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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殿過來見華陽。

後日就是除夕,往年夫妻倆都是跟著陳家眾人一起過,今年隻有他們倆,鞭炮也不能放,難免顯得冷清。

陳敬宗:“你若想出門,咱們可以傍晚偷偷溜出去,最近街上還挺熱鬨的。”國喪隻有三個月,早解除了。

根本不可能的事,華陽理都懶得理。

陳敬宗看眼她的裙子,關心問:“肚子還疼嗎?”

華陽早上來的月事,疼不至於,就是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陳敬宗將她抱到內室的床上,替她塞好被子,免得冷著。

華陽問:“不如你偷偷回家一趟?大過年的,好歹見見母親。”

陳敬宗:“她身邊有老頭子,有兩對兒兒子兒媳,孫子孫女也能湊一桌了,不缺我一個。再說了,你在陵州住了兩年都沒有鬨著回京,我難道比你還嬌氣?”

華陽:“我是因為離得太遠,如果你們老家也在京城,我就算不回宮,也會回這邊自己住一陣。”

陳敬宗得意道:“幸好離得遠,你沒辦法隻能天天看著我,看著看著才喜歡上了。”

華陽:“做夢呢,我才不喜歡你這樣的。”

陳敬宗笑而不語。

華陽瞪他:“傻了?不喜歡你你還高興。”

陳敬宗掀開被子躺進來,把她往懷裡抱。

華陽:“你彆亂動。”

陳敬宗知道她怕弄臟裙子與床褥,隻一個姿勢抱著她,親親她白皙的額頭道:“我就喜歡你不喜歡我的樣子,就像你不喜歡那件黑漆漆的大氅才送了我,就像你隨軍隻是為了和談為了立功,與我沒有半點關係,包括你夜裡喜歡貼著我睡覺,也隻是因為把我當湯婆子。”

華陽:……

他的語氣,怎麼越說越美呢?

第126章

大年初一, 華陽與陳敬宗才吃過餃子,俞秀、羅玉燕便帶著孩子們過來拜年了。

服喪期間華陽這邊不宜外出應酬或在家宴請,但彆人登門拜訪, 小坐一會兒還是可以的,像安樂大長公主來得就很勤快, 陳家這邊是臣子的身份,沒有合適的理由,不敢像安樂大長公主那般無所忌憚。

暖閣裡,婉宜帶著大郎、二郎、三郎、婉清站成一排,齊聲給四嬸、四叔拜年。

華陽知道她們會來, 早準備好了封紅與禮物。

婉宜再帶頭道謝, 十二歲的小姑娘, 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既有俞秀的柔美嬌妍,又有陳伯宗身上的寧靜從容。

大郎、二郎都九歲了, 前者敦厚老實, 後者聰慧伶俐卻還不懂得收斂。

三郎七歲, 長得圓滾滾的,怕是有變成小胖子的趨勢, 婉清則還小, 粉雕玉琢的,性情暫且還看不出來什麼。

看來看去,華陽還是最喜歡婉宜。

可能她對教養彆人家的孩子沒什麼耐心吧, 就喜歡婉宜這種懂事又不失活潑的孩子。

孩子們站到一旁後, 俞秀也拿出兩份封紅, 這是陳廷鑒、孫氏夫妻倆給四子、四兒媳的壓歲錢。

華陽笑著讓嫂子們在二老麵前轉達謝意。

她們女眷說話, 陳敬宗隻是坐在一旁, 話很少。

還是華陽注意到男孩子們頻頻朝陳敬宗看去,似是憋了很多話,就叫陳敬宗帶孩子們去花園裡逛逛。

陳敬宗臨走前,幽幽地瞥了她一眼。

然後他這一走,五個孩子都興高采烈地跟了過去。

羅玉燕笑著對華陽解釋道:“您與駙馬還在外麵出征時,三郎他們就天天惦記著,攢了好多話想問他們四叔呢。”

俞秀關心地看著華陽:“婉宜最想您了,她還想搬過來陪您住一段時間,我跟母親怕打擾您清靜,沒有答應她。”

其實是她們擔心華陽一個人服喪過於冷清了,知道婉宜最得華陽歡心,便想送婉宜過來陪華陽解解悶。陳敬宗也隻有這陣子休假會陪在長公主身邊,過完元宵節就又要去衛所了。

華陽其實一個人待著也沒關係,但婆母、大嫂如此體貼,她便道:“我也一直想叫婉宜過來陪陪我,先前怕她舍不得家裡才沒有開口。”

俞秀忙道:“舍得的舍得的,她巴不得過來呢,那等過了正月十五,我就叫她搬過來。”

華陽看向羅玉燕:“婉清也一起來吧,她們姐妹倆好有個伴。”

華陽可是當今聖上的親姐姐,誰家的女孩子能夠在華陽身邊住一段時間,自然是臉上沾光的好事。隻是羅玉燕心裡清楚,長公主喜歡的是婉宜,邀請自家女兒隻是出於客氣,而且婉宜這個年紀已經很懂事了,婉清還無法照顧自己,真搬過來,撒個嬌發個脾氣的,那是給長公主添亂。

所以,羅玉燕惋惜地道:“婉清就算了,她現在太小,離家要哭的,等她大些,再讓她來您這邊沾沾光。”

華陽確實是隨口一說,免得羅玉燕覺得受了冷落。

外麵陽光還算好,三妯娌聊了兩刻鐘見陳敬宗與孩子們還沒回來,也並肩來了花園。

繞過一片花樹,看到陳敬宗坐在一張長凳上曬著太陽,五個孩子或坐或站的將他圍在中間。

應侄子侄女們的要求,陳敬宗在講他在戰場上的英勇事跡。

他當然立了戰功,不過他現在說的純粹都是瞎編亂造仿佛吹牛一樣,偏偏孩子們就愛聽這些。

羅玉燕笑道:“怪不得孩子們都喜歡四叔,大爺、三爺可不會這麼哄孩子開心,像我們家三爺,他倒是天天都笑,孩子們不怕他,可他沒有四叔的這份耐心。”

俞秀心想,陳伯宗是有耐心,卻不會給孩子們講這些不著調的,哪個孩子又喜歡聽他說那些大道理?

陳敬宗早瞧見她們了,講完最後這個故事,便挨個摸了摸侄輩們的腦袋:“行了,你們該回去了!”

三郎嘟嘴:“我們過來拜年,四叔你都不留我們用飯!”

陳敬宗:“你就知道饞嘴,回家找你爹要去!”

他當然不會吝嗇一頓午飯,隻是時機不對,長公主府還在服喪,就是華陽開口挽留,大嫂三嫂也不好應。

俞秀、羅玉燕確實是來帶孩子們走的。

華陽夫妻將她們送到門口。

往回走時,陳敬宗跟華陽抱怨:“你真是個好四嬸,侄子侄女想聽故事你就推我出去滿足他們,那你怎麼不心疼心疼我?”

華陽:“心疼你什麼?”

陳敬宗:“心疼我腦仁被他們吵得嗡嗡的,心疼我連著講故事嗓子都快冒煙。”

華陽:“你年年都白拿大哥三哥的禮物,替他們哄哄孩子不是應該的?”

陳敬宗:……

他開始跟華陽算賬,算這些年他發了多少壓歲錢出去,早超過兩個兄長送的禮物的價值。

華陽:“那你小時候呢,你不會走路的時候,你想聽故事的時候,大哥三哥是不是也都有求必應?”

陳敬宗:“你也說小時候的事了,誰還記得?反正從我記事起,都是他們逼著我讀書練字。”

華陽瞪他:“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彆說兩三個親哥哥了,給她一個像陳伯宗或陳孝宗這樣年年都會送她生辰禮物的親哥哥,華陽都心滿意足。

可她沒有,她就一個弟弟,一個會捅個大簍子叫她頭疼的皇帝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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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正月十五,陳伯宗、俞秀一起將婉宜送了過來,說了很多叨擾的客氣話。

華陽牽著婉宜,叫夫妻倆隻管放心,她這邊女先生都準備好了,保證不會耽誤婉宜的功課。

這日婉宜跟著女先生在練女紅,安樂大長公主又來做客了。

晌午三人一起用飯。

安樂大長公主看看華陽,再看看婉宜,笑道:“婉宜比盤盤小十歲,盤盤比我小十歲,現在看著你們倆相處的樣子,我就好像看到我二十多歲稀罕盤盤的時候,多像啊。”

華陽愣了愣,難道她與婉宜投緣,還有這層緣故?

倒是婉宜,俏皮地問:“大長公主,我四嬸十二歲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安樂大長公主回憶片刻,揶揄道:“她啊,她可沒有你這麼乖,驕傲的跟園子裡的牡丹花似的,天天拿鼻孔對著彆人。”

華陽:……

牡丹花有鼻孔嗎?姑母這叫什麼比喻!

安樂大長公主離開後,婉宜坐在暖榻上陪四嬸說話:“您小時候有交好的姐妹嗎?”

華陽摸著小姑娘柔順的頭發,不無遺憾地道:“沒有,幾重宮牆隔著,便是有話語投機的閨秀一年最多見幾次麵,如此,又能養出多厚的情誼。”

如果父皇子女多一些,她或許能遇到幾位真心交好的公主,偏偏父皇隻有她與南康兩個女兒,對南康,她確實一直都是拿鼻孔看過去的。

婉宜忽然有些明白四嬸為何會那般可望不可即了,都說皇帝是孤家寡人,四嬸從小在高高的宮牆裡長大,又比孤家寡人強多少呢?

待夜幕降臨,陳敬宗回府時,婉宜早睡下了。

但她寫了一封信,托流雲殿的小公公轉交給四叔。

陳敬宗稀奇地取出信紙,就見侄女在上麵寫著:四叔,今日聽四嬸說她小時候都沒有什麼朋友,你要對她更好一點。

陳敬宗笑了笑。

洗過澡,他去棲鳳殿找華陽。

他坐在榻上的矮桌一側,一邊吃飯一邊跟華陽閒聊,提到了侄女的信。

華陽隻覺得好笑:“婉宜是不是覺得我挺可憐的?”

陳敬宗:“難道你不可憐?”

華陽倨傲地揚起下巴:“朋友有什麼好,我更喜歡看那些名門閨秀都小心翼翼地奉承我、跪拜我,可我不能這麼跟婉宜說,免得她害怕,不敢再親近我了。”

陳敬宗:……

仙女就是仙女,雖然會心軟憐憫凡人,但她始終高高在上,不會真的與凡人平起平坐。

她雖然不是真的仙女,但公主與仙女,也沒差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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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三月,陽光明%e5%aa%9a,長公主府裡的迎春、梅花、海棠也次第盛開了。

每日都帶著婉宜這樣討人喜歡的小姑娘共賞如此爛漫的春光,華陽心底殘留的對父皇駕崩的悲傷,也如水麵的浮冰,消融不見。

隻是才進四月,長公主府來了一位叫華陽十分意外的客人。

華陽在花園的水榭裡招待了武清侯府世子夫人,也就是戚瑾的妻子,她的表嫂田氏。

田氏曾經因為流產而鬱鬱寡歡臥床不起,華陽憐惜她前世紅顏早逝,曾經親自去開解。

但兩人之間也就那一次聊得深了些,華陽委實沒料到田氏會來探望她。

田氏被朝雲帶進水榭,看到華陽,她還沒說話,先紅了眼眶。

華陽朝身邊的大丫鬟們使了個眼色。

朝雲等人退下後,華陽指著旁邊的座椅,溫聲道:“表嫂過來坐吧。”

田氏搖搖頭,忽然朝華陽跪了下去。

華陽吃了一驚,想去扶她,田氏一邊流淚一邊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