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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怪異事情◎

臨走時,管家沉默快步離開陵園,明書倒無所謂,微微掂了下背包,慢悠悠晃在後麵。

從剛才開始,他便覺得背後發沉,回頭張望時,又空蕩蕩,見不到人影。

或許是太累,才會產生了幻覺。

並非心大,而是明書潛意識裡,希望能再次見到葉榆。

哪怕是鬼也好。

他有點想他。

越往山下走,空氣漸變燥熱。明書大概計算抵達酒吧的時間,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選擇打車。

司機是個中年大叔。

明書上車後沒吭聲,靠坐在右邊,凝視遠去的陵園。

“來掃墓?”

語氣試探,明書掃了眼後視鏡,意識到人沒有惡意,他含糊不清嗯了聲。

“節哀。”

明書卻不知如何回應陌生人遞來的善意,他無法邁過去這個坎兒,無論何時,仿佛明書一抬頭,便能看到葉榆坐在對麵。

長發披肩,眼睛盛滿笑,無論明書在忙什麼,葉榆都會將他拉到身邊,落下夾雜苦藥的%e5%90%bb。

發帶依舊繞在手腕,卻沒了床上的順滑,連葉榆的味道,明書也記不得。

“……”

他攥緊手指,聲音喑啞。

開車的司機愣住:“客人?”

“停車!”明書捂嘴重複,暈眩感令他字眼含糊不清,司機以為他要吐,趕忙打了轉向燈。

等開了車門,涼氣透來,司機卻聞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味道,如果非要給個比喻,類似腐爛在血裡的花。

他以為青年緩和後會上車,結果對方站在路邊掏出手機,下一秒,訂單結束的提示傳來。

“這裡還是外城!距目的地開車至少二十分鐘!喂,孩子!”

青年背著包走遠,秋風鼓起他的衣擺,小辮本應隨行走晃動,直到人消失在拐角,都一動不動卡在半空。

就跟……刻意被揪住那樣。

明書摸摸後腦勺。

葉榆提過幾次,想要明書留長發做結發夫夫,但由於駐唱酒吧的規定,明書不得不再三拒絕。

卻沒想對方離開後,又按他意願行事,要是被葉榆看到,指不定怎麼笑他口是心非。

明書豎起衣領,稍微深嗅。

下秒,他愣了。

虞美人的淡香混合深秋陽光,這是葉榆的味道,讓明書的靈魂都在發顫。

/

“誒,今天那人回來。”

“誰?”正忙著準備開業,店員一時沒反應過來:“咱們歌手不都滿了?”

“哎呀,不是晚上,白天清吧。”

對方鬼鬼祟祟:“他可是老板的心頭好,被星探挖了也沒除名,今天回來。”

“這麼摳門的老板還……”

話音未落,店員的疑問被打斷,緊接著,身後傳來一道清冷聲線。

“你好。”

店員下意識地回頭,正當她看清來人的臉時,樓梯處傳來腳步,一位身穿開衫男人趴在欄杆,見到明書仰頭微推眼鏡,詢問聲猶豫又夾雜不可置信。

“明書?”

似乎看出老板的錯愕,明書難得鬆懈緊繃神經眯起眼:“嗯。”

看著男生被老板虛攬著上樓,兩位店員匪夷所思:這還是那位龜毛老板?

她滿頭問號,身邊的同事也一臉茫然:“這……”

樓上辦公室內。

“還都是老樣子。”

看清屋內擺設,明書脫口而出。

“嗯,懶得裝修。”老板示意明書坐下,還拿了個坐墊放好。

明書挑眉。

“涼。”老板指向新風係統:“好像壞了,沒來得及修,今天店裡格外冷。”

可明書不這麼認為,他有些燥熱。

不過看對方加衣服的手,他猶豫幾秒,最後還是停下動作,兩人之間的氛圍有暫時的靜默。

“……你最近,還好嗎?”

葉榆死了的這件事,已經傳遍整個城市,明書沒有在公眾場合露過麵,不過有心人一打聽,也能猜到他的存在。

不過這些安寧,都是暫時性的。

尤其回到先前工作的地方,不可避免麵對流言風語。或許還要解釋,簽了公司為什麼還要回來。

看出他的擔憂,老板率先安慰:“打點過了,而且你隻下午來,跟那些人錯開。”

老板喝了口熱茶暖和身子:“不過你們都是同所學校,肯定還會撞到,想好怎麼解釋了麼,再也不唱歌?”

明書沉默以對。

短暫閒談結束,跟老板商量好時間與薪資,明書準備起身離開,等開門時又被叫住。

老板坐在辦公桌後,望過來的目光複雜:“沒事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可明書明白。

“能有什麼。”

明書握住把手的指尖一緊,儘量在外人麵前保持淡定,老板還想問,但見明書這模樣,又咽回剩下的話。

不等老板表示,明書開門離開。

在他出辦公室的瞬間,陰冷的房間瞬間回溫,老板蹙眉看向溫度計,解開了開衫毛衣扣。

忽冷忽熱的,該不會撞了邪吧?

為了適應清吧的氛圍,明書準備先彈幾首練手,他目光從珍珠白的按鍵掃過,先前確實羨慕坐在這彈琴的人。

直到自己處於這個位置,他卻覺得有些不舒服,總感覺肩膀沉重,仿佛在阻止他彈。

明書稍微活動下肩膀,屏幕已經出現客人點的歌。

他能彈,可眼下狀態……算了。

硬著頭皮上吧,總比傻坐在這強。

蒼白手指落下——

尖聲徹響。

店員驚魂未定,望向高台:“什麼情況?”

好在店裡沒多少客人,她切換歌單偽造成一個小小意外。

“難道是剛才那位男生?”店員跟同事猜測:“大概太久沒有演奏,所以才會因緊張發生意外吧。”

她這麼想著。

——不是意外。

洗手間的光線明亮,照得人更顯蒼白,明書撐住身體,死死盯住手腕。

剛才突然傳來一股牽引力,力度大到明書幾乎掌控不住。

隻能說明一件事情。

明書猛地拽住發帶。

他在害怕、恐懼再次坐在鋼琴前,畢竟葉榆住院的前一個晚上,明書心血來潮要給他彈新編的曲子。

等最後的尾音停歇,明書側目,卻對上葉榆溢滿嘴角的鮮血,滴滴答答,隔著發帶,熱意源源不斷傳來。

燙得,像那晚葉榆握住他的手。

從那以後,明書恐懼的樂器,除了小提琴外,又多了鋼琴。

第 7 章

◎好像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素色條帶沾了血,先前葉榆戴時,有仙人之清美,眼下末端紅跡斑斑,隱約點點詭異。

明書深呼吸,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不急不緩。

這時也會來人?

他一抬頭,正好從鏡子裡看到推門而入的身影,個高偏瘦、寸頭。

好在手腕灼熱感褪去,明書剛想回到前麵,結果身邊落下陰影。

緊接%e8%83%b8口傳來的痛感,差點令他站不住腳。

硬生生接下這個拳頭,明書踉蹌後退,撞到洗手台才站穩身子,淚眼朦朧間他又落入對方懷抱。

“你崽子!!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來人哭腔,明書錯愕,拉開兩人之間距離,看清對方的臉。

“王圭?”

聽出不確定,男生嗓門提高:“什麼什麼,這才多長時間沒見,你就不記得我啦?!”

他聒噪聲如鴨子,明書彆開臉。

“早知道你這麼冷漠無情,我就不跟大部隊搬走了嗚嗚嗚!”

環住身體的手臂愈來愈緊,明書差點喘不上來氣,手肘後搗勉強掙脫。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嘿嘿。”見明書總算正眼看他,王圭咧嘴:“要是不習慣,我還可以再搬回去哦。”

王圭越說越興奮,甚至手舞足蹈,後背卻猛得一涼。

“奇怪,店裡暖氣總是壞……明書?”

見人一直不吭聲,王圭伸手在青年麵前晃晃:“簽約唱片公司的事,怎麼樣了,還習慣裡麵的宿舍嗎?”

宿舍?

什麼宿舍。

公司似乎說過住宿問題,不過明書那時被葉榆牽著,分不出來精力聽。

“還行吧。”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這樣。”王圭點點頭,倒也沒過度追問,他雙手插兜站了會兒,就在明書剛想轉身離開時:“今兒社團聚會,過段時間還有聯誼。”

“雖然邀請你過於唐突,不過看在過往份上,就不要跟成江哥計較了。”

很顯然,王圭說這句話時,底氣並沒有他想象中足,甚至有些心虛意味。

“畢竟,他也是為了你好。”

王圭躊躇,在明書臉上掃而過:“成江哥真的很喜歡你。”

明書默不作聲,彆過頭,略顯蒼白的下巴隱藏在暗影裡,看出他抗拒,王圭漸漸止住話頭。

雖然他性格有些虎,但在樂隊混多少是有眼力見的。總站這也不是辦法,更何況明書有兼職在身。

而且,不知是否為王圭的錯覺。

他總覺得,洗手間溫度越來越低。

/

明書坐在鋼琴前,手指一直垂在膝蓋。店員將新的歌單送來,順帶還有一杯飲料。

可男生的臉色比先前更差,明明剛才還沒這麼憔悴,店員剛想安慰,卻看清從遠處走過來的青年。

麵色冷淡,眼裡噴火,腳步方向,正是坐在鋼琴前的明書。

完蛋,是不是要喊老板來?

店員默想,剛想攔住,誰知道被隔空伸來的手限製動作,緊接著,青年將她拉開。

“明書。”

杜成江聲音冷得如冰。

明書無視,抬手落在琴鍵,起初還有些生澀,等幾秒後顯然回到專業第一的水準。

旁人沒聽出來,作為玩樂隊的杜成江,瞬間察覺到瑕疵。明書還沒彈到下個小節,左邊落了隻手。

他偏頭,對上正單手插兜,食指與無名指慢慢遊走的杜成江:“來一曲?”

“……”

明書收手。

他從不跟人合奏,葉榆除外。

杜成江冷臉:“你故意氣我是吧。”

不給明書開口機會,他一彆下巴,示意人跟過來。

酒吧拐角,一處不起眼的落地窗首次迎來顧客。

明書被拉得踉蹌,不得不扶住牆壁才能站穩身子,而杜成江按住他肩膀,力氣大的掙脫不得。

“放開!”

明書聲音浸滿冷意,不知為什麼,他覺得空氣越來越涼。

“整學年你都在玩失蹤。”杜成江聲音壓抑,眼底怒氣翻湧:“連演唱會都沒去。”

演唱會。

明書回神,他搬去跟葉榆同住前,確實有過這麼回事,不過那晚葉榆想讓他當油畫的模特,所以他失約了。

他的沉默便是對過去的否認,這讓杜成江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