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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上方的把手,一邊愕然問,“怎麼回事?”

司機一言不發地繼續突圍,見問題沒有回應,黑發少年有點慌亂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視野中忽然突兀地闖進了一個紅色光點。

就算在現實中沒見過狙擊槍,但是各大影視劇裡這一幕可出現過太多次了。他眼瞳一縮,條件反射地大喊了一聲,“趴下!”

下一秒,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在空氣中炸開,在他彎下腰的瞬間,一片指甲蓋大小的碎玻璃濺射出來,劃破他的側臉釘入了前座椅背。

與此同時,前麵的司機仿佛飛快反應過來,“跳車!”

段野應聲打開車門,毫不猶豫地從車上滾了下去。瀝青公路的柏油味撲在了他臉上,他在地上滾了兩個圈,總算被摩攃力拽著停下來,還沒來得及抬頭,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率先砸在了他的耳膜上,緊接著是漲潮般的滾滾熱浪,一瞬間就將他淹沒了進去。

像是有一群蜜蜂手拉手在耳朵邊上跳了曲小天鵝,段野揉著耳朵暈頭轉向地抬起頭來時就看到自己剛剛坐的那輛氣場已經撞停在了路邊的石坎上,從車尾到車頭燃燒起熊熊火焰。

透過張牙舞爪的火焰和車窗玻璃,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後座上還有個人,被安全帶束縛著躺在那裡,似乎已經失去了聲息。

那是工鳥。

這時候一直跟在後頭的黑色汽車總算從四麵八方衝過來將他們圍了起來,跟他同時跳車的司機慢悠悠摘下臉上的墨鏡,回頭朝他看來,“你還挺冷靜。”

段野平靜地擦了一把側臉沾上的血。

第165章 她的世界(十六)

和式庭院的深井裡。

成川嶽努力托著身邊的人,一邊扒著井壁大口喘著氣,聲音裡幾乎帶著哭腔,“堅持一下,拜托,再堅持一下,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他身邊的女性昏沉得像身體中灌了鉛,意識似乎都開始模糊,但仍然努力點了點頭,“……我知道。”

“……”

“……對不起。”

羽野麥慢慢地睜開眼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把你騙出來……”

她望著少年低下頭,臉色慘白,像是被內心的愧疚壓彎了脊梁,連腦袋都沉重得抬不起來。

她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慢慢翕動了一下沒有血色的唇,“不關你的事……”

“不,都怪我……”

然而成川嶽一句話沒說完,羽野麥已經輕輕按住他的手臂打斷了他,“的確不關你的事……抱歉,再堅持一會兒,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她的語氣裡有種沒來由的肯定,讓成川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追問,一點細碎的摩攃聲響忽然落下來,在井壁上返了好幾道,被他的耳朵敏[gǎn]地捕捉到。

他下意識抬頭,就見到一束光從頭頂垂落,宛如佛經故事裡那根垂向地獄的蛛絲,照亮了漆黑的井底,有人從上麵探出頭,還伸手在臉側招了招,“嗨~你們還好嗎?”

成川心底剛生出“得救了”的喜悅,立即就被這個低啞的少年音澆得透涼,“……段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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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廳,源輝月接到了白鳥打來的電話。

“……是嗎,工鳥死掉了啊。”

“是,機搜的隊員聽到爆炸聲趕過去的時候隻看到了一輛正在燃燒的車,其他人似乎逃走了,車上留下了一具遺體。他們根據那具屍體手上的手表才判斷出那是工鳥,表盤後麵有他的名字。”白鳥解釋,“但他的真正死亡原因其實是被人在遠距離狙擊。那個狙擊手第一槍殺掉了工鳥,第二槍引爆了汽車油箱,所以才導致了車輛爆炸。”

“這樣啊,那也沒有辦法。”

“所以工鳥的背後還有其他指使者?”白鳥的聲音嚴肅起來,“但是他是怎麼知道工鳥會走那條路的?”

“應該是在他手機裡植入了病毒程序吧,能夠自動發送實時定位,再根據附近的路線推理一下,很容易就能提前判斷出他會選擇的線路然後在前方等著了。”

源輝月隨口說,一邊端起手邊的紅茶正要喝,發現茶水已經冷了,又把它放了下來,“羽野桑呢,找到了嗎?”

“機搜的人已經在拿著搜查令排查那一帶的街區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白鳥拿著手機站在辦公室的牆角,微微回過頭,不遠處的工作區裡,全程圍觀了這場救援行動的搜查一課課長還沒走,正在和目暮警部說話。

他的聲音低了低,“除此之外,關於您之前說的另一件事……”

十分鐘之後,源輝月若有所思地掛斷了電話。

她剛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屏幕忽然一亮,一條言簡意賅的信息跳出來。

【救援人員來了,我撤了,她沒事。】

她微微一頓,放下手機一手抵住額,長長的眼睫垂下。仿佛直到此刻才終於放心下什麼東西一般,輕輕吐出一口氣,低聲呢喃,“是嗎,那就好……”

“那位羽野桑找到了嗎?”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放到她手邊。

源輝月抬眸,看著某位帥哥店長把桌上那邊冷掉的紅茶收走一邊朝她一笑,“你下午一直在打電話,偶然聽到的。”

她默了幾秒,“……找到了,受了傷,但是沒有性命危險。”

“是嗎?”安室透的聲音輕了輕,語氣中仿佛裹上了一層深意地輕歎,“那位羽野小姐真的很勇敢啊。”

“是啊,”源輝月垂眸望端起那杯茶,“算是我目前見過的最勇敢的人之一了……不要小看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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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川嶽沒想到段野龍哉居然真的帶來了救援人員。

對方的行動敏捷且專業,根本不容他拒絕,手腳麻利地展開了行動。他像隻被囫圇一捆提出水麵的粽子,並沒有人理會粽子本人的想法,他還沒回過神就思緒混亂地被救援人員從井口拉了出去。

脫離了冰冷的井水,他的身體總算回了少許溫度,供給凍僵的大腦,讓它終於緩慢轉動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他條件反射地看向先一步被拉出來的羽野,就見她正在被幾個人圍著在做簡單的傷口包紮,不遠處,段野龍哉雙手插著兜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她。

一看到他,成川腦子裡的血氣立刻就全湧了上來,他幾乎是奇跡般地爆發地掙開了身後的人,朝著那人跌跌撞撞地撲過去。然而沒等他踉蹌到對方近前,有人已經一步搶在了前麵,一把抓住了黑發少年的手——是羽野麥。

她的臉色還慘白著,發尾不斷地往下滴著水,她像個被一口氣吊著不肯合眼的幽魂,死死凝望著段野,斷斷續續地問,“工……工鳥呢?抓住了嗎?”

成川嶽倏然愣住。

他看著段野龍哉回望過去,一邊伸出手扶了她一把,臉上的神色耐心得近乎溫柔。他點了點頭,用一種平靜但莫名肯定的語氣對她說,“放心,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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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羽野桑早就知道那個給她發消息的成川是辰井組的人了?”灰原哀愕然地問。

柯南點了點頭。他們正在回家的路上,警視廳這會兒忙得人仰馬翻,他們乾脆也沒勞煩哪位警官送,反正內裡也不是真的需要接送的小孩子。

“……怎麼知道的?”

“額,我應該跟你提過的吧,有人提前告訴了她,是龍崎的發小,他叫段野龍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們路過了一台靠在路邊上的自動販賣機,柯南回頭看了一眼,停下來走了過去,往裡頭投了幾枚硬幣買了兩罐果汁,然後在出貨口前蹲下,“段野君也是辰井組的成員之一。”

說到這裡他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兩兄弟是怎麼回事,一個找了個五毒俱全的西條大河當師父,另一個乾脆就直接混進了幫派裡,簡直都是小小年紀不學好,一路往歪路上狂奔的最典型例子。

“在半年之前,段野君就已經發現被工鳥通緝的羽野了。不過他沒向工鳥告密,反而在私下裡找到了羽野桑,告訴她辰井組的人找到了那裡,讓她換一個區域活動。”

灰原哀一怔,“為什麼?”

“誒?什麼為什麼?”

從販賣機裡拿出一罐藍莓汁,柯南下意識回頭,似乎理解了一下她的意思,這才無奈道,“因為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為了錢助紂為虐,把一個無辜者的人生推入火坑的啊。當初博士撿到你的時候不是也沒有聲張,暗地裡把你保護起來了嗎?”

“……”

這個例子舉得太過有效,灰原哀保持了沉默。

“這一次也差不多,他發現了成川君他們的計劃之後,就提前提醒了羽野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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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中午十一點,源輝月在門口接到了羽野麥的電話,對方約她出來見一麵,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她商量。

抱著花站在門口的源大小姐掛斷電話後默默看了一眼腳上的高跟鞋,實在懶得將進門換鞋、拿鑰匙、再去車庫開車這一流程完整走一遍。思考片刻後她偷了個懶,在路邊上找了個“好心路人”,拜托對方順手送了她一程。

羽野麥和她約見的地點是博士家附近的小公園,她到的時候羽野麥正背對著綠化帶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對麵還有個黑色順毛短發的少年。

對方看到她,眉眼一彎,十分自然地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唇邊露出一點尖尖的虎牙,“源姐姐,你好啊,鬱夫跟我說過你。初次見麵,我叫段野龍哉。”

“……”源輝月腳步一頓,定定地望著這個看起來十分乖巧的黑發少年,挑了挑眉。

雖然給人的第一印象乾淨又清爽,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孩子身上嗅到了一點微妙的同類的氣息。

不過是不是又逮到了一隻小狐狸這件事現在也不是重點,重點是羽野麥帶過來的消息。

工鳥再次找上了她,或者說那人根本就沒放棄過。

雖然鍥而不舍是個好習慣,但是放在對你虎視眈眈的犯罪分子身上,簡直就是個噩夢。

“其實我是建議這位羽野姐姐乾脆搬出東京的。”段野龍哉聳了聳肩,“至少在其他地方被他們找到的幾率還要小一些。”

源輝月淡淡回頭看了一眼,羽野麥安靜地坐在長椅上沒說話,纖長的眼睫垂著,素淨的臉被圍巾遮了半麵,手裡還抱著一隻眼熟的兔子玩偶。

她的視線在那隻玩偶上落了落。

“你願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去京都。在源氏的地盤上,要保護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

“……”羽野麥還是沒說話。

她背後的綠樹被風吹得沙沙搖動,明暗交錯的光影落在她身上,像一席薄紗。她的視線直直地落在懷裡那隻兔子身上,透過那雙朱紅色的眼睛和什麼人對視一般。好一會兒,她忽然輕聲開口,“我這幾天一直在想,如果我當初早點揭發那間賭場,青池桑的人生,會不會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