就算順利誕下男胎,也難能阻礙得了她兒的路。

那正室夫人袁氏呢,做了一場歡快的美夢後,如今也該醒了吧?

她聽說二娘早前幾日就不再那麼勤快的往正房那邊跑了,就算那袁氏再蠢再糊塗,她也該什麼都明白了吧?

之前有多高興,如今就該有多傷心。這心情突然從山頂落入山穀,極度興奮到極度悲傷,如此的大起大落,想來也傷身子。

沒事兒,日後有她傷心傷身的時候。

柳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徐淑依過來時,她正心情極佳的在擺弄幾支新桃。二月春桃剛剛開了胞,她命院裡丫鬟去摘了幾支,這樣嬌豔的花骨朵兒插在漂亮的琉璃瓶中,看著都賞心悅目。

見徐淑依風風火火闖將進來,柳氏立刻丟下手上活兒,迎了過去關切問:“這是怎麼了?如今還有誰敢欺負我們郡王妃娘娘,不要命了嗎?”

“除了她,還能有誰?”徐淑依氣衝衝數落一句,然後眸光驟變,越發狠厲起來,“遲早要她連本帶利都還回來。”越說越氣,雙手十根指頭倏的就攥緊起來,尖尖指甲掐進肉裡。

柳氏見狀,忙去握住她雙手道:“二娘彆氣,氣壞了自己身子,才叫稱了她們的意呢。她們越是氣你,你越該不能著她們的道兒才對。”一邊安撫人,一邊道,“那大娘是個蠢的,都到今時今日了,還不能認清現狀,她這樣的人,日後早晚有吃虧的時候。”

又說:“如今她先不念姐妹之情的,倒還更好呢,免得日後她巴著你時,旁人還得拿道義來壓你,讓你顧及姐妹之情。二娘,此事你往好處想,是不是這樣呢?”

柳氏耐心又溫柔,一番說辭簡直句句都說到了徐淑依心坎兒上。是啊,她不顧姐妹之情,日後不管誰,都不好說她了。

“姨娘,到底是你真心待我的。”怨憤之氣泄了後,徐淑依心也柔軟起來,她如年幼時般,仍靠在柳氏懷中,“從小到大,也隻有你是完完全全站在我這一邊,完全隻為我考慮的。”

柳氏順勢摟著人,如小時候般,輕輕拍撫她肩背,聲音軟軟道:“不隻我疼你,日後嘯哥兒也會護你。往後你在太子府裡好好過日子,不必懼怕什麼,我們都會儘全力嗬護你的。”

“嗯。”徐淑依輕輕應著,她心中是堅信的,從未對此有過半點疑心。

二月初八,是太子府四郎臨安郡王迎娶定安侯府徐二娘的日子。因是皇孫娶妻,故排場很大。那一整日,從侯府到太子府的那一條街上,都掛滿了紅。

市井百姓們最喜瞧熱鬨,花車路過之處,兩邊街道旁擠滿了人。

侯府和太子府聯姻,自不會吝嗇。路過之處,到處都撒了銅錢兒。

顧容南顧嬌嬌兄妹也瞧了這場熱鬨,府上小廝背著他們去的。二人今日所獲不少,一路上搶來的銅子兒能串成一長串兒。

兄妹二人滿載而歸,心情極佳,顧嬌嬌一直在問哥哥這些錢要怎麼花。

她說她餓了,想去買點好吃的。

顧容南想了想,說:“那我們去祥雲樓買一份鹵水鴨,回去帶姐姐一起吃。平時總我們吃她的,今日我們自己掙了錢,也該拿這個錢去帶她一起花。”

顧嬌嬌沒有任何異意,立刻說好,然後纏著哥哥去祥雲樓。

一買好鹵水鴨回到家,二人就立刻直衝徐靜依的院子。這日顧容庭恰好也休沐在家,這會兒小夫妻二人正各坐一旁忙自己的事兒。

顧容庭即便休息在家也沒閒著,在捧一冊書看。徐靜依不太愛看正經書,百無聊賴下,尋了本遊記看。

顧容庭看一會兒書,會又看一會兒人。見她果真一直一顆心都是撲在遊記上的,看得入神且津津有味,他還算稍稍放心些,然後又將目光和心思收回到自己的書上。

如此,二人靜坐了有快一個下午。

直到顧容南顧嬌嬌的出現,打破了這份平靜。

平時姐姐對他們好,經常買好吃的好玩的給他們,他們都有記在心裡。所以,今日好不易憑自己本事賺一回錢,又買了鹵水鴨帶姐姐吃,兄妹兩個興衝衝的,一進門就撒腿直往正屋這邊來。

老遠的,就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徐靜依立刻擱下手中的書,笑著起身迎去門口。^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二人從院子裡就開始一人一口一個的“姐姐”喊著,直到喊到徐靜依跟前。

徐靜依問他們:“撿著錢啦?怎麼這麼高興啊。”

顧嬌嬌立刻說:“姐姐你怎麼知道我們撿著錢了?”又非常興奮說,“我們撿著了好多好多錢,然後買了一隻鹵水鴨,給姐姐吃。”

“啊,是嗎?”徐靜依驚訝,“還真撿著錢啦?哪兒撿的?”

顧容南更沉穩一些,口齒也更清晰,他接過話說:“是今天街上有人迎新娘,天上撒的錢。好多人撿,我們也去撿了。”

提到今日的那場親事,又有誰不知道是定安侯府的女兒嫁太子府的郡王呢?

他們二人門當戶對,那場麵定然十分浩大。

顧容庭原坐一旁靜靜聽著的,人並沒過來。這會兒聽到這裡,他則也無心再看書。將書反扣在案上後,也起身朝這邊走了過來。

顧容南顧嬌嬌瞧見人,立刻又脆生生喊了一聲二哥。

顧容庭衝他們二人點頭,之後不動聲色將目光轉向一旁妻子臉上。今日是臨安郡王同徐家二娘的大喜日子,他時刻都在關注妻子的心情和神色。

見這會兒三郎和嬌嬌提了這件事,她麵上也仍不曾有絲毫改變後,顧容庭這才又收回目光。

“這份鹵水鴨,有沒有二哥的份?”顧容庭笑問。

雖然二哥不比姐姐討人喜歡,平常也沒像姐姐那樣經常給他們買東西。但是!二哥也很好啊。燈節的時候,還扛他們在肩上去看花燈了。

所以當然有二哥的份。

兄妹二人看不出大人間玩笑的語氣,隻當二哥哥這樣問是真問他能不能吃了,於是兄妹二人不約而同的認真點頭:“當然有。”

但隻買了一隻,若二哥也要分一份的話,那他們就都隻能少吃點了。

“可是就一隻,我們四個人分,那每個人隻能少吃一點了。”

徐靜依一邊讓小兄妹二人進去坐著說話,一邊哄道:“那我們今天就都少吃點,下次姐姐再去祥雲樓買給你們吃。”一邊說,一邊讓丫鬟們拿去切了,順便再取幾雙筷子來。

顧容南顧嬌嬌這會兒可驕傲了,小嘴一直叭叭叭說個不停,說自己多麼多麼厲害,剛剛撿了好多好多銅子兒。

原本安靜的屋子,因有他們二人的到來,顯得熱鬨多了。

剛從外麵回來的,一會兒又要吃東西,徐靜依便讓人打熱水來給他們洗手。熱水打來後她親自幫他們洗,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弟弟親妹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