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地也打了聲招呼,“嘿,既然你是祁隼的朋友,那也是哥的朋友了。”

“……”謝雲品不出是真心話還是場麵話,於是有些迷糊地應了,“哦!”

一場對話有驚無險地過去了,一旁的祁隼暗暗鬆了口氣,他方才還擔心顧霧空愣頭愣腦的,會不會直接大喇喇地指出謝雲的不對勁。

好險沒有。

-

謝雲雖然渴望擁有正常的人生跟頭腦,但現實總告訴他,他辦不到,他就是異於常人,反應過分遲緩,明明台上的教授隻是在簡單介紹課程進度,其他人在底下偷玩兒手機或是單純分心,也多少能聽進七七八八,而他全神貫注,努力記下一切,卻始終僅能理解三三兩兩。

有些難過地抿緊唇瓣,抓著黑筆的指尖微微泛白,他沉默地咽下追趕不上彆人的不甘與無力,繼續儘可能地記下教授說的每一條事項。

發覺謝雲全程埋頭奮筆疾書,祁隼一時有些好奇他在寫些什麼,考慮到隱私問題,又摁不住好奇心,他隻斜過視線粗略掃幾眼。

隨即他發現自己沒看懂意思。

【這個學期……

我們……

……報告……還有……

考……攸關……】

???

祁隼腦子空白了一瞬,迷惑地順著這些近乎廢話的斷句思索片刻,不多時,便恍然大悟謝雲在乾嘛,刹那間有幾分哭笑不得。

原來謝雲把教授說的每個字都給記下來了……

不對,也許不該說每個字,他估計是想這樣乾,可惜實際操作明顯行不通,由於手速跟不上,大腦又無法迅速抓住關鍵字,到頭來捕捉到的內容也沒幾個重點,大部份都是一些不必要的語氣詞。

接下來的十來分鐘,祁隼表麵看上去像在專注聽講,實則注意力全放在謝雲身上,他悄悄觀察了多久,謝雲就埋頭認真寫了多久,直到教授講完喝水潤喉,謝雲的筆記本仍舊沒多出幾行完整的語句,更沒增加多少可讀性。

不過他也沒開口指正。

倒不是懶得管謝雲,而是他前世踏進職場後,就變得格外珍惜一些特質,比如謝雲這種願意嘗(挑)試(戰)的態度,他覺得成年人其實是一群非常容易與自己和解的人,小時候看見同學分數比自己好一分都會難免感到不平衡和焦慮,長大了卻不再在意自己是不是脫穎而出、能不能成為閃光點,更甚偶爾會自嘲地生出那種“我就爛,你管我,廢物又如何,廢物還不是能活得很好”的念頭。

因此他不樂意一下子就打擊謝雲的積極性,他也想試著相信謝雲的努力會有回報。

遺憾的是,現實不是童話。

聽不懂就是聽不懂。

祁隼整整一個禮拜都在暗中觀察謝雲的上課情況,毋庸置疑地,謝雲在學習態度上是好學生,然而每節一下課,他都能從好學生好似疲倦到呆滯的眼神中掏出成堆的茫然,指不定還有一分深藏的喪氣,那雙眼睛掛滿了問號。

得,這是壓根兒沒聽懂一二三。

他皺了皺眉,這樣下去,謝雲要怎麼合格呢。

操心歸操心,祁隼也不敢隨便插手彆人的事兒,成績是自己的,四年後也不是人人都打算繼續進修,多的是混及格就滿足的人,反正走到最後幾乎都是打工人的命,有時自作多情地想幫忙,人家搞不好還不領情,嫌累。

看不下去又怕逾矩,前後掙紮了幾天,孰料會是嚴珠麗讓他下定了決心。

說來也是謝雲自己的領悟。

在發現自個兒完全聽不懂課程後,謝雲Hold了多天的心態也崩了,可是他又不想給祁隼留下蠢笨的印象,進而被嫌棄,隻得趁祁隼去洗澡,獨自跑到陽台給自己媽媽打電話哭訴。

嚴珠麗聽得整顆心臟一抽一抽地疼啊。

她的好寶寶怎麼才不到一個月就難過成這樣了呢。

倘若謝雲是想直接擺爛到畢業的混學生,他們夫妻倆還好辦些,成績什麼的對他不重要,大不了到時再捐幾棟樓或是體育館什麼的給孩子買到那張畢業證,奈何謝雲從來不服輸,也不想屈服於自己的缺陷,非要靠自己。

千思萬慮,她不得已,隻能相信自己的眼光,厚著臉皮向祁隼求助了。

她想不到祁隼居然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她也想不到祁隼心裡是感謝她打這通電話過來的。

顧慮到少年人普遍貴重又玻璃的自尊心,祁隼並未直接戳破謝雲的困難,而是看書看到一半,狀若不經意地提問對方幾個課堂重點,不出所料,謝雲什麼都不記得,翻閱辛辛苦苦寫的筆記也僅僅答出一題。

他抓準時機,麵不改色地遞了台階,“需不需要我幫你補課?”

想想大學還搞補課是真有些荒謬,但是不補課的話,謝雲大概這輩子很難靠成績畢業了,大學教授總歸不比高中老師,他們不會關心每個學生的成績,頂多稍微關注前幾名,為了以後保研或實習名額,雖然壓力減少了許多,可也意味沒人會特地為了一個學生放慢腳步,學生隻能一路靠自己摸索。

有些人路途順遂,不一定出色,卻也沒有太多煩惱,有些人乾脆卡在半路安然躺平,讓時間推搡往前,還有些人注定跌跌撞撞。

不然怎麼會有所謂的延畢。

祁隼想起前世在國外讀研時,曾聽說過有人延畢十二年,有毅力,但也的確傻。

那麼多條路,偏偏選擇最沒錢途的一條。

……不過對謝雲而言,這可能真是唯一一條。

比起錢途,他更需要的應該是認可。

祁隼給予的台階無異於雪中送炭。

謝雲眼楮亮了亮,“真的嗎?”

祁隼應了聲。

“太好了!”謝雲跟小孩似地舉雙手歡呼後,沒忍住抱怨一句,“這些知識、跟地板的螞蟻、沒兩樣。”

“……為什麼是螞蟻?”祁隼納悶。

“都是黑色的啊,又讓我、讀不懂。”話音一落,謝雲忽地歎氣一聲,改口道,“不對,螞蟻、好懂多了,至少我看得出來、它們在走路。”

祁隼:“……”

作者有話要說:

西裡馬哈=粗心大意。

-

有沒有東北的小可愛在這兒?咱承認小顧的東北話是我看網上的東北話大全慢慢湊出感覺來的(彆相信我的感覺),所以要是有哪裡不太對,麻煩東北的小可愛指出來w!

第7章 Club

饒是祁隼見多識廣,腦子已有一份條理分明的教學計劃,他也沒料到謝雲的吸收能力竟然會那麼差。有多差呢,可以說上一整天課下來,能搞懂半堂課的內容便已經是很難得的事兒了,可偏偏又無法用不專心當成理由說服自己看開些,雖然謝雲容易分心,時不時筆記寫著寫著就呆滯須臾,爾後又跟驚醒似地馬上回神,課聽得斷斷續續,但跟那些整節都在桌底下偷偷刷手機的人比起來,他足夠認真了。

不得已,祁隼隻好因材施教,調整方案,憑借經驗跟直覺,玩兒起“博弈”。

起初,他想得很美好,打算每個科目都幫謝雲補到能及格的程度,如今看來是不成了,一口果真吃不成胖子,他隻能賭一賭、猜一猜每個教授的教學方式,著重補導幾個瞧起來不大可能寬鬆對待特殊學生的科目,例如貨幣政策,又例如經濟學。

值得慶幸的是,謝雲自個兒也爭氣,祁隼為他腳步放慢,又多虧是一對一教學,他果然狀況漸漸轉好,慢慢地也能跟上一些進度。

隻可惜筆記依舊做得稀巴爛。

祁隼也不勉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畢竟筆記這玩意兒聽起來易如反掌,會寫字就行,實際上還挺考驗即時理解力和統整能力,普通人都不見得能做出儘善儘美的筆記,他也不覺得自己就寫得很好,所以還是彆為難一個思考緩慢的人了。

-

正式開課後的第二個禮拜,校內依慣例舉辦了社團博覽會。

祁隼對參加社團沒多少興趣,本來想中午下課後,去食堂買完飯就直接回寢看書,誰知謝雲興致盎然,非要拉著他一塊兒去一探究竟。

……

不說他們交情有多深,答應彆人的事兒,隻要是祁隼力所能及,他便一定會辦到,何況謝雲的情況總是讓他忍不住擔憂會不會被人發現後拿來當笑柄,所以即使他不大樂意去人擠人,到頭來還是為了謝雲妥協,跟著一起去當個無情的傳單收割機。

搞不清是謝雲課外興趣原本就多,還是純粹盛情難卻,誰發給他,他就收下,總之這才走完三分之一不到,他手上已經捏著一大疊五顏六色的A4紙。

“籃球社……街舞社……攀岩社……”

謝雲邊走邊低頭翻閱,看得身旁少年膽戰心驚,一路不露痕跡地護著他,生怕他一不小心撞到人。兩人靠得近,祁隼清楚聽到他一個一個念出來,還不忘點評一下自己的能力,“動漫、研究社……唔,爸爸媽媽不太允許、我看、鬼滅之刃那些,不行;國樂社啊,大概、也不行吧,我絕對學不會;這個,嗯?C……C、O、S玩……玩……玩遊戲社?這是、什麼東西啊?”

“……???”玩……遊戲?桌遊?

旁邊人聽完一樣一頭霧水,幾秒後,終於反應過來的祁隼嘴角不由抽[dòng],極力憋笑,強作鎮定地解釋道:“是Cosplay社,這是一個完整的單詞,Cosplay似乎就是打扮成動漫或遊戲角色的模樣,謝雲你喜歡看動畫,說不定可以去試試看。”

謝雲的確生出幾分心動。

想想也是,愛好動漫的人又有幾個是沒幻想過變成二次元角色的,他也曾因為喜歡豬豬俠,而拿外婆家的大紅桌巾披在身後逞威風。

可是……

“還是、算了吧。”

他又抽換了一張,搖搖頭,語氣堅定,“我、長大了!而且我長得、不夠好看。”

“……”祁隼覺得謝雲對他自己有些誤解。

謝雲的相貌雖說勾不上俊俏精致,但也絕對稱不上醜,嬌養出來的肌膚奶白又無暇,輕輕鬆鬆便使他跨出難看的領域,況且他擁有一雙格外出彩的荔枝眼,眼型偏圓,眼尾又略略朝上勾勒出男性特有的鋒利,哪怕他有一點兒嬰兒肥,臉頰肉?肉軟軟的,可看過去的那一刻,隻會感覺這個男生純真又柔軟。

思忖後,他還是客觀地陳述一句:“你長得不差。”

謝雲乖乖地望著他。

他彎了彎唇,含著滿盈安撫的溫柔笑意,“不過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再瞧瞧彆的。”

謝雲點點頭,卻沒繼續往前走,而是歪頭問道:“祁隼,你呢?你就、沒有想參加的、社團嗎?我看你、都沒拿、傳單的樣子。“

“我沒有什麼愛好……”說到這裡,祁隼冷不防失聲。

他忽而發覺自己並非沒有愛好。

他有過。

很久很久以前,他真心熱愛過物理,小時候的喜好非