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些春闈考,行行行,參考題,參考題,將那些參考題拿來給爺瞧瞧。”被湘雲一瞪,胤禟立時改口,那樣子…將來未必不是下一個隆科多。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攤上的這個是個人。
春闈隻在京城,之前弄的時候就沒弄太多參考題,總共就三份。將裝了三頁參考題的信封找出來遞給胤禟。
胤禟扒拉了一回挑了一張看起來有點水平的,另外兩張直接丟到一旁的碳盆裡燒掉了。
湘雲眼珠子轉了轉,然後隔著桌子朝胤禟探了探身,一臉小狐狸樣的問道:“你…隆科多?”
多年相處的默契,有些話已經不用說得太明白了,聽到湘雲這麼問,胤禟隻對她挑眉笑了笑,“就等著看爺怎麼炮製這老狗吧。”
當年皇阿瑪沒的時候叫隆科多傳詔時,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後來…也不知道隆科多什麼時候成了老四的人?
或者一開始就是。
當年他們一直懷疑老四矯詔,弄了份假的傳位聖旨,如今再回想從前,且不說老四是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隻說這些懷疑老四矯詔的猜測,竟全是隆科多誤導他們的。
之前懶得搭理他,不代表雍正朝那幾年的事他全都忘了,不過他連老四都沒怎麼樣,就更瞧不上隆科多這等跳梁小醜了。原本還沒想著收拾他,不過…看一眼湘雲,還是彆叫李四兒再有倚仗的到處蹦躂了。
她煩,他日子也不好過。
不太明白胤禟為什麼要收拾隆科多,湘雲便可可愛愛的問他:“為的什麼呀?”
湘雲拿了幾粒榛子遞給胤禟,胤禟乖覺的放下瓜子給湘雲開榛子。一邊開,一邊說道:“爺就看不上他寵妾滅妻的嘴臉。”
“哇偶!胤禟,你在我心裡的形象有辣麼辣麼高!”湘雲將胤禟剝好的榛子雙手捧著送到胤禟麵前,“李四兒就是株菟絲花,砍了隆科多這顆大樹,她就等著自食惡果吧。”
“…你剛剛,叫爺什麼?”胤禟怔怔的看著湘雲,眼底是湘雲看不懂的光。
“胤禟呀。”湘雲眨眼,有些小擔心的問他,“我念錯了?”
‘禟’字,肯定沒念錯。那就‘胤’字念錯了?
念yin?還是念zhe?
看到湘雲的反應,胤禟多少有些泄氣,用鼻子歎出一口短氣,胤禟將剛剛剝開的榛子一個反手丟到自己嘴裡,“你說呢。”
湘雲:“…哦。下次不叫就是了。”
胤禟:“……”
~
隆科多那樣五毒俱全的家夥,最明顯的弱點就是李四兒。而李四兒,弱點就太多了。
胤禟將從湘雲那裡拿到的參考題,換了紙墨和筆跡重新抄錄了一遍。
紙和墨都是街麵上最普通的那種,筆跡則是秦八兩的,之後胤禟又將這張紙輕輕的團了兩下然後展開用最普通的信封裝了。
轉天,一個麵生的小廝揣著這份信封便出門了。之後這小廝每天都會去同一家賭坊小賭幾把。開始時是有輸有贏,後來漸漸的竟逢賭必輸,直至賭紅了眼欠下高額賭債……
“太太。”莊婆子匆匆走進來,看了一眼滿屋子侍候的丫頭媳婦,隻低頭不語。
李四兒正拿銀牙簽剔牙呢,見莊婆子這般無可無不可的揮了下手。屋中丫頭見了魚貫而出,不敢逗留。
“說吧,又怎麼了。”李四兒問完就直直朝前邊‘呸’了一口,隨後放下銀牙簽,端起一旁的茶水漱口。
莊婆子見李四兒這一套動作,連忙去一旁端了痰盂來。等李四兒翹著個腿開始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蜜餞時,莊婆子才小聲將正事說了。
“哈五的賭坊來了個人,聽說是今科春闈主考官張大人家的小廝。因賭錢偷了主家的東西這才被趕了出來。不過他被趕出來前卻是書房侍候的,且已將今科的考題記了下來……”聽那小廝說,他原本就是想用這考題換銀子的,如今欠了賭坊的銀子,便想將考題賣給賭坊。
“賣?唬弄傻子呢。”李四兒輕蔑的斜了莊婆子一眼,“他說是考題就是考題了?馬尿喝多了的慫貨騙到老娘頭上了。”
“太太息怒,哈五原也是不信的,還特意派人去張家查了一回。沒想到還真是張家出來的。”莊婆子又靠近了幾步,湊在李四兒耳朵前小聲嘀咕,“奴才想著不管真假,這事都能做。”
李四兒聞言頓住,蹙眉看莊婆子。
“太太您想呀,若是這題是假的,那些買了考題的人敢找太太對峙嗎?自認倒黴罷了。若這考題是真的,那太太隻需要記住哪些人從咱們這裡買了考題,不管這些人今科是否高中,以後不都是太太的‘人脈’,由著您搓圓揉扁。”
李四兒一聽,還真就動心了。“先將那小子關起來,若是假的,老娘掀了他的皮。若是真的…就好吃好喝的養著。”
這可是活口,人證。
“誒,太太放心,奴才知道怎麼做。”
李四兒聞言竟也真的放心的交給莊婆子了,“便是考題是假的,那些買了考題的也都記下名來。來日考上進士了自有說法。縱使考不上,那也都是能派官的舉人老爺。若有機靈的,不妨抬舉一二。”
“太太英明,奴才竟沒想到。”莊婆子心忖了一聲‘敲骨吸髓’,便又開始不要錢的奉承起李四兒了。
李四兒翹著二郎腿,腳脖子一抖一抖的,心裡彆提多得意了。
若不是這份機靈,她也沒有今天的好日子過。
半晌聽得差不多了,李四兒才吩咐莊婆子道:“去看看阿骨朵回來了沒有?再打發人將玉柱叫過來。”
“…是。”
過了年就八歲的阿骨朵五官並不精致,哪怕年紀小也能看出來將來的容貌有幾分。
“額娘!”莊婆子剛走到門口,阿骨朵便從掀開的簾子下走進來。莊婆子連忙避讓,阿骨朵卻視若未見的小跑著來到李四兒跟前,歡歡喜喜的喚了一聲額娘,隨即又嘟著小嘴開始告狀,“嶽興阿那個賤種……”
嶽興阿是隆科多和原配小赫舍裡氏的嫡長子,自幼被隆科多之母老赫舍裡氏養在身邊。相較於玉柱和阿骨朵,嶽興阿才是隆科多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一但隆科多有個什麼事,李四兒及其一雙兒女就都會落入嶽興阿手裡。
你說李四兒是長輩?
一個賤妾算個什麼長輩,將來或打或殺,或罵或再配人都由嶽興阿說了算。也因此無論是李四兒還是阿骨朵都極度厭惡嶽興阿的存在。
可惜老赫舍裡氏防著嚴實,竟一直沒叫李四兒得手。
想到剛剛說的事,再想到那些將來會為她已用的官老爺們,李四兒心中又多了幾分底氣。
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她也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隆科多身上。
*
賣考題不是你拿著考題出去,看到個書生樣的人便上去問一句就能成的生意。
時間,地點以及賣法說法都是關鍵。
能一路走到今天,有資格參加春闈的沒幾個是傻子。想要騙他們比騙你自己還難。
所以這個時候就得拿出點真東西了。
什麼真東西?
賭坊老板的身份?
不不不不行。
那隆科多的私印算不算?
那還真可以有。
於是自打有了隆科多的私印加盟助陣,李四兒的這項生意瞬間好了許多。
等這邊春闈進場了,那個一直被關著的小廝也去敲了登聞鼓。
第208章
誰也沒想到老實了個把月,養得膘肥體壯的小廝會逃跑。
更沒人會想到那小廝不往城外跑,而是一路跑到了宮門口,還敲響了登聞鼓。
當然了,最叫人想不到的是湘雲真的壓中題了,胤禟竟然在三分之一中舉概率下抽到了那張真命題。
這是開場的第二天,前一天那些舉人們進場開考後,考題便送到了外麵供人閱看。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春闈分三場,每場三天,分彆是八股文,時務策論和試帖詩。
也不知道是學渣奮起了還是出題的人與湘雲同頻了。湘雲一個學渣竟然蒙對了兩樣,簡直驚掉眼球。
秋闈過後,胤禟還擔心會出現這種烏龍問題,便特意派人去各處收集了一回考題。看過了那些考題,胤禟還笑自己想多了。
春闈沒想多,可春闈還真就蒙上了。
湘雲也不比胤禟好多少,她四書五經都沒怎麼背過,這樣的她又怎麼可能會壓中考題?
這不科舉。
確實不科學。
原來胤禟磨刀霍霍向隆科多之時,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角落裡,曾有一對僧道來過。
他們也沒乾什麼好事,就是利用自己那點仙家道法將湘雲寫了好久的,她自己都不記得的參考題給換成了今科考題。準備以此賣湘雲一個好,將來好跟湘雲談條件。
因二人那點神仙手段,湘雲和胤禟會有一段不算短的時間都要沉浸在這種壓中題的虛幻驚喜中了。
╮(╯▽╰)╭
出了這樣的事,計劃都要提前了。於是胤禟這邊提前派人給那小廝送消息,之後又裡應外合的將人弄出來。
但不得不說的是,隆科多這回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若是考題沒壓中,最多是詐騙那點事。但考題壓中了…事情可就嚴重多了。
“咚!咚!咚!”
清晨,百官上朝之時,沉寂多年登聞鼓被人敲響了。
第一個心慌的不是隆科多,而是刑部一乾人。
要知道在本朝敲登聞鼓是要先打板子再問事的,所以若非重大案件或是衙門無法申冤,也不會有人去敲登聞鼓了。
胤禟站在皇子阿哥那一列,神色自然的仿佛跟他沒半點關係。老十站在胤禟身後,還伸手捅了捅胤禟的腰眼,“快看刑部那邊臉都綠了。”
坐在上首的當今雖聽不見老十說什麼,但看他神色舉止也知道在說什麼了。
維持著帝王威儀,當今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沒有繼續議政,而是等著那個敲了登聞鼓的百姓上大殿。
殿前執杖人最是有眼色的了,打板子又是個技術活,知道當今正等著呢,他們自是不敢實打實的打,生怕將人打得不能禦前應對。應付事的打完了板子,便扣著那小廝去了大殿。
“草民吳奇,狀告佟佳隆科多科舉舞弊……,闔家販賣今科考題。”
嘩~
原本還安安靜靜的大殿一下子就喧嘩起來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轉頭看隆科多。
隆科多也沒含糊,他雖頭一回遇到這種事卻也一臉坦然的站了出來。“臣冤枉!”
吳奇聞言又磕頭,口齒清晰的將春闈考題說了,“皇上,草民句句屬實,今年的考題是有關治水和稅務的。後海柳樹街的李氏賭坊……”
在吳奇說出春闈考題的時候,當今的眉頭就是一皺,視線則直接看向了這次春闈的主考官張大人。
張大人一張臉都白了,撲通一聲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