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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忽然往後一靠。原本從脖頸到腰線筆挺的背部線條登時變得散漫,肩線反而更加繃直了一點,像是習慣性背負著什麼重物似的,他隻是微妙地改變了一下站姿,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登時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換,從連背影都能秒殺人的大明星搖身一變成了個平平無奇的登山客,就好像一顆明亮的寶珠登時被潑上了一捧塵埃。

“就是這樣,”仁王淡定地聳了聳肩——甚至連這個動作都和方才完全不一樣了,他開口就是一口地道的大阪腔,聲線也消了磁似的變得平平無奇,“日常生活中很少有人會覺得自己能遇上明星吧,所以隻要不把臉完全露出來,稍微掩蓋一下,前台的工作人員就算覺得有點熟悉也絕對不會往那方麵去想。”

源輝月看著這番大變活人的表演,“您客氣了影帝閣下,這還隻是稍微?”

“嘛,總而言之,放心吧,不會有人認出來的。”仁王雅治笑眯眯地說,一邊回歸了正題,“你剛才忽然說想坐纜車其實是想考察現場吧?怎麼樣,有什麼想法了嗎?”

“有一點。”

窗外的聲浪再次翻了上來,源輝月感覺有點吵地往那個方向掃了一眼,“不過還是先談談受害人吧,你之前那麼肯定他不可能是自殺,除了他對未來的規劃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啊,對。其實那天水上前輩給我打的電話除了他想要轉職做演員還說了一件事。”仁王說,“他之前向未婚妻求婚成功,準備拍完《雪女》那部戲之後就要跟她正式結婚了,邀請我到時候去參加婚禮。”

“未婚妻?”

“我其實沒有見過,她是劇組的特效化妝師,據說是個大美人。我想想……好像是叫做,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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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的男主角第三次被粉絲拱衛著出去滑雪了之後,立山麗終於歎了口氣,語氣有點不滿,“他真的打算好好拍戲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隻是在陪粉絲玩吧。”

旁邊的導演無奈,“沒辦法,滿足粉絲的要求也是工作之一……”

“是啊,誰讓我們整個劇組都沒什麼名氣呢。”旁邊的替身演員三保接茬道,就是語氣怎麼聽怎麼古怪,“就算把水上前輩的死拿來炒作,說劇本改編自真實的死亡事件,但到最後電影的票房還是要靠箕輪的那些粉絲吧。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導演你的能量再大一點,能夠把仁王雅治請來,可能就用不上這個噱頭了。”

導演:“……你以為是我不想請嗎?”

你怎麼口氣這麼大,開口就要當紅影帝。

他剛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來水上的未婚妻還在場,下意識轉身,“那個,抱歉啊立山桑,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立山本人反而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已經事過境遷了似的,“他都已經走了四年了,而且本來就是我主動要求參加這部電影的拍攝的。”

但話是這樣說,她素淨的麵容上,神色似乎還是淡了一層。又看了一眼還在享受粉絲尖叫的男主角,立山擺了擺手,“看起來暫時是開不了機了,我先上去休息一下,稍後開拍的時候再叫我吧。”

“啊,好……”

目送著黑發女性瘦削的背影消失在了樓梯間,導演微微歎了口氣。

“我怎麼感覺,雖然表現得已經釋懷了,但在立山桑心裡這件事還沒有過去。”三保低聲問。

“那是當然的吧,”導演輕聲喃喃,“他們那個時候可是快要結婚了。水上準備婚禮的時候本來是打算先瞞著她,結果被她意外發現了,我還記得她那時候給我打電話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有多高興……”

【“我聽到了二郎在跟酒店打電話商量婚宴,不過他還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所以在想是不是想給我一個驚喜……哈哈,果然是嗎?那我就先裝作不知道好了,你也不要跟他說哦……”】

幻覺一樣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耳畔,立山麗一個恍惚,下意識扶了一把身側的牆壁,撐在牆上的手驀地繃緊。

“二郎……”她的眼瞳有一瞬間走神似的空茫。

就在這時,一串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將她從回憶的漩渦中重新扯了回來。立山被驚醒似的驀地站直了身體,下意識回頭看了一圈。

空蕩蕩的走廊裡沒有其他人,響的是她自己的手機。

她仿佛慢了半拍才意識到這一點,遲疑地低頭看了看。隨即她微微頓了頓,沒有立即接起電話,而是先摸出房卡打開了自己麵前房門。

直到走進了門內,反手鎖上了門,立山這才從口袋裡掏出鈴聲已經循環到末尾的手機,屏幕上果不其然是一串陌生的神秘號碼。

“莫西莫西?”

“看到了嗎?”明顯經過了變聲器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粗糲得刀子似的,驀地在她的耳膜上刮一下,“殺死了你最愛的人的那個家夥,依舊沒有絲毫悔改之心,完全沒有把他的死放在眼裡呢。”

沉默片刻,立山終於沙啞地問,“你到底是誰?”

第498章 滑雪場對決(三)

“我是誰不重要。”電話裡的人說,聲音好像有著莫名的蠱惑力,“重要的是,你甘心嗎?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凶手不受任何懲罰,繼續被那些無知的人追捧,享受著光鮮亮麗的生活。而你深愛的未婚夫卻永遠倒在了那個冰天雪地中,再也醒不過來了。”

立山麗抓著手機的手猛地收緊,指骨緊繃得開始泛白。

“你們那時候就快要結婚了吧?你夢想中的幸福生活距離你隻差一步就被人徹底打碎。而那個殺了他的混蛋不僅沒有半點愧疚之心,還將他的死拿來消費,這部電影拍完之後他說不定能更進一步,到時候所有人都隻認識這個出演了電影主角的大明星,還有誰記得那個默默無聞死亡的替身?”那個聲音越發地輕,甚至帶上若有似無的誘導,“隻有你還記得他了,他也隻有你了,你難道不該為他報仇嗎?在黃泉之下,他一直看著你呢……”

“但如果我報……”

“不用想報警了,警察不會相信的。”那個聲音說,“箕輪獎兵的確是個犯罪天才,他當年做的那起案子非常漂亮,那是一起完美犯罪。”

“……”立山終於陷入沉默。

“沒人能猜到他是凶手,他的犯罪手法也不可能被人看破。”電話裡的人幽幽地問,帶著獵物已經落入網中的%e8%83%b8有成竹,“怎麼樣,要考慮我的提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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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酒店的同一樓層,仁王剛給源輝月講解完水上二郎的個人情況。

“……所以我才說,他不可能自殺。”他單手抄兜倚在落地窗邊上,帥氣的臉上露出了一點苦笑,“但話是這樣說,當年調查案件的警察也的確沒發現什麼謀殺之類的痕跡。那個纜車距離地麵最近的位置高度也有三公尺,基本不具備從下麵跳到纜車上的可能,而且他上去之前也有目擊者能夠證實他的確是一個人……”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聲音終於逐漸低了下來,“其實我就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不甘心他的死就這樣擅自被定為了自殺,所以在得知那個劇組將再次在同一個地點拍攝當年那部電影的續集時才忽然鬼迷心竅地拉著你過來。但現在想想當年那個案子已經過去四年了……”

四年的時間,如果真的有黃泉,底下的水上二郎說不定都已經排完隊投胎了。他生前是個實心眼的好人,死後閻羅王一定願意給他一個靠前的位置。

“……所以輝月你就當來玩的吧。”半晌後,仁王雅治低低一笑,輕聲說,“不用有壓力,無論結果怎麼樣我都有心理準備。”

他的視線依舊落在窗邊的人身上,屋子裡開了暖氣,黑發美人披著件單薄的銀灰色呢絨大衣正望著底下的人發呆,一張精致的臉被天光印得格外素雅,她似乎終於回過神來看向他。

然後她想了想,“沒什麼壓力吧,我已經知道凶手是誰了。”

“嗯……嗯?”

剛剛自我說服成功的仁王雅治懵逼抬頭,一雙狐狸眼睛都下意識睜得比往常圓了一點,“這麼快?什麼時候?”↙思↙兔↙網↙

他緊接著追問,“是誰?”

源輝月抬了抬小巧的下巴示意他往下看,“那位……叫什麼來著?嗯,就是下麵正在給他的粉絲表演滑雪的男主君。剛剛在底下看到那些劇組的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你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道就確認他是凶手了?”

仁王無言地抬手看了看表,發現距離他們在底下遇到那群劇組成員還不到半個小時。然後他又反應過來這個時間算得沒意義,大小姐說的是在看到他們的時候就認出凶手了。

“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明顯啊。”

“……”

明顯在哪兒?難道那位箕輪君其實在自己臉上寫了“我是凶手”幾個大字,而不幸隻有某位大小姐看得到嗎?

仁王雅治默默地往身後落地窗上一靠,恭敬地抬了抬手,給了她一個“請開始您的表演”的手勢。

“因為那位男主君在底下說的那段話。”

“……人家叫箕輪獎兵。”

“隨便吧,”源輝月對底下那個小明星兼殺人凶手叫什麼不感興趣,“‘不可能犯罪’、‘隻有妖怪才能做到的謀殺’,這不是受害人親友的視角,這是一個犯下案件的凶手沒有忍住的對自己的得意之作發出的稱頌。”

仁王下意識往窗外底下的雪道上看去,“所以你認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站在凶手的角度?”

“你聽過《國王長了驢耳朵》的故事嗎?不能保守秘密原本就是人的天性。他在四年前殺了一個人,不但瞞過了整個劇組還瞞過了查案的警察,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值得宣揚甚至炫耀一輩子的事情。但是客觀事實讓他不能直接將自己的這件功績宣之於口,所以在其他人提起那樁案件的時候,雖然他已經儘力掩蓋,但那種得意還是無意識地從語氣中泄露了出來。”

源輝月淡淡地說,“所以毫無疑問,他就是當年殺死那位水上桑的凶手。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沒有證據。”

樓下的雪場裡,那位凶手君還不知道自己的人皮已經被戳破,正繼續做足了一位平易近人的大明星的樣子,剛滿足完自己粉絲的願望,正從雪道上走下來,她的視線漫不經心掃過去,“而且我暫時還沒想到他的作案手法是……”

就在這個時候,她話音忽然微微一頓。

底下的“大明星”正背起了背包,和自己圍上來的粉絲們聊起天。盯著那個方向,她驀地若有所思,“他在外頭滑了三次雪,但每次都隻有背起背包的時候才會回應粉絲的招呼……”

“什麼?”這句話聲音很輕,仁王沒有聽清楚。

源輝月的視線定定地落在了那個被背起來的包上,“我好像知道他的作案手法了。”

仁王雅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