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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的旋律恰好在這個時候戛然而止,空氣中響起一聲極輕的“哢噠”,似乎是磁帶在自動倒帶。

源輝月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茫然,西本……健?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輝月回頭看去,見到了匆匆忙忙趕來的淺井成實。

“發生什麼事了?”她的神色還有些意外和擔憂,帶著一點不明現狀的困惑,看到源輝月好好站在外頭的時候像是微微鬆了口氣。

“淺井醫生?”有個警官聽到動靜,從門口探出頭來,滿臉寫著“得救了”幾個大字,“你來得正好,快來給黑岩先生看看,他剛剛被襲擊受傷了。”

源輝月一直看著淺井成實的臉,在聽完警察那句話後她有一瞬間露出了一點奇怪的表情。但很快她就點了點頭,伸手扒拉開額前被汗水濡濕的碎發,利索又乾練地把袖子挽起來,一邊不忘記對輝月關照道,“會長,你還是先下樓吧,等會兒黑岩先生出來身上肯定會有血,你會受不了的。”

一滴透明的水珠順著她的手腕滑落,“啪嗒”打在地板上。輝月的視線順著那滴水珠落下,看著地上暈開的那一小片被打濕的痕跡,忽然覺得它有點像淚痕。

她順著淺井成實的話輕輕點了點頭,目送著她挺直的背脊地走進那片難聞的血腥味中,心裡不知為何有點難過起來。

第9章 月影島(九)

等樓上的兵荒馬亂平息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了。

黑岩辰次雖然沒死,但是也受到了巨大的驚嚇,PTSD似的狂躁地揮舞著沒受傷的那隻手臂不讓任何人靠近。淺井成實好說歹說,最後和一個警察一起將他強行按住才終於幫他包紮好了傷口。

理所當然地,他也沒看到殺死西本健和襲擊他的人長什麼樣。

源輝月安靜地坐在樓下等待區的長椅上,開始從頭梳理這件事。說來奇怪,當得知西本健的死訊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為什麼死的人是西本健”?

像是那首貫穿整件事件的《月光》琴曲被彈錯了一個音符,或者一篇結構嚴密的小說偏離了原本的大綱,她有種奇怪的錯覺,不該是這樣。

西本健不該是這樣死,至少不該現在死。

可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預感她又說不上來,她對西本健這個人的印象都很淺薄,就算努力試圖回憶也隻能從腦海中撈出一點殘存的記憶,隻記得對方是個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瘦得幾乎有些形銷骨立的味道,表情時常陰沉,除了被點到名字幾乎不主動說話,最大的反應也是在川島英夫被發現死亡的時候。那時候他震驚失措的表現幾乎和平田和明不相上下,隻不過比起平田往靈異片方向走靠譜一點,他當時揮舞著手臂堅持認為是麻生圭二回來殺人了,然後被趕來的親自給那位鋼琴家收過屍的老警官否定。

最重要的是,她和對方無仇無怨,一個大活人死在她麵前,她心中居然沒有半點波動,甚至還在冷靜思考人家好像死得不是時候。

不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過,人類是自然界最具有同理心的動物,他們時常會對同類的遭遇感同身受,對他人的死亡感到痛苦和哀悼,即便對方可能和他們素不相識。

現在源輝月覺得這條自然界定律在自己身上好像不太適用。她雙手交握著搭在膝上,拇指習慣性地摩挲著腕上的淡青色的脈絡,心中默默思考,難道我是個反社會人格?

但是她嘗試著將其他人代入西本健的狀況,毛利蘭父女、柯南、她遠在東京的幾個朋友,甚至那位煩人的安室透先生,無論是誰如果出了這樣的事她又仿佛無法忍受——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沉思數分鐘之後,源輝月終於得出判斷,自己的心理狀態姑且還算正常。

既然她沒問題,那肯定是西本健有問題。

但西本先生已經在《月光》鋼琴曲的送彆下一命嗚呼,按照普世的價值觀,即便他真的有問題,也不該這樣不明不白地死掉,不經過法律的審判私自處刑有罪的人,依舊是犯罪。

有點沉重的腳步從樓梯口傳來打斷了她的沉思,她抬頭看了一眼,柯南雙手插在口袋裡,半垂著腦袋,沒什麼表情地從樓上下來,走到她身邊坐下。

源輝月:“安室君呢?”

“安室哥哥還在樓上,目暮警官好像有點事要問他。”

他的聲音有些焉噠噠的,情緒明顯不太好。摸著自己的良心對比,源輝月自覺這位弟弟的正義感比她強多了,有人在他麵前預告殺人,還成功了,他肯定不開心。

她伸手把弟弟從椅子上薅起來抱到膝蓋上,見他難得地像個大娃娃一樣沒有反抗,就知道這次不高興的程度有點高。

“怎麼樣?”一手環著小孩子的腰,她把下巴擱在他腦袋上問。

“最先發現屍體的是黑岩村長的秘書平田先生,一樓的男士洗手間停用了,他剛好在二樓,比我們先一步趕到現場。襲擊黑岩村長的凶手就是被他驚走,跳窗逃跑了,窗台上的確有被人踩過痕跡,隻不過當時房間裡沒開燈,他也沒看清楚凶手長什麼樣子。”

一邊回憶平田的證詞柯南一邊拿出手機,調出張照片,“這是案發現場死者西本健背部的刀傷。”

源輝月的視線下意識下落,反應過來這照片對她來說可能有些刺激之前,又發現手機上的照片是黑白的。

“這樣輝月姐姐就不會暈了吧?”小少年抬頭看她。

源輝月:“……謝謝,你真貼心。”

“我把這張照片的原版發給了三澄姐姐一份,她說沒到現場不好判斷,但單從照片來看,刀口很正常,也就是說行凶的人是常見的右利手。”

三澄美琴,輝月的好友之一,是個在“非自然死亡原因研究所”工作的專業女法醫,是她女性好友中最靠譜的一個。源輝月順著柯南的話,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麵,是某個人握筷子的樣子。

“……是他?”她輕聲問,在問出口之前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柯南果不其然地點了點頭,“我的推理是這樣……但是還有幾個疑點,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月光》和現場留下的樂譜又代表什麼?”

“那位十二年前死亡的鋼琴家,麻生圭二還有一個兒子。”源輝月低垂著眼睛,“我讓人查過了,他因為在東京養病而幸免於難,之後被其他人領養,再也沒有回到過這座島上。淺井是兩年前從東京來的,她到到這裡不久就發生了龜山勇死在琴房的事件。”

柯南有一瞬間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源輝月和他對視,從他那雙湛藍的眼瞳中確定他和自己一樣已經完全想明白了所有事情。

“……但是沒有證據。”小少年低聲說。

源輝月伸出手,在他的手機上一劃,調出下麵那張在川島死亡現場發現的琴譜照片,“這個暗號你解開了嗎?”

“解開了,樓上廣播室也有一張,是《月光》第二樂章。”

源輝月繼續輕聲說,“剛剛你們在樓上的時候,我和島上那位警官先生聊了一下。他告訴我麻生圭二的那棟彆墅裡所有東西都被付之一炬了,隻剩下一個上鎖的保險箱,保險箱裡有一份保存完好的琴譜,現在放在公民館的倉庫裡,鑰匙在派出所,我已經讓他去拿了。”

柯南猛然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思.兔.網.

“如果處理得好的話,”源輝月平靜地說,“我們就有證據了,再有效不過的凶手親口說出的證據。”

.

雖然黑岩辰次是個傷患,但是在現場已經有醫生給他做了緊急處理的情況下,他還是被現場警察留了留,錄完了口供才放他走人。

在警察和醫生的陪同下從二樓下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他一邊走下樓梯一邊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理了理衣領,語氣非常不滿,“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嗎?居然把我當凶手盤問,還拖了這麼久!”

黑岩村長的脾氣十分因地製宜,具體就表現在隻有對待有身份背景或者位高權重的人的時候,他才是是個性格豪爽好說話的人。送他下樓的小警察是個剛進入職沒多久的新人,非職業組出身,還沒什麼背景,地位基本位於警察體係最底層,當然隻有被拿來出氣的份。

小警察一大早和調查組一起汽車飛機輪船輪著換地趕過來,又被上頭的老大們支使了一天,這會兒困得眼皮都在打架,被黑岩一句話吼清醒了,隻能收拾收拾疲憊陪著笑臉解釋,“因為黑岩先生您是現場第一目擊人啊,您了解的信息是最重要的,我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

他一句話沒說話又被黑岩辰次撅了回去,“安全?你們東京來的警察都在樓下,還能讓我受到這麼重的傷,西本都死了!這是你們的重大失職吧?你還敢給我提安全?!”

他嚷嚷起來唾沫星子都濺到了小警察臉上,張口就把人訓得跟孫子似的。小警察抹了把臉無奈地聽著,心中想起為了這事該打的成山的報告和檢討,隻覺生活艱苦人生渺茫。

還是旁邊的淺井醫生看不下去了,幫他頂了一句,“如果不是黑岩先生你一直不願意配合也不會拖到現在吧?”

她不在體製內,也沒什麼利益牽扯,當然不用看人臉色,被迫接著黑岩村長抖落的好大威風。黑岩辰次回頭斜睨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雖然臉色愈發不好看,但也果然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個時候他們終於聽到大廳一角傳來的談話聲。

“誒?這是那位麻生先生留下的嗎?”一個清脆的童聲好奇地說。

“麻生”這個關鍵字眼讓正在往外走的一行人腳步猛地一頓,回頭看去。隻見東南麵的等待區,那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小男孩正好奇地舉著一個厚厚的文件袋,坐在椅子上一邊晃著雙腿一邊仰著頭問站在麵前的警官。

“是啊,當時那座彆墅的所有東西都被大火燒光了,隻有這個文件袋被鎖在保險箱裡,感覺像是特意保存下來的一樣。”島上當年負責那起案件的老警官撓了撓頭發,“我之前還以為這裡麵會有什麼麻生先生留下的重要信息,但是後來打開來查看之後發現裡麵就是一遝普通的琴譜。”

“誒?可是既然被放在保險箱裡,那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柯南提出異議,並且發揮小孩子特有的豐富想象力興致勃勃地猜測,“會不會是暗號之類的東西,呐,電視劇裡不是都有這樣的情節嗎?用音符當密碼鎖在保險箱裡,看起來隻是普通的琴譜,其實裡麵藏著一個大~秘密。”

一邊說他還一邊側頭去看旁邊的源輝月,手上蠢蠢欲動地摸到了文件夾的暗扣。

而坐在他旁邊的某位源姓美人睨過去一眼,一手支著額,像天底下所有寵孩子無底線的姐姐一般,輕描淡寫地說,“想看就開吧。”

“等等,那個是重要的證物……”

“誒?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