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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

一陣風刮過大門,酒館的門簾被刮起又落下,損友們撤得飛快,外頭的大街上轉瞬間就隻剩下了源輝月和降穀零兩個人。

黑發少女望著站在原地的自家男友,眨了眨眼睛。她輕快地走過去,像林間鑽出來的小鹿,仰著腦袋衝著他探了探頭。

“吃醋啦?”

降穀零雙手抄兜站在原地,雲淡風輕地說,“沒有啊。”

他搭在眉宇間的金色碎發被夜風輕輕撥弄了兩下,一張帥臉在五光十色的街燈中好看得十分淡定。

源輝月認真地凝望他幾秒,像是確認了什麼。然後她纖長的眼睫往下一耷拉,聲線長長一拖,清透的湛藍色眼瞳好像瞬間濺出幾圈漣漪。

“誒?零君居然都不吃醋了,果然是感情淡了嗎?”

降穀零:“……”

“嚶,說好的七年之癢呢,這才不到七個月呢,零君是混蛋。”

降穀零:“…………”

降穀零已經沒脾氣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晚上就看著自己女朋友被各種妹子表白,完了還要莫名其妙被罵。眼見著源大小姐唱作俱佳,委委屈屈,已經要開始揉眼睛了,他終於忍無可忍地一把將人攬了過來。

一隻大手在她頭頂狠狠揉了揉,有酒香混合著青年身上特有的清澈氣息絲絲縷縷傳來。源輝月被自家男朋友按在了懷裡,細碎的金發從對方的額前垂下來掃過她的耳側,有一點癢。

青年的聲音落在她耳邊,有點悶又有點故意裝出來的凶,“知道我會吃醋還到處亂撩。”

然而那點凶狠在源大小姐眼中跟一戳就破的紙老虎也沒什麼區彆,她非但不怕,還迅速收了突如其來的戲,一手搭著他肩笑倒在男友懷裡。

第303章 魔術師(十五)

“貓田桑性向很正常,她是故意開玩笑氣你們的,完全是你們在警視廳的那些前輩的原因。”

“我知道。”

“三池和加奈還有其他人也是開玩笑的,她們隻是單純的顏控。”

“……我知道。”

源輝月抬起手,在麵前人眼前揮了揮,笑眯眯地問,“所以,不吃醋了?”

降穀零無奈一笑,把在自己麵前晃來晃去的纖細手指抓住,“我沒那麼小氣吧?”

“咦?你沒有嗎?”

金發青年眼睫往下一垂,似乎認真思考了片刻,然後淺笑不語地把攢在手裡的素白指尖抬到唇邊親了一下。

像是淡定地任由這個話題結束在了這裡,他這才回過頭,“看戲看夠了?出來吧。”

秋風卷過人行道上的落葉,兩人身後的景觀帶微微翕動,然後依次往上冒出了三張帥臉,正是說好回了酒館的三個人。

在他們無言的凝視下,萩原研二半點都沒有被抓包的緊張,一邊從花壇裡跨出來往下摘身上沾到的葉子,還一邊嘖嘖感歎,“你不行啊零,居然還要小輝月來哄你。”

“零你這是恃寵而驕了嗎?你這樣我們怎麼放心把輝月交給你?”

“沒錯,趕緊給我哄回來,哄十遍。”

“我真的謝謝你們,你們真是我一生的摯友。”

降穀零無言地望著這群看好戲還要說風涼話的家夥,甚至看戲還不算,他居然還在最後一個鑽出來的鬆田陣平脖子上看到了一台相機。

“……不要告訴我你們還拍了照片。”

萩原研二衝他讚賞地豎起拇指,“偶像劇都沒有你們剛剛的畫麵好看,要是進入娛樂圈絕對大火!”

降穀零:“……”

每當他以為自己的摯友們已經夠坑的時候,他們永遠能折騰出下一個巨坑出來讓他再次刮目相看。

“說起相機……”源輝月想起了什麼,從包裡翻出三張票,“剛剛那位三池學妹給我的,說是希望我幫她看掉,攝影展,你們明天誰有空嗎?”

鬆田陣平:“為什麼是三張?”

“她那位前男友說自己的妹妹喜歡攝影,所以她特意準備的。結果上周見麵的時候她發現了不對,然後悄悄留意了幾天,抓到了那位前男友君跟那位‘妹妹’進了情侶旅館……嗯,後麵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眾人:“……”

也就是說那位人渣前男友腳踩兩條船不算,還堂而皇之地把另外那條船帶到了自己念警校的正牌女朋友麵前?

這是腦子發了多大的水才能乾得出來的事?那一記斷子絕孫腳還真挨得不冤。

景光撓了撓臉頰,“我明天上午要出門去一趟市中心,回來的時候可能已經五點多了……展覽幾點結束?”

源輝月看了一眼票上的時間,“五點半。”

“額……”

萩原研二聳了聳肩,“我明天也要出門,不過零和小陣平應該沒事吧。”

鬆田陣平條件反射地反駁,“哈?為什麼啊,攝影展很無聊……的。”

在源大小姐威脅的視線下,黑發青年抗議的聲音逐漸變低。

源輝月滿意點頭,強權地壓下了他的掙紮後,輕快地一彈手裡的票,“明天早上十點,八王子市。”

“……哦。”

.

第二天,八王子市某處有名的展館。

大概是被那副中人以上的皮囊糊了眼睛,三池姑娘之前對她前男友挺上心,找的攝影展居然不是某個小眾圈子的自娛自樂,而是個正經大型展出,門票甚至還挺不好弄。

攝影展的門檻一高,前來觀看展出的客人也似乎被過濾出了三六九等,跟著高級了起來。

第三撥穿著禮裙攜著男賓,恨不得再在手裡端一杯紅酒的女士從身邊經過之後,鬆田陣平揉了揉被香水味嗆到的鼻子,不耐煩地伸手鬆了鬆領帶,端著一張頗受上流社會青睞的清雋貴公子的臉,說出了土包子式的感慨,“完全看不懂,這裡到底有什麼意思?”

“有人覺得有意思就行了,”源輝月淡定地說,“看不懂也沒關係,反正來的人至少一半以上也看不懂。”

鬆田陣平:“……”

他半信半疑地看向周圍,那些色彩晦暗、取景清奇,在他看來完全不知道看頭在哪裡的攝影作品前,每一幅前頭都停著一小撥人,中間或有一個人在高談闊論,或集體沉醉欣賞,他一路走來幾乎以為看不懂這些藝術的隻有自己一個。

“人為什麼要花時間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黑發青年由衷感慨。

“那你為什麼要來?”

“不是你想來嗎?”

“所以,”源輝月輕輕一聳肩,這個略顯輕佻的動作她做來卻尤為優雅好看,“隻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已,而且藝術這種東西本來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看不懂就當風景畫看好了。”

鬆田陣平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他看了看時間,正疑惑剛剛去洗手間的降穀零是不是掉裡麵了,一個聲音忽然從旁邊橫插進來。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我倒是覺得,這位先生剛剛的話更有道理呢。”

某個不請自來的路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們身邊,還不甘寂寞地插了句嘴。鬆田陣平聞聲回頭,眉心倏地一皺。

那是個大約二十四五歲上下的青年,相貌看起來還挺不錯,西裝革履一裹,就是人口中“青年才俊”的模板。

按理說今天這場攝影展到場青年才俊多了去,也沒什麼稀奇,但是看到對方的第一眼,鬆田的大腦中飛快略過了什麼。可能是對陌生人的警惕,也可能是給大小姐當了半年保鏢的條件反射,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把源輝月往自己身後拽了一下,擋在了她和那人中間。

對方看到他的反應,大概以為是自己出聲得太突兀了,連忙笑著解釋,“我也是主辦方邀請的賓客之一,隻是方才聽到你們的討論很有意思,冒昧插了一句嘴,見諒。”

鬆田陣平凝眸盯著他,輕輕“哦”了一聲。

這人口裡說著更讚同他的話,但注意力顯然更多在他身後的源輝月身上。他找著話題和她聊了兩句,大概是見黑發少女表現得不鹹不淡,於是將話題轉到了不遠處的某幅攝影作品上。

“這幅作品是今天的展出中最受歡迎的,但是我看這位小姐剛剛走過去的時候看都沒有多看一眼,是不喜歡這種風格嗎?”

幾人回頭看去。

男人口中的那個攝影作品所占篇幅非常大,被擺在了場館中心,足見主辦方對其的重視。就像他所說,它的確是最受歡迎的,底下擠了一大撥仰頭圍觀的“沉思者”。

從他們的角度隻能看到那些人的背影,而非常巧合的是,那副攝影作品拍的也是背影。攝影師的拍攝角度站在人群中央,遠景中有一棟正在起火的高樓,像神話中的奧林匹斯聖山,底下都是朝拜的人群,每一個人的手裡都拿著手機,高高舉起的蒼白手臂像伸向天空的枯枝,又像某種邪異的朝拜儀式。

被攝影師用高清攝像頭記錄下的人被等比例放大,貼在了牆壁上,於是遠遠看去,就像當時那個畫麵重現,大火引發的硝煙味透過攝像頭幾乎拍在了人臉上。畫麵內的人在圍觀躥向天空的大火,而畫麵外的人在圍觀他們。

像一台諷刺題材的舞台劇,他們乍然回頭,就撞見了最荒誕的那一章劇目。

源輝月終於收回視線,禮貌地笑了笑,“並沒有。”

“那你覺得這幅作品怎麼樣?”

源輝月看似公正地評價,“攝影師功底很好,作品的光線和構圖都很有新意。”

男人一愣,鬆田陣平一聲嗤笑扭過頭去。

“那其他的呢,你看到個畫麵沒有什麼感覺嗎?”男人追問。

源輝月準備離場的動作一頓,終於看向他,對上對方隱隱激動的眼睛,她這才發現這人的眼珠是純黑色的,像兩孔照不進光的黑洞。

身邊的青年耐心已經走到儘頭要趕人了,源輝月終於慢悠悠開口,“你知道犯罪心理學中對犯罪者的研究裡有一個理論,叫做思維投射嗎?”

男人再次愣住,不隻是他,連鬆田陣平也不明白她為什麼忽然提起這個地,疑惑將自己的耐性按了個暫停,朝她看過來。

源輝月在他們雙雙懵逼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繼續,“簡單來說就是犯罪者將自己的想法投射到受害人身上,強奸犯認為是受害人先引誘的他,認為自己和對方發生性行為時對方內心是願意的;殺人犯認為自己殺人的行為是受到了挑釁,都是受害人的錯……歸根結底,就是將整個事件中自己應該負的責任推到受害者身上。老實說我本人其實並不十分看得起這樣的思維模式,連光明正大地作惡都不敢,就跟掩耳盜鈴一樣,有什麼意思?你說對吧?”

男人迷茫地“額”了一聲。

源輝月看著他,終於話風一轉,“所以你剛剛問我對這幅作品的感覺?”

他不知為何忽然生出種不祥的預感,遲疑地點頭。

“人類這種生物,隻會盲目地對美麗的東西著迷,無論它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