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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是花足了心血。

買賣文物是犯法的,可他卻一一對比著圖片,找了業內的匠人專門淘來了相似的,再一一的做成仿造物件,再或者,去租賃一些已經做好的道具。

這樣的一個大環境的影響之下,演員也相對容易入戲,整體的氣場和氛圍也就和其中更加的搭配,不會顯得突兀。

*

鏡頭一開始,便是忙碌卻又喧擾的藥堂內忙碌的一番景象。

因為大夫名聲在外,是以不單單是這個村子的百姓會去看病抓藥,就連鄰村的人也會到這裡問診看病。

四下前來學藝的學徒很多,忙著抓藥的、曬藥的、除根的、甚至跑堂倒水的都有兩個。

四下都有鄉親們在三三兩兩的坐著閒聊,問這個哪裡不舒服,再誇一誇藥鋪的老板醫書高明,吹噓一番人家是個‘坐堂大夫’,問診不收費用。

正是這一片喧鬨間,進山裡去采藥、辯藥的米藍和學徒們,帶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看不清麵容的人從外麵歸來了。

四下驚起了一片樸實的百姓,慌亂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七嘴八舌的詢問,“哎呦這是怎麼了呦!”

“彆是什麼傳染病哦?”

一片雜亂當中,身穿著粉色沃裙的少女卻有條不紊的讓後麵跟著的學徒將人放下,再指揮著四下的人散開,脆生生的說,“大叔大嬸都快讓開些,吵什麼呢?”

聽少女這麼說話,四下等待著的鄉鄰不由露出了微微嫌棄的表情——

老大夫醫術好,看病不收錢,可這小大夫,那就不怎麼樣了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清脆又稍稍帶些稚嫩的嗓音想起時,就連場外觀看著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渾身一震, 下意識的尋找起了聲音的源頭。

要怎麼形容這個聲音呢?

就像是炎夏中看到的一汪清泉, 酷暑天裡的一根雪糕, 哪怕不飲不食, 可光是看著, 就讓人從心底裡覺得舒坦,還總想多看兩眼。

眾人忍不住就將視線落到了發出聲音的少女身上, 雖然麵容稍顯稚嫩,雙眼卻忽閃著閃爍著亮光, 絲毫不膽怯的看著周圍坐著等看診的鄉民。

這不是什麼可以用環境襯托氣氛, 渲染情緒的場景,隻是一個十分尋常不過的一幕, 可要在這一幕當中,在開篇就要給觀影的觀眾們留下極其深刻且驚豔的印象,卻是難上加難。

但是左羨做到了。

她不光做到了, 還讓不認識她的人開始了交頭接耳,詢問她是誰。

而得到了答複之後, 又一臉恍然大悟“原來就是她啊”的表情。

從進入鋪子開始, 到她發出第一個字音時,陳導就已經十分欣慰的發現, 她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不光是‘漂亮’兩個字可以解釋的了的。

那一氣嗬成,行雲流水卻帶著自然情緒的台詞,包括熟練清創、又絲毫沒有嫌棄的表情,以及鼻尖上超清鏡頭下出現的汗珠, 都那麼符合現下的日期。

陳導一隻手在扶手上輕輕的上下劃擦,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些。

*

一場完了之後,左羨這才大大的喝了兩口溫水,坐在了一邊休息。

棚裡麵很熱,尤其是現下這個季節,她在家裡的時候,恨不得隻穿個小背心撒丫子就跑,在這裡卻要裡三層外三層的穿上十分嚴謹的服裝,又在這麼熱火朝天的氛圍下工作,著實是不容易。

左羨眼神在場上巡視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休息的陸星閒,這會兒正巧有個同組的演員過來合照,左羨動作極其快速的比了個茄子,笑著拍了一張,說道,“不好意思,我去找……我女朋友。”

這三個字眼,還是頭一次從她口中被說出來。

左羨這一下也不知怎麼,忽然覺得心裡一動,就連身上都有些顫栗。

旁邊的演員了然的點點頭,對左羨道了謝。

左羨這才提著自己的裙子跑到了陸星閒那邊。

“怎麼跑過來了,下一場快開始準備了吧?”陸星閒抽空往拍攝區那邊看了一眼。

她第一次出場時受傷很重,而且需要拍出那種痛感以及血肉模糊中槍後的模樣,因此特效裝需要的時間比較久,化妝師還在準備,她的胳膊上麵也有不少的膠水,不太能有什麼大動作。

“過來看看你呀。”左羨托腮坐在她身邊,笑意盈盈,也不管旁邊有人,就特彆直白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兩個多小時沒看見你,我就覺得好像過了很久的樣子。”

陸星閒雖然沒說什麼,耳根卻悄悄的紅了起來。

左羨果然看到了自己想看的,這才心滿意足的眯起眼睛,嘴裡發出了‘嘿嘿嘿’的笑容。

*

下一場後,就是米藍救治被她抬回來的那個小乞丐的場景。

小乞丐就是後期鋪子裡麵唯一剩下的那個小徒弟,獨屬於米藍的小徒弟,也是和陸星閒所飾演的顏笑交代清楚了始末的人,算是比較重要的角色。

在這場戲中,小乞丐也算是一個擁有比較多戲份的演員,扮演者雖然是個新人,但是各方麵的拿捏都算是比較到位,左羨對他的第一眼感官還不錯。

因為場景要轉移到屋子裡麵去,所以燈光、布景、道具,一切都要重新歸置。

*

專門的救治室內,白熾燈的燈光慘白慘白的照射下來,旁邊還有不少供著照明用的燭火,小乞丐被擱置在處置床上生死未卜,雙眼已經麻木的看向了房頂,似乎對於生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企望。

“想什麼哪,小乞丐。”又是少女清脆的聲音,同時還有似乎是鐵器撞擊在一起時發出的‘梆梆’的響動。

躺在床上的小乞丐眼珠終於動了動,麵無表情的看向了正不知道在搗鼓著什麼東西的小大夫。

“你……”他的聲音嘶啞,那是長時間饑餓受傷、又沒有說過話才會有的艱澀,“在乾什麼?”

米藍笑著站起來,雙手拿著兩根補鞋子的大頭針,“找找什麼東西能給你身上的皮縫起來,這個怎麼樣?”

“這是閻羅殿嗎……”小乞丐看著麵如謫仙,然在這環境映襯下,動作卻宛如一個索命厲鬼一般的少女,訥訥說,“原來我死了。”

“沒死呢。”少女搖頭晃腦的模樣可愛極了,“我在和閻王爺搶你呢。”

似乎是這話突然觸及到了小乞丐的某一根弦,他的雙眸當中忽然多出了一些光。

緊接著,少女說,“不過我把你搶回來之後,你可要答應我幾個條件。外頭那些個呆頭呆腦的我看不上,我看你還算是聰明,今後就給我當個打雜的,包你吃喝,沒工錢,如何啊?”

這霸王條款說的直白,小乞丐卻點了點頭,“好。”

少女這才聳聳肩,將手裡開玩笑的兩個大頭針扔到一邊,略顯遺憾的拿剪刀將他身上的衣服撕開了,“年紀輕輕的要死要活的,世道殘酷,人卻總是要活下去的,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空渡這一生。有什麼大不了的……”

聽著少女這個話語聲,小乞丐卻眨眨眼,安詳的睡了過去。

陳導久久的看著機器裡的這一幕,怎麼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最後那句台詞,是左羨自己加的。

《國宴》中,米藍的設定本就是一個經曆了太多的生離死彆,所以對生死看的十分淡然的一個姑娘。

生於亂世,這種情景看多了,也就不會再那麼的有觸動了。

即便是米藍唯一的親人去世時,也沒有什麼改變。

她隻是堅強的收拾好了老爺子的身後事,按照地方的規矩走了過場,捧著一把墳前的土重新回到了房間裡麵。

可是陳導總覺得,似乎缺了些什麼。┆┆思┆┆兔┆┆網┆┆

他琢磨了一會兒,越想越不是這麼個滋味兒,乾脆抄起了劇本去找了中場休息的左羨去。

*

被陳導找上門的時候,左羨還有點意外。

其實演員拍戲的時候,到了某一個點上自由發揮也是常有的事情,而尤其是主演,導演樂得讓他們自由發揮,多增加一些可看的點在。

所以在陳導表明了來意的時候,左羨多多少少都有些想不通。

“最後那一句,你當時說出來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一個心理環境?”陳導坐在桌邊沉著臉。

倒不是生氣,而是在一個人陷入比較糾結的思緒時下意識的會反映在臉上的表情。

突然被問了這麼一句,左羨有點愣神。

她眨了眨眼睛,仔細的琢磨著想了想,也被陳導帶到了一種糾結的境地,“心理環境啊?”

正抓耳撓腮想著要怎麼形容的時候,在一邊正準備著的編劇也湊近了些,好奇道,“我也蠻好奇的,羨羨歲數不大,有些時候卻老老成的不得了。”

似乎是聽到了這句話,正在化妝鏡前的陸星閒也轉過了座椅,目光向這邊掃了過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本身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被陸星閒的視線一打量, 左羨忽然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於是本身表示特彆深沉, 卻忽然被陸星閒嚇得有點驚恐的左羨, 理直氣壯的開始了滿臉迷茫的胡謅, 堪稱是無理也能說的理直氣壯:“是這樣的, 自從接到了《國宴》這個劇本之後,我就對米藍這個角色做過了深入的研究。”

這句話一說出口, 陳導精神就是一震,也欣慰了不少, 重整了姿勢坐在了她麵前, 甚至拿起了筆。

“你繼續說。”打開筆帽後,陳導擼起袖子, 精神奕奕的盯著左羨。

聽到了這話的陸星閒:“……”

雖然左羨在家裡確實是研讀過劇本,也確實是可以說是十分用功,甚至連飯都不怎麼吃, 但是……好像和她說的有那麼點出入?

然而此刻看起來特彆嚴肅的左羨卻十分的認真,“我特意去問了不少中醫和西醫大夫——我的外公就是一位省級的知名中醫專家, 這一生診斷過無數的病人, 生老病死對於他們而言,早就已經成了生活當中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情, 因為看的實在是太多了。而尤其,在絕大多數時候,這些事情沒有落在自己頭上時,總是說的很輕易。”

陳導跟著左羨的話點頭, 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左羨繼續循循善誘,“您看,劇本上您也跟我說了,米藍這個角色,涼薄寡淡,可偏偏對顏笑這個相處了不過幾個月的‘過客’用情至深,直到死前還要爬到那棵樹下,我覺得吧,她也就是個嘴硬心軟的。”

“所以,我覺得,在處理米老爺子葬禮後的那個劇情,我們也可以適當的加一些改動。”

陳導神色微動,作勢沉思。被他拉過來的編劇也一樣皺著眉,低頭看著劇本上有些單薄的紙片。

良久,兩人對視一眼,說道,“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於是深藏功與名的左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