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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澄美琴笑著一手支頤繼續道,“第一次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我和悅子苦惱了很久。因為你不記得我們了,有點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和你相處。後來悅子拍板說就和以前一樣好了。”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不是杯子裡的水,而是泉眼。就算一時被抽空了,但慢慢來,總會有重新聚攏的一天——悅子偶爾也會說出有哲理的話啊。所以輝月,沒關係的,我們都會陪著你。”

女法醫的目光和語言像柔和的泉水,將她溫柔地籠罩在其中,源輝月難得有點不知所措。

這時候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輕快腳步一陣風般靠近,遠處一身明亮色調的河野悅子從樓梯上飛奔下來,像一段明麗的春光,遠遠就衝著他們招手歡快道,“輝月,美琴,排到我們的號了,快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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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們在商場一樓喝的咖啡苦了點,但是排了一個小時隊的餐廳卻的確好吃。

之後源輝月調整好心情,回家收拾了一下屋子等著柯南的父母帶著他上門告彆。沒想到一直等到下午,外頭的雪停了,便宜弟弟自己回家了。

還帶著一盒手作的點心和一張已經存進了大額數字的銀行卡。

“因為研究室那邊臨時出了意外,所以他們又急著趕回去了。”黑發小少年拎著點心站在門後,摸著後腦勺乾笑著說。

源輝月:“……”

做了一下午心理準備結果白忙活了,她遲疑了片刻,有點茫然,“……沒把你帶走?”

結果這句話不知道讓小孩子誤會了什麼,弟弟睜大了眼睛,湛藍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一絲震驚,委委屈屈,“姐姐你想趕我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

柯南把點心往旁邊一放,“哇”地一聲跑過來。源輝月莫名其妙地被他抱了個滿懷,聽著小孩子哭哭唧唧,形象地上演了一波“你居然要趕我走,我要鬨了,我正在鬨了!”

源輝月:“……”

糟糕,小孩子怎麼哄來著?

她一邊攬住懷裡小孩的腦袋,視線不經意路過落地窗。雪停之後太陽出來了,淺金色的陽光灑在玻璃窗外的露天遊泳池上,泛起淩淩波光。

她漫不經心地揉了揉便宜弟弟的發心,望著庭院裡舒展開第一片花瓣的月季花,唇角輕輕往上勾了勾,心底忽然莫名有種安寧又平和的感覺。

好像終於有一根線將她牽扯著落到實處,她望著外頭灑落的陽光,忽然意識到這個漫長的冬季好像真的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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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輝月的生活漸漸走上正常軌道,雖然許多事情都忘了有些麻煩,幸而她周圍靠譜的人不少。以前寫的小說她也終於慢慢補完,自我評價一番,感覺寫得還挺精彩,難怪在市場上大受歡迎。

她做事喜歡有始有終,雖然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還是決定把這個係列寫完。而等她把以前的筆記資料翻出來重新梳理脈絡,粗略定好下一卷的大綱,已經半個月過去了。景凡社專門跟她對接的編輯打來了一個電話,終於讓她從故紙堆中抬起頭來。

“追悼會?”

源輝月拿著手機從書房走到客廳,按照對方的提示打開電視。新聞中正在播報這件事,主持娛樂新聞的女主播口齒清晰:“日本知名導演酒卷先生的一周年追悼會將於半個月之後在杯戶市政大廳舉辦,屆時預計將會有眾多各界知名人士到訪,目前已經確認出席的有三瓶康夫先生,樽見直哉先生,克麗絲·溫亞德女士……”

後麵還插入了一段簡單的人物介紹,源輝月拿著遙控器在沙發上坐下,粗略掃了兩眼,“這個導演跟我有關係?”

她車禍的消息有接觸的人基本都知道,但是失憶這件事就屬於個人隱私,隻有幾個親近的朋友清楚。源輝月在景凡社的編輯叫做上理真知,是跡部給她介紹的,說是編輯實際上基本算是她的私人助理,幫她處理工作上的一切瑣事,所以也是知情人之一。

知道自己老板現在對大部分人都是“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的狀態,上理真知簡短地做了個前情提要,“您第一本被改編成電影的小說,就是由酒卷導演執導。那部電影在國內拿了好幾個權威性的獎項,當時你和酒卷導演合作得也很愉快,所以他的追悼會,如果有空的話還是建議您出席一下。”

“我知道了。”

電視裡,女主播已經開始回顧酒卷導演往日的作品,源輝月隨便跟著看了兩眼,發現有一部前天她還跟柯南一起看過。

上理打來電話主要就是來告知這個消息,請她如果決定要去就提前知會,她那邊會做好準備。電話掛斷之後源輝月看了一眼時間,下午三點,距離她和麻生學弟約好見麵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

見麵地點在距離她家不遠的咖啡廳,走過去隻要十分鐘,所以她倒不是很慌。

從桌上的果盤裡撈出顆糖慢悠悠撥開,塞進嘴裡,她考慮著看會兒電視,拿著遙控器正要換台,忽然在屏幕上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時候娛樂新聞已經播完,屏幕上正在放送的是條社會新聞。一群記者端著長槍大炮圍堵在一棟窗明幾淨的建築門口,看結構似乎是座市政大樓,見著裡麵出來了人,記者們立刻像嗅著味的鬣狗激動地連連往前擠,閃光燈連成一片。

裡頭正要出來的人見著這陣勢臉色極為難看,正要轉頭回去,旁邊忽然走出來幾個黑西裝,為首的人掏出證件在他麵前晃了晃,另外幾人以半包圍的形勢將他夾在中間。

外頭前線記者正在興奮地舉著話筒播報,“我們看到吞口重彥議員已經出來了,因為被指控受賄他已經幾天沒有露麵,現在……啊,這是……”

鏡頭對準議員的方向快速放大,所有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和攝像頭一起眼睜睜看到一副銀光閃閃的手銬“哢擦”一聲拷在了政客矜貴的手腕上。

吞口議員臉色發紅,似乎有些憤怒,但是不知道為首的人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迅速白了下來,眼睛驚恐地睜大,甚至有些顫唞。

鏡頭外的記者還在喋喋不休,“看來警方已經掌握了切實證據,我們現在看到的就是吞口重彥議員被捕現場……”

源輝月坐在沙發上咬著糖若有所思地看完了這段視頻,視頻的主人公議員先生她當然不認識,吸引她注意的是另外一個人。

那個和警方一起出現卻沒有搶風頭而是低調地站在最角落位置的修長身影,鬆田陣平。

既然有他在,那群毫不客氣地拷走吞口重彥的大概也不是普通的搜查二課的警官,而是公安警察。

但是這人最近不是在查月影島的毒品案嗎?為什麼又摻和到議員受賄的案子裡來了,難道他本來就是從那條毒品線摸過來的,二者之間有什麼聯係?

第38章 目標人物(三)

源輝月沒能在家中想出所以然,新聞直播中鬆田陣平還在忙著在第一現場抓人,她看著對方帥氣逼人的側影,想想這人這段時間連飯都忙得沒時間吃的現狀,最後還是良心發現地決定暫時不去打擾他工作了。

這天是個周五,柯南這會兒正在學校上學。源輝月給他發了條告知行蹤的消息,又看了一眼時間,就收拾收拾出了門。

作為一個職業小說家,她對時間的敏[gǎn]度也非常職業,日常將日子過得不知今夕何年何月,直到昨天接到麻生學弟的電話,她才意識到月影島的案子已經是上個月的事了。一個月的時間,除了還在處理事件後續的警察們,其他或主動或被動卷入這起事件的人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思°兔°網°

她的學弟麻生成實在將所有回憶都甩在那座島上之後,終於也真正意義上地和過去告彆,他辭去了島上的醫生職務,在東京找到了新的工作。這一次約源輝月見麵,一是許久未見,來問候關心一下她的情況;另外一個則是他之前收拾東京這邊的房子,找到了一本以前高中時候的相冊,相冊裡麵保存了很多他們社團時期的照片,思及源輝月的失憶,特地想來帶給她看看,試試能不能讓她找回一點以前的記憶。

學弟一番好意,源輝月沒有拒絕,兩人約在了一家距離源輝月家隻有一條街的咖啡店。這是源輝月最近發現的地方,咖啡師的手藝不錯,尤其合她口味。她在家裡發現了這家咖啡店的名片,好奇之下找過去,咖啡師甚至還記得她,大概她失憶之前也常去。

見麵之後,她有點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地發現麻生學弟變化不小。

“你去應聘了UDI?”

“是的,但是目前隻是在研究所負責一些助理方麵的工作。我準備回學校再念一個法醫學方麵的研究生,已經在準備考試了。”麻生成實笑著介紹自己的近況。

他的頭發剪成了清爽的短發,白襯衫袖口挽至小臂,握著咖啡杯的手線條流暢有力,隻有那塊熟悉的手表依舊扣在左腕上,大概是“淺井成實”留下的唯一的影子。

源輝月有些疑惑:“我以為你會繼續當醫生的。”

“我以前的夢想的確是當一名醫生沒錯。”麻生成實無奈地笑了笑,垂下眸來,“隻不過,當我產生了殺人的想法,並且計劃用醫生這個身份去完善殺人計劃的時候,我大概就已經不配站在手術台上了吧。”

他最後一句話的聲音很淺,像是一聲歎息,流入咖啡廳優雅的音樂裡。

源輝月端起咖啡,想了想,讚同點頭,“的確。”

“……我還以為會長你會安慰一下我的。”麻生成實失笑,“會長你還是這麼嚴格啊。”

源輝月義正言辭:“我是覺得法醫這個夢想也不錯,現在可缺法醫了。”

“是是。”麻生成實點頭,表示會長永遠是對的。他一手支頤,歪著頭笑了笑,“不過雖然一開始隻是找個工作過渡一下,但是在麵試的時候跟那所研究所的所長聊過之後,我現在忽然覺得以法醫為夢想努力也是件不錯的事。”

“嗯?”

“那位所長說法醫的職責是‘為生者權,替死者言’,法醫學是代表未來的學科。”麻生成實輕聲說,“我後來想了想,好像也的確是這樣。如果十二年前的慘案發生的時候,月影島上有厲害的法醫能夠證明父親不是自殺,而是死於一樁可怕的謀殺,我的未來應該也會不一樣吧。”

他倏而一笑,像是想起了什麼,“說起來,我前幾天還遇到了那位特彆調查官先生,跟他提起這個的時候,他還拍著我的肩膀認真鼓勵我說這個決定非常有前途呢。”

特彆調查官?鬆田陣平?

源輝月剛準備安撫一下學弟就被這忽然冒出來的名字打斷,她嘴角一抽,默默舉起咖啡杯擋了擋——她想起來了,這人好歹也算是警察體係的。所以警務係統是有多缺法醫啊,已經到忽悠到一個是一個了的地步了是嗎?

“啊,對了,會長,這是我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