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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對方把她放進背簍裡,並且要求他一定不要回頭看。男人答應了,然後在雪女的指示下送她回家。他們在風雪中越走越遠,直到男人的手腳都將近失去知覺,身後的背簍也越來越重,但每次當他詢問還有多遠時,雪女隻會回答‘就快到了’。”

立山:“……”

這個故事的走向好像和她知道的不太一樣?

“然而無論往前走了多久,雪女口中的家都沒有影子,暴風雪卻越來越大。最後,男人暈倒在了風雪裡。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溫暖的室內,麵前坐著一位穿著銀白色和服的非常美麗的少女。少女欣喜而溫柔地對他說,‘您真的信守了承諾,直到最後都沒有回頭看呢。’他這才知道她就是他在路上救助的人。然後,雪女問男人願不願意娶她為妻,對雪女一見鐘情的男人立即一口答應。”

“他們在山下男人居住的村子裡舉辦了婚禮,組建了家庭,雪女甚至為男人生下了一對雙胞胎,生活過得非常幸福。”

立山不知不覺聽進去了,“然後呢?”

對麵的黑發美人從服務生送來的冰桶裡夾起一塊晶瑩的冰塊放到了酒杯杯口,輕描淡寫地說,“然後,村子裡起了流言蜚語。”

她拿著夾冰器的纖長手指一鬆,冰塊沿著杯壁輕輕一碰,沉入水中。

“因為雪女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山上,隻有冬季才會從山上下來和男人團聚。而且她的舉止端莊文雅,看起來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於是村子裡開始傳起了流言,說像她這樣美麗高貴的人,怎麼會看上出身平凡的獵戶,她一定是山裡的妖怪,嫁給他隻是為了尋找機會謀害獵戶的性命。”

“謠言愈演愈烈並且很快傳到了男人的耳朵裡,起初他並不相信,對此一笑而過。但談論的人越來越多,甚至周圍的鄰居都開始在他出門時竊竊私語。漸漸地,最開始對自己的妻子深信不疑的男人動搖了。”

“他不願意相信周圍人的話,卻又沒辦法忍住逐漸滋生的懷疑。但他和妻子在結婚之前就約定過,當她離開回到山上的時候,男人不能去找她。時間逐漸過去,終於有一天當那一年的冬季結束,雪女重新回到山上時,再也忍不住的男人悄悄跟了上去。”

立山麗不知為何,聽到這裡心底忽地一緊。

“他剛踏入雪山的範圍,周圍忽然刮起了大風,雪女在風雪中出現在他麵前,含著淚說,‘您還是跟過來了,您忘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原來那個信守承諾的你終於還是消失了,我們的緣分已了。’”

“男人十分震驚而愧疚,正要慌忙解釋,雪女的身影卻化成了紛飛的雪片跟風一起離開。男人慌慌張張趕回了家裡,發現那對雙胞胎中的女孩被她的母親帶走了。之後後悔的男人地數度進山,想要找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但是就像雪女說的一樣,他們的緣分已儘,他再也沒有在風雪中遇到任何人。”

“……”

外頭的雪場跟著起了一陣大風,下午才堆積到路旁的雪又被風掀起,漫天飛舞,甚至跟著風尾撲到了落地窗上。雪場沿路的路燈穩定散發著光亮,倒是遠處的影子好像被風吹動,隱隱約約地有些像人影,仿佛當年那位獵戶再次趁著風雪走向群山,尋找著自己失去蹤影的妻兒。

一聲冰塊碰撞的輕響從對麵傳來,立山麗終於回過神,從窗外收回了視線轉向對麵,黑發美人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室內的燈光下,她背靠著身後紛飛的風雪,麵孔清麗至極。她剛講完了一個悵惘的故事,自己卻好像並沒有多少觸動,漂亮的眉眼淡漠又疏離。立山下意識看過去時,甚至恍惚地生出了一點聯想,就好像她麵前的人就是故事中那位美麗冷漠的雪女,任由愛人如何在風雪中呼喚,也絕不會再出現在他麵前。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源輝月問,“怎麼了?”

“沒、沒什麼。”立山磕絆了一下,“就是感覺您故事中的那位雪女,實在有些……”

“冷漠?”她輕輕一笑,然後慢悠悠道,“我倒是覺得,雪女真是種天真又單純的妖怪。”

立山微怔,看著她漫不經心地晃了一下酒杯,纖長眼睫一抬朝她看來。

“她居然真的會相信,人類能夠像初見一樣,永遠不會改變呢。”

第501章 滑雪場對決(六)

她的語氣好像隨口一說,又好像彆有深意。

立山麗沒有聽太明白,遲疑了幾秒,“是指故事中的男人最開始信守承諾,但後來又違背了他們的約定這件事嗎?”

“是啊。”

源輝月纖細的手指轉著酒杯,一手支頤略微偏著頭,視線散漫地落在窗外。她似乎忽然起了談興,“我白天的時候,在雜誌上看到了一篇科普文章。上麵說近幾年的科學研究發現,人類身體中的基因有百分之八來自於遠古病毒。”

“額,還有這樣的事?”沒習慣大小姐跳躍的思路,她隻好含糊地應了一聲。

“挺有意思的不是?”對麵的人輕輕笑了一下,“在人類的祖先和病毒幾十上百萬年的鬥爭中,他們一邊努力抵抗那些奪取了他們生命的病毒,一邊又不自覺地被病毒所改變。那些所謂的人類內源性逆轉錄病毒逐漸被整合到了人類的基因組裡,隨著人類的繁衍代代相傳。你看,就連在物理上,人都沒辦法抵抗其他東西帶來侵蝕。”

她的聲音慢悠悠拉長,仿佛沾上了玻璃窗外風雪的氣息,“所以人永遠在被周圍的東西改變,環境、際遇、傷痛、仇恨……”

立山心底一跳。

“每一個跟你接觸的人,你經曆的每一件事,無論是愛也好,恨也好,它都在不知不覺地改造和重塑你,就像那些遠古病毒一樣,最終成為你的一部分。”

“……”

窗外的風雪好像嗅到了漸漸改變的氣氛,在窗前轉了彎。立山沉默不語,開始懷疑對麵的人是不是察覺了什麼。這時黑發美人忽然回頭一笑,幽暗逼人的氣場好像驟然消散了。

“是不是聽起來還挺可怕的?鬼上身一樣。”

“額,是,是吧……”

“但也有好的一麵。比如說,同樣的,你喜歡的人也會給你帶來影響。或者應該說因為人本能地會向自己喜歡的東西靠攏,所以喜歡的人留下來的影響可能會更大。”她慢條斯理地煲起雞湯,“喜歡溫柔的人,自己也會慢慢變得溫柔,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立山茫然地回視她,端著這碗忽然轉折的雞湯,有點找不著北。

“今天白天的時候,你們劇組的人好像在擔心明天的風雪太小拍不出想要的效果,我偶然路過的時候好像聽到立山桑說‘沒關係,總會有辦法的’?”

“啊,是有這回事。因為我是做特效化妝的,工作中認識了幾個專門給電影做特效的公司,所以想著如果實在拍不到大雪,也可以試試用後期用特效的方式加上去……”

“我記得我的朋友好像提過這句話也是水上桑的口頭禪。每次他焦躁的時候,水上桑都會說這句話來鼓勵他,然後真的找到辦法出來。”源輝月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是個很好的人呢。”

“是……”

摸不清她什麼意思,立山有點心神不寧,但她說起水上二郎,她不得不跟著回憶起自己的未婚夫,然後心臟像是驀地被燙了一下。

的確是個很好的人,應該說是她遇到的男人中最好的人。認真、踏實、努力、樂觀……她腦海中冒出了一堆好詞堆成的金字塔,每一個詞都能往未婚夫身上倒。

但她張了張嘴之後,又不由得沉默下來,無聲笑了笑。

好人啊,好人有什麼用呢,越好的人越不長命。

“所以立山桑也是受到了他的影響吧?”

立山麗緩緩抬頭看向她。

“隻不過,人類最有意思的地方在於,所有美好的東西永遠都是留不住的,反而是仇恨和傷痛會刻骨銘心。死去的人留下的影響再深,一受到其他更強大的負麵衝擊,也會立即消散。”源輝月語氣一轉,“所以我剛剛那段話還沒說完,美好的東西往往都不長久,反而是創傷和仇恨會永遠殘留在靈魂裡,它們才是那些和人類的祖先搏鬥過的遠古病毒,我說得對嗎?”

“……”

立山終於確定,自己的意圖可能的確對麵這個人被發現了,而她甚至都想不通自己是怎麼被發現的。

靜靜凝視著她,她的神色漸漸變得麵無表情。≡思≡兔≡在≡線≡閱≡讀≡

並沒有察覺到她忽然升起的敵意似的,黑發美人懶洋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彆誤會,我這個人對複仇這種事看法其實比較開放。”

立山麗:“……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我沒打算報警,也沒有提醒任何人的興趣,你隨意。”

“?”

“怎麼這麼傻看著我?”

她怔楞地看著黑發美人一手支著下顎衝她一笑,語氣一轉忽而變得溫柔起來,甚至裹著幾分花花公子式的曖昧,跟調?戲小傻子似的。

“小傻子”立山:“……”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是來勸你的吧?”她眉眼間的笑意霎時間泛濫到了唇角,語氣懶洋洋的,“雖然說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很多喜歡管閒事的人,但你也要容許有些……嗯,比較懶的人存在,對吧?”

她中間停頓片刻,居然還從“冷酷無情”、“刻薄寡恩”、“見死不救”等一係列負麵詞彙中挑出了個被現代語境賦予了萌感的形容詞來形容自己,可謂是十分地不要臉。

“……”

立山此前接觸過的全都是正常人,實在沒和如此喜怒無常的人物打過交道,一時間對方帶給她的壓力居然比那個給她打電話的神秘人還要大。

不,她恍恍惚惚地想到,至少那個神秘人的目的她隱約能夠猜到,但卻完全看不懂坐在自己麵前的這位美人到底要乾什麼。

她語塞半晌,終於憋出一句,“……所以你為什麼忽然找我?”

“看你可愛,找你聊聊天。”

對方笑意盈盈地說,開口就是十級的海王風範。

“不過我剛才也沒有說謊,我的確有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朋友以前受到過水上桑的照顧。水上桑四年前的‘自殺’,他一直懷有疑慮。所以才特意拉了我過來,趁著這個你們劇組的人都在的機會,幫他看看情況。”

立山一驚,“你知道誰是殺死二郎的凶手了?”

對方衝她眨了眨眼睛,含糊而曖昧道,“你們劇組的男主角,演技不怎麼樣。”

“!”

立山麗居然有種不太意外的感覺。

將酒杯中最後一點澄澈的酒液喝完,她對麵那位在她心中的印象已經成功從清冷美麗的雪女扭轉成幕後大魔王的美人晃了晃杯底的冰塊,輕巧地把玻璃杯放回了桌上。

“不過不用擔心,”她若無其事地說,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