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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長公主,我要與世子和離了,其實這是我與他的事,本不該來叨擾長公主,隻是當初是您的一番話將我從絕望中拉了出來,因為我是您的表嫂,您才關心於我,如今我要與世子斷絕關係,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過來跟您說一聲,解釋清楚,以免您誤會我不知好歹,辜負了您的一份好意。”

和離?

華陽詫異道:“好好的,為何要和離?是表哥做了什麼嗎?”

田氏笑了,眼裡卻仍有清淚滾落,她看向水榭外被春風吹出層層漣漪的水麵,還算平靜地道:“世子沒有對不起我,他隻是不喜歡我,不怕您笑話,我嫁給他這麼多年,他與我同房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那少得可憐的幾次,也隻是因為長輩們催促子嗣催的急了。”

“我一直不明白,我究竟哪裡不好,才讓他如此待我。後來聽了您的那番話,我決定放下了,不再管他如何想。”

“我還以為,我會繼續這麼一潭死水地跟他過下去,沒想到他,他竟然收用了兩個通房,還讓她們都懷了子嗣。”

“婆母勸我開懷,說孩子生下來會記在我的名下,那意思,好像我這麼多年無子,都是我身體不行的緣故。”

“長公主,我在您麵前說這番話,不是為了拈酸吃醋,不是為了要您出麵替我解決什麼,我隻是想您知道我的委屈。世子既不給我寵愛,又不給我一個妻子應有的體麵,既然如此,我何必再賴在戚家?”

說完,田氏擦乾眼淚,神色虔誠地給華陽磕了一個頭:“自我嫁入戚家,沾戚家最大的福氣便是得了您的那番話,我這輩子都會在心裡感激您的恩德,隻求您不要怪我不知好歹。”

終於明白原委的華陽,心情複雜地扶起田氏,歎息道:“果真如你所說,表哥那般對你,縱是我也無顏再幫表哥挽留什麼,但如果其中有什麼誤會,我也由衷地希望表嫂能讓表哥解釋清楚,不要輕易斷了夫妻的緣分。”

換成華陽,陳敬宗敢惦記通房,她都要休了他。

或者她是田氏的娘家姐妹,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支持田氏和離。

奈何華陽是戚瑾的表妹,這個時候,她總要對田氏說些挽留的客套話,免得田氏以為她一點都不在乎田氏的去留。

田氏苦笑著搖搖頭:“我問過他為何寧可給通房孩子也不肯碰我,他直言對我不喜強求不來,和離的事,他也答應了。”

華陽:……

戚瑾那叫什麼話?

兩人成親前肯定相看過,既然不喜田氏,他為何要娶,為何要白白磋磨田氏這些年?

什麼表哥不表哥的,就是親哥哥做出這種事,華陽也不可能偏幫他分毫!

第127章

戚瑾去年臘月中旬隨大軍一起回京, 當時傷勢就養得差不多了,正月裡戚太夫人又提到子嗣問題,戚瑾便一口氣收了兩個通房。

到三月裡, 兩個通房陸續診出了喜脈。

對於戚太夫人、侯夫人來說,哪怕通房懷的隻是庶子, 戚瑾有後了,這都是一個好消息。

唯一尷尬的是田氏,可戚瑾的母親侯夫人覺得,田氏一直子嗣艱難,戚瑾拖到現在才收用通房, 已經很照顧田氏了, 田氏也不該有什麼怨言, 這事就算傳出去, 彆人也不會指責兒子什麼。

讓整個戚家都沒想到的是,素來柔順的田氏, 突然要和離。

戚瑾是第一個同意的, 戚瑾口頭同意後, 田氏立即搬回了娘家,然後交給長輩們來戚家拿正式的和離書。

但戚太夫人、武清侯、侯夫人都覺得這門婚事還有挽留的餘地, 不許戚瑾寫和離書。

戚家是太後娘家、皇帝的舅家, 越是如此,戚家越該恪守本分,少生枝節。

戚家這邊還想跟田家保持姻親關係, 沒想到田氏突然去了一趟長公主府, 將這事捅到了華陽那邊。

華陽知道了, 意味著不久戚太後也將知道。

於是, 田氏才從長公主府出來, 得到消息的戚太夫人忙進宮去見戚太後。

這會兒元祐帝還在禦書房讀書,戚太後在乾清宮後殿的西暖閣招待的母親。

宮人們都守在外麵,隻有娘倆在裡麵低聲交談。

關於戚瑾喜歡華陽這件事,當年戚太後也隻對自己的母親說過,並要求戚太夫人儘快替戚瑾定下一門婚事,徹底讓他死心。

彼此都知道內情,此時戚太夫人也直接對女兒說出了她的猜測:“瑾郎當初雖然娶了田氏,可我看得出來,他一點都不喜歡田氏,畢竟田氏跟盤盤比,哪裡比得上呢。我是盼著田氏能慢慢打動他,或是時間長了他自己慢慢放下,可瑾郎看著溫和好說話,卻是個倔脾氣,這麼多年他不喜田氏也沒有收任何通房,歸根結底,他還是放不下盤盤。”

“去年豫王造反,盤盤跟著隨軍,除了和談的大事,盤盤應該也是擔心駙馬吧?”

戚太後點點頭,她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嗎,如果不是為了駙馬,女兒哪裡會那般委屈自己。

戚太夫人:“他們在外麵待了整整五個月,盤盤與駙馬的恩愛,瑾郎肯定看在眼裡,他身上中的是叛軍的箭,心裡則挨了盤盤親手紮上來的箭,這一箭才是徹底叫他斷了念想,然後才有了他收通房的事。”

戚太後神色平靜:“斷了就好,不然苦的隻是他自己,從始至終,盤盤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戚太夫人:“是啊,都是瑾郎犯了執念,跟盤盤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就是吧,我好不容易盼著瑾郎死心了,盼著他與田氏好好過,田氏那邊卻因為通房懷孕,一下子受不了了,非要鬨著和離。我們這邊還在跟田家商量,看看有沒有挽回的餘地,田氏竟然去找盤盤了,這叫什麼事?”

“她為何找盤盤,難道她看出了瑾郎的心思?”

“那倒沒有,連瑾郎他娘都不知道,田氏哪裡看得出來,瑾郎也不可能跟她說這些。是盤盤心善,在田氏病重的時候勸過她愛惜身體,田氏八成是希望盤盤再發次善心,由盤盤勸我們鬆口吧。”

戚太後:“既然過不下去了,離就離吧,田氏這些年也不容易。”

戚太夫人:“我這不是怕外麵說我們仗著你與皇上,欺負田家……”

戚太後:“外人又不知情,隻會覺得田氏多年無出心中慚愧自請離去,編排不到瑾郎與戚家頭上。”

戚太夫人:“那瑾郎的下樁婚事怎麼辦?兩個通房都懷孕了,打掉吧,太損陰德,都生下來,萬一是庶子,再去提親總是樁不體麵。”

戚太後:“瑾郎還年輕,又是一表人才軍功在身,不怕沒人主動來提親。這次您彆催他,叫他慢慢相看,終歸還是得挑一個讓他看對眼的,兩口子才能把日子過好。”

上次她急,是怕女兒那邊有所察覺,非要嫁給戚瑾。

如今女兒與駙馬恩恩愛愛的,戚太後便也不想再委屈侄子一次。

剛聽說金吾前衛差點全軍覆沒侄子也身中一箭時,戚太後跟著揪了一把心,大哥是家裡的獨苗,侄子也就這一個,真有個三長兩短連後都沒留下,叫她如何受得了?

知道了女兒的態度,戚太夫人也就放心地出宮了,再拐去華陽的長公主府。

華陽好好地招待了外祖母。

戚瑾與田氏這事,華陽完全站在田氏這邊,可她也沒傻到為了田氏跟外祖母抱怨人家唯一的寶貝孫子。

戚太夫人很是慚愧:“盤盤啊,你表嫂最近在鬨著跟你表哥和離,剛剛她來,可是跟你訴苦來的?”

華陽:“談不上訴苦,就是跟我解釋一下原委,希望我不要怪罪於她。”

說完,她主動把田氏的話轉述了一遍,再表達了疑惑:“外祖母,表哥既然如此不喜表嫂,當初為何要答應娶她?”

戚太夫人自然不能說實話,歎氣道:“隻能說強扭的瓜不甜,當時我跟你舅母都看上了田氏,覺得所有囈樺適齡閨秀裡田氏最好,硬是逼著你表哥娶的,哪想到他就是死活看不上田氏呢,白白耽誤了人家那麼多年,哎,也怪我們這些老頑固,總以為自己的眼光才是最好的,年輕人不知好賴。”

華陽就不好再說什麼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戚太夫人:“總之他們倆的姻緣是走到頭了,回去我就叫你表哥寫和離書給田氏,盤盤你安心在家待著,不用管他們。”

華陽確實懶得管,就算外祖母不來,她也不會為了這個去侯府摻和什麼。

.

傍晚,陳敬宗回了府,來到棲鳳殿時,得知華陽吃過晚飯去花園散步了,現在還沒回來。

天開始變長了,花園裡景致又好,陳敬宗猜測她可能被景色吸引,流連忘返。

陳敬宗快速吃過晚飯,漱了口,這便去花園找華陽。

華陽在牡丹園這邊。

牡丹園中間有座賞花亭子,因為長公主遲遲不肯離開,吳潤叫小太監在亭子四角都掛上了花燈。

夜幕初初籠罩,花燈漫出來的光暈照亮亭子四周的牡丹叢,一襲白裙的長公主柔若無骨地趴在美人靠上,與亭外一簇含苞待放的姚黃彼此互賞。

陳敬宗過來後,吳潤與朝雲等人都自覺地退到了遠處。

陳敬宗坐到華陽身邊,見她一手扶著美人靠的靠背,下巴搭在手背上,另一手無意識地轉動著一朵牡丹絹花,神情卻是有些悶悶不樂。

“我沒招惹你吧?”陳敬宗先回憶了一番,婉宜那麼乖隻會討她歡心,這府裡唯一能惹她不高興的隻有他。

華陽搖搖頭,還是無精打采地看著下麵的牡丹。

那被雨打過的蔫模樣,陳敬宗忽然伸手,將她抱到自己的懷裡。

遠處吳潤見了,直接帶著一溜等著伺候的丫鬟離去。

夜色如水,燈光朦朧,華陽枕著陳敬宗結實的手臂,抬起眼簾,看到的就是他英俊的臉、探究的眼。

華陽這才解釋道:“我表哥表嫂要和離了。”

陳敬宗露出應有的困惑:“為何突然鬨得這麼僵?”

華陽不能提人家夫妻的房裡事,隻說這門婚事剛開始就是長輩們強迫的,現在田氏不想再困在戚家,自然要和離。

陳敬宗默默聽完,道:“既然是怨偶,和離了對他們都好,你表嫂可以再嫁一個真心喜歡她的男子,你表哥也可以重新娶一個他喜歡的姑娘,你為何不開心?心疼你表嫂被冷落這麼多年,還是心疼你表哥被迫委屈了自己這麼多年?”

華陽:“他們倆,我肯定更同情田氏,表哥不喜歡田氏,他還可以寵愛通房小妾逍遙快活,田氏非但無法排解寂寞,還要承受喪子之苦。”

以前華陽是很欣賞自己的表哥的,覺得他文武雙全又溫和儒雅,翩翩君子不外如是。

可得知表哥竟然一邊冷落田氏一邊讓通房懷了身孕,華陽再想起表哥,腦海裡就隻剩道貌岸然四字。

或許表哥有他的委屈,可田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