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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

搖搖鈴鐺,不想走進來的竟然是陳敬宗。

她驚訝道:“你沒去衛所?”

陳敬宗:“我昨晚都撞昏過去了,這種嚴重的傷,不請三日假都說不過去。”

華陽竟無言以對!

而這個時候,駙馬爺成功回了寧園且一上午都沒離開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關心此事的眾人耳中。

知府衙門,俞秀問丈夫:“那我今日還用去嗎?”

陳伯宗:“不用,他們倆應該要和好了,你若實在不放心,等四弟重新去了衛所,你再過去看看。”

俞秀點點頭。

湘王府,湘王從頭到尾琢磨了一遍陳敬宗昨晚的表現,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失寵、受傷再複寵,這路數他太熟悉了,後院多少美人都用過!陳敬宗雖然不願借兵給他奴役,心裡還是喜歡美人公主的,所以一聽說公主可能看上了某個伶人,立馬就裝病趁機回了寧園去,然後再靠他英俊的麵孔、偉岸的身軀取悅公主,那種事情上,男人女人都一樣,身體舒服了,什麼都好說!

該死的陳家老四,他在這邊賠了幾萬兩的銀子,敢情好處都被陳敬宗吃去了,既在衛所那邊贏了麵子,又在公主那邊討了實惠!

憤恨過後,湘王走到鏡子前,看著自己肥碩的身材與實在難以誇出英俊的臉,惋惜地歎了口氣。

但凡他也是個美男子,還有陳敬宗什麼事?

陵州衛所,項寶山等人一早就在等消息,待寧園派人過來,說駙馬爺要養傷三日,項寶山、王飛虎、林彥以及盧達這四個平時並不是一派的官員,竟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總算和好了,駙馬爺再在衛所住下去,他們也跟著受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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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湘王放鬆警惕時,華陽悄悄給父皇寫了一封信,隨信附上的還有那幅徽宗真跡、裝著一萬九千兩銀票的信封。

禦書房,景順帝挺高興的,這次女兒隻給他寫了家書,看樣子還送了禮物過來!

他先拿起那封信。

然而景順帝萬萬沒想到,女兒才在第一句給他請了安,第二句就變成了“父皇,駙馬欺我太甚!”

光這短短幾個字,景順帝的火氣就上來了,仿佛看見女兒受了莫大委屈的可憐臉龐!

好個陳敬宗,他沒嫌棄陳敬宗沒有功名粗人一個,純粹看陳廷鑒與戚皇後的麵子才勉強同意了這門婚事,陳敬宗竟然敢欺負他最寵愛的公主!

%e8%83%b8口起伏,景順帝沉著臉繼續往下看。

這封信,總結起來就是四段:

“父皇,湘王叔對我真好,送了我兩件珍寶,而他隻是想臨時借用衛所一千多士兵罷了,女兒當然願意成全。”

“父皇,駙馬太混賬了,竟然跟我講藩王不能調兵的大道理,還逼我把禮物退回去,不然他就不回寧園!”

“父皇,女兒與駙馬冷戰了半個月,心裡還是氣的,可駙馬受傷了,昏迷了一整晚,女兒看他可憐,便有些不忍,於是賣了玉觀音,想把銀票給他,讓他拿去用作軍需,也算是替王叔付了之前借兵的報酬。駙馬居然還氣哄哄的,說很多士兵連禦寒的冬衣都沒有,他才拿了一千兩應急,剩下的他不稀罕。”

“父皇,他清高不稀罕,女兒也不稀罕,借花獻佛孝敬您吧,隻請父皇替我做主,下旨教訓駙馬一頓,都怪他,害我在王叔那裡失了顏麵!”

景順帝把這封信來來回回看了三遍,再看那兩件禮物,銀票沒什麼,另一件珍寶居然是徽宗真跡!

出手就是徽宗真跡,湘王還真有錢啊!

景順帝想起了自己還做太子的時候,當時,好多年朝廷都缺銀子,百姓有餓死的,打仗的將士們有吃不上飯的,一批批官員都領不到俸祿,父皇急不急他不知道,他是愁得連夜連夜的睡不著。可那些藩王呢,從不會拿點銀子出來幫朝廷度過難關,隻管催朝廷快點發他們應得的俸祿!

特彆是這個湘王,以前就有陵州府的官員遞折子參他,景順帝看在宗親的份上沒有追究,湘王不知悔過,竟然還敢從衛所調兵!

今天他敢調兵蓋園子,明天是不是敢調兵做點彆的?

最可恨的是,湘王一把年紀的人,竟然還敢利用女兒的天真與善良,差點壞了女兒與駙馬的夫妻關係!

整件事,在景順帝看來,女兒沒錯,女婿更是好樣的,隻有湘王一個罪人!

景順帝很想把湘王叫到京城痛罵一頓,可惜,如果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追責湘王,其他藩王會怎麼想?

世家名門的一宗之主需得處事公允以德服眾,他待一眾藩王,也該秉承此道,若仗著皇帝的身份便任意妄為,寒了眾藩王的心,便有可能動搖國本。最初那位想撤藩的某位堂祖宗,可是連皇位都丟了,丟給誰了,丟給了當初還是藩王的他們的成祖爺!

成祖爺不許人家撤藩,他們這些子孫如果輕易動哪個藩王,打的就是成祖爺的臉!

種種情緒掠過心頭,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歎息。

平複了心情,景順帝開始給女兒寫回信,委婉地提醒女兒少與湘王來往,再誇誇女婿從陳廷鑒那裡繼承來的剛直,叫女兒莫要再與女婿置氣。

寫完信,景順帝負手走到窗邊,想像著分散在各地的衛所將士。

地方官員可以貪,藩王們也可以貪,但這些蠹蟲不能毀了朝廷的百萬兵力!

若士兵們連禦寒的棉衣都穿不到,還要被人調去白白奴役,哪個還會想著精忠報國?不反都是祖宗庇佑!

“叫兵部尚書來見朕!”

他要派遣幾隊人馬去各地衛所巡視,他要看看朝廷年年支付那麼一大筆軍餉,到底都養出了什麼樣的兵!

不過,他會給各地官員三個月的準備時間,肯彌補的,他既往不咎,若繼續貪欲熏心,他也絕不手軟。

第48章

二月二十七這日早上, 陳敬宗、陳伯宗兄弟倆還是要去各自的衙門當差,華陽與俞秀吃過早飯便先往石橋鎮趕了。

四十裡路,騎馬快跑隻需要半個多時辰, 馬車則要走上一上午,所以女眷先行, 傍晚兄弟倆再騎馬回去,在老宅住一晚,明日用過午飯兩家就又得回城了,短短一個休沐日,隻能如此安排。

天氣明顯暖和了, 路邊偶爾會出現一兩棵桃樹, 掛滿小小的粉色花苞, 樹梢朝陽一麵還有些提前開了的。

俞秀見華陽盯著那些桃花看, 道:“我們院裡有兩棵桃花,若開了, 我摘幾枝給公主送過去。”

華陽笑了笑:“不用大嫂麻煩, 自有彆人會送我。”

俞秀第一個想到了小叔, 登時懊惱自己多事,與她這個大嫂比, 公主當然更喜歡小叔送的了。

伴隨著一路歡快的鳥叫, 兩輛馬車帶著一隊侍衛,終於來到了石橋鎮。

百姓們一瞧就知道是公主等人回來探望陳閣老夫妻了,有的津津有味地看熱鬨, 有的已經不稀奇了, 該做什麼做什麼。

馬車還沒停穩, 婉宜、大郎、二郎、三郎搶著似的從裡麵跑了出來。

“娘!”

婉宜、大郎姐弟倆都撲進了俞秀懷裡。

俞秀又高興又想哭, 自打她做了母親, 還是第一次與孩子們分開這麼久。

二郎、三郎並肩站在一塊兒,見公主四嬸下車後裡麵再無旁人,小兄弟倆都有點委屈,三郎更是要哭出來的樣子。

俞秀見了,分彆摸摸侄子們的頭,柔聲解釋道:“我們離得更近些,所以先到,你們娘肯定也在路上了,不急啊。”

華陽不想哄孩子,不過她給公婆、孩子們都準備了禮物。

朝雲收到主子的眼神,笑著從車裡取下四盒糕點,每個孩子發一盒。

有了好吃的,孩子們都很高興。

這時,陳廷鑒、孫氏也過來了。

陳廷鑒照舊穿了一件白色的粗布外袍,長達%e8%83%b8口的美髯打理得整齊飄逸,在家丁憂了這麼久,不必像在京城的時候日日起早貪黑地處理政務,五十出頭的陳閣老瞧著倒是精神了一些,頗有幾分仙風道骨。¤思¤兔¤網¤

可惜孩子們還不懂欣賞祖父的風采,隻知道祖父太過嚴厲。祖父一到,正急著拆開糕點盒子的三郎立即乖乖抱穩盒子,他都如此,大郎、二郎更穩重了,也就婉宜敢在祖父麵前稍微活潑些。

華陽忽然就想起了皇宮裡的弟弟,五六歲時的弟弟,在公爹麵前也是這般規矩乖巧的。

互相見了禮,眾人移步到廳堂說話。

兒子們不在,陳廷鑒總不能對兒媳婦們問話,有些事哪怕已經得到消息了,也隻能裝作不知。

孫氏笑眯眯地關心兩對兒小夫妻的近況,譬如吃住是否習慣,譬如兒子們的差事忙不忙。

“好了,等會兒才用飯呢,你們倆做了一路的馬車,先回去歇會兒吧,屋子都已經提前收拾乾淨了。”

孫氏做主道。

華陽、俞秀就帶著孩子們告退了。

回到西院,氣氛又熱鬨起來,二郎、三郎沒接到自家娘親,便去圍著溫柔可親的大伯母問東問西,俞秀也有耐心,孩子們問什麼,能答的她都回答。

華陽剛開始還覺得有趣,時間一長就嫌吵了,帶著丫鬟先回了四宜堂。

剛淨了麵,就聽外麵珍兒笑著喚“大小姐”。

少頃,婉宜進來了,手裡捧著幾枝粉燦燦的桃花,清澈烏潤的眸子歡喜地望著她:“這是我新摘的桃花,四嬸喜歡嗎?”

華陽喜歡。

上輩子這年的春天,不知是哪一日,婉宜也送了她桃花,嬌憨可愛的小姑娘,清新嬌嫩的花瓣,都叫人心情一亮。

“我也給婉宜準備了禮物呢。”

朝雲取來一個巴掌大的小匣子,華陽遞給婉宜,笑著叫她打開瞧瞧。

婉宜照做,就見匣子裡麵是一枚用粉碧璽做成的桃花發鈿,粉嫩嫩亮晶晶,漂亮極了。

華陽拿起桃花發鈿,親手幫婉宜戴上,再牽著她走到半人高的穿衣鏡前。

婉宜很喜歡,可也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每次我過來四嬸都要送我好東西,下次我都不敢再來了。”

顯得她是為了禮物才討好四嬸似的。

華陽笑道:“也不是每次都有,下次你來,我就不送了,可好?”

婉宜也就笑了。

“公主,三夫人也到了。”

華陽肯定不會去門口接羅玉燕,隻拍拍婉宜的肩膀,叫她隻管過去,這是小輩們應儘的禮數。

二郎、三郎已經奔出去了,大郎站在走廊等姐姐。

注意到弟弟往她頭上看了好幾眼,婉宜心中一動,叫弟弟幫她取下桃花發鈿,小心翼翼地收進腰間的精致荷包。

大郎問:“是四嬸送的嗎?姐姐怎麼不戴了?”

婉宜邊帶著弟弟往外走邊低聲解釋道:“咱們爹娘素來簡樸,也不許咱們太講究這些,若我戴著那發鈿去見三嬸,三嬸肯定猜到是四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