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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雅治下意識抬手又看了一次手表,距離某位大小姐報出凶手的名字才過去了五分鐘。

“你要不要再多想五分鐘?”他木然地問。

“為什麼?”源輝月疑惑回頭。

“你這樣顯得我剛剛那段話很呆。”

他剛才為什麼要對她說不要有太大壓力來著?那段話能收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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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風雪漸漸變大,箕輪獎兵終於收起了滑雪裝備往回走。他一路上告彆了粉絲,走到休息室時就看到大山導演正在門口等他。

“抱歉抱歉,”箕輪歉意一笑,摸了摸後腦勺解釋了一句,“粉絲們實在太熱情了,現在開始拍攝嗎?”

“拍不了了。”大山無奈地指了指頭頂的天空,讓他看看天色,“天色太暗了,隻能等明天再拍了。幸好我打電話向氣象台問過了,明天也有一場大風雪,應該趕得上。”

兩人正在門口商量的工夫,正好有一對國中生少男少女從旁邊路過。其中那位黑發少年回頭看了一眼,神色間有些疑惑。

“新一?”他身旁的少女疑惑地催促了一聲,“怎麼了?”

“沒事……”工藤新一頓了頓,沒有將方才發現的那點懷疑說出來,被身旁的青梅拉住了袖子,繼續往餐廳走。

“我們的用餐時間是跟其他學校錯開的,本來就已經快過了,快走吧。”

兩人從冰天雪地走進了溫暖的室內,這個意外的路過並沒有被還在門口商談的導演和演員注意到,大山導演還在和他們的特效化妝師打電話。

“立山,是我。今天可能拍不了,隻能等明天了……對,不過用餐時間到了,你休息好了就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

“好,我這就下樓……”

掛斷電話,立山麗將手機攥進掌心,眼神閃爍良久,終於緩緩堅定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放入口袋,努力按捺住自己沸騰的心緒低聲呢喃,“明天……”

明天天氣預報有一場大雪,和二郎死的時候一模一樣,正好是最好的動手時機。

她低低一笑,眼瞳中的溫度越來越低最後逐漸凍結成了一片堅不可摧的寒冰,然後她終於抬頭,將那口氣緩緩吐出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手握上門把手,如無其事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出門時走廊儘頭的電梯門正好要徐徐閉合,立山連忙喊了一聲“等等”,然後拔腿往那頭跑。

幸而裡頭的人大概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電梯的金屬門在即將完全閉合前忽地一頓,然後又重新朝兩側劃開。

立山鬆了口氣,及時趕上了電梯,正要對裡頭的人禮貌道謝,抬頭望見裡頭的人影忽地愣住。

裡麵那個銀白發色帶著墨鏡的青年也正好在打量她,他的視線極為隱晦而專業,迅速往她的腰間和腳踝掃了幾眼,似乎在心底權衡了一遍她的威脅性,緊繃的肩線這才微微放鬆了些許,但出於習慣還是往他身後的那位黑發美人的方向靠了靠。

立山這才反應過來,努力將自己的視線從青年那張和當紅影帝極為相似的臉上移開,低聲說了句“謝謝”。

方才那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真的遇到了仁王雅治,不過想想也是,那位炙手可熱的影帝閣下大概還在哪個片場拍戲,哪兒那麼容易出現在這種小地方。

她又小心觀察了一眼站在他身後恰好被他擋在安全位置的黑發美人,猜測對方可能是哪個世家的大小姐,但也沒有主動過去攀談,很快就收回了視線自覺當一個有禮貌的路人。

因而她也沒有發現,電梯裡的大小姐有一瞬間將視線移了過來,在她身上落了好一會兒。

這種安靜的氛圍中,電梯很快下行到了一樓。後麵的兩人都沒動,立山了然地衝他們微微欠了欠身,率先走了出去。

直到她走出了一段距離,仁王雅治和源輝月這才慢悠悠出了電梯。

源輝月:“你剛才又給自己捏了個什麼人設?”

“大小姐的保鏢?”

“保鏢的頭發沒有你這麼長的。”

“你這麼一說好像也對,”仁王迅速修改了設定,“表麵上是保鏢實際上是大小姐養的小白臉?”

“……你開心就好。”

“話說回來,剛剛那位女士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他懶洋洋笑著問,“我剛剛看你觀察了她一會兒。”

“有一點。”源輝月一頓,然後淡漠地說,“不過也不關我們的事,去退房吧。”

“接下來的事情你打算直接交給警察了?”

“不然呢?真正的凶手和殺人手法全都告訴他們了,隻剩下找到證據。難道還要我全都一手包辦,靜岡縣警察的工資又不是替我領的。”

仁王聳了聳肩。

他不是偵探,也沒有非要自己親手把案子破掉揪出凶手的臭毛病,在正常人的思路裡,能夠將線索提供到這個地步已經仁至義儘,剩下的的確是警察的工作。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源輝月好像不太想在這個滑雪場多待。

他手指一翻,用帥氣的魔術手法在指尖翻出了房卡,緊跟著他的新人設,連動作都變得輕浮了起來。

“那我去辦理退房手續,輝月你先在大廳裡找個地方等我。”

第499章 滑雪場對決(四)

滑雪場除了零碎的散客以及提前預定的劇組,還接待了三波來自不同學校的國中生。因為人數太多,學校之間用餐時間全都是錯開的。源輝月和仁王雅治下樓時正好撞上了最後一批來餐廳吃晚飯的學生。

少年少女們的青春朝氣活脫脫將底下的休息室襯托成了學校食堂,源輝月無言地抽了本旅遊雜誌,找了個最僻靜的角落坐下,等著仁王退房。

雜誌裡的風景照拍得很漂亮,旁邊的宣傳介紹語極儘所能地勾引著所有家裡躺的死宅們出門給他們送錢,人類被美麗的聲色吸引幾乎是本能,所以這一招經常性無往不利。但源輝月已經好久沒有出去玩的心思了,她的視線一一從那些風景照片上掃過,內心卻沒有一絲波瀾,幾乎修煉除了佛家大能般的不為外物動搖。

她翻了一會兒雜誌,終於覺得有些無聊,又抬頭看了一眼,方才和她一起下樓的那位女士已經和劇組的成員會和到了一起。這個劇組很小,所有工作人員加演員加起來也就十多個,沒什麼大牌,這會兒連導演帶男主十分平易近人地直接在餐廳找了個桌坐下正聚在一起吃晚飯。

那位短頭發的女性正在和男主說話,神色看起來十分正常。這時候又一波剛從外頭浪回來的國中小孩從他們身後經過,有個同樣是黑色短發的女孩不經意抬頭,忽地一愣,“立山姐姐?”

被叫到名字的立山麗疑惑回頭,女孩看清了她的臉,立即高興起來,素淨麵孔掛上了見到熟人的親昵,“立山姐姐,果然是你啊!”

她笑起來的樣子頓時讓源輝月感覺有點眼熟,下意識往那頭多看了兩眼,

兩人似乎是認識的,意外在陌生地方相遇,自然地湊到一起聊了幾句。女孩子身旁還跟了幾個同學,大概是跟她關係非常要好的那一撥,見她忽然停下來跟彆人說話也耐心地在一旁等著。直到兩邊打完了招呼,這才陪著她繼續往前走,在餐廳裡找地方坐下。

好巧不巧餐廳裡頭此時的空位置已經不多了,幾人最後幾乎是理所當然地坐到了源輝月身後。

幾名國中小孩坐下時還在聊天。

“那是你認識的人嗎,椋?”

源輝月翻著雜誌的指尖倏地一頓。

“是啊,”少女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還帶著一絲稚氣,“是鄰居家的姐姐,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搬走了。我們好久沒見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發生了一些事?”

“好像是她當初快要結婚了,未婚夫卻忽然去世。應該是沒辦法繼續在那個充滿回憶的房子住下去,所以才搬走了。”名叫“椋”的少女語氣變得有些低落,“她走的時候我還去送過她……那位姐姐以前很照顧我,我一直希望她能夠從那個打擊中走出來。”

“她現在看起來狀態還不錯啊,應該的確已經走出來了吧?”旁邊的人連忙安慰。○思○兔○在○線○閱○讀○

源輝月平靜地又翻了一頁雜誌。

“應該是?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剛剛和她打招呼的時候總感覺她好像不太想遇到我的樣子?”

當然不想。

半點沒有聽小朋友牆角的慚愧地,她在心裡慢悠悠解釋了一句。

那位化妝師小姐已經準備好動手殺人了,當然不想遇到以前還是乾乾淨淨的自己時認識的朋友。

“是你想多了吧,我感覺那位大姐姐態度很正常啊。”

這時候後頭的少女們分了幾個人去取餐,另外一部分留在了原地邊占座邊等著。

“椋太焦慮了,所以才容易瞎想。放心吧,我們最多休息兩天而已,回去後會繼續努力訓練備戰全國大賽的。”

“是啊,去年距離冠軍隻差一點了,今年一定沒問題!”

“我知道椋你跟人有過約定,一定要拿到全國大賽的冠軍,但是彆壓力那麼大。上次訓練賽裡,最強的立海大都已經被我們打敗了,這一次不會再有人能夠擋在我們麵前了!”

少女的聲音鏗鏘有力,洋溢著青春的朝氣,一瞬間將現場的片場從波濤暗湧的懸疑片帶到了熱血運動番。

連旁聽的源輝月都被無法阻擋的青春氣息當頭拍了一臉,然後忽然反應過來。

立海大?等等,那孩子還真的去打網球了?

回憶如潮水緩緩退下,在原地留下了一隻圓滾滾的毛團。彼時那隻小東西還沒有網球拍高,被跟她同一色號的網球遛來遛去,不小心摔倒時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映著陽光的玻璃珠。

她後來離開的時候跟那個小孩瞎掰了些什麼來著?

“……”

源輝月拿著雜誌沉默良久,不存在的良心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心虛。

後桌的少女們的同伴在遠方衝著她們發出了召喚,大概是飯菜太多了她們拿不完,鳴瓢椋並幾個女孩立即跑過去幫忙。

在取餐的窗口,她又遇到了幫同伴取飲料的化妝師小姐,開心地衝她打了個招呼。化妝師小姐的態度依舊很平和,衝她笑了笑之後就端著飲料離開了。

目送著她的背影,鳴瓢椋默了默,垂下頭來。她終於確定了方才的感覺不是錯覺,她年少時十分喜愛的那位鄰居家的姐姐,似乎真的不太想遇到她。

少女像隻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狗,紮在腦袋一側的單馬尾也像小狗的尾巴一樣,焉噠噠地垂了下來。

遠遠望著這一幕,源輝月安靜片刻後,終於揉了揉額角,長長歎了口氣闔上雜誌。

那句話怎麼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她年少時果然就不該仗著自己沒有良心滿世界造孽。

誰能知道良心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