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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條街來了,他就開始擔心起來。

這幾日下來了,都沒能睡得一個好覺。

坊間的事顧容庭還真不清楚,他這段日子除了早起去營中練兵,就是晚歸回家睡覺。所以乍一聽兄長這樣說,他腦中立刻閃現過很多念頭。

本能最先想到的就是,是不是找的就是他。但又覺得不對,怎就能確定他如今是落在了市井的一戶人家呢?

他也會在想是不是妻子透露出去的消息,但細想想後又排除了這個可能。她這些日子雖然一直忙於此事,但就憑她目前得到的,她不足以做到這樣。

前世他是三月春獵的獵場上,因無意間救了聖上一命,這才機緣巧合下被認回的皇室。這一世雖因妻子的乾預,有些事情發生了些改變,但也還不至於是這樣的走向。

所以顧容庭懷疑,是不是彆的也在找他的人,得到了什麼消息,故才有的這樣的動作。

前世他的死總有蹊蹺,未查清之前,顧容庭始終是會多留一個心眼的。他想的是,或許有人得知了他還活於人世的消息,不想他認祖歸宗,隻想他在恢複真實身份之前就銷聲匿跡。

“近來坊間因為這事鬨得人心惶惶的,都快不能過安生日子了。那些家中兒子已經被帶走過的倒還好,左右是沒什麼事了,但那些家中有不隻一個兒子,但兒子還沒被帶走的,可不得日日擔心。”顧容英是在說彆人,也是在說自己。

顧容庭看出了兄長的擔憂後,便安撫說:“大哥先彆想得太多,或許根本就沒什麼事。你看,那些被帶走的年輕壯丁,不一一都又回來了嗎?或許也不是什麼事兒。”

顧容英:“事雖不是什麼大事,但不明其因由,也的確夠嚇人的。”

顧容庭垂眸略默了下,然後說:“不若這樣,我回去同靜娘說一說此事,回頭叫她回侯府去打探一下情況。若侯府裡也說沒什麼,那該就是真的沒什麼。”

顧容英正是這個意思,忙不迭點頭:“對,弟妹娘家有人,他們肯定知道的比我們多。”

顧震山則考慮得更多一些,他提醒道:“這件事情還沒能弄清楚因果,還是先彆告訴你娘和你大嫂。萬一隻是虛驚一場,叫她們知道了,反倒是是白跟著擔驚受怕。”

顧容英聽後,連連點頭。

就算父親不說,顧容庭也是打算這樣做的,所以他頷首道:“兒子明白。”

徐靜依正等他回去一起吃飯,聽說他人回來後被老爺那邊叫走了,徐靜依怕他們父子一時半會兒說不完話,時間等得久了飯會冷掉,所以就讓丫鬟們先把飯撤走,繼續放鍋裡熱著去了。然後差了金兒去公爹顧老爺那兒候著,叫她但凡見著二爺人出來了,就回來稟告一聲。

金兒一瞧見二爺從上房出來,她立刻就跑著回來了,徐靜依這才又命丫鬟去端了飯菜出來擺上。

顧容庭回屋時,熱菜熱飯正好才擺好。因是鍋裡擺著的,這會兒正熱氣騰騰,他一入門來,就一陣香味撲鼻而入。

洗手擦臉的熱水已經備好,見他回來了,徐靜依立刻讓丫鬟奉過去。

顧容庭垂眸,慢慢洗著手,對如今這樣的日子他十分戀戀不舍。

也會想著,待之後認祖歸宗了,回了太子府住,夫妻二人之間不知還有沒有如今這份溫馨在了。

徐靜依見他一直往手上潑水,似有什麼心事般。且方才又是被公爹叫去的,不免也會關切問:“方才爹叫你過去,可是說了什麼。”

聽到身邊妻子開口說話的聲音,顧容庭立刻回了神。

接過一旁丫鬟遞過來的布巾,擦了手後,顧容庭這才說:“爹尋我過去,的確是說了一件事。”然後就簡明扼要的把方才父親尋他說的話複述一遍給妻子聽。

徐靜依聽後沉默了一下,她總覺得,這是上麵的人在尋顧容庭。

但又不敢確定,因為前世顧容庭認祖歸宗不是這樣的。

這一世怎會不一樣了呢?

雖心中百般困惑,但在丈夫麵前,徐靜依仍是裝著並不太懂的樣子,隻說:“這事細細思來的確奇怪,若說征兵,也不像,倒像是在暗中尋什麼人。但到底是找誰,又是誰在找,就不得而知了。而正因不知其內情,才會這般令人心惶不安。”

顧容庭輕輕應了聲,沒看妻子。他知道她心中多少有數些,卻還裝得這般淡然,他怕多看她一眼,會忍不住笑出來,反倒是惹她疑心。

索性就沒給眼神對視。

徐靜依繼續說:“你叫爹和大哥彆擔心,我明日回家去問問祖父,看他老人家知不知情。”

努力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設,確定自己對視上她的目光不會輕易笑出來後,顧容庭這才看向妻子。

“爹和兄長也是這個意思,說想勞煩你回去問問祖父他老人家,他或許知情。”又提醒,“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先不要同娘和大嫂說,怕她們擔心。”

這個嚴重性徐靜依自然知道,她忙應下:“放心吧。”

這次再回娘家時,侯府裡已經張燈結彩。再有幾日,就是徐淑依嫁去太子府的日子了。

徐靜依知道,如今的徐淑依指定十分囂張,因為她嫁去太子府之事,再不會有任何的變數。如今婚期已定,太子府為臨安郡王下來侯府的聘禮,也早堆滿了侯府上下,甚至徐淑依即將帶走的嫁妝,也有部分已經提前送去了臨安郡王梁秀的婚房。

喜帖也散出去了,甚至有些離得遠的親戚已經提前過來喝她的喜酒。這個時候若再生變故,那麼侯府將淪為全天下的笑柄。

其實當初之所以沒去阻止徐淑依同臨安郡王的這門婚約,除了覺得憑自己的一己之力怕是阻止不了外,也有不想侯府淪為笑柄的原因。

先是換了同臨安郡王結親的對象,若是最後再解了這門婚約,那麼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怕是家中長輩在外人麵前都不能抬起頭來。

徐靜依過來侯府時,老侯爺徐虎正好不在家中,徐靜依便陪著祖母和母親說了一會兒話。

徐淑依如今是待嫁之身,已經有些日子沒怎麼出過她自己院子的門了。一番談完後,袁氏便讓長女去次女那兒坐坐。

“你既回來了,也去她那兒略坐坐,算是給她送嫁了。”袁氏興致明顯不比上次徐靜依回來時高漲了。

徐靜依能看出來,母親似是心情不好。

其實不必問,她猜也猜得到,定是徐淑依覺得自己如今親事穩了後,便在母親跟前裝也不想裝了。

徐淑依短短幾個月內前後態度大變,母親未嘗不能猜到其中原因。想著這個女兒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真正孝敬、親近自己,不過是為了她的婚約大事所做出的暫時妥協罷了,她又怎會不失落呢?

但這一天始終會來,母親的這一關也始終是要過的。索性母親如今身子養得很好,即便心中有落差,也不至於雪上加霜,更損了根本。

徐靜依伸出手去,緊緊攥握住母親手道:“娘,天底下任何人的感情,都是講究一個緣分的。有些夫妻盲婚啞嫁,成親前從未見過一次麵,婚後也能和和美美,幸福一生。而有些夫妻,縱青梅竹馬,有著少年夫妻的情分,也不一定能相愛到最後。有緣無緣,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夫妻是這樣,其實母女也是這樣。”

“或許……二娘從吃上柳氏奶那日起,她便命中注定要跟柳氏親了。她們之間的感情,或許不是我們左右就能割裂得了的。越是插手她們間的感情,逼著她們不見、不親,越是適得其反。不如就隨她們去吧,不管她們了。您想想,若柳氏是真心待二娘好的,您做母親的,心裡肯定也為二娘高興吧?而若柳氏對二娘是虛情假意,是想從她身上圖個什麼的,遲早她在二娘麵前會有暴露出真麵目的一日。到時候,二娘自然就知道她錯了。”

徐靜依的這一頓安撫,的確令袁氏心中好受了些。女兒說得對,若柳氏待二娘始終都是真心的,那她該為二娘高興。而若不是真心,她也遲早有露出馬腳來的那日。到時候,二娘便會知道親誰了。-_-!思-_-!兔-_-!網-_-!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袁氏仍是輕輕歎息了一聲,然後看向長女,“但娘也為你擔心。”

袁氏說:“日後她成了郡王妃,娘怕她會刻意針對你,你日子會不好過。”

徐靜依卻笑說:“她真成了郡王妃後,太子府裡那麼多妯娌婆媳關係需要她維持經營呢,還有皇宮裡的皇後、各個妃子。到時候,她必然更多的心力是放在那邊了,哪兒來的時間故意找女兒的茬。女兒呢,如今認命了,就在顧家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吧。也很好啊,家裡婆婆嫂嫂熱情淳樸,我不必費多少心力去維持這些關係。”

袁氏愛撫的摸著女兒鬢發,發自肺腑道:“其實……這樣的日子才叫好呢。有時候大富大貴,未必就好。”人一旦富貴了,見識得多了,自然就會忘本,會忘記初心。

徐世立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去看看二娘。”袁氏平靜道,“不管怎樣,馬上她就嫁人了,你去給她送個嫁,也算是全了姐妹情。”

徐靜依起身道彆:“那女兒這就過去。”

第三十二章

徐靜依過去時, 徐淑依正憑窗而坐,手中繡著一幅繡品。瞧見她人來,隻是衝她挑眉一笑, 眉眼間皆是得意之色。

徐靜依心境平和, 走過去後, 反倒當作從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衝她熱情笑道:“過來給妹妹道喜了。”

徐靜依越是表現得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徐淑依心中越是不甘心。她千方百計算計來的這門貴親, 從她手中搶來的這門好親事, 她怎能表現如此平淡呢?

她該嫉妒自己才對,她這個時候該大哭一場才對。

“真沒想到姐姐也會來給我送嫁, 我以為姐姐不會來呢。”這個時候, 徐淑依才丟下手中物什, 但仍沒起身, 隻是挪了身子換了個姿勢坐。她坐端正後,又抬手讓徐靜依坐, 此刻高高在上的姿態, 就好像她已經是郡王妃了一樣。

徐靜依並不計較這些,隔著炕桌在她對麵坐下後, 才說:“怎會不來送嫁呢?你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我就算再沒時間、嫁得再遠, 你的人生大事,我肯定要送你一程的。”

聽她說得冠冕堂皇, 徐淑依不由輕輕哼了聲。

但再細看, 仍從她麵上看不出絲毫的嫉妒和怨恨外, 徐淑依不由輕輕蹙起了眉。

徐淑依根本不信她並不在意自己嫁臨安郡王這件事, 她隻覺得是這個姐姐太會裝了, 她可以完全掩藏住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緒,半點不讓人瞧出來。

徐淑依說:“你我姐妹早撕破了臉,姐姐如今又何必再裝呢?不累嗎?”又說,“左右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親誰不親誰,母親心中也已有數,你也不必再為她而委屈自己了。大大方方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